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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嘀嗒一声,像有个按钮被启动。
白光从指间往上扩散,他的身体渐渐化得透明,直至彻底消失。
……
素净的病房里
“醒了!醒了!”
“犊犊!”
浓秀卷翘的睫毛像蝶翼一样翩然眨动几下,病床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
……
三个月后,红枫山镇
虽然那位总设计师喊出了改革开放的口号,南方沿海地区某些城市也响应号召,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但在靠近内陆的一些村镇,还吹拂不到改革的春风。
红枫山林下,环绕着几个小村子。彼此相距不过几百里的距离。每村落大概也就百来户人家。举眼望去,都是一派风尘仆仆的砖瓦灰泥。
老屋格局简单,进门一路往里走,依次为露天庭院,厨房,里屋。
里屋陈设简朴,家具陈旧但结实,都是自己制作的。
陆亦崐被一路抱进里屋,放在屋里唯一一张床上。
距离陆亦崐醒来已过去三个多月,经过一系列复健治疗,他的身体也渐渐恢复健康。但他这对年轻父母还是尽量能抱着就抱着走,总担心儿子磕到碰到。
慈如玉打开电视,怜爱地抚摸了儿子毛茸茸的脑袋:“犊犊乖乖在这里看电视,妈妈去给你做饭。”
“好的,妈妈。”
陆亦崐甜蜜蜜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慈如玉于是心满意足。往外头走了几步,她又不放心地回头看,确定陆亦崐还在,这才进了厨房。
电视画面是黑白的,声音混着砂砾,少儿频道正播放着剪纸动画。陆亦崐坐在床上看得津津有味。
慈如玉刚走出去,陆宗耀便提着几条黄鳝回来了。
这个年代食物匮乏,钓鱼抓黄鳝成了改善生活的首选。
“喀嚓”把自行车停在庭院里,他一路走一路笑:“犊犊,看爸爸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爸爸!”
陆亦崐丢下遥控器跑出来,就被他一把抱住,高高地举起来,直被逗得咯咯笑。
慈如玉把手在围巾上搓干净,笑眯眯地接过黄鳝,看他们父子亲近。
晚饭过后,陆宗耀在庭院的深井里打水洗衣服,慈如玉坐在一架缝纫机前,就着一盏白炽灯缝合补辍一件戏服。
这里流行南剧,慈如玉目前就靠帮大剧院缝补戏服,偶尔客串青衣,挣些零钱补贴家用。
床头的录音机咿咿呀呀地哼唱着南剧选段。每段之后,便穿插主持人对扮演者杨女士的介绍。录音带一面播放完了,慈如玉便过去把它按出来,翻到另一面继续播。
缝纫机形似写字台,陆亦崐在旁边走来走去,时不时要对它动手动脚。又帮忙穿针引线,又探出脚来踩几下脚踏板。慈如玉笑着注视他,忍不住就把他的头抱在怀里亲上一口。
“咱们犊犊可真懂事!”陆宗耀晾好衣服,甩干手走进来,拉了椅子在旁边走下。
支肘靠在缝纫机前,他看了如花似玉的娇妻,又看了花团锦簇的儿子,心里油然而生巨大的满足感。
“小玉,过几天老爷子八十大寿,咱们去趟主家,给老爷子看看孙子,也让他高兴高兴!”
陆宗耀喜欢赛车。他早些年跟老爷子闹矛盾,想把赛车副业转正,家里就他这么一根独苗,自然不同意。他年轻气盛,就把决裂两字抛出来,伤了老人家的心。虽然后来时时后悔,奈何父子二人都是一样的臭脾气,都拉不下脸先开口。这次儿子住院治病,老爷子帮忙出了不少力。患难见真情。他跟老人借此也总算重归于好。
“应该的。”慈如玉善解人意地说道,“只是,这寿礼……”
家里本就不富裕,仅有的积蓄也全部填进医院,去治疗儿子的怪病。寿礼太低劣,她担心丈夫在叔伯面前尴尬。
慈如玉原本是个孤儿,被陆老太太收养当了养女,高中毕业后在村里当物理教师。这个时候能够读完高中,可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但是,为了跟“大哥”陆宗耀在一起,她忍痛辜负养育恩,抛弃金饭碗,跟着一无所有的陆宗耀私奔到乡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早已做好为丈夫跟儿子牺牲一切的准备了。
“没关系,心意送到就好。老爷子知道犊犊的事情,不会介意的。至于那些叔伯……”陆宗耀笑了笑,他知道自家那些叔伯是个什么人品,“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谁理他们啊。”
“你啊!”慈如玉嗔怪地瞥了孩子气的丈夫一眼,又忧心忡忡地抚摸陆亦崐,“还有一件事情,犊犊也12岁了,应该上学了……”
儿子连小学都没上,能赶得上初中课程吗?如果去小学当个插班生,他这个年纪跟其他小孩子也玩不到一块,可能会被孤立欺负。儿子是从五岁开始昏睡的,她很担心他的认知能力还停留在五岁阶段。
陆亦崐很乖巧地依偎在她怀里,眨着清澈的眼睛望她。他17岁的灵魂很轻易地读懂了父母的担忧。
陆宗耀搂住娇妻肩膀,柔声安慰道:“傻瓜,咱们也不求犊犊考状元,只要能认识几个字,一辈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好。”
慈如玉倚靠在他肩膀。
“对,只要犊犊好好的,咱们一家子永远在一起就好。”
历经千辛万苦才回到父母身边。陆亦崐早已把贺彦东等人抛诸脑后,一门心思只想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幸福。
贺彦东,王九郎,查文彬,全都是一场梦,是他的灵魂在梦中遨游时一场糟糕的邂逅。幸好都过去了。
他坐在院子里,对着太阳举手,看手背上的数字2 。
显然原本的竖痕应该是个数字1。他不是很清楚这东西是怎么回事。但也无所谓了,只要能回到父母身边,他就只是陆亦崐,不是小鹿,更不是陆旅长。
第25章 再世为人2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大家的疑问统一回复。
1、小攻会主动吗?——不会主动,更不可能跪舔。无论面对哪种类型受。
2、好怕贺彦东出现——贺彦东肯定会出现的。
3、为什么位面虚假?怎么穿越位面?作者究竟在写什么鬼?——诸如此类问题,将在这个位面最后给出回答。到时还很晕可以再问哈。
虽然父母没说,但陆亦崐也知道家里的经济情况很不妙。
寻思一整个晚上,他终于敲定了一个切实可行,又不至于惊世骇俗的挣钱方法。
他要把古华帝国一些最简单的机械制造原理,搬过来用用。
陆亦崐能当上旅长,除了自身实力过关外,又哪能没点拉帮结派的本事。回到村红枫山村三个月,他的身旁就团结了一群小伙伴,个个唯他马首是瞻。
陆宗耀在供销社工作,供销社旁边还有个工地。陆亦崐跟着他出门,叫上几个小伙伴帮忙,挑挑拣拣的凑了些材料。中午回到家里便开始制作。等到陆宗耀晚上回来,就见他捧了个纸箱子跑过来献宝。
“这是什么?”陆宗耀跟儿子一起蹲在庭院里,饶有趣味地看儿子摆弄玩具。
这些玩具都是他先前买给儿子的,现在显然都经过“后期加工”。这个岁数的小孩子有些奇思妙想再寻常不过,只当儿子闹着玩。
“连发玩具枪”陆亦崐手指玩具枪,头头是道地解释,“这个外壳是普通的塑料模型枪,里边是空心的。我在里边用铁丝,漆包线跟橡皮筋安装了弹弓,填弹匣延长,可以一次放很多子弹,按扳手推动橡皮筋,产生连发效果。你看。”
六颗小石子“嘭嘭嘭”击打在青砖上,远远弹开。杀伤力不强,但射程在同类玩具中很是可观。重要的是,现在的玩具枪大多每次只能射出一发子弹,像这样六连发的,在乡镇中几乎没有。
陆宗耀眼睛一亮。
陆亦崐放下玩具枪,又把回力车,机械狗等手工玩具一一试验给父亲看。
“爸爸,我的玩具好玩吗?”
“好玩!咱们家犊犊可真聪明啊!”陆宗耀高兴地把儿子抱起来,“你怎么懂这些的?”
陆旅长鬼话连篇地答道:“妈妈有教我啊,我看了书架上的书,就懂了。”
陆宗耀有些难以置信。靠妻子一两个月的教授跟自学,就能发明出这些?难道儿子是个天才?
不过儿子聪明总要比蠢笨好。
他不知道,如果不是怕吓到旁人,兼之条件有限,陆亦崐连真枪都能捣鼓出来。枪械弹药,是陆士专精。
陆亦崐看父亲还没往生财一道想,便点醒他:“爸爸,我希望有更多小朋友跟我分享,可以吗?”
陆宗耀也是个脑子灵活的,脑子一转就明白。
这些东西成本不高,正可以薄利多销,开拓市场。但也因为工艺不复杂,这时候也没有什么专利,垄断之说,所以个体售卖,很快就会被同行模仿甚至超越,如果把设计图卖给玩具厂,一次性几百块钱卖断倒是可以。
不过这个是儿子的发明,必须征得他的同意。
陆亦崐当然同意。他很“乖巧大方”地点头:“我听爸爸的!”
第二天,陆宗耀起了个大早,把玩具跟设计图拿袋子装了就出门去了。直到傍晚才回来。虽然满头大汗,但也神采奕奕。显然是出售了个好价钱。
饭桌上,他把儿子的小发明跟妻子添油加醋地形容一遍,直听得慈如玉妙目连闪,少不得要搂住陆亦崐亲上几口。
陆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很快就到了。
这天,三人穿上崭新的衣服,便招了辆电动三轮往吴阳市里去了。
因为是比较正式的家族聚会,到时其他亲戚朋友都会到场,所以夫妻二人一路上就不断教授陆亦崐一些必要的场面话,又嘱咐了些要注意的东西。
又特别强调曹安邦一家子。
曹安邦本人是临市东江市公安分局前局长,也是陆老爷子的学生。求神拜佛折腾了许多年,到四十多岁才欢天喜地地迎来了一对双胞胎,真真宝贝得不行。这对龙凤胎目前都只有14岁,在读初二。
陆宗耀在去年偶然见识过这一对熊孩子,此后就心有余悸。
临出发前夕,陆宗耀慎重地叮嘱儿子:“你曹叔叔有对儿女,他们跟你一个年纪,大概长这样——”他用手指在空中一比划,“如果在爷爷那里见上了,你好好的不要去招惹他们!”
陆亦崐大吃一惊:“他们是气球?”
到了位于市中心的陆家老宅,陆亦崐就明白了一件事,他这爸爸的美术肯定跟他一样不及格。
彼时他刚从车上跳下来,便见眼前的老宅子高门大户,古朴沧桑,很有些年头了。门枢两旁,篱笆围墙上攀爬了一簇葱郁青翠的爬山虎,其间零星地炸开几朵黄色小花。花与藤蔓都在微风中轻柔招展,十分清新活泼。这让他很觉亲切跟喜欢。
突然,背后“嗖”的一阵破风声,一块暗器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突然遭此暗算,陆亦崐就愣住了。他飞快举头望去——陆亦崐自己就是个投暗器的行家,而且他投暗器不需要弹弓,全凭手腕灵活,能使巧劲!而且指哪打哪,弹无虚发。凭他多年经验,那暗器肯定是从二楼东南方放出来的,可惜偷袭者早已逃之夭夭。
陆亦崐弯腰捡起地上的暗器,细看只是一团被揉的皱巴巴的大白兔糖纸。他眼珠子一转,心头冷笑。但是不动声色,并不告状。
陆宗耀跟妻子整理好东西,提了礼盒走了过来,陆亦崐便将那糖果纸塞进口袋里,几步缀上,挤进二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