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道:“陛下恩旨,母后可带几个弟弟们进宫去见见滟儿。想来,应该也是滟儿的意思。”
可足浑听见这话,又抹了几滴眼泪。慕容冲淡淡道:“说完了吗?”慕容暐怔地看了他一眼,慕容冲站起身来,扔下一句“说完我走了”便拂袖而去。
见慕容冲离席,慕容泓也站起来,轻身施礼,淡淡道:“弟弟告退。”说完便也回了房去。
剩下楞楞呆住的十几口人,如同嚼蜡地吃完了那顿饭。
慕容冲回来后,知他没吃,我去厨房端了些饭,轻轻放到他的面前,问他:“明天你跟太……跟老夫人进宫吗?”“我不想去……”慕容推了饭,累累地说。
“可是,如果是公……小夫人想见你的话,你不去,只怕她会伤心的。”我温声劝道,慕容滟极是疼爱这个弟弟,他们姐弟的感情很好,独自身处秦宫之中,她怕是日夜都思念着外面的家人。“她自己一个人在宫里,又这么久没有见过家人,如何能够不思念?你若不去,只可惜她这些年来,算是白疼你了。”我看着慕容冲的脸色,觉得有些转机。
其实慕容冲也知道,可能是慕容滟自己的意思,去求苻坚让他们入宫探视,只是他心里对苻坚的一切都非常憎恨和排斥,自然也不愿踏进他的皇宫,更不忍面对已经身为苻坚妃嫔的姐姐。其实他也知道,姐姐一定很想他。过了一会,他终于幽幽地吐出了两个字:“我去。”
我微微一笑,又哄他吃了两口饭,他便歪在榻上睡了。我搁下碗,给他脱下鞋袜,把脚塞进被子里,等下再打来热水帮他擦洗,看样子,他是一动也不想动了。
第二天一早,可足浑便带着慕容暐的妻子以及慕容亮、慕容涉、慕容泓、慕容冲等一同入宫,进了宫内又由总管太监宋牙领了去紫漪宫见慕容滟。
慕容滟此刻既有少女的娇嫩,又有少妇的妩媚,比起以前,却是更加明艳照人了。见着亲人来探,她正待要迎上前去,便见可足浑领着慕容冲等给她行礼,她眼泪瞬间便掉了下来,急忙上前搀起母亲,哭道:“母亲这是做什么,折煞女儿了……”可足浑也是垂泪不止,她何曾想过有今天?她何尝愿意有今天?
慕容滟转过脸对宋牙说:“你先出去吧,我与家人许久未见,一时情不自禁,哭的失了仪,倒叫人笑话了。”“奴才岂敢。”宋牙恭敬回了句,便也退出了殿去。
宋牙出去以后,可足浑结结实实地抱着慕容滟哭了一场,几个弟弟也跟着红了眼圈,等哭够了,慕容滟擦着眼泪劝慰母亲:“女儿一切安好,母亲勿要挂念。弟弟们可好?”
一众兄弟们抹着眼泪,表示自己安好,也让慕容滟好好保重,慕容滟点点头,又看向一旁默不言语的慕容冲,轻声问道:“凤皇,你怎么了?”
过了片刻慕容冲才开口叫了声“姐姐”,语气生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慕容滟瞧他如此,又是红了眼圈。虽说人人知道她得苻坚专宠,可这专宠,于他们而言,却只能是屈辱。
慕容冲觉得胸口很闷,闷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根本就不该来,看了一眼姐姐,竟比不看更让他痛。他找个借口便出了大殿,宋牙在走廊里守着,他视而不见,去了后院花园里站着。
过了没多会,慕容泓也闷着脸出来,看见慕容冲便自顾嘟嚷着:“哭有什么用!”慕容冲不答,慕容泓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愤愤道:“女人们哭也就算了,五哥、六哥也跟着哭,哭就能把大燕给哭回来吗?”
原先的慕容泓,曾因着被我捉弄的事情而伤了自尊,隐忍了性子,但经历国破家亡,皇子沦为囚奴的这等打击和变故,性情反倒更为古怪起来,要么就是阴狠、沉默,要么就是失控、暴怒,失去了一个十二岁少年应当有的天性。
“那你当如何?”慕容冲没好气地问他。你要有本事,莫说复国,先让皇姐回家去都是天大的能耐。
慕容泓正欲还口,却听得院墙后面有动静,当下警觉起来,对慕容冲使了个眼色,慕容冲便也沉默不语,靠着院内松树,闭目假寐。过了片刻,院墙外探出了两个小脑袋,其中一人向另一人点点头,二人便抓起手上木箭,箭端瞄准慕容泓和慕容冲,只见慕容泓正蹲着地上用树枝划着土,而慕容冲斜靠着松树养神。
那稍大一点的孩子见他们此般模样还冷哼一声,与身旁同伴一起,屏息凝神,卯足全力,突然手指一松,木箭瞬间便朝慕容泓与慕容冲飞射过去。
而慕容泓与慕容冲更是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接住木箭,还不待那二人反应过来,便凌厉地将木箭投了回去,正好击中院墙外的两人,只听得两声呼痛,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慕容泓冷笑道:“该死的氐贼!”慕容冲回想方才,心里只恨那为什么是支木箭,否则那氐贼便会血溅当场。还不待他二人细想,便听得院外大骂:“下贱的白虏!竟敢伤我,作死么!”话音刚落,两个怒气冲冲的少年便手执木箭、灰头土脸地闯了进来,年龄稍大的那位少年开口便怒道:“汝等白虏可知我二人是谁,竟敢出手伤了我们,可是想造反不成!”
慕容泓与慕容冲瞧这二人虽摔了一身灰尘,但衣饰、气场均是不俗,料定必为宫内贵胄,便也忍而不发,并不搭理,否则只能给姐姐、给族人惹祸。
“哑巴啦?”稍长的少年上前踢了慕容冲一脚,慕容冲眯着狭长的丹凤眼看了他一下,没有吭声。慕容泓却是拳头握得青筋毕露,只怕一时便要发作起来。
那小一些的少年轻蔑道:“二哥,白虏下贱,何需说话,只靠着一张狐媚的脸,便能春风得意了。”
这两位少年便是苻坚的皇子平原公苻晖与巨鹿公苻睿,因着慕容滟专宠,后宫妃嫔竟个把月来没有一人见过苻坚一面,都道陛下给白虏狐媚了心窍。而皇子们耳濡目染,本就不悦苻坚厚待鲜卑亡国之奴,再加上母亲们的挑唆,此番更是对鲜卑、对慕容厌恶透顶。
苻睿指着慕容冲的脸,啧啧道:“二哥你瞧,比里面那位还要狐媚……”
慕容冲冷冷打掉他的手,苻晖却上前叫嚣道:“你可是不服气吗?你若是功夫好,与我比试一回,让我瞧瞧白虏除了狐媚卖脸还会些什么!”
慕容泓冲上前来便要动手,慕容冲却一把拦住了他,这是慕容滟的寝宫,在这里闹事,只能连累姐姐。
“不敢?”苻睿上前,将苻晖手中的那枝木箭也拿了过来,对着慕容泓和慕容冲,一人一支,插入腰间玉带,然后便趾高气扬地指手命令:“不许拿下来!白虏女人是狐媚,男人便是乌龟!哼,是乌龟就得在身上注着,省得旁人把乌龟错当了人!”
慕容泓当即怒不可遏,一把扯下木箭,只见箭身上刻着一行字“中此箭者乃天下第一乌龟”!他直气得周身发颤,血脉喷涨,又上前扯掉慕容冲腰间木箭,合在一起折断狠狠扔在地上。
苻晖怒道:“你干什么?巨鹿公命你不许拿下你没听到吗?”
慕容冲拉了盛怒的慕容泓,极力忍道:“我们走。”
那苻晖与苻睿却是不依不饶,苻晖更是大喊:“站住,你们这两个软蛋——”话还未说完,慕容泓便挣脱慕容冲,冲上前去照着苻晖鼻子就是一拳,当即见红。
苻晖顿时头晕眼花,头脑发懵,他没料到慕容泓竟敢真来打他,还下这么大的劲,即吃惊又吃痛,一时间竟无力还手。苻睿见状,立马叫嚣着上前与慕容泓扭打了起来,慕容冲也是红了双眼,忍无可忍照着苻睿背后就是重重一脚,这边苻睿刚被他踹倒,又转过身去猛踢苻晖,苻晖却是被他踢得缓过了神,咬牙切齿道:“你们找死——”便奋起身来扑上慕容冲,慕容泓又哪里能饶了他,抬起臂拐狠砸苻晖后背,这时苻睿也已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嘴角的血丝,恨道:“总有一天把你们这帮白虏全都杀光!”他好不容易挤进被慕容泓与慕容冲围殴的苻晖身旁,四人狠命、激烈地打了起来。
再说正在殿内说话的慕容滟等人听见外面阵阵喧闹吵嚷、含着骂声、呼喊声,竟是有慕容泓与慕容冲的声音在里面。慕容滟等大惊失色,急忙从殿内出来,走廊上的宋牙正惊慌失措地上前,差点撞上了慕容滟,他扑通一声跪下,喊道:“启禀小夫人,不得了啦,那边……打起来啦……奴才刚刚去看茶水,哪知这一转脸的功夫,就出了这天大的事……”
慕容滟没空听他罗嗦哭丧,只提了裙摆,与可足浑等人急急往后院跑。到了后院,慕容滟与母亲和嫂子便失声惊呼起来,只见慕容泓、慕容冲与两个少年如四只小兽,正在猛烈地撕杀,四人身上皆是血渍斑斑。慕容滟头脑一炸,这下完了,她自认得那两位少年是平原公苻晖与巨鹿公苻睿。
慕容亮与慕容涉当即便上前拉架,冲慕容泓与慕容冲喊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可足浑在一旁已经吓得晕了过去,慕容滟与嫂子惊叫了一声“母亲”!
哪料慕容冲四人杀红了眼,慕容亮与慕容涉根本拉扯不开,慕容滟只得让嫂子扶着母亲,颤着身子喊道:“快快放开平原公与巨鹿公!母亲受惊了——”
慕容冲一听这话,松开了猛掐苻晖脖子的手,但苻晖却不肯饶他,还欲纠缠,这时只见一队侍卫冲了进来,原是宋牙跑去叫了人,苻晖与苻睿当即喊道:“将这两个白虏拿下!”他二人因嘴角青肿,又在混战,说话也有些含胡不清。
“是。”侍卫们得令,冲上前去很是费力地将慕容泓与慕容冲拉了开来,苻晖站起来,擦擦嘴角的血丝,恨道:“拉下去关起来!”
“不要!”慕容滟惊呼,苻晖与苻睿不理她,她便求助地看着宋牙,宋牙却暗愁自己里外不是人。苻坚还没下朝,况且上朝的宫殿离这里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就近喊了紫漪宫外的侍卫,哪知这帮侍卫却听命于苻晖与苻睿对自己主子的两位弟弟动武,自己这哪里是拉架,分明便是帮凶。
宋牙极其为难地鼓了勇气,刚想跟苻晖与苻睿说两句,却听苻晖喊道:“带走!”
“是。”侍卫们押着慕容泓与慕容冲,不顾慕容滟的大声哭喊哀求,甩开慕容亮与慕容涉,出了紫漪宫。慕容滟又跪在苻晖跟前,拉着他的衣角苦苦哀求,苻晖一脚踢开她,拂袖而去。她刚想去拉苻睿,苻睿便怒道:“滚开!”慕容亮与慕容涉拉住了慕容滟,示意再求无用,慕容滟瘫坐在地上,无力地痛哭起来。
苻坚退了朝又留下几位重臣商议政事,连午膳都是与几位臣子一起在朝堂的偏殿里用的,并谕令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等他忙完回寝宫已是申时。苻坚刚刚迈进一脚,便有太监跪下来禀报此事,他一听闻便急忙赶至紫漪宫,慕容滟也不知道事情原委,苻坚便要宣了慕容泓和慕容冲来问。慕容滟心想,慕容泓性子卤莽冲动,只怕会控制不住暴怒的情绪反而更加惹恼了苻坚,于是便让苻坚召慕容冲来问。苻坚应允,太监便去传旨,不一会儿,便有侍卫领了慕容冲来。
慕容冲一身血污在站在苻坚面前,经历今天,他更不愿下跪,慕容滟既心疼又心焦,提醒道:“凤皇,还不给陛下行礼?”
慕容冲遗世而独立,静静站了一会儿,握着拳头的手渐渐松开,重重疏了一口气,只低了头微微垂首,拱手道:“慕容冲见过陛下。”
苻坚瞧他虽身染血污,长发掩面,却又自有一派清姿绝俗,并且不卑不亢,甚至还有些许高傲,心下暗自称奇,便淡着语气道:“抬起头来。”
慕容冲面无表情地冷冷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