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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洗尘[快穿]-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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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璟闻言,傻愣愣地抱着竹篮子一步三回头,最后关门的时候,不禁声音颤抖地问道:“我、我们算是朋友么?”
  “……嗯,贺洗尘与魏尺素是朋友。”马车上的大司马应声道。
  魏璟忍不住抿着唇笑起来,就连笑,也不敢明目张胆,低头颔首,藏起来半个。她缓缓将门缝合上,后门外的贺洗尘也放下撩起的帷幕,坐回马车内:“燃城,回去吧。”
  燃城手中的马鞭一挥,车轮卷起墙头落下的灰尘,眨眼间便消失在巷口尽头。
  “查到什么吗?”
  “没有人介入的痕迹,似乎真的是意外。”
  “哈,小姑娘的运气还真不错。”
  “家主相信她?”
  “……我相信魏尺素。”
  马车上的对话被风吹散,随着春末的樱花一同掉入湍急的迅流中。
  ***
  夜晚,大司马府的书房中,贺洗尘将边疆的奏报仔仔细细研究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隐患后,才伸了个懒腰,打算回房睡个好觉。路走到一半,看门人忽然急急跑进来通报道:“家主!傅家——”
  “小外甥!”傅元人未到声先至,一袭黑袍上缀着金线,行走之间金光忽隐忽现。她是傅华珣的亲娘,也就是贺洗尘老爹的亲姐。在贺洗尘的记忆中,十五岁那年到洛阳时,傅元还是踌躇满志的司空大人,然而现在却是醉生梦死的无用之徒。
  他打瞌睡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拱手说道:“不知傅姨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我来找你,自然有要事。”傅元抬起手里提着的两壶酒,“今夜不醉不归!”她大喇喇地往前走去,犹入无人之境。
  贺洗尘摸了下鼻子,无奈地跟上去。傅元似乎对这座宅子十分熟悉,三下两下拐到空旷无人的庭轩中。庭轩两面通风,夜风将垂挂在屋檐上的轻薄白纱吹得娉婷袅袅,仿佛乘风欲飞。
  “唉,多年前我与梁景重时常在此处清谈,如今一人身死,一人心死,哼,好个世道无常!”傅元直接侧卧在地上,一只手支撑脑袋,仰头喝酒,酒液顺着她的下巴流入衣襟,或者滴落在地。
  贺洗尘到洛阳的四个月里,傅元只与他见了三面,每一次都喝醉酒,不省人事。两人之间的交情还比不上他和傅华璋冷冷淡淡却心照不宣的情谊,贺洗尘百思不得其解,这位“声名在外”的长辈找他能有什么事。
  “傅姨,此处风大,莫要着凉。”贺洗尘正坐在她跟前,思索了一下还是劝道。
  傅元喝酒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懒洋洋说道:“你和昌儿一样唠叨,我喝酒,他就在旁边又说天冷又说地凉,还说喝多了酒会生病,结果我没死,他倒熬不住,先去了。”
  傅昌是贺洗尘老爹的名字。
  贺洗尘面色微异,拿起酒壶闷了一口酒。
  “小外甥,有些陈年烂芝麻虽然再提有些烦人,但我今夜印涨袄矗坏貌唤切┚墒露妓蹈闾!备翟永床换峁胀淠ń堑厮祷埃墒轮靥嵊谒运坪鹾苣芽冢遄昧艘幌拢呕夯旱溃暗蹦晡液土壕爸亓址系粑韩d——哼,别想让我叫那个小兔崽子半句好听!”
  傅元嫌恶地切了一声,才继续说道:“当年我和你老娘联手废掉魏玠,打算从内到外将整个洛阳洗刷一遍,但她猝然身亡,打我个措手不及。以王谢为首的世家势力反扑,我在朝堂上苦苦支撑一年,勉强护下梁家,但之后却不得不乞骸致仕,将重担交给珣儿。”
  “家母去世那一年,确实是梁家最难过的一年,傅家庇护之恩,梁道绝不会忘记。”贺洗尘深深地伏下身。
  傅元看了眼他瘦削的后背,心中叹了口气,说道:“我并不是挟恩图报,只是……希望你不要怪珣儿没及时站到你身边。那几年你在外浴血沙场,珣儿在朝中也不好过。既要联系世家,又要重振门风,其中艰难,稍微不慎,傅家也无再起之日。”
  “这些年她养成事事小心的性子,但也因为太过小心,容易误大事。”傅元见贺洗尘面色不变,不禁暗暗赞叹他沉稳持重,笑道,“景重杀气太盛,你却仁厚些,如今你要图谋大业,我隐约可以猜到几分。”她随手蘸了些酒,在地上写了一个字——九。
  贺洗尘听到这,终于确定眼前的醉鬼便是傅家幕后最厉害的聪明人:“这些年委屈长辈承受那些风言风语了。”
  傅元扬起嘴角得意一笑:“我的聪明才智,珣儿只继承不到五成。不过这五成,足够她在朝中站稳脚跟。”
  两人终于切上正题,纷纷凝神敛容,在萧索的风声中议论事关整个国家的大计。
  姻亲关系并不足为奇,傅家与王谢都有这层关系在。真正让贺洗尘信任傅元的是,傅家是梁家唯一的姻亲!
  什么东西加上「唯一」两个字都能从平平无奇一瞬间跨越到绝无仅有。傅华珣手段再好,也因为上一辈的亲近,没办法打入世家最核心的权力中。傅家倘若只想安身守成,确实不必来趟贺洗尘这滩浑水,但显然,傅元,或者说傅家宗老们的野心不止于此。
  贺洗尘料到傅家早晚会站队,却没想到如此毅然迅猛。他喝了口酒,在地上画了三个圆圈,成三角鼎立之势:“如今我、魏玠和世家表面上各成一派,实际上其中牵连甚广,无法一概而论。”
  他指着最上面的圆圈说道:“魏玠,这小孩隐忍坚韧,在重华寺多年,竟能让她拉拢到许多世家做后盾。毕竟当年你们太过急切,做得不干净,不得人心,有些忠臣义士,自然是站在她那边。”
  傅元闻言笑了笑:“梁景重晚死两年,就不会不干净。”她也喝了一口酒,指着左边的圆圈说道,“你,大司马,拥兵百万,即使没有不臣之心,恐怕也难免猜忌。魏玠需要你来平衡士族门阀的势力,却也不会故意和你针锋相对。”
  贺洗尘与她碰杯:“说的极是!帝王的权术,她有些长进了。然而现在世家里出现了一个叛徒,还是一个大大的叛徒。”
  他眉飞色舞地抬起眼睛,与傅元异口同声说道:“谢览之!”
  “我老早就看出来谢览之那家伙不安分!”傅元哈哈大笑,幸灾乐祸起来,“当年我和景重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她还酸溜溜地骂我们乱臣贼子,如今,她不也把手伸向朝纲上来了?老家伙,贪名!”
  贺洗尘哂笑一声:“却也不尽然。谢太傅有心匡扶社稷,若此番大计能成,「名垂青史」那是她应当得的名。应当的,便不是贪。”
  傅元面色古怪地努了努嘴,问道:“那你呢?你求的是什么?你要名?我瞧着不像。你要权?你若要权,更不该去动九品制。”
  贺洗尘神色自如地喝了一口酒,夜风吹散他身上的热气和酒气:“唉,玉衡。”他有些上头了,也不管什么长幼有序,直接叫起傅元的表字。好在傅元也是个蔑视礼教、不拘一格的人,没放在心上,还应道:“怎么了?”
  “这件事需要一个人去做,”贺洗尘醉眼朦胧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而我,就是那个人。”
  傅元翻了个白眼:“你还真不客气。”
  “彼此彼此。”
  “说起来,道子二十二了是吧?”她忽然掐起手指算了算,“真的不喜欢我家璋儿?璋儿漂亮、聪明、体贴,你要吟诗作赋,他能跟着琴棋诗画;你要舞枪弄棒,他也熟读兵书。”
  贺洗尘撇了她一眼,笑道:“他很好,但我们之间是君子之交。君子之交,懂么?哈哈哈哈。”
  傅元锲而不舍:“那珣儿呢?你家愔哥儿不是也未议亲,我家珣儿虽然年长了些,但绝对一心一意!”
  贺洗尘啐了她一口:“别打我家阿愔的主意!”
  “唉!要是慢郎走得慢些,我还用得着打愔哥儿的主意?”傅元极为扼腕地叹气道。
  贺洗尘眨眨眼睛,不明所以——怎么就扯到我、不对,是扯到梁慢身上去了?
  “你不知道?也对,你那时年纪小,不记事。”傅元说道,“当年我和景重给珣儿和慢郎订了娃娃亲,要不是他没熬过十岁那年的天花,我家珣儿早就有着落了!”
  贺洗尘不禁有些尴尬地咳了一下:“阿慢受不得世间的罪,他俩无缘。珣姊若相中哪位郎君,尽管去提,我梁家绝无二话。”
  傅元白了他一眼:“得得,酒喝完了,人也醉了三分,我也该走了。”
  贺洗尘暗自松了口气,亲自将她送到门口。大司马府门口的石灯笼还未熄灭,照亮门前的枣红色骏马,它身后的马车通体黑色,四角却用金丝镶成蟠螭纹,低调中透着股风骚。
  “且慢。”傅元突然转身,“道子,我傅家还有十几二十个从姊妹,龙舟节那天——”
  “……您可快点走吧!”
  ***
  魏玠的斋居朴素无华,矮桌上的博山炉燃起说不出名字的熏香,幸好味道温和,只让贺洗尘有些头晕目眩。他是过来奉还念珠的,奈何小皇帝似乎铁了心耍他,他等了一刻钟,人一直没出现。
  贺洗尘晕沉沉地一只手支撑着脑袋,一只手拿着阿修罗子念珠放在桌上。他的眼睫毛一扇一扇的,忽然闭上,仿佛陷入沉眠。微光从天窗洒下来,照在桌上,恰好将贺洗尘笼罩在其中。
  贺洗尘睡觉也睡不安稳,猛地惊醒,抬眼却见一个俊美少年郎坐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颇为狎昵地摸了两下。
  “你醒了?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皇姊这里?”魏璘痴痴地笑着,眼睛里只看着贺洗尘一个人。
  贺洗尘不自在地抽回手,应声道:“想必阁下是长康殿下,臣梁道。”
  “梁道啊,好名字。”魏璘心不在焉地点着头,“你可曾婚配了?”
  “……不曾。”贺洗尘突然生出不祥的预感。
  只见魏璘瞬间眼睛一亮,笑得眉眼弯弯:“那做我的驸马吧!”
  “不行!”贺洗尘皱起眉,断然拒绝道,“殿下莫说胡话,臣先行告退!”他转身拂袖而去,将黑色的念珠留在案桌上,也不管魏玠没见到他会不会生气。
  斋居中的魏璘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满院的花枝树影衬得他越发光风霁月起来。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第82章 最高机密 ⑺
  贺洗尘的生活很无趣。
  上朝; 办公,一日三餐; 种花读书。除此之外,日子由寒入暖; 他身上的锦帽貂裘也换成了宽袍大袖; 行走之间衣袂翩翩,风度凝远,萧然尘表。
  尽管贺洗尘怡然自得,可依旧十分无趣。
  大概是为了搅他的雅兴——
  “见过大司马。”谢延手捧一盆企剑白墨兰鞠躬作揖; 抬起头来,露出贱不嗖嗖的笑容。
  小狐狸堵在他家门口,贺洗尘进退两难; 欲言“谢览之你个混账东西”又止,只能抿起唇委婉地撵客:“小郡公虽被太傅遣到我身旁充当近侍,历练心性; 却也不必连休沐都上门来,免得旁人闲话。”
  “闲话什么?”谢延挑眉反问; “姑母让我保护你; 不就是明晃晃地透露众人其中深意么?再说了,近侍近侍,可不就得挨在身边?”
  她笑嘻嘻地将手里的石灰釉青瓷盆托高一点; 玉白色的花朵凑到讶异的贺洗尘跟前:“这丛企剑白墨是我托江南的从姊带回来的; 本来花期已过; 但没想到来到洛阳; 竟还未凋零,便连忙拿过来送与梁君!「墨者不白,白者不墨。墨者其名,白者其实。墨而能白,人浊我清 。」企剑白墨正合大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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