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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洗尘[快穿]-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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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风呼呼地从崖底冲上来,带着泥腥气卷落满山的树叶,八人的衣袖四散翻飞,猎猎作响。
  “魔域由人心秽气滋生壮大,难以灭绝,只能镇压。”明苍衰老的声音掩埋在风声中,“如今封印松动,人间岌岌可危。”
  一头雾水的楚玉龄越听越心慌,刚想拉起命线测算天意,却被身边的贺洗尘按下手,好歹才作罢。
  “诸位可有对策?”秦丹游问。
  首山剑宗宗主谢宣惭愧道:“无。”
  魔修若真突破界线,直冲人间而来,首山剑宗弟子自然应战。然而此乃下下之策,秦丹游所问之策,乃不死人、不伤人的万全之策。
  雷音寺的胖住持杀生和尚也垂下嘴角,唱了句佛号道:“无。”
  明苍老道又慢悠悠开口:“死八人,活万人,可愿?”
  庄不周神色一动,问:“何意?”
  “明日午时,是近几日阳气最重的时刻,再加上金台礼刚过,天地间的浩然正气未散,以浩然正气压制魔域秽气,须由五人以身为引,一人处中融合灵力,一人域外随时策应。”明苍伸出手指转了一圈,“不幸则死,幸则生,生而仙道断灭,无力再求长生。”
  坐忘峰一时死寂,却见闭目沉思的贺洗尘睁开眼睛,拂尘倒提在手中,深深伏下身:“徒儿愿意。”
  庄不周撑着下巴说道:“只有你一人可搭不起戏台,哎!明苍老头,算我一个!”
  荀烨横眉怒目:“昔日英魂早已魂归三千道途,今夕风云骤变,除魔卫道,舍生取义,正在此时!”
  “明苍,如若以吾身可换苍生,赴汤蹈火,秦某绝无二话。”秦丹游捻起胡须笑道。
  “我谢宣把剑折了也不能说一个不字!”
  胖和尚也乐呵呵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忽然掐起手指算了算,喜笑颜开朝谢宣嘚瑟道,“老衲活了两百九十七岁,比谢施主多活了三年。不好意思,这一局,是我赢了!”
  谢宣冷哼:“待到阴曹地府再来比过!”
  这俩人也是从年轻的时候就结下梁子,斗智斗勇了一辈子,算不上朋友,却是可以交托后背的对手。
  “这小子是楚老怪的儿子?怎么看起来病恹恹的?”谢宣忽然望向楚玉龄。楚玉龄面色苍白,嘴唇动了动,却听明苍好似想起了什么恍然说道:“哦,你不愿的话无关紧要,小孩子还有很多风景没看,还没找到意中人,应当不愿。”
  楚玉龄:???这俩师徒一个比一个讨厌!
  “楚家有得天独厚的家学渊源,若能在域外随时候命最好不过。然稷下学宫测算之术也不弱,邹廉也可。”明苍对秦丹游点点头,又说道,“洗尘儿虽年少,但此法须由他做阵眼,居中策应,诸位尽管放心。”
  “等等!为什么一定要贺洗尘做阵眼?!”楚玉龄的身体不禁往前倾去,“他还没游过五洲,也还没找到意中人!”
  明苍手指微动:“贫道命不久矣,无法去做阵眼,只能由同样修太上忘情的洗尘儿替我去。”
  “徒儿不是代师父去的,徒儿自愿去的。”贺洗尘的语气同样无波无澜。
  秦丹游沉重地长叹出声,起身躬了一礼。庄不周揪着楚玉龄的衣领子滚下山,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去,坐忘峰只剩下明苍和贺洗尘,犹如以往。两人静静地坐在梅树下,微风将伏羲八卦阵的落叶吹走。
  “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度不过死劫,勉强用半生修为换来镇压之法。”
  贺洗尘想要笑话这个老头终究是老了,连个死劫都趟不过,嘴角一提,眼睛酸酸涩涩的。
  “你怎么了?”明苍却笑道,“舍不得我?”
  “是你舍不得我吧?我瞧你刚才说话都说不利索。”
  明苍泰然点头,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这混小子,十年来给我惹了那么多麻烦,以后没我做你的后台,自己悠着点。”
  “坐忘峰的传承断了便断了,你无须勉强找个徒弟。若看到合心意的,也别教什么太上忘情,我都没修成,其他人更不能!”骄傲如明苍,死之前也是贫道天下第一的拽样,但此时却絮絮叨叨,不厌其烦地提醒贺洗尘这这那那,仿佛一个即将远游的老父。
  他的气息终究逐渐衰弱下去:“为师就守在阴曹地府门口,你们谁敢下来,我就一脚踹回去……”
  坐忘峰上的树木突然全部凋枯,离奇的深秋白雪细碎地从灰蒙蒙的天空洒落。墨梅满树花开,疏枝缀玉,薄寒微雪,遒劲嶙峋的漆黑枝干逐渐覆上一层白霜。
  坐忘峰又只剩下一个人。十年前明苍老道独自守着这株墨梅,十年后,贺洗尘孤零零在风雪中,不见故人。
  压抑的哭声从白茫茫的水雾中传到庄不周耳中,庄不周抽烟的手一顿,摇了摇头叹道:“人间清平,人间清平……”
  ***
  裴珏不知道自己入定了多久,飘飘乎间看到一片血红的荒原,冲天的血腥气和暴虐的气息让他不禁头晕眼花。等回过神来,却见六个人影如流星急射而落,慷慨以赴,满身浩然正气,直直坠入血原中。
  “迷路了?快些归去。”
  玄色道袍上的云纹摇摆不定,再往上望去,却是贺洗尘凛然的脸庞。他被一股柔和的灵力推出血原,血原外的楚玉龄乍见这迷迷糊糊的神魂,气急败坏地挥袖一扫,直接将人送回老家。
  “妈的还来瞎捣乱!”他十指拽着六根金黄璀璨的命线,脑门上冷汗直流,聚精会神地测算着魔域中六人的方位。
  “坎宫太偏了,往乾宫去!”楚玉龄咬牙切齿,突然瞪大眼睛,只见缠绕在手指上绷紧的命线倏地断开,轻飘飘的命线在血原中散成光明的尘埃。
  “妈的妈的妈的!不要死啊!你们他妈的别死啊!!”
  ***
  热闹的醉仙坊中无数散修围聚在一桌上谈天说地,距离魔域浩劫已过了月余,五大宗门的宗主也失踪了月余,各种传言纷纷扬扬,除了敬佩感激之外,自然也在全力搜索六人的踪迹。
  “听说了吗?坐忘峰上那位死了!”
  “嗬!那坐忘峰岂不是断了传承?”
  “人能活着都谢天谢地了,还想什么传承。”
  一柄青霜剑猛然插在他们桌上,袁拂衣目眦欲裂:“你们胆敢再说一句,我就割掉你们的舌头!”
  那一桌子乌泱泱的人群瞬间作鸟兽散。
  “你急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慢慢来!”屠鸣周将酒坛子拍上桌,“你担心老贺还不如担心担心你家师爷,老贺那人命大,死不了!”
  袁拂衣叹了口气:“师爷有那么多人去找,可坐忘峰都没人了……我、我不去找的话,还有谁会去找他?”
  “别自作多情了!何离离、楚玉龄不也在找老贺么?”屠鸣周闷了一口酒,“走吧,继续去找人!”
  他们付完酒钱,还没走出多远,便见醉仙坊旁的江上忽然驶来一艘乌篷船,船上传出悠扬放达的乐音,令人心神豁然。
  一琴,一箫,一琵琶,一人用剑鞘拍舷而唱,一人捻着佛珠面带笑意,好不逍遥快意!
  淅淅沥沥的秋雨落入江心,又有一个人影从船舱中走出,撑着一把黑骨红伞,满头白发,看面容却是个清俊的年轻人。
  “贺儿,你醒啦。”庄不周放下竹箫,腰间碎成两半的玉佩压住灰袍,他拿过红伞撑在两人头上。
  “我听着像是到江南了。”贺洗尘的眼睛还是清如秋水,然而却再也映不入任何人影。
  “嗯,醉仙坊就在前头。”秦丹游一拨琴弦,如今六人修为尽废,根骨受损,只是人间寂寂一凡人,“不知诸位有何打算?”
  谢宣抱剑而起:“我的一身剑意仍在!不过是从头再来。”
  荀烨将琵琶放进船内,中气十足说道:“读书又不需要修为,我回稷下学宫继续教书去!”
  杀生和尚也拈花一笑:“老衲的佛心也未曾改过……哦对了,贺施主,还记得十年前擢金令,我曾说过你有佛心,你我有缘。你若是无处可去,便来雷音寺吧。”
  “无耻老贼!”谢宣怒喝道,“你是瞎了眼才没瞧见他一身剑意!”话说到这突然戛然而止,饶是不拘小节如谢宣也不由得一阵愧疚。
  贺洗尘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洗尘儿,我怕你被人欺负,还是与我回稷下学宫吧。有大离子在,不会让人欺侮了你去!”秦丹游劝道。这几个老人怜悯贺洗尘年纪轻轻又是白头又是眼瞎,茕茕独立,不忍他漂泊离乱。
  庄不周佯装不悦地怒道:“噫耶,你们好像把老夫当透明人一样?我与贺儿约好游历五湖四海,如今好聚好散,咱们就是在这里别过!”
  六人说说笑笑,顷刻间船已靠岸。
  “老贺!”
  贺洗尘睁着一双迷茫的双眼抬头望向声音来处,却听另一处有人喝道:“大胆贼子!敢欺负若缺!拿命来!”
  “贺师叔小心!”
  “贺那谁!”
  “兄长!”
  “贺施主!”
  “贺儿!”
  “哥哥!”
  ……兵荒马乱,鸡飞狗跳。
  “认错人了不是我告辞再见!在下先走一步。”贺洗尘杵着黑骨红伞,转身无所畏惧地踏入拥挤的人潮。


第68章 浮木 ①
  教室里的学生都跑光了; 桌面上堆积着各种教辅书和试卷; 黑板上用粉笔写满物理大题的解题过程,老旧的风扇每转一圈,就发出“酷拉”的声音; 热浪熏得人晕乎乎的。
  曾姚生; 女,高二,十七岁。周五的夕阳十分美丽; 她决定去死。
  五楼的高度; 大头朝下一定救不回来。
  曾姚生趴在窗沿往下望去——低矮的灌木丛围着教学楼生长; 她跳下去的时候要尽量让初速度水平; 这样才不会落在树里。虽然要死; 但也得死得好看一点,别让树枝挂破脸蛋。
  她试着爬上窗户。说起来有些搞笑; 她这个人恐高; 刚才那一眼就已经双腿发软; 瑟瑟发抖。请不要误会,这只是自然的生理反应; 依旧阻止不了她自杀的决心。
  曾姚生终于站了上去。她屈膝半蹲着; 一只手扶着窗框,一只手仔细地理了理身上的校服; 最后把头绳解下来; 重新扎个飒爽的马尾辫。
  算了; 为什么到最后我还要继续扎马尾辫?
  她又把头绳拆下来; 套在手腕上,提起一口气,刚要双腿一蹬,如同跳水运动员一般在空中跳出优美的弧度,腰间却突然横出一条手臂,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将人抱下窗户。
  “喂,你挡到我看风景的视线了。”身后传来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像感冒咳嗽了一天有点病恹恹的样子。
  曾姚生安然接触到地面时,还没转头,先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我……我只是想看一下楼层高度,做一个抛物线的实验!”她心想今天早上出门,黄历上面写着诸事不宜,看来真的诸事不宜,连自杀也不宜,得另寻个黄道吉日。
  “……我知道了。”
  曾姚生僵硬着脖子缓缓转身,却见昨天新来的转学生手里拿着一根牛奶棒冰,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然后把棒冰塞到她手里:“我买错口味了,给你,没吃过的。”
  贺洗尘确实有些发烧,整个人都是滚烫的,谁知道刚从小卖部回来就看见这么劲爆的场面,顾不得吃上一口先把人救下来再说。
  “抛物线的实验我前几天用纸飞机做过实验了,很遗憾风太大,没有成功。你下次还想做实验,记得叫上我。哦对了,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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