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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往的也是王公大臣,让你去找,的确为难你了。”
小媳妇低下头去默默擦眼泪。
老先生沉吟片刻:“不去寻方真人,还有一位无妄观的宋真人,只是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常见客,去找他指点迷津需得等待,你要是不着急,就去无妄观门前等着,等上个一年半载,没准……”
“呜呜呜!”
小媳妇哭得不行,“哪里能等那么久!”
“但是也没别人了,第三位是我师父,我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去了,你来得真是不凑巧,要是早一个月碰上我,说不得还能带你去我师父面前,求他伸伸手。”
那小媳妇哭得更厉害:“……我与夫君进京求医才不到半个月……这可如何是好?大师,求您帮帮我们夫妻吧,我们夫妇永记您的大恩大德。”
老先生不禁有些为难,沉吟皱眉,“但我没太大的把握,别说十成把握,就是九成也没有,而且解决你的问题,不光要做法,还需要用很名贵的药,花销不小啊,怕是少说也要十两银子,哎,若不然你再去寻一寻旁人,或许别人能力强,能省去许多麻烦。”
小媳妇听他诸般推诿,到越发下定决心:“十两就十两,大不了我和表哥这几天辛苦些,多接点儿活计,也不是攒不下来。”
周围的人多去看热闹,注意到这边的到不多,黛玉却很少见到这等场面,心下好奇,低声问自家师姐:“这位老先生可是易学大家?精通卜算之术?”
一开始黛玉也没听明白前因后果,可周围人八卦,嘀嘀咕咕到把经过说了个七七八八。
今日元宵佳节,好多少男少女和小夫妻一起出来逛街,那小娘子便是与自家夫婿一起,只是刚刚人潮太多,二人走散了,她才绕到边上看看,就算找不到夫君,她一个人也不好随着人潮走。
小娘子刚一经过算卦的小摊子,算命先生便盯着她的小腹出神,神色恐惧,那小娘子还因此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碰到个老不修。
算命先生却是避之唯恐不及,收拾东西便要走,嘴里还喃喃自语——三年没碰上这么邪性的事了。
小娘子许本就有心事,注意到那算命先生的行为,心中也是大惊,想也没想就扑过去阻拦,哭着追问那先生可是知道什么。
老先生被催逼半天,也有点心软,便指点她道:“已经出了这么大的事,万不可再心存侥幸,前世因今生果,你便认命吧,你们夫妇没有子孙缘分,强求也是要害了自家的孩子。”
但人通常都是不肯认命的。
那小娘子见老先生说得如此准确,一眼就看出他们家发生的大事,心中对他自然多出不少信任,死缠着人不放,只想求问解决之道。
林黛玉因为自家师姐的缘故,对于卜算之术还真有几分信任,只是这随意在街边摆摊的算命先生也有这么大的本事,她却也难免犹豫。
方若华轻笑,伸手招了招旁边的一相熟闲汉,那汉子刚替人买了两盒子点心,一见方若华相邀,麻溜就溜到眼前,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真人也出来逛灯会?哎哟喂,小的看这些灯都要喜不自禁了。”
他先捧了捧方若华,又吹了一把黛玉,把这小姑娘也夸成仙女下凡。
黛玉何时见过这等样人,羞得脸色通红。
方若华也莞尔,递过去一块碎银子,起码也有七八钱,才道:“给我妹子讲讲那算命先生的来历。”
闲汉讪讪一笑:“真人是行家,您心里门清呢,跟您说也不会坏了规矩。”
“那位姓钱,过去还在无尘道长那儿听过经,他老人家做过道士,也当过和尚,只是大家伙都知道,如今想要度牒难得很,他在道观和佛寺都混不下去,前两年就还俗娶了妻子,到这把年岁竟还生了个闺女。”
“京城居,大不易,钱老拜过码头,在街面上混口饭吃罢了,都是讲究人,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这一点,方真人您心里有数。”
林黛玉:“……”
“啊啊啊啊啊!”
水友们个个都如遭遇晴天霹雳。
“我们三妹这温柔端庄大气的师姐形象啊!”
方若华到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形象,挥挥手打发那闲汉下去,摸了摸一脸惊奇的小黛玉的头。
水友们照例是羡慕嫉妒。
想想吧,一个人要是能随时把林妹妹搂在怀里,摸她的小手,摸她那一头青丝秀发,甚至还能掐掐小脸蛋,那是何等的美滋滋。
不光黛玉,红楼美人无数,全部都在相当的水准以上,在这里生活,简直是日日活色生香,美人环绕,绝对是神仙过得日子。
“从那小媳妇身上,还有她的行踪很容易便能看出她家境中等,外地来的,应是泰州人士,身体不好,刚刚小产过不久,家中有常年患病的病人,很大的可能是她自己的孩子,而且病了很久。”
方若华指了指小媳妇腰上挂的白色的丝绦,叹了口气,“最近三年,她有两个孩子夭折。泰州那边的风俗,小孩子夭折不能入祖坟,丧事不能大办,做父母的若疼爱孩子,便在身上系一条白色的丝绦以示思念哀悼。”
“任何一个女子接连夭折孩子,剩下的这个孩儿也病重,她的满心满眼的怕都是孩子之事,算命先生看出这一点,就不难把握她的命门。”
林黛玉蹙眉,心下不悦,她自幼多病,和弟弟一样让父母操碎了心,最看不得这等事。
方若华摇了摇头:“那算命的如果只是想赚钱,没害人的想法到也罢了,若能阻止那女子生育,说不定还是好事。”
“我看她身体亏损得厉害,此时最好不要再想要孩子,好生修养一段时日,否则怕是对寿数有碍。”
“可看她目前的表现,都到这等地步,刚刚还去求过子,想来是还急着要生,那算命的如果能打消她立即要孩子的心思,哪怕只是一段时间,对她自己来说,也很有好处,到不全是坏事。”
黛玉恍然。
这也就是师姐在一处,听一些关于生孩子的话题才没觉得有什么。
“方真人。”
方若华正与黛玉窃窃私语,后面忽然有人喊她。
回头一看,是齐道长,无尘老道的师弟,刚刚就看在前面不远处同路人讲经,看来也是腻烦了,跑过来偷懒。
这位齐道长嗓门极大,声音洪亮,一嗓子喊出去半条街的人都能听得到声音。
“真人,你们幻真观新出的排毒散不大对啊,老道我吃过拉了一晚上肚子,一宿起夜七八次。”
方若华莞尔:“听说了,您老贪图省事省心,三天的药一顿吃完,只让您拉一晚上,还得说我们的药,药性较为温和。”
齐道长咳嗽了两声:“那就说明你们这药效不足,总归还有能改进的地方。”
“咳。”
黛玉忍不住轻轻扯了师姐的衣袖一下。
方若华回首,就见那边正视图达成协议的一老算命先生,和一年轻小媳妇,都目瞪口呆地瞪着她。
尤其是那算命先生,脑门上一圈细汗,眼皮微微颤动,连胡子也颤个不停,要不是小媳妇此时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方若华这边,他没准要露馅。
事实上钱老头一颗心拔凉拔凉的,心想,可坏了事了。
他不认得方观主,但有关方观主的传说,那也是如雷贯耳。
传闻她武功一流,嫉恶如仇,京城地面上的绿林好汉不少在她手底下吃过大亏,死了的连尸体都剩不下,据说扔炼丹炉里废物利用了,有几个逃过一劫,从此洗心革面,平时连方观主的名字也不敢提,甚至听见幻真观三个字就要浑身发抖。
别看钱老头胆子不小,刚才编排方若华编排得也顺溜,但这尊真佛确实到了眼前,他也心虚气短。
方若华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到也没说什么,钱老头吐出口气,偷偷抹了一把汗,把自己说过的话仔细回味一下,又放下心。
他也没说这位方真人的坏话。
只是想到自己刚接了别人的银子做这桩生意,他就觉得兜里三十两银子烫手的厉害。
眼珠子提溜乱转,只想逃走,但左右围观者众,一时到没有机会。
那小媳妇回过神,扑过来竟扑通一声跪下,哭道:“方真人,求您救救奴家,给奴家一条活路!”
方若华微微叹息:“可是因为子嗣的缘故?”
小媳妇一怔,显然方若华说得极准,她心中不自觉有了点希望,咬着嘴唇点头。
“小妇人与表哥青梅竹马,六年前成亲,到也琴瑟和谐。”
这女子面如枯槁,闭了闭眼,似乎心中痛极,“但我对不住表哥,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
第895章 不利
这小妇人说着说着,便泪流满面,几乎不能承受,一边哭一边呢喃:“老天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与表哥成亲六年,落胎四次,才生下两子一女,可我儿,我儿,我的长子,次子都没能活过两岁就去了。”
林黛玉一时也觉心中酸楚。
她是云英未嫁之身,按说不该去听这些,但她也不是不懂事,尤其在幻真观待得久了,见多识广,自是知道此时女子生产,便如一脚踏入鬼门关,婴孩儿早夭,更是寻常。
但好好的姑娘嫁出去,落胎四次,还接连失去两个孩子,那岂不是在割亲娘的心头肉。
任何一个女人遇见这种事,都要发疯,小妇人能像现在这般,已经算是坚强。
方若华叹了口气。
只见那女子转头看向身边的算命先生:“先生说我前生作孽,罪恶深重,以至于报应到了我的孩儿身上,可是若是我的罪孽,只望神佛降罪于我,为何要害我的孩子。”
她死死咬住嘴唇,“现在连我的小女儿也生了重病,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活下去,要是我家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怎么对得起表哥?”
方若华细细听完,还未开口,只听耳边爆出一声嘶吼——“你当然对不住振平!”
众人猛地回头,就见对面桥上下来出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妇人,一路小跑,钻过人群,沉着脸走到那女子面前,怒道,“你个丧门星,坏我王家风水,振平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娶你,你就是让我们家断子绝孙的混账,不知道前世做了多少孽,才祸及子孙,害了我的乖孙孙们,你怎么还不去死?你还有脸活着,有脸拉着我家振平离家出走,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中年妇人一脸狰狞,仿佛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恐怕早就上手痛殴,简直像是有深仇大恨,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众人见她身上还佩戴普济寺大师讲法时所赠的佛牌,显然刚刚在对面听大师讲经,应该是个信佛之人,但言谈举止却不大像。
年轻女子闻言仿如遭受重击,摇摇欲坠,面若死灰,一时竟心存死志,猛地拽下头上的银钗朝着自己的喉咙刺去。
方若华登时出手挟住她的手腕,将银钗夺下,即便如此,对方脖子上,鲜血也涌流而出,一下子染红了大片衣襟,可见这女人用力有多大。
至少此刻,她必然是求死心切。
一被救下,女子精神还有些恍惚,泪水连连,哭得不能自已,中年妇人也吓了一跳,脸色数变,却还是满腔愤怒:“哼,想死死远一点,别挂累我们王家。”
一时间,四周围观的老百姓都有点听不入耳,不禁指指点点。
这中年妇人到像是个很注重脸面的,听见外人数落,脸上有些挂不住,气得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