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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晓磊皱起眉：“我不……”
这边车门已经开了，司机下来冲他笑了笑，先抢过他手里的包，又把人给推了进去。
方晓磊略一迟疑，人已经上去。
他心里不愿意给方若华添麻烦，但是现在有外人在，他闹腾得厉害，好像也不妥。
像方若华这样的身份地位，有他这么个污点在这儿已经不妥，他要是在闹，人家单位领导恐怕会对方若华的印象更不好。
想了想，方晓磊客客气气地道：“方小姐仗义，人美心善，连我这么个没关系的外人都惦记，可我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咱们非亲非故，哪能让你……”
“拿着看看。”
方若华笑了笑，很温和，随手递过去一个黑皮的笔记本。
方晓磊满头雾水，接过来打开，仔细一看，不多时他脸上就黑了。
方若华一点也不看方晓磊的脸色：“我大体估算，你这些年盗窃财物加起来有五万八，你那些所谓的兄弟们盗窃的财务加起来二十一万左右，这光是能查得到的，我就算能查得到的这些。”
“一共替你交了二十万的罚金，另外，找人调查寻找失主，退回财物，让人家出具谅解书等的开销，又花费了五万，一共是二十五万，你尽快还我。”
方晓磊：“……你还不如让我在监狱里多待几年。”
这么多钱，他要是真正经找份什么工作，不吃不喝，哪怕一个月赚一两万，也得花两三年才赚得回来，与其如此，反正已经坐牢了，多个一年两年的，又有什么区别？
方若华轻笑：“要不是你这小子就是个刺头，只交罚金不坐牢都不是没有可能，害得我大半工夫全白费，现在没让你加倍偿还精神损失费就算不错。”
明明这位笑容灿烂，方晓磊却只觉得浑身发冷，苦着脸答应下来。
其实这数目也不是特别大，再说，他也不能真不还这笨丫头钱。
方晓磊盘算了下，自己来钱也不难，现在不用养兄弟们，二十几万，多逮几只肥羊忽悠一把也就出来了，为了赚钱，恐怕还要多少冒一点风险。
他一向对于这种歪门邪道十分精通，脑子一转，就想出七八个鬼主意，都是来钱快的那种，除了有些风险，再无别的问题。
至于风险，想赚钱哪有不担风险的道理。
方晓磊吹了声口哨，心里想着主意，四下看了看：“停解放西路上，我在那儿有几个朋友，先租一间出租屋落脚，唔，回头给我个账号，攒下钱就给你。”
他琢磨，这傻妞虽说可能不是一点钱都没有，但她并没有正式工作，还在读书，用钱的地方又不少，估计手头比较紧张。
以前也就算了，不好意思去打扰，现在不打扰也打扰到这个地步，到也用不着顾虑，他多赚几张票子，也给傻妞攒些零花。
不说让她过上一个包十几万的日子，但至少也要想穿身好一点的衣服，能随手就买，不用多计较才好。
“唉？这是去哪儿？”
“我给你找的房子，租金一个月两千，压一付三，我先给你垫上第一笔，记在账里。”
方若华直接把人拉到离燕大不算远，地铁直达附近的帽子胡同。
是一个自建小四合院的南房。
方晓磊登时急了：“用不着，我随便找个地下室，或者找个床位都能落脚。”
但是真正亲眼看到房子，他却一时说不出不愿意的话来。
地段好，阳光明媚，最要紧的是，这屋子已经收拾过了，桌椅上铺着垫子和桌巾，冰箱里塞满了食物，被褥大约刚刚晾晒过，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地上摆着新的，还没拆封的拖鞋，衣柜里甚至挂着几身新衣服，都特别适合他，号码更是不大不小，连睡衣都柔软漂亮。
方晓磊这辈子，就连跟着方敬的时候，也没有享受过如此待遇。
毕竟说起细心体贴来，方敬不合格。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可是拒绝的话，是半个字也吐不出口。
有人辛辛苦苦地给他收拾出这么漂亮的屋子，这么用心地待他，他真是不舍得不住。
“那……行吧。”
方晓磊期期艾艾地点了头，直接拎包入住。
方若华一笑，她正忙，把人搁下，转身就出了胡同口，到了胡同外面，左右一溜烟跑来七八个人，年龄二十岁的，三十岁的都有，全穿着整整齐齐的制服，上面带着‘星峰快运’的标记。
“华姐！”
“方姐！”
“若华姐！”
一行人杂七杂八地呼喊。
方若华一笑，问了几句他们的工作情况，所有人都说好。
“若华姐你就放心吧，我们可不敢再干以前的事了，老老实实工作。”
“赚了钱都给我妈。”
“我给媳妇，保证没乱花，也没有赌博了。”
“嘿嘿，老路你说得好听，上个月你媳妇刚发朋友圈，说从你们家厨房的瓮里翻出三千多块钱，肯定是你私藏的小金库。”
方若华也笑：“能正正经经过日子就好，里面住的是我弟，该怎么做，兄弟们心里有数吧？”
一群人轰然而笑。
“姐，你放心，这事咱们熟，知道怎么做。”
替方若华‘教导’人，也不是第一次，他们当年也是吃兄弟们给的苦头，一路吃过来的，没熬下来的那些，和他们都不是一路人，现在不会在一处这般亲近相处。
但是，他们总觉得眼前这姑娘，他们这位方姐，真想做一件事，就只有成功，没有失败的道理。
“哎，想当年老刘还差一脚，就是吃枪子的命，要不是华姐给他找到证据鸣冤，还逼着他去学技术，学开车，后来还学开铲车，他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样子，恐怕连他老子娘最后一面也见不上。”
这些人以前都是些街头巷尾游荡的渣子，方若华见他们多少还有点良心，有的是孝子，有的至少对老婆孩子够好，有的虽然沾染了一身毛病，但是心地善良。
就如他们说的老刘，是个溜门撬锁的惯偷，进局子也进了好几次，有一回有个抢劫杀人的案子，差点被扣到他的脑袋上，说来也巧，正好让方若华撞见，方若华发现这人冤枉，就搜集证据救了他一命。
光是救命没用，方若华还狠狠地整治了他一顿，逼着他改掉了一身的毛病。
说起来好像一句话的事，但其实让他改好，极为困难，这世上从来学坏容易学好难。
ps：前面有一部分内容跳过去了，大家就跳过去看吧，不影响阅读。
第829章 试一试
方若华在他身上用的是笨法子，他孝顺，心里最重要的是他娘，方若华就直接跟老太太说了她儿子的一切，和老太太商量，想想个苦肉计，没想到老太太比方若华果决，直接跪在街头，在自己身上挂个牌子，上面就写自己是个惯偷的妈，没教好儿子，逢人便磕头。
老刘哪里受得了这个？赌咒发誓说要改，甚至狠狠心要砍自己的手指，还是方若华拦住，觉得没到那个份上，而且丢了手指头，好多技术活就不能做，他日子更难过。
方若华给他报了技校，让他去学技术，还找人盯着他，老刘也不至于坏得没办法救，每次又想犯毛病，或者他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们来引诱，便想想当初差点被当成杀人犯的绝望，再想想老母亲，终究是一步一步熬了过来。
老刘这个还不算典型。
方若华这些年时常能碰上些事，遇见些貌似无可救药，又似乎还能拉一把的人，但凡遇见，她都没有做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泥菩萨，终究是心甘情愿地去兜揽麻烦。
这世上陷入底层，或是走错了路的那些人，在旁人看来都该敬而远之，和他们接触，纯粹给自己惹事，吃力不讨好也还罢了，万一要是这些人心怀恶念，恩将仇报，再伤了自己，那可就真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方若华也觉得这种想法才是正理，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做人做事，不能乱发好心，就是她自己，其实本心也并不是特别热心肠，爱惹麻烦的人。
可是，她终究比别人多一样能力，在别人眼中无药可救的渣子，有可能在她眼里总有能让人心肠柔软的地方。
会在街上随便吃霸王餐，欺负老实小贩的混混，私底下可能会看到小猫躲在车底，就趴下小心哄一两个小时，好把猫咪哄出来小心照顾。
做些替人讨债的行当，面相凶神恶煞，动辄打架斗殴的人，也许私底下会因为一部悲情的电视剧，耗费掉一盒子的纸巾。
还有那被人恨得咬牙切齿，不知道坑害多少人的扒手，也许在家会把老母亲的脚揣在怀里给暖着。
他们都不是好东西，犯了罪就是犯罪，合该被惩处，可是如果惩处完了，方若华也愿意花费些心思，好让他们别在走到岔路上去。
一开始，方若华做这些，其实只为了自己高兴，她就是想做就做了，也没想着对错。
当然，有成功，有失败。
有些人知道好歹，有上进心，能纠正得过来，但更多的人，哪怕方若华确定过他们都不是坏到根上的，他们还是改正不了。
这世上，习惯了不劳而获，习惯了歪门邪道，想走正路就要更难一千倍，一万倍。
方若华有一阵子很认真地研读韦明言的著作，学习心理学，着重学犯罪心理学，用尽手段掰正这些人的三观，想办法让他们更有自制力。
不怕他们去想不劳而获，去做白日梦，只要别把脑子里的歪念头付诸实践就好。
脑子里杂念再多，只要他们真正做的时候，能遵纪守法，牢牢守住底线，方若华就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合该念一句阿弥陀佛。
最初的时候，碰见积习难改的那些人，方若华总是生气，气到头上，竟会觉得韦明言那些不敢发表，只敢私底下偷偷研究的理论要是这能成功就好了。
通过改变人的大脑，通过心理暗示，心里操控，来控制一个人，让这个人彻底改变。
韦明言写的论文里，还提到过直接动手术，改动脑神经，辅以心理催眠暗示的方法，来治愈那些吸毒者，让他们永远不会复吸。
方法虽说不可取，很是恐怖，可是想法是好的。
方若华每每遇到那些让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人和事，也免不了觉得，韦明言这样的人，那样的研究，真心是让人很是向往。
还好方姑娘不是个偏执的，这般想法，总是在脑子里停留的时间不长。
多年来，陆陆续续地‘拯救’了些所谓的社会渣子，到了如今，方若华却是淡定得很，虽不说成亦欣然，败亦喜，至少也是不怎么把失败放在心上，失败了总结经验，下次再继续努力，反正不会为这个动气伤身。
她想让一些人走正路，也努力去做了，做到问心无愧，其它全看天意。
自从出国留学，回来的时候日少，方若华到是没再碰见想要伸手的人，这一次，遇见的是方晓磊，和她大有渊源的弟弟。
这个人可是很不简单。
在那一本书一样的记忆中，方晓磊是背后一个比较重要的BOSS，给女主周小鱼添了无数的麻烦，身后势力极大，也擅长伪装，很是不同凡响。
别管方晓磊将来是什么身份，但是现在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失足年轻人，方若华这个当姐姐的，没有不管的理由，必须努力把他给掰正了。
不说让他当个好人，至少也别沦落监狱，最后背判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