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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风分不出棺木好坏,可到见过不少,总觉得这些棺材略显得薄了。
“年初那会儿,我找城里的老木匠打的棺材,从扶旻国那边淘换的木头,好料子给了海王,剩下些不能拿来造船的,随便将就将就,算是可以用。”
“兵营里的兄弟,每个人都量身打造了一具,兄弟们战死沙场,总不至于让大家暴尸荒野,好歹收敛起来,有机会送回家乡自然最好,没有的话,总归要入土为安。”
“我想得到好,前阵子一口气死了那么多人,才发现这事不靠谱。”
“人在战场上没了,尸骨不全的很多,看不出面貌,不知姓名来历的也多,而且战争不停歇,一具具装殓真不现实,大家哪里有空?”
“冬天到还算好,可到了夏天,不等装殓完,收拾妥当下葬,人就臭了,你们这位海王尚有话,说容易闹疫病,让把尸体焚烧入殓。”
白绍长叹摇头,“难啊!”
方若华在一边默默听了几句,忽然道:“钱大人,这圣旨上说的,御史弹劾白绍的诸般罪名,有很多他都得认。”
说着,方若华看了看白绍,轻声问,“可是?”
白绍点头:“是得认。”
他眉头一挑,轻轻笑起来:“我缺钱,我走私,我贪财,朝廷拨多少军饷下来,我也觉得不够,永远不够。”
钱风:“……”
方若华也神色戚戚:“那些走私啊,克扣军饷之类狗屁倒灶的事先不提,大家心里都有数。”
“另外有一点,朝廷说白绍谎报军情,说龙渊谷地大捷是假,这话不准确,但真说起来,到是有一点道理。”
白绍也点头:“是有道理。”
钱风登时愣住。
燕臻几个禁军也猛地闭上嘴。
他们以前办过各种大案,手里也拿下过好些朝廷重臣,那些人或者负隅顽抗,或者破口大骂,或者高喊冤枉,像白将军如此清新脱俗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难道海王就算说他是个反贼,白将军也要点点头,认为极其有理?
方若华叹气,“龙渊谷地那一战,别看北军胜了,但若是可以,白老将军必然不想去打。”
两行清泪,从白绍皱纹横生的脸上滚滚而落:“我死了两万多兄弟,这些兵士,都是我一手培养,期间的千辛万苦,无处诉说,死一个我都疼,何况是这么多?”
“我们还没有准备好要与北蛮正面开战,但是不打不行,北蛮频频增兵,北线的压力越来越大,今年这半年,东临查到的北蛮探子比往年多了三倍,显然,他们已经打算正式开战,要一举夺下中原。”
白绍神情冷肃:“我次次上书,希望朝廷重视,希望能增兵,希望能尽快让我囤积粮草,可朝廷一概不予理会,还越发忌惮于我,处处使绊子,粮饷一年比一年少,竟然逼得我不光不能增加兵卒,甚至还要裁兵,养活不起了。”
“可北蛮却步步紧逼,陈兵在侧,动作频繁,朝廷皆视而不见,就跟瞎了一样。”
“与其等待北蛮彻底准备好,举兵南下,到不如我来掌握主动,所以我突然发难,在龙渊谷地大败北蛮,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夺回青县要地。”
“如果按照我当时的设想,援兵及时赶到,不用多,只要山左守军三万人马先来助阵,我就能夺下锦州,生擒镇南亲王,到时候局面将大不一样,至少能拖延北蛮进攻中原的时间,让我们多做一点准备。”
“现在到好,北蛮的援兵赶来的特别迅速及时,我们的援兵,连跟毛都没见到。”
白绍按了按眉心,“如果不是海王千里驰援,现在钱大人,您也不必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不该抓我回京。”
钱风哑口无言。
方若华轻笑:“现在也不必为难,便是这些个罪过,我们都认了又如何?”
她举目远眺,指了指不远处蛮兵的营帐,“若此战能胜,百死无悔,若此战战败,埋尸荒野,我纵不是孤家寡人,船岛的儿郎们也不是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想必你们的皇帝陛下不会对我船岛动手。”
“至于我们白老将军,他这么大年纪了,想来也不怕死。”
第715章 抢劫
白绍咳嗽了几声,他还不想死!
还有明王大业未成,怎能轻易言死?
他虽然誓死不愿意北蛮入侵中原,拼死抵抗,厉兵秣马,可是也同样不想大周坐稳江山。
白绍想要保家卫国,是为了黎民百姓,可从来不是大周朝廷上的那些人。
明王贤良,若能登基为帝,何惧北蛮?
方若华若是知道白绍的想法,一定会想一棍子打死他,再想别的法子把北军收归麾下。
就他这般纠结,最终能有什么好结果?
若自己是明王,见他们埋在大周朝廷里的钉子开始不听话,会怎么想?反正不会像白绍理所当然以为得那般,他的一切行为都能获得明王的理解!
就算明王能理解,追随明王的那些人又会怎么想?
钱风一行人纠结了两日,其实也没什么可想,北疆如今战况危急,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速速递上密折,请派援兵。
禁军骑兵携密折离开军营,白绍和方若华都没有阻拦,只叹道:“希望朝廷援军能尽速赶至。”
白绍轻轻活动了下越发不灵活的左臂:“若陛下担心我这个老家伙谋反,派出精兵来北疆的可能还是挺大,这一仗,我们可以算上这支援兵。”
许六冷笑。
方若华按了下他的脑袋,把他嘴里那些不大尊重的话给按回去。
钦差尚在,南安许家还有人,这位口无遮拦,说不定要惹祸,不好、不太好。
“若有援兵能赶到得及时,自然是万幸,但我们的战略战术安排,却只能先做最坏的打算。”
方若华神色冷淡,“若是孤立无援,青县能守几日?善阳关能守几日?东临镇能守几日?一旦城破,百姓迁往何处?以山左目前的守军力量,能抵抗几日?到时候朝廷可调派何处军队阻拦?”
白绍没说话,但是这些问题其实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了好些日子。
每日午夜梦回,噩梦惊醒,一身冷汗,不是怕自己战死沙场,而是看到了万里山河一片焦土的惨相。
方若华闭了闭眼:“我的船队赶到宁安港,至少还需要五日,海龙卫陆战队驰援,还得更慢些,所以,我们就是死伤殆尽,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要守住这几日。”
所有人都是一脸麻木。
方若华笑道:“其实也不算难,最近大家打得非常强硬,北蛮看不清楚情况,一时就不敢妄动,他们太子遇袭,心中一定不满,若与镇南亲王乌奇恩起了冲突,说不定能拖延些时候。”
她沉吟片刻,“至于粮草,我带来的这些着实不够。”
别看这几日战前都是大块的肉食,但吃这些的不是敢死队,就是即将上战场的前锋将士。
百姓没见紧张,那是白绍从没有从民间搜刮军粮。
其实库存的粮食快见底了,便是再节省,也撑不了几日。
方若华忽然转头看向钱风:“钱大人是钦差,这粮草怕是要着落在你的身上。”
钱风:“……”
燕臻愣了下:“找我们老大要?去哪弄?去抢不成?”
白绍闻言拍了拍腿,朗声道:“这主意好,反正好像你们也没少强抢,不差这一次半次。”
燕臻登时被噎住,简直要疯,忍不住回头看他们老大:“老大,咱们的情报肯定是弄错了!”
据他们所知,白绍白老将军是一名儒将,其君子之风,便是他的敌人也要钦佩。
如今这么一个有君子之风的朝廷大将,竟怂恿他们去抢劫?
但是,燕臻想到那些伤兵们死也不肯吃几口干粮,只肯喝些清澈如水的汤,他心里也有些羞愧,低声道:“老大,要不……咱们去想想办法?可是,抢谁的?”
在这一片,他们可不熟,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有大户能去抢!
想着,燕臻顺手把自己的外套一扒拉,就露出里面贴身的短打,又从袖子里拽出一块黑色的绸缎,直接往脸上一蒙。
这下换成白绍被噎得胸闷气短。
转头见左右都目瞪口呆。
他那帮兄弟个个简直恨不得离他三尺远,讪讪一笑:“嘿嘿,别误会,别误会,以前留下的小毛病,现在早改邪归正了,我们禁军纪律严明,从不随便打劫。”
方若华身边一年轻女侍卫,明眸一眯,略带狠厉:“知道那些土匪落到我们手里,都是些什么下场?曾奸**女者,废了子孙根,发配矿场,日夜做苦力,熬死为止,杀人抢劫者,斩立决!”
燕臻登时一手按胸,向钱风身后躲了下,心道:你们不就是土匪,海王还是公认的土匪头子。
方若华莞尔:“别胡闹,燕小将军是曾有过劫富济贫的举动,但在未入禁军之前,手下只有三条人命,且个个都有取死之道。”
“我们船岛,到是管不到人家头上去。”
反而是进了禁军以后,这帮人变得杀人如麻,可这些事都说不清楚对错,也就没必要去讨论。
……
山左城外。
黑色和红色的大旗迎风飘扬。
红色的上书一个方字。
黑色的是北地人人熟悉的白老帅的帅旗。
傍晚时分,彩霞配落日,这山左的绿树红花,到也有那么几分雅致,不比江南差上太多。
杨国忠是江南人,最得意的事,便是他来山左半年,就把此处建得类江南。
换谁过来瞧瞧,也要说他这个官没白当,不是那等尸位素餐的蠢货。
可这会儿他站在城头,却再也欣赏不了被铁骑的杀气侵染的不成样的花木,咬牙硬是把怒火吞下肚,高声道:“方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来取北军的粮饷。”
方若华漫不经意地道,“你们白绍白将军欠我钱粮不还,他说粮饷在你这儿,让我自取,这不就来了?”
杨国忠登时脸色发青:“做梦!我这里怎会有他们北军的粮饷?”
他吸了口气,努力定下心,目光扫了眼城下气势迫人的骑兵,总觉得这区区二百人往那儿一站,竟站出千军万马的气势来。
杨国忠和缓了神色,努力晓以大义,“方夫人,我与船岛也有生意往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不要做得太过分,你领兵冲撞我山左,说严重,那形容造反,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那些靠你吃饭的人想一想。”
方若华伸手一指钱风。
“钦差在呢,圣旨令其便宜行事,现在他觉得白绍为朝廷将领,欠我债有损朝廷的颜面,圣上的颜面,于是要我来你杨国忠,杨府台大人这里讨要,钦差是奉皇命至此,代表陛下,你是给,还是不给?”
钱风:“……”
杨国忠的脸色登时阴沉,冷声道:“胡说,圣旨明明……”一句话未完,他就猛地闭上嘴,深吸了口气,蹙眉,“钱大人,你身为钦差,也由着这等人胡闹?”
钱风低下头摆弄自己的指甲,只当没听见。
说话间,只听城内一阵喊杀声,杨国忠猛地回头,差一点一头栽下城墙。
从内城冲出十几个人,一路冲撞,竟开了城门,而守城的官兵倒了一片,个个呻吟,满脸痛苦。
方若华挥手,二百骑兵同时提速,直直撞入城门,连问路都不必,就直奔城北粮仓。
杨国忠急匆匆从城墙上下来,已经看不到方若华的人影,隐约还有余响——“防御要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