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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腐臭的味道怎么也掩藏不住,它已经虚弱到大部分心明眼亮的人都能看得到的地步。
范响今天请了假,又去后勤那边买了几块好木头,要打一个小床,再打一张桌子。
小贝和小英两姐妹以前爱在一起睡,现在房子大了,却都想要有自己的空间,范响就在她们屋子里装了一个推拉门,把一个大房间,隔成两个小房间。
以后姐妹两个就各自一个房间了。
方若华听了一耳朵,心中到有些宽慰,两个女孩子不在抱在一起取暖,其实是好的现象。
范响,蔡淑媛,小贝,小英……想想这些人遭遇的苦难,龙王岛就非消失不可。
不只是龙王岛,方若华哪怕实力还不足,也要天下海匪,提及船岛就骇然色变,再也不敢胡作非为。
路重心里担忧方若华冲动行事,但事实上,虽说船岛上的工人们义愤填膺,护卫队更是怒气高涨,但一切还算风平浪静。
方若华只是下达了戒严令。
所有货船暂停出海。
船岛除了主岛之外,还有三个有名字的副岛,崇岛,南岛,冷泉岛,以往冷泉和崇岛,偶尔会有过往的商船经过,可以入港休整,但是如今却是封闭港口,不欢迎任何人和商队。
最近一段时间高调十足的船岛,忽然一下子就沉寂了许多。
外头也有人议论,多是说船岛够倒霉的,但都没有太当回事。
这年头,出海被海盗抢劫,再正常不过。
谁家的船队没有被抢劫过?
那些因为冒险出海,血本无归的商人,几乎能把整个南河给填满。
船岛的船队,也不会是个例外。
还有不少人幸灾乐祸,方若华区区一个小豆腐坊养出来的女儿,不过是商户家的庶子媳妇,如今还被休了,凭什么她那么张扬!
你不是厉害?
你不是高手?
现如今船队被抢了,你能怎么样?有本事你杀到龙王岛老窝里去报复回来?
和船岛合作密切的那些大家族也在观望,他们到不是真希望船岛出乱子,毕竟事关自己的利益,最多就是想探一探方若华的底细。
这个女人的来历到没什么不清楚的,可是她会的东西,却让她的背景变得神秘。
前些时候有传言说,她是高人弟子,但是谁也查不出所谓的高人在哪儿?
如果方若华真的有背景,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暴露。
外头流言蜚语无数,方若华却安安静静,船岛上所有人,貌似都安安静静的。
……
小儿手臂般粗细的铁柱构成的铁笼子,周围到是很明亮,点了好几盏灯。
七八个女人神色萎靡,满脸惊惶。
明月心里也在发抖,她到是难得像今天这么漂亮。
她的相貌当然不算坏,可是教坊司里顶尖的美人有很多,她年纪不大,也没有最上等的好容貌,而且在那样的地方,太漂亮也未必是好事。
其实想在教坊司中过得安稳,最漂亮的女人不能做,当然,太丑了也不好。
中等的容貌,加上六分的聪慧,再加上十分的乖巧听话,差不多就足够做一个有用的侍女了。
但是这一刻,她用力地擦干净脸颊上的脏污,努力把当年在郡王府学习到的礼仪通通拿出来,武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更精致漂亮,整理了下头上的朱钗,又把苍白的脸揉搓得红了些。
她得感激自己最近被保养得很好,手指上的老茧已经因为特有的油脂消去不少,肌肤也渐渐雪白细腻,这让她看起来非常值钱。
长得好,才能有机会……
那些随她们一块被掳来的,样貌不大好的普通丫鬟,如今根本不知道被弄去了何处,但想必下场不会很好。
六天前,凶神恶煞的海盗冲入崇岛,杀了建平哥哥他们,砸毁了她的房子。
那座房子里有她精心修剪过的兰草,有她最喜欢的屏风,有她想了很久,终于咬牙买下来的琴台,还有她亲手做的第一件属于她自己的罗裙。
那只伤了一条前腿的小灰兔,她那么舍不得,小心翼翼地藏在床底,生怕被人捉去吃了,那一天,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强盗一脚踩死。
明月脸上露出平和的,带着一点楚楚可怜的微笑,她以前从来不这么笑,爱这么笑的珍儿被郡王多看了几眼,郡王妃慈眉善目地把她赏赐给了马房的王管事,听说还给了她一副嫁妆。
南安王府被抄之前,珍儿就投井死了……
虽然她的命不好,但是明月知道,有时候她的笑容会变得很有用。
第687章 绝境
金银珠玉堆满屋。
秀色可餐的美人坐在笼子里瑟瑟发抖。
一地的鸡骨头,把好好的雪白的貂皮毯子染出一层油亮的光。
酒坛子碎了一个,酒气扑面而来,整个房间里充满了让人沉醉又让人害怕的欲望。
金翅跪在门口,身上背着一副重重的枷锁,满头大汗,目光麻木。
他和那日与方若华对峙时比,瘦了不知多少,好好一个壮汉,竟有一点形销骨立。
那日那个军师模样的斯文人,就蹲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个鸡腿,到是没有入口,只是反反复复地在手里看它,到像是在看个稀罕物件。
“哈哈哈,我就说老二已经老了,咱们龙王岛纵横江湖数十年,难道还怕个小娘们儿!”
“这不算完,他奶奶的,六哥、七哥的仇,咱们慢慢跟那小娘们儿算。”
“七哥活了二十九年,还没个婆娘,现在死了,到了阴曹地府也没个知冷知热的女人伺候,不如就把小娘们给弄来,宰了她给七哥陪葬。”
“我看好,以七哥的功夫,要不是对那女人动了色心,岂能就这么栽了。”
“……”
一群人穿着龙王岛的人惯常喜欢穿的短打衣裳,吐沫横飞,酒水四溅。
金翅低下头,几乎已经认不出后面那是他曾经连鞋子脏了,都要认认真真洗干净,才舍得踩进去的议事堂。
里面那些人,明明穿着的是他曾经只要看一眼,心里就踏实的衣服,可是现在,他却只感到遍体生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绝望。
金翅脑子里乱作一团,拼命去想——为什么他的龙王岛会变成眼下这副样子,这真的还是他的龙王岛吗?
二哥不过是提出要恢复旧制,要整顿风气,那些发了誓同生死共富贵的兄弟们,就把二哥药翻了关进了水牢。
那水牢以前是用来惩治叛徒的地方。
兄弟们提起这个地方,都觉得恶心。
他们却用来关了二哥。
金翅低下头,心如刀绞:“悔不该……”
悔不该下手顾忌重重,悔不该听二哥的话,担心龙王岛分崩离析。
金翅在伤感,难受也悲哀。屋子里圆桌旁,喝得满面通红,兴致高昂的这些人,却是连看也懒得看外头的他一眼。
唯独为首的那个,没有参与这些狂欢,到是静静地看着金翅,嘲讽一笑。
“传统?规矩?呵。”
这位首领坐在圆桌靠窗位置,他前半面秃顶,只剩下后面一绺头发,三十七八岁,人到中年,腰里别着一根朱红色的长棍,右手食指和中指少了半截。
样貌看着似乎很粗鲁,但是其实有一种特别忠厚的脸,前提是不看他那双眼睛,常人若是看着他那双眼睛时间久了,晚上说不定会做噩梦。
这人左手搂着个低眉顺眼的女人,右手拿着酒慢慢喝,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笑,倚着窗户冲金翅喊了一嗓子:“小子,你还不够大,不知道这些玩意的好处。”
他摸了摸桌子上大块的金元宝。
“有这东西,我们能吃香的喝辣的,能睡最美的女人,能让别人跪下来叫你爷爷。”
金翅低下头不应声。
那人又笑:“我问你,我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出去打家劫舍,甚至必要的时候和朝廷也要作对,说不定哪一天就人头落地,为的是什么?”
“反正我为的不是回了家,钱还不能乱花,还要拿出去一多半,去养活后山后岛上那帮子废物,那群没胆的怂货,没用的东西死了也活该。”
金翅猛地回头:“后山后岛上住着的,有金家村的老少爷们,有刘家村的父老乡亲,有为了龙王岛受伤流血的弟兄……我们将来,说不定也要去后山养老。”
吆五喝六,喝酒吃肉的一群土匪,默默地停下来,抬头看金翅和他们老大说话。
顶着半个秃头的中年汉子,却是大声笑出声:“你个傻子,什么父老乡亲不父老乡亲的,都落草为寇了,还想着什么乡亲?”
“我只知道一件事,当土匪,只有够强才能抢到最好的货,只有够强,才能获取最好的享受,我的钱,是爷爷我一刀一枪打下来的,这龙王岛的半壁江山上,他妈的都染着我的血。”
“属于我的东西,就是属于我的,一分一厘也不分给废物。”
他冷笑,明明是一张忠厚脸,笑起来却阴森冷酷,“要是哪一天我成了废物,必然已经死了,废物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养老?
都是狗屁!
说着,他轻轻地一扬眉,笑起来:“小子,你也别太正气凛然了,你自己敢说,你肚子里的肠子就都是白的?老龙王那一套,你不是也阴奉阳违?”
金翅登时闭上嘴,他也不是不心虚的。
那人又笑:“咱们斗这一场,说白了就是恶狗咬恶狗,你狠起来,自家兄弟也是说杀就杀,你自己的老娘和媳妇死了,所以你才下定决心要跟我作对到底,说白了只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老龙王。”
他伸了伸要,又饮了一杯酒,笑道,“你不够凶,所以你败了,我有金银,有美女,所以我不想败,我得一辈子凶下去,狠下去。”
在场的一桌子人,轰然而笑,纷纷表忠心,呼呼喝喝地要去抢钱抢粮抢女人!
以前老龙王在,他们抢个东西也不痛快,这个规矩,那个规矩,还不能有私财。
一开始还好,有顿饱饭吃便很满足。
可人的欲望这东西,就他奶奶的那么奇怪,一开始饿肚子,自然是只想着吃一口好饭,后来肚子饱了,他们自然而然想要更多。
“嘿嘿,咱们三哥肯定比老龙王强,咱们龙王岛,再也不过那等憋屈日子!”
“没错,那个小娘们儿不是被吓得不敢出海了?不敢出海不要紧,那么大的一座岛摆着,上面金山银山也有,抢他一票,够咱们吃个一年半载!”
其他人纷纷应和。
金翅默默地听着这些人的话,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前的自己,其实,他也有过如此自信高傲的时候,要不是他娘,还有他婆娘的死……
金翅想起以前,又想起现在,忽然有点绝望,他张了张嘴,本来想说——许家那个六奶奶不好对付,想说咱们岛上正乱,现在不是招惹她的时候。
但是,又已然没有说话的力气。
被海风吹得有些瑟缩,他忍不住想,他们的老龙王如今在想什么?
老龙王快死了。
濒死的日子,他反而比以往有精神,半坐半躺地看外头的绿树蓝天,他好像听见以前一些老伙计们拉二胡的声音。
又好像看到笙笙坐在石阶上叼着朵野花,没心没肺地冲着他笑。
可是……他都有点记不清楚笙笙的脸,只能看到个模模糊糊的轮廓,还有她嘴角的那一颗红痣。
老龙王叹了口气。
果然啊,他这个人就是披上龙袍,也成不了太子,当年他师父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