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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领脑子里却早就是一片浆糊,只有一个感觉——不愧是安乐侯,人家身边便是一小老婆也是如此的天香国色。
白玉堂和展昭背着车身,到看不到车内情形,心中只有好奇,尤其是白玉堂,一闪身就钻入车厢之下,展昭吓了一跳,只能跟上。
结果刚一下去,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勾住衣服,身体一轻,眨眼间人就已然宽大的车厢之内。
车厢确实大,里面坐了四个人不光不拥挤,还宽敞的很。
“郡主。”
展昭一抬头,入目的便是长平郡主,不过郡主打扮得颇为低调,丫鬟模样,另外一位衣着华贵的美人,面容苍白,显得有些冷,却是澄澈空灵,超凡脱俗,实为绝色佳丽,怪不得侍卫统领查问的如此疏忽就放了行。
在这样一张脸面前,就是御前侍卫也要疏忽大意的。
“狐苏,给他们也换换装。”
展昭一愣,就见那个大美人直起身体,居然极高,从座子底下翻出一口箱子,打开来里面胭脂水粉无数,还有不少衣服首饰。
白玉堂脸上登时露出惊恐之色,抬手就要推窗,可让那美人一按肩膀,身体立时酥软,竟是动也动不了一下,半点力气也无,登时露出几分羞恼,低声道:“偷袭!”
展昭:“……认了吧,就是不偷袭你也在人家手里过不了几招。”
白玉堂瞪他。
“我也一样。”
自那日在镇西城见过一次这位狐苏先生出手,展昭就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自诩武功不错,其实还差得远。
只是没想到这么一个武功绝顶的宗师级人物,却对郡主言听计从,连这等事也做得如此娴熟。
展昭眼看着狐苏手如残影,挥舞极快,三两下就把白玉堂变成个眉清目秀,颇有几分颜色的小丫鬟,除了个子高些,再看不出异样,心下不禁惊异。
又过了片刻而已,马车还没走到头,白玉堂看他的目光也是充满了不可思议,显见他也没有逃开这一劫。
刚打点妥当,马车一停,郡主就扶着狐苏下车,展昭和白玉堂个个低头,老老实实地随二人身后下了地。
便是骄傲如白五爷,其实必要的时候也很看得开,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很在意自己的颜面。
扮女人又怎样?
大门洞开,里面笙歌燕舞,十几个舞娘围着一美貌公子言笑晏晏。
地上的酒坛子空了好几个,空间里充满了奢靡之气。
狐苏哐当一声砸了桌子,醋意盎然:“滚!”他这一声咆哮,吓得歌女舞娘花容失色,绊倒的绊倒,惊呼的惊呼,乱作一团。
庞昱鼓了鼓脸,也露出一丝惧意,小声道:“还不快走,她,她可是只母老虎。”
不多时,一屋子娇媚姑娘就争先恐后地钻出屋,最后出去的还好心把大门关了。
白玉堂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担忧道:“刚才那位姐姐醋劲好大,不会打侯爷吧。”
就这种侯爷,身为钦差,不想着赈济灾民,自己到是享受得很,本也该打。
方若华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瞪了庞昱一眼。
庞昱鼓着脸,趾高气扬地也瞪着方若华。
方若华无奈:“你这是做什么?”
庞昱咳嗽了声,脸上一红,却硬梗这脖子支支吾吾:“我是安乐侯,京城里第一等的纨绔,自然是到哪里都要享受第一等的待遇,而且安乐侯庞昱不欺男霸女,不贪污受贿,那也没意思不是。”
方若华招呼展昭和白玉堂坐下,笑道:“赈灾不力,欺压百姓的庞昱都在这儿了,怎么也跑不了,大家劳累了一晚上,也坐下歇歇,喝杯茶。”
狐苏主动寻了一个干净的茶壶,翻出几个干净的茶杯,一人一杯茶捧过去。
便是白玉堂也只能起身来接。
方若华能坐着受一位大宗师级别的高手奉承,他们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事实上现在狐苏立在方若华身后,很自然地帮她揉捏肩膀,动作又轻又柔,还很好看,可看得展昭就有些头晕。
方若华却全然不觉,蹙眉盯着庞昱:“到底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你忽然见钱眼开,贪污了朝廷的赈灾银子。”
庞昱苦着脸,偷偷看方若华,一挥袖子抱着膝盖歪在软榻上,幽幽道:“为什么我不能见钱眼开?反正要是这次赈灾不力,任我说破天去那也是我的罪过,绝对没人会相信我这个庞太师家的小公子,京城赫赫有名的纨绔。”
说着,他却是委屈起来,“你看看外头那些传言?呵!”
方若华皱眉:“少废话,你从小到大知道银子是什么东西?朝廷的赈银是不少,但就你那懒散的性子,金山银山堆在你身边,估计你也懒得伸手去拣,会费这个心思贪污朝廷的赈银?到底怎么回事。”
第408章 富贵乡中人
“不知道。”
庞昱一脸无辜。
方若华:“嗯?”
“真不知道。”庞昱默默抚平衣角,也不敢太刺激眼前这位,“你也知我是什么样人,一生立誓做纨绔,富贵乡里打滚的第一等糊涂人,像我这样的王孙公子,本不该接这般棘手的差事,还不是因为郡主你给的差事更麻烦,这才以小麻烦化解大麻烦来了陈州。”
“但我真没打算担这正经钦差的责任,只打算做个摆设,等赈灾结束回去领一份功劳便罢了。”
庞昱叹气,“可我也不敢真疏忽了差事,这次出京我从太师府借出来师爷六人,令他们押运钱粮,快马加鞭先行出发。”
方若华点头,这也确实是庞昱会玩的手段。
“别看我爹一碰上开封府就变成糊涂鬼,但他的确有手段,要是他派给我的高手都做不成事,我今天恐怕也不会是这天底下最上等的纨绔之一了。”
展昭听他一言一语,忽有所感。
庞太师位极人臣,又有一女为宫中贵妃,把儿子养成一副天真公子哥的模样,到也不失是一种政治智慧。
“可我一到陈州,就深感不妙,我那师爷只剩下一个露了一面,其他的都不见人,只说公务繁忙,下人也换去大半,陈州太守蒋完病得起不来身根本没法子拜见我。”
“这不是胡说八道,在太师府谁人敢对我这般不敬?那几个师爷就是爹娘死了,也得先来拜见我才对,还有蒋完,他是我父亲的门生,恨不得跪在我面前舔我的脚的人物,除非半死不活了,否则病得再重看见我也一准能好。”
“这还不算,来陈州数日,底下人只糊弄我自在享受,还冒出一个我太师府的侍卫统领,拿着我爹的腰牌,说要保护我的安全,二话不说就把我这驿馆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更可怕的是我闹着要去看赈银,也就被人领着随意看了一眼,银子是镀的铁块,粮食只有最上面一层,底下都是沙土。”
庞昱简直哭笑不得,“还真把我当傻子了,我就算真是傻子,也是个过目不忘,过耳成诵的傻子,如此敷衍了事也指望能骗了谁去?”
方若华一巴掌把靠过来的脑袋推到一边:“你这么能耐,还不是只能在这儿腹诽,完全不去想怎么解决。”
庞昱也不生气,反而一脸理所当然:“那不是很正常?我从小到大包括我自己在内,谁也不指望我做事,我唯一的任务不就是玩?纨绔而已,会玩就行了,谁能指望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且敢动朝廷赈灾银子的主,那是我能对付得了的?”
“好在别的我做不了,做出一副贪花好色,鱼肉乡里的纨绔模样那是本色演出,我的人纵使出不了陈州,传些流言蜚语到也不算太难。”
庞昱得意得很,“陈州饥荒是何等要紧之事,我这个钦差大臣克扣粮草,胡作非为,岂不是要激起民变,开封城里有不知多少忧国忧民的大人物要来查看,到时候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猫腻,自有人能查得出来,再不关我事。”
“呵。”
方若华冷笑,“你觉得自己的手段很高明?你就没想过万一这口黑锅背实了,你的小命安在?”
庞昱眨眨眼,蹭到方若华身边,可怜兮兮地眨眨眼:“有郡主在啊,要不然郡主收了我走吧,我可以帮你铺床叠被,端茶倒水,再不成,看我长得多好,哪怕只摆着观赏也赏心悦目。”
“不必,我有狐苏。”
庞昱:“……”这个还真,一样都比不上。
开了几句玩笑,庞昱正襟危坐,取一杯热茶细品,笑道:“郡主放心,我这些年做纨绔也不是做着玩的,姐夫向来疼爱我,也了解我,再说,就是包大人和我爹不对付,对我还是有几分待见,不可能只听几句流言,不给我辩驳的机会就定我的罪。”
“包大人明察秋毫,我纵有小过,可既没犯该受铡刀之刑的大罪,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杀了我?”
这马屁拍的着实不错,在开封时他也没少拍,包拯就算多少有些厌恶庞太师,对庞昱到是观感不坏。
“再说了,太师府连扫地的那两个白痴都是皇城司的人,贵妃姐姐亲自安排,我们一家老少一天吃几碗饭,我拿我姐夫的字画糊窗户用,宫里都一清二楚,我的性子谁能不知,便是有某些大人物要让我背黑锅,也得看看我家家长们乐意不乐意!”
方若华心里还是有气:“你瞧着还挺得意!”
一个脑蹦过去,方若华站起身推开窗户,从缝隙中向外张望,只觉得区区一驿站却是步步危机,“你这小子实在胡闹,知道自己懒得动脑子,做不了什么大事,不老老实实在开封待着,非要出京,你落到这一潭浑水里也就罢了,可知我有多忙!”
“我也想老老实实待着。”
庞昱咕哝了句,苦兮兮地伸出手来给方若华看,他的手保养的极好,细腻粉嫩,比女子之手还要漂亮的多,无名指指侧却有一道血痕。
“小弟实在不知哪里得罪了姐姐家那只大疯狗,今年的县试一百名篇,府试提升攻略,三年科举五年模拟等等等等,居然都要我来编辑,我知道科举大门朝哪开!那资料浩如烟海,光是总结归纳也累死个人,我觉得自己连头发丝上都沾着一股子墨味,再不找借口出来,等姐姐回京城,就见不到这么漂亮的小弟了。”
方若华:“……也是,赵玉书是挺可怕的。”
白玉堂瞠目结舌,死死盯着庞昱。
当年他被大哥逼着读书的时候,各个州府出的什么名篇,什么模拟考题那简直做得他只觉天昏地暗,曾有一阵子恨不得把金华那边的书肆都放一把火烧个一干二净,只是实在不敢!
每年新书出来时,那些书肆门前都是人山人海,连他大哥大嫂都连夜排队去买,他这把火要是真一放,那就是金华府万千读书人的头号大敌,便是锦毛鼠白玉堂也不敢犯这种众怒!
第409章 刁民
白玉堂脸上登时有点灰,即便他装作若无其事,但看庞昱的目光还是戒备且不可思议。
曾让他焦头烂额的那些书,竟然出自这小子之手?
谁不知庞昱是庞太师家的纨绔子,除了吃喝玩乐外再无用处,便是白玉堂人在江湖,但他和开封府众人多有联系,也知朝中清流御使,简直是照三餐参庞昱,皇帝面前参他的奏本估计比参他爹爹的还要多。
毕竟庞太师位高权重,哪怕有政治斗争,御使们也少见敢直接朝他下手。
展昭也有些惊讶。
近些年开封府以及各地出现一批有关科举的书籍,汇总历代三鼎甲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