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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姜虚钧道,“云之濯说,此术过于逆天,之前对姜雁姬施术的那次,天衍镜便已经裂了,只勉强还能用。六年前对你施术,天衍镜彻底破碎,被天命之力冲入高空,散向四方。”
“这些年一直在收集碎镜,终于拼了个囫囵。上一次梦无忧与韩少陵坠崖求助,不得已,我们利用这不完整的天衍镜将天命之力隔空灌入梦无忧手中镜核,中途出了意外,天衍镜几乎崩溃,云之濯情急之下,用身体强行护住镜面,不幸身染天命之力。”
“他说他不行了,正好带着天道的力量前去寻你,拨乱反正。后来嘛,”姜虚钧垂着眼睛,“听说白州王把他的尸体挂在城墙上暴晒了好些日子。”
“死得便宜了。”幽无命淡声道。
姜虚钧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云之濯也不是坏人……都是不得已、不得已……”
“天衍镜的由来,你知道吗?”桑远远问。
姜虚钧摇摇头:“不知道。连云之濯都不知道。”
“那你知道怎样施那些术吗?”
姜虚钧继续摇头:“由坛首施术,引导灵蕴共振。我们只需潜心配合即可。”
“嘶——”姜虚钧倒抽了一口凉气,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不对啊,今日好不容易凑齐除了镜核之外的所有碎片,我们在这里连耗了几个时辰,个个累得半死,正是为了利用天衍镜与镜核的感应来窥探幽无命。那他又怎么可能是坛首派来的!我上当受骗了!”
桑远远点点头:“对你上当了。我没什么想问的了。”
姜虚钧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了,还要杀我吗?!”
幽无命温和地笑了笑:“没办法啊姜州王,你的两个儿子都死在我的手上,就算我肯放过你,你也不会放过我呢。姜谨真和姜谨鹏,其实都是我杀的,两个都是。”
姜虚钧:“??!!”
懵了半天,他忽然发出一声惨嚎:“你为何要告诉我啊!”
幽无命随手把他烧成了飞灰,倒是眨眼便死了,没受什么折磨。
他的模样很有几分严肃:“彼此解惑,礼尚往来。”
他偏头望向桑远远。
急着灭了姜虚钧,也是因为方才他感觉到小桑果好像很想抱着他哭。
这会儿她却没有要哭的意思了。
她负着手,弯着腰,在察看天衍镜。
幽无命心中忽然一阵抽着疼——他知道,她这并不是好了,而是独自把痛苦给咽下了。
“桑果。”
“嗯?”她转过脸来,脸上挂起了笑容。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犹豫片刻,他问:“你在想什么?”
桑远远道:“我在想,能不能利用这个镜子,把真正的姜雁姬给找回来!”
幽无命:“!!!”
他的呼吸忽然便滞住了。
半晌,声音低哑,带着喘意:“那种事……谁知道她被扔到了哪里,谁知道是死是活……”
“我可能知道哦!”她俏皮地眨了眨右眼,“这个你就没辙了吧,还是得靠你媳妇我。”
幽无命:“!!!”他怎么忘记了,他的小桑果就是个宝藏果,时时能给人意料之外的惊喜呢!
“不过,我们得先研究一下这个镜子的用法。”桑远远道,“我算是发现了,关于这个镜子真正的秘密,只有云老头一个人知道,我想他一定不会告诉我们。”
“不错,”幽无命唇角浮起淡笑,“像姜虚钧这样又笨又老实的人,再没第二个了。”
桑远远:“……”
二人携手走到天衍镜边上。
桑远远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道:“幽无命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其实除了这个镜子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符合常理的——用世界基本的规则和逻辑,都能解释得通。但这镜子不一样,它的能力,已远远超越了正常范畴,若我没有猜错,它一定是来自更高等级的文明……咦,你在想什么?”
只见幽无命眉头微微皱起一点,看着手中的镜核,道:“我在想一件事情。小桑果,刚刚姜虚钧说云老头今日利用这个镜子和镜核之间的感应来窥探我,这是什么意思……看到了什么,然后云老头和姜一就离开了这里呢?”
桑远远心头微微一凛。
幽无命把手掌放在镜面上,渡入黑焰,怪声怪气地念道:“镜子啊镜子,让我看看失落的镜核它在哪里,在做什么?”
共振发生时,镜面上清清楚楚地浮起了一幕场景。奇怪的是,它并不是此时此地,而是幽无命炼化那巨型冰龟的画面。
幽无命思忖片刻,再次渡入黑焰。这一回出现的是他捡起这块镜核时的场景。
与用碎镜察看‘未来’一样,画面是随机出现的,没有什么规律。
幽无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拿到这镜核之后,自己可是干了不少好事呢。
比如夜袭姜州姜十三,比如冰雾谷灭杀皇甫俊……云帝在这里连续查了好几个时辰,最终得到了什么?
忽有玉简一闪。
是云许舟传来的消息——
“幽无命,我刚收到消息,姜雁姬得了一枚记灵珠,说是记录了你在冰雾谷杀皇甫俊的情景,要给皇甫雄,皇甫雄问我意见,我让他观望一下以防陷阱。估计拖不了太久,幽无命,不会真留下了那种东西吧?!”
果真,一件坏事只要有发生的可能,那么它就一定会发生。
幽无命和桑远远,一齐低头望向镜面上栩栩如生的画面……
用记灵珠记录下来,一定非常清晰。
第100章 巨鼎神之骨
云许舟传来的消息,让幽无命的唇角浮起了冰冷的笑容。
“还真是‘走运’哪。”
事件前因后果,不难猜测。
云祖庙被掀,以及皇甫雄直取天都,终于让老云帝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这一切,恐怕都和幽无命脱不开干系。
姜雁姬杀了皇甫渡和皇甫俊?这真是荒唐至极!姜雁姬一举一动都在天坛的监视下,她根本不是杀害皇甫渡与皇甫俊的凶手。
这件事绝就绝在,一切彻底爆发之前,除了东州方面之外,其余的人谁都不知道皇甫氏死了两个重要人物,更不知道姜雁姬身上什么时候就结结实实地背上了两口大黑锅。
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和解释的机会。
直到皇甫雄兵临城下,天都才后知后觉,发现后院已经失了火。可笑的是,姜雁姬竟然还把杀到家门口的皇甫雄当成了靠山,放放心心出兵去对付云州。
老云帝前后一捋,立刻便猜到,这一切的背后有只黑手,阴险狡诈至极,像个影子,却一步一步把所有棋子都推到了他想要的位置。
这个幕后黑手,不是幽无命,还能是谁?
于是老云帝果断回到天坛,利用镜面与镜核之间的感应,来查幽无命。
也是运气奇佳,这一查,竟真叫老云帝刨出了最重要的证据——幽无命杀死皇甫俊的情景。
画面出现在镜面上,便可以用记录珠把它记录下来。
只要皇甫雄看见幽无命杀了皇甫俊,那么幽无命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部付诸东流。皇甫雄必定会当场与姜雁姬联手,整军开拔,碾平幽州!
桑远远与幽无命看着镜中浮起的画面,已明白了当下处境。
“所以老云帝与姜一拿了记录珠,便匆匆离去!”桑远远倒吸了好几口凉气,一时之间,只觉乾坤逆转,地覆天翻。
“走。”幽无命偏了偏头。
短短几息时间,桑远远后背已蹿满了寒流,周遭分明什么也没有,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头顶,身体仿佛陷进了泥沼之中,窒息感灭顶而来,根本挣不脱、逃不开。
幸好,幽无命揽住她肩头的大手依旧那么坚定有力。
“未到绝路。”
他声音平静,却是疾步如飞,身后拖着光翼,一瞬间便穿过天坛重重地下殿堂。
……
幽无命与桑远远再次出现在禁卫军左统领金吾面前的时候,金吾差点厥了过去。
“选择吧。”幽无命凝着眉眼,“要么,把我带到前线,我杀姜雁姬。要么,等着姜雁姬荡平我幽州,然后再灭云州。”
桑不近能和金吾走这么近,必定不单单是脾气相投。金吾与云州,定有渊源。
“不可能。”金吾咬牙切齿,“我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你以为我是陶奇胜那种贪生怕死的小人么!”
幽无命淡淡一笑:“都知道陶奇胜是什么德性,他又如何有能耐将我带到前线?金吾,三息之内,你若不点头,我便杀了你,你也无需看见云州覆灭。三……”
金吾满面青筋暴突,终于狠狠点了下头。
“走!”
金吾让幽无命和桑远远扮成他的亲卫,骑上云间兽,如风卷残云一般冲向凤陵城。
此刻,姜雁姬已亲身赶到了凤陵城下,城门洞开,女帝出城,亲自与皇甫雄谈判。
姜雁姬坚持一定要将记录珠交到皇甫雄上,不经东州任何人的手——记灵珠十分脆弱,只要是个灵明镜的高手,就可以轻易捏碎它。皇甫雄既然能被幽无命骗得团团转,谁知道他的身边会不会潜伏着幽无命的人呢?所以姜雁姬定要皇甫雄亲自来取。
皇甫雄自然也信不过姜雁姬——这种阴险卑鄙的女人,说不定就是放个饵,想钓他这只大熊呢!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一时没有结果。
皇甫雄之所以愿意心平气和停在这里和姜雁姬谈,是有原因的。
昨日攻城时,他麾下一名心腹将领不慎失手被擒。不久之前,这名被擒将领竟然反了水,站在了姜雁姬身边,焦急地告诉皇甫雄,他亲眼看到了记灵珠中记录着东州王死于幽无命之手的画面,让皇甫雄千万不要冲动行事,定要看一看记灵珠,再作决断。
此人已跟随皇甫雄多年,不是随便就能被收买的。
于是皇甫雄压下了全军出击的冲动,愿意和姜雁姬啰嗦两句。
反正是真是假,一看那记录珠就清楚了。
奈何姜雁姬这狗娘皮不肯痛痛快快交出记录珠,非要他亲自去取。这就有意思了。
双方拉锯半天,终于,姜雁姬同意了皇甫雄提出的要求——
由姜雁姬独自一人带着记录珠上前,而皇甫雄,则带着东州两名顶级高手,三对一,在双方阵地正中央会面。
皇甫雄当场查看记灵珠,若是有诈,两名东州高手便会出手将姜雁姬拖在原地,双方直接开战,姜雁姬十死无生。
若姜雁姬所言不假,皇甫雄便向她赔罪,共伐幽无命。
这么不公平的条件,姜雁姬深思之后居然同意了,的确是诚意十足。
……
金吾带着幽无命与桑远远赶到凤陵城时,姜雁姬已独自一人骑上云间兽,来到两军之间的大平原上,皇甫雄也带着两名顶尖高手离开军阵,双方来到大平原正中。
幽无命与桑远远登上城墙,遥遥望去。
只见姜雁姬从一只匣子里取出了记灵珠,递向皇甫雄。
眼睁睁看着皇甫雄接过了那枚珠子,桑远远只觉两眼一黑——来迟了,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此刻,姜雁姬与皇甫雄身处数十万大军正中,即便强如幽无命,也无力逆转乾坤。
“走。”幽无命当即揽住桑远远,疾奔几步,飞身跳下城墙,全力施为,掠向南面。
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姜雁姬与皇甫雄那里,幽无命跳墙引发的骚乱并不大,被金吾强行压下。
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