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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拉米苏的物语-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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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到了周末就会回我爸妈的家,他们听见夏天脆声声地喊:爷爷奶奶。就会高兴的合不拢嘴,甚至觉得夏天就是我们家骨肉相连的一分子。不过,的确是这样,小家伙很懂事很听话特别讨人喜欢。
每到夏天的时候,我就会带着孩子一起去泰国看望桑朵和阿金。前年去的时候,阿金已经出家了,虽然在泰国有人出家是件好事,可是在我心里特别不舒服。
今年再去拜访的时候,阿金不在泰国了,听寺庙里的大师说,阿金去了中国。打算这一辈子云游四海。看到我一脸的落寂,大师跟我说,一个人看破红尘未免不是件好事。少了七情六欲,就会活得快乐一点。话虽如此,但我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我带夏天去了桑朵的坟前,叫夏天喊妈妈。于是夏天真的走过去对着桑朵的照片喊了好几声。我想桑朵一定很开心。
我在墓碑前坐了一下午,坐到傍晚,跟桑朵说了很多的话,说现在的生活很平静一点波折都没有,说夏天又长高了几公分,说我的爸妈也想过来看看你可是年纪大了经不起奔波。说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发生的点点滴滴,一直说到嘴巴感觉到麻木了,才抱起已经在一旁睡着的夏天走下山。
下山的时候我又看见了满山的彼岸花。红得像是天边的云彩着了火似的。好看却很诡异。
有时候在早上醒来的时候,会有一种错觉让我立马跑到楼下,以为能够看到桑朵跟我笑着说早安。其实你已经不在了,我一直知道。
我都很少流泪的想起桑朵了。也很少想起以前发生的事情了。
格美,Anny,桑朵,每一个人的名字在我的脑海里像是镀了一层金子闪闪发亮,让我永世难忘。
唯一常常会记得的就是,桑朵跟我说的话。记得她跟我说,有了你的天空都是晴朗一片。可是对于我来说,有了桑朵我的天空才是晴空万里。
只是偶尔的,桑朵的笑脸和淘气的模样还会在梦里突然出没,就想桑朵生前常常躲起来又突然出现一样。
我记得桑朵曾经说她生活的村子里,人们生活很窘困,小孩子读书的学校都是在很破旧的寺庙里,没有灯光,只能依靠阳光透过头顶破碎的瓦片缝隙中勉强的照进来。所以我以桑朵的名义捐建了一所学校。希望更多的小孩子得到帮助。如果桑朵还在,一定会支持我这么做。
我还带着夏天回中国去了格美的故乡,那是一个安徽很偏僻的山坳里。从县城出发在泥泞的公路上经过几个小时路程后,见到了她年迈的老母亲。我以格美的好友名义塞给老人家很多钱,嘱咐陪同而来的县政府的工作人员,尽量让老太太愉快的安享晚年。
我跟格美的母亲聊了很多,聊了格美小时候如何发奋,聊了格美工作时的努力,聊到格美的死我突然就哭了起来。本来还想安慰老太太的,自己反而哭个不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太太说,那是格美的命不好,注定的。其实我想说,不是命,是因为我这个没良心的人。可是我面对着和善的老太太我怎么说得出口,难道我要对她老人家说,你们家的女儿是因为要给我一双明亮的眼睛才自寻死路的?
格美的母亲一大把年纪了,肯定经不起折腾。如果知道事情的真相,她还能这么热心的跟我聊这么多话么?
肯定不会。她一定会拿把扫帚把我和夏天赶出去。说不定,给她的那些钱也不会要。
我恨我的自私。
恨自己的软弱无能。
我们走的时候,老太太送了我们很远的一段路。我们在车上回头看着她单薄的身体在风里摇摇欲坠,心里就很不是滋味。终究忍不住眼泪溢出来,掉在衣服上。夏天很懂事的伸出小手给我擦干眼泪,说,爸爸,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我们经常来看看老奶奶啊。
我还记得跟爸妈说以后都不会结婚的时候,我爸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我的脾气,从小就特别的倔,说出来的话,就算是一头牛也拉不回。只有我妈一直哭着说我这一辈子就这样耽误了。以后死了怎么有脸见我爷爷奶奶。可是自从我把夏天抱养回来以后,我妈就渐渐有了笑脸。
我在家附近的大街上,开了一家名叫〈左岸天使的翅膀〉点心坊。小朵他们一家是店里的常客。本来还想让石头过来帮忙,可是他说吃惯了上海菜,况且老婆就要生孩子了,更加走不开。
也罢,看着他们每一个人幸福我就开心了。
而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待着,等待有一天,一个叫桑朵的女孩子过来跟我说,Tiramisu很好吃哦。
我一直都在这里。
永远都不会离开了。
而我相信,桑朵真的会回来找我,吃着我做的Tiramisu,跟我说,带我走。
…。
Anny。
自从和Brian结婚以后,我就一直在问自己,这样的生活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出入在美国上流社会的高级场所里,活在每一个人羡慕的目光中,而在没有人的时候,就抱着孩子一个人不说话,呆呆地想着一些事情。
那些事情包含着有关夏季的一切。
他现在已经退出影视圈了。所以已经不再有他的消息出现在电视上。
我也知道不应该再去想他了,可是总是忍不住地怀念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来。
我的孩子今年就快6岁了,英文名叫Summer。有一次我带他去意大利玩,回来的时候,他跟我说起一个关于十年后的约定。对于小孩子,总会有奇怪的念头,真搞不懂,他的小脑袋里装些什么。是火星人还是宇宙飞船。
我去看过几次安小朵的时装秀,她现在已经很红很红了,在时装界有了属于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品牌,、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已经是不可逾越的顶峰了。她很成功,我也为她感到高兴,虽然我没有跟她说过话。
记得有一次时装秀散场的时候,我和安小朵擦肩而过,我很认真的看着她,高贵时尚,很有女人味。不再像以前通过夏季嘴里描述的那副小女孩模样。我想她终于长大了。在她脸上看到了属于幸福的光芒。那个叫薛圣的男孩应该对她很好吧。
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回中国去看格美的母亲。老太太告诉我,夏季有来过,还塞了一大笔钱给她。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有拆穿夏季说的那些话。
她说,她终于看见夏季了。真的很优秀很好看。虽然女儿是为了这个人而死,可是在他身上看到生命的延续,这就够了。不必再去计较那些过去的事情,毕竟那个夏季是自己女儿最心爱的人。
她还说,夏季带着一个小女孩,长得很像他,可能是他的孩子吧。看他的样子应该过得还不错。
我知道夏季过得还不错就安心了。如果夏季不开心,我想我会难过的。
我总是在不断地问自己,如果回到当初,我还会守着这个天大的秘密离开夏季么?如果没有,我想现在我和夏季应该会像以前一样紧密无间风光无限的出现在媒体面前。我想起夏季忧郁的笑容,想起无比勇敢奉献生命的格美,我的心就突然刮起了很大的风沙。那些陈年旧事,那些风花雪月,就统统的被沙子吹到空中,朝着天堂的方向一路飘洋过海,再也没有回来。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反复的观看<;春暖花开>;,这是我帮夏季接的第一部电影。尽管当时我在影片剪辑阶段就看过了。我记得那个时候,夏季虽然第一次拍电影,可是他身上的那股天生带来的气质和演技,征服了很多人。电影刚推出就获得了业界无数好评。那个时候的阳光格外耀眼,如同可以穿越岁月的那种力量,让我觉得很幸福。
其实有一次回北京的时候,我离夏季很近,几乎就在咫尺。可是我没有鼓起勇气去喊他,因为当时看见他身边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后来听报道有说夏季的这位女朋友得了绝症去世了,虽然我不认识她,可是被夏季爱上的女孩一定很优秀。所以对于她的死我也挺难过的。
我时常在做一个梦,梦里永远都停留在最初的时候,我和夏季依偎在一起,很开心的笑着,没有忧愁没有痛苦,画面只有明朗,很大很圆的月亮下面是格美在唱歌。我们幸福的穿越山山水水,留下辉煌的青春,欢乐永不停止。
被忽略的片段。
Anny带着儿子到意大利游玩的时候,不小心在商场外和儿子走散了。年幼的Summer蹲在路旁害怕的哭了起来,正好被拿着爸爸给的零用钱准备去买漂亮发夹的夏天给撞给正着。
夏天跑过去问了情况后,于是就安慰Summer,叫他在原地等着妈妈,不要乱走。
Summer擦了擦眼泪,撅起小嘴嘟嚷着说,可是,我肚子好饿哦…
我带你去我爸爸的店里吃东西吧。夏天牵着Summer的小手说。

夏季端出刚出炉的Tiramisu递给早已流口水的小家伙。笑了笑说,尽管吃,等下再叫夏天带你去等你妈妈。
喂,那个…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夏天歪着小脑袋说。
我叫Summer,从美国来。好吃…好吃…Summer一边吃一边含糊地答道。
啊,你叫Summer?一旁的夏季惊讶的脱口而出。
是啊,我妈妈很喜欢夏季,就是以前一个很红的大明星啦,所以取名的时候啊就顺便满足她一下心愿啦。
哦…
你名字和我一样啊。
对啊,好巧哦。
对了…你喜欢玩什么东西啊…比如平常最喜欢玩的那种…

夏季看着两人聊得很开心的样子,于是自己就进厨房继续做点心。
吃饱了后,夏天就带着Summer回到商场外,陪着他等妈妈。
你…以后还会来找我么?
会啊…一定!
那我等你。
十年以后的今天我就来这里找你哦,不见不散…
好。

大约半个小时后,Summer突然眼睛一亮,说,看,那是我妈妈!
那你快过去吧。
嗯。
你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哦!
我会的,再见。
再见。
Summer朝不远的地方站着的一位向四周焦急张望的年轻母亲怀里扑去。夏天看着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后,笑着转身离去。在她幼小的心里已经开始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芽了。
尾声。
那些以为会是一辈子的事,就这样的风消云散了。
那些以为会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人,就在岁月的长河里流淌过去了。
那些在生命出现的他和她,已成为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永远在心里明亮着。
那些在生命出现的每一个名字,已成为了一道成长的印记。
永远在心里铭记着。
悲伤过去后,也许就会出现欢乐,
雨天过去后,或许就会出现彩虹。
永远都不要忘记,
在前方有一个人在等待着,
等待着,
有一天,
当命运扭转,时间倒退,回到从前,
生命里会出现新的奇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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