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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鬼一出来，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便四处张望。时不时还耸鼻子，查探下空中独特的气息。万俟柳还从未见过这般奇怪的小家伙； 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能耐； 若是此刻被傅起云发现自己……
那场景必定十分尴尬！所以万俟柳纵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却还是心惊胆颤的，丝毫不敢松懈……
不过傅起云召唤出来的东西显然没有万俟柳这位化神修士的能耐大； 没有察觉出万俟柳的踪迹。而傅起云因为小东西传回来的讯息； 再多看了看四周； 虽然不安却依旧是觉得自己多心了。
傅起云轻轻哼了一声； 大概是那种不安的情绪还萦绕在心头没有消散，她抬手就把阿青阿萝召唤出来。
两个小姑娘还是很好看的，穿着冬洛缝制的新衣裳； 打扮的好像就要过新年一般喜庆。她们的魂魄残缺不全，就算有了稻草人可以用来寄存魂魄，但是却再也难以恢复到清醒时刻。一出来就咧开嘴，咯咯发笑。外面皮囊光鲜亮丽，但是一张嘴便显露原型，没有牙齿和舌头，一眼可以看到里面填充的稻草。那笑声不是通过咽喉出现，而是传自灵魂深处。
应该是冬洛怕阿青阿萝死后还记得死之前的可怖，不忍心再让她们再受到折磨，索性抽出了一部分魂魄。
傅起云抬手，阿青阿萝便自动走到她身边，一人给她锤背，一个捏腿。
万俟柳张了张嘴巴，抑制住出声的冲动。还挺会享受的嘛……
有阿青阿萝服侍，傅起云逍遥自在的很，闭上眼睛休憩。明明是一张很陌生的面容，可是万俟柳却能从中看出当初傅起云的影子，看到傅起云的过往。
那拴在傅起云手中的红线并非存在躯壳之上，而是深入灵魂。此刻，红线软软搭在傅起云白皙手腕上，越发鲜艳。万俟柳足尖一点，慢慢走到傅起云面前，抬手想要碰傅起云最后却停手了。
她的这个徒弟倒是变得比以前心狠许多……
一开始傅起云只是闭着眼休憩，万俟柳守着。等傅起云真的沉睡，万俟柳正要走的时候却觉得只有阿青阿萝看守，实在太不安全！所以她先给自己找了理由，又心安理得留下来了。
不过许是万俟柳留的太久，她有一刻气息居然被那白毛小鬼察觉到，突然大叫起来。傅起云一个翻身，直接出手。但是打在面前的地面上的法术没有击中任何一个人。
傅起云蹙眉，将那白毛小鬼收了回去。本想挪个地方，后来仔细一想，这可是穆家家主的休憩之地，寻常人要进来本就不容易，而且能躲过小鬼探索的必然不是普通人。刚才自己出手试探，对方宁可选择躲避都不出面，说明来人没有带着太大的恶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至于挪地方？算了，此地都不安生，就是换再多的地方也一样。
万俟柳在傅起云苏醒的一刹那早就退出，短时间也不可能再进去，最后讪讪回去。见穆清歌还站在冰棺面前，低头看不见神情，但是浑身寂寥。万俟柳心一跳，快速上前，问道：“怎么？”
穆清歌眼神一转，看向匆匆赶来的万俟柳说道：“你……你想傅起云回到她原来的身子里吗？你保管的很不错……”
真的很不错，除却脸色惨白了一些，活脱脱就是寻常睡觉的女子。万俟柳没有立马同意，她反问：“对我而言，人的躯壳不过是死物，唯有灵魂才是本质。身死而魂不灭不称死亡。”
穆清歌拔高了声线，竟然有些生气地喊：“那你就要眼睁睁看着她永远用着月敛的身子？”
万俟柳仔细打量穆清歌，忽然轻笑出身，带着一丝嘲讽：“这般想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万俟柳，你不觉得很恶心吗？”穆清歌挥袖，喉头挤出的声音低不可闻。
“你指什么？”万俟柳淡然，“你想指什么？阿云现在夺舍的身子是穆家家主，是你当初抽空寥寥看一眼的人，红尘过往不过如此，胜者生、亡者灭，不该记得和不想记得的既然都选择遗忘，怎么又觉得可惜？”
穆清歌后撤一步，靠在冰棺上，双手撑着冰棺，寒意直达心底。“你不是也一样吗？”
万俟柳反驳：“不，起码我有能力化白骨，而你只能哀求。”
话音刚落，万俟柳抬手祭出无名剑，剑气削断穆清歌鬓边垂发。再近一步，一双眸子眯得细长，仿佛只是淡淡提醒：“最好，不要去她面前嚼舌根。我所知道的事情，还请你闭嘴。”
然而她此句中的“请”字，实在算不得温和。
穆清歌垂了眼眸，竟是同意了。万俟柳收剑，再道：“你所想之事，你问我不如问问她。”
“多谢提醒……”穆清歌说罢，快步而出。
穆清歌虽然得了意见，可她实在无法对傅起云说出来。因为当初傅起云夺舍穆月敛身躯之事，她不但不反对，反而同意。如今反悔本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说不出口来，显得十分难堪。
穆清歌回去之后直接进入了心岛，不对着那张穆月敛的脸喊出傅起云的名字，她心里头能畅快一些。
傅起云也不管她这么多，也没心思管这么多。她还在想先前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只是自己错觉。若是闹事的，怎么就看一眼便走了？
到了第二日，傅起云顶着穆家家主的身份去参加拔山道人以及道侣准备的宴会。说是宴会，就是敲打下各位，还请管理好门下弟子，飞升那日切莫惹祸，不然杀无赦！
这飞升可是大事，好不容易开始了却又因为各种原因，为寻求最好的飞升时辰而一日接一日的推迟。傅起云不急，所以参加宴会也只顾着消遣……
穆家不算大，比起那些大宗门自然是不值一提，故而她和上座之人，例如其中的万俟柳座位相隔十万八千里。眼不见为净，她自在消遣，高兴的很。
但是在宴会之上，透过舞姬交织的空隙，傅起云总觉得万俟柳似乎时不时看自己两眼。一点都没有掩盖，十分明目张胆地看！
第118章 118
这就很过分了！
傅起云自认为自己夺舍了穆月敛的尸身之后，就是大能修士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何况当时的穆月敛施展的阵法本身就是招魂之术； 而且还是拿着穆清歌的遗物招魂。
因为穆清歌和傅起云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故而就算穆月敛死了； 傅起云轻轻松松就夺舍了她的身子。一点都不会受到排斥，融合的十分好！
万俟柳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主要是就算万俟柳认出来了； 她没有采取什么反应，傅起云实在不好意思当众翻脸。总不可能两个人位置相隔甚远，她傅起云因为忍受不了这般视线； 便要站起来大喝一声？
就算用密语； 在场的这么多修士； 轮明面上的实力谁都不比一个边江城城主穆月敛差，到时候说是密语怕是大部分人都听得到。
实在尴尬； 傅起云走在位置上端起了杯子，侧着头小口抿着。
傅起云真想一杯水泼万俟柳脸上去，因为对方这般明确打探的视线； 倒是不少人也察觉到万俟柳对“穆月敛”态度不一般。
他们不好意思明着打探万俟柳； 但是光明正大查探傅起云有何特殊之处倒是做得出来。
傅起云伸手拿了一块碧玉色的糕点； 塞到嘴里，黏黏糯糯的甚是好吃。
她对于口腹之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小户人家出身的女子也没那公主命。不过夺舍了之后； 倒是偏爱甜食。
只因为穆月敛爱吃甜食吧……
这个问题； 她问过穆清歌； 可惜穆清歌先前那么算计把控穆月敛，这点生活上的细微小事情却说不出来。
穆清歌只晓得穆月敛喜欢修炼，寻常又喜欢对事不对人； 但这其中怕有几分是穆月敛装出来的吧。
思来想去竟是说不出穆月敛到底爱不爱吃甜食。
傅起云只好给了台阶。
受到了穆月敛的影响，傅起云在宴会上吃了几口糕点。糕点吃多了容易腻口，但是闷一口茶水下去，油腻感消失不见。
身边也不会有人和自己说话，舞姬的舞蹈她又不爱看，便一直吃东西。
等停口的时候，已经吃撑了。坐着实在不舒服，好在她位置偏远，又靠近偏门，而且方才也有人起身说外出吹吹风，扶山道人都大方地摆手说自行出去便可。
傅起云也就干脆利落地出去。
她揉了揉肚子，看着外面，修士对时辰本就没有太大概念。闭关就几年十几年过去了，也不爱计较这片刻。所以这场宴会办了很久还不见停歇。
傅起云看向天上的明月，温柔的月色给大地罩上了一层轻纱。四周朦朦胧胧，园林之中假山重重，十分幽深。
几株昙花恰好开花，在夜里吐露着芳华。
脚步声由远至近，很明显的脚步声，似乎是一位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踩出来的。但是这里又怎么会有凡人？
既然是修士走路注意些便无声无息，那么来人并非不懂这个，而是对方故意要让傅起云知道，他来了。
对方还没绕过假山，傅起云晓得对方离得很近了，便开口：“道友，也是过来吹风的吗？”
万俟柳绕出来，微微颔首，说道：“里头烦闷，一并出来了。”
傅起云一见到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实在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姿态应付她。因为紧张，她倒是连万俟柳说的这句话都没有察觉到怪异……
她万俟柳堂堂的化神修士，若是觉得里头烦闷，随心所欲地便可出来，又何必等到傅起云起身再一并出来？
傅起云尴尬地笑了笑，敲打心岛中的穆清歌，让她千万不要出来，以免露陷！
“边江城主，穆家穆月敛见过万俟前辈。”傅起云拱手深鞠躬，恭恭敬敬地行礼。
傅起云觉得心中膈应，此情此景不好言说。万俟柳心中也膈应，也道不出来。
第119章 119
对于傅起云而言； 她要在万俟柳的面前装出不认识姿态。
忽然觉得有点可笑。她和万俟柳两人终究做不到坦然大方啊。也许是因为万俟柳以前无意的言语挑逗； 也许是昔日洞府中的一吻，又也许是因为万俟柳曾陪着楚云十几年。
傅起云的记忆不仅一世，傅起云凡人时候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 楚云那十几年也刻进脑海中； 而现在的她又拥有了穆月敛的记忆。
无论躯壳如何变幻，她傅起云终究是这一道孤零零； 了无去处的魂魄。旁人要爱的不是她的外在，而是透过皮囊，用犀利的目光看透她的魂魄。
此刻的万俟柳多想点明一切。
她想告诉傅起云，自己一切都知道的。知道她不是穆月敛，这身子下藏着的是她昔日徒弟，是傅起云。
可是又怕吓着傅起云，终究是深深压下这不太可行的想法。
“月色甚好。”万俟柳突然感概。这般说法无疑煞风景。起码傅起云是不想和她一起赏月的。
尽管今晚的月色的确好。
碍于万俟柳是前辈，傅起云只好回答：“月色撩人。”
傅起云打算告辞； 结果万俟柳又突然开口。“你想知道在宴会上我为什么要看你吗？你察觉到了不是吗？”
傅起云语塞； 也不着急离开了。她的确想知道这具穆月敛的身子到底有什么吸引万俟柳视线，那般挪不开眼睛？
“晚辈不知，还请前辈指点一二。”傅起云装聋作哑； 反问万俟柳。
难不成她还从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