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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在众人眼里,早已认准了她程沐云是要给将军做偏房的?!“沐云不过是一个孤女,哪敢和将军们称……”
“你说话少带‘们’!”昊瑱脸色难看,“三哥对你怎么样,你不屈心的话自己有数,我对你如何……”昊瑱不说了,盯着沐云看,只把沐云盯得垂眼,才叹了口气,“我对你如何,用不用我当着小嫂子面再说一次?”
“有什么好说的?!”沐云惶愧抬眼,羞怒交加,“你闲极无聊拿我开心,什么话说不出来?我虽是无依无靠的,可还没到沦落的地步……”
“沦落?”昊瑱重复了一遍,笑起来,“沐云,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中用?!我确是不如三哥的,只我从不知你若跟了我就成了沦落!只是沐云你心里这么以为我,实该早告诉我的,也免得我这儿自作多情……”
“老四,少说一句!”眼见着昊瑱面上带笑,话语却越来越尖刻,容琳赶紧出言打断,一头对金桔和青杏使眼色,让她们避出去,免得沐云日后抹不开脸。两个丫头不敢违拗,满面惊异之色地都退出去了。
沐云听到昊瑱说的,知是自家情急之下随口的话伤了他,愧悔就更重了一分,也顾不得别人,只对昊瑱道,“四爷不用抓着我的话把儿不放!我是怎么样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这么些年……”
“这么些年你何时对我说过一句心里话?什么话不都是藏一半儿掖一半儿?我上哪儿……”
“我跟你说什么心里话?”沐云的眼泪成串地掉了下来,“我爹当初说的什么你都忘了?我跟你说什么心里话?我凭什么跟你说心里话?我答应我爹的事,我能改吗?!”
眼看着昊瑱的脸色变了,容琳脱口追问:“程师傅说了什么?!”
昊瑱晃头,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师傅弥留的时候告诉她‘跟着将军……’!”
“就这一句?”
“就这四个字。”程教头话没说完就辞世了,因为是半截子话,他也就没再细想,以为师傅的意思应该是还要他们在一起,彼此照应,毕竟此前多年他们已如家人一般了,三哥该也是这么以为的……然此时听沐云重提,似乎,师傅的意思是要把沐云托付给三哥的……“师傅的意思我不敢妄猜!只你觉着师傅会愿意你为人……妾吗?!”长痛不如短痛,师傅的遗命既让沐云不快活,不如帮她解脱!
昊瑱想得不能说有错,只沐云今日已是身心俱疲,无以自处中又听到那个“妾”字,更觉得骨寒心痛,冷笑了一声道,“四爷您以为呢?”深深地看了昊瑱一眼,转看了容琳,“少夫人……”强抑着要抱着她哭一场的念头,狠心说出在柴房中反复思量过的话,“沐云年纪渐长,不适于再在家中出入,恳请少夫人允我自由!”
“沐云!”眼见昊瑱是极力要帮沐云打开心结的,她却说出要走的话,容琳先吃了一惊,“你这又是何苦?!再大不了的事也可从长计议,你……”
“多谢您了,少夫人!”把话说出来了,沐云反坦然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少夫人的好,沐云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会记着!”对这个年纪小于她的少夫人,她委实是又敬又爱的,私心里,也早看作了自己的妹子,只闹了今日这一出,她无颜再面对她了——原本只是她自个儿说不清道不明的一桩心事,谁知怎么就坐实成她洗脱不清的污名?她再怎么样,也不曾想过要给人做小,更遑论是介入将军和少夫人之间!偏偏连远来的弄影姑娘都这么以为她,那家里的那些人背地里还能说出什么好的?岂不知她程沐云再怎么孤苦无依,清白和尊严却是不容亵渎!“少夫人,您多保重,沐云……”
“沐云!”昊瑱料不到沐云去意已决,一发急,犯开了混,“你是铁了心了?!连小嫂子都留不住你?那你是非等着三哥来留你不成?!”
“老四!”他话刚出口,容琳已作色:纵是几桩事赶到一处她应接不暇,也能觉出昊瑱这话是在火上浇油,沐云究竟为什么灰了心她还没理出个头绪,只确知她是忌讳提起昊琛的,昊瑱此时这么说,只能逼得她更破釜沉舟!“沐云,走不走的话过后再说,我害得你受了委屈,你总要给我一个赔罪……”
“少夫人,别说了,您的好意,沐云明白,只是……不必了!”沐云淡淡地瞥了昊瑱一眼,回过脸来唇边挂着浅笑,容琳一见她这副模样就知她是对昊瑱怀了恨意了,叹息,刚要说话,却听门口也有人叹气,“老四,你不乱说话会少点儿什么?”
单手托着药碗进屋,昊琛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在看到容琳时眸光柔和,却也只是极短的一瞬,把药搁在案上,不动声色地以脚勾过张座椅,把容琳按坐下去,回身先瞥了悔意难掩的昊瑱,复对了力持镇定的沐云,“你在怨我冤屈了你?”在楼外遇到两个丫头,刚刚儿又在门口听了一阵子,昊琛醒觉了从前未知的诸多情由,虽悔情急时对沐云的粗暴,却知事到如今他已不适于再出言安抚,故只平淡相问。
沐云一听昊琛说到“冤屈”,眉眼就垂了下去,“沐云不敢。”嘴里说着不敢,声音可就颤了,她是欠了他们兄弟的?一个能问出秋千索子是怎么回事、一个能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她是个什么人,他们兄弟竟全然不知?既然如此,那就桥归桥、路归路,此生永不相见吧,也别说什么冤屈不冤屈的了!
沐云此时的怨恨本是对昊瑱更多一些的,只昊瑱听不出来,想当然以为她还是冲着昊琛的,就一脸谨肃地看了昊琛,似有要他给沐云赔情之意。昊琛看得直皱眉,心道这老四当初给他和容琳当和事佬的时候什么事分析得头头是道的,还以为是个明白人,不料轮到他自家了也照样是七窍通了六窍,合着当局者迷这话放到谁身上都好使!就这样还敢说能办好和沐云的事,也不知他从哪能夸下这海口!
“别说不敢!你说不敢我就当你是不计较!”昊琛追问,一见沐云默然,又更进一步道,“你既恕了我,那又何需要走?休再……”
第149章 云散(五)
“将军,”沐云抬眼,心中多少有些暖意,他还是看重她的,才会如此挽留,“沐云有不得已的情由,请将军……”
“什么不得已?沐云,你说……”昊瑱又急躁开了,轮番看了沐云和昊琛,神色中有了伤痛之意。
昊琛暗叹无奈,瞥了他的傻兄弟一眼,看了沐云,“沐云,我问你句话,”他那般郑重,由不得人不看他,他放慢了声音,“若今日,我还是一个人,并未娶亲,我要娶你为妻,你应是不应?”
“三哥!”
“……将军?!”
昊琛的话委实太吓人了,昊瑱头一个叫出来,沐云也疑是听错了,只有容琳直直地坐在案边,等着沐云的答复。就听昊琛又问了一遍,“沐云,我若要娶你为妻,你可愿意?”
这一句问完,答案就不言而喻了:沐云先是呆眼看了昊琛,继而极快地看了昊瑱,不自觉地侧了侧身子——却不是往昊琛这边儿!昊瑱纵不很明所以,看到沐云如此也知她是不愿意了,顿时又惊又喜,微张着嘴,笑意就不可抑制了,昊琛明察秋毫,见此松了口气,心道老四个呆子再不至于疑了沐云和他了!“沐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这屋里的几个人明白你,你又管别人如何?”沐云有一样和他的夫人倒是相似,都容不得被旁人非议,也不知这性子是好还是不好。
沐云还未从昊琛的话里复原,一遍遍回味着,难以相信自家听到他问到的话时竟是避之惟恐不及,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她苦恼的根源是将军……她明明是答应了爹的,也从未想过要违拗,何以竟……是了,她定是顾忌少夫人在旁,才排拒将军那么问!与她自个儿的心意无关!她不是忤逆之人,绝对不会置爹的嘱咐于不顾,是以……是以……是以如何,沐云忽更加的迷惘了,恰此时眼角处扫到昊瑱的欣然之色,顿觉怨苦难禁,新一波的灰心就占了上风,不及细思就跪下去了,“将军,请念在沐云的身份尴尬,勿再勉强沐云,否则,沐云只能,永不见人!”清者自清?将军高估她了!她一个人的清抵不过众人的浊,她能想象得出今日之后的谣传纷纭,她,招架不起!跪着施了礼,沐云不等屋里的三个人有所反应,起身朝外奔去!
“沐云!”昊琛先回神,大喝出声,到底喝住了,只人是站下了,可背着身子谁也不看,追到她近旁的昊瑱不敢造次,一边儿拿眼觑着她,防她突又跑了,一边儿又瞅着昊琛,满面求援之色,昊琛叹气,站在原处沉声道,“沐云,我让你走!只一句:你要有一点点的不好,那都是对我们的惩罚!”言罢,昊琛转身去把药端给容琳,再未往门口看一眼!
容琳一直盼着昊琛能劝转沐云,现眼看着沐云脚步微顿,却还是不顾而去,昊瑱也追着出去了,哀叫,“将军……”
昊琛摇头,“药!”温柔却不容违逆地看着容琳把药喝了,这才替她揩了嘴角,叹息道,“让她躲出去也好,静下心想想以后要如何,不然老在死胡同里转悠,早晚把自个儿憋出病来!”也能把旁人憋出病,老四不就像剁尾巴猴儿似的了?
“她能怎么样?”容琳这半天坐在一旁,已替沐云想过了,也是不得主意,“程师傅有遗命,让她跟着你,她如何能做一个不孝之人?”昊琛使了偏着儿,逼出了沐云的真心,只父命难违,她要如何是好?
容琳就事论事,昊琛却有心打岔,哼笑了一声道,“夫人也想让沐云跟着我?夫人真是贤惠,那……”沐云的事上,容琳未如等闲女子乱吃飞醋,反体恤有加,令他对这小女子更添赞服,只不愿她忧烦,故而诚心说笑。
被他戏谑,容琳抬手就掐,“容琳说的是正事!”
昊琛张开怀抱,把她整个人箍住了,让她动不了手,胸有成竹道,“那倒是其次!只要她想清楚了,自有大过父命的可替她做主!”古来君命高于父命,相信他为此有所请的话,太子必会玉成!
容琳一听他如此说,立时明白,面上就现出笑容,只未等开言,昊琛问起秋千的事,容琳细细道来,昊琛只听着,不言语,看往前院的神色可就严峻起来……
弄影此时已听说了沐云要走,惶然中也不知是喜是忧,在房中转了两圈儿,终踏了月色去往妙莹处……锦绣来应的门,说少夫人有恙,服了药睡下了,要有事,明日再说,就把门在弄影面前关上了!弄影气得浑身发抖,心中却恐慌起来,只觉着冷月银光正如弥天大网,把她困在中间动弹不得……
……………………………
在门缝儿里觑着弄影恨恨地去了,锦绣才一溜小跑着进屋回报妙莹,说少夫人料得真准,确是那位小姐,已如此这般地打发走了,妙莹点头说了句“做得好”,这才伸了个懒腰,让锦绣把灯烛剔亮了,服侍着她散发解衣就寝。
锦绣看主子的神气还好,就拐着弯儿问为何不见那位小姐?她记着前两日两人还好得很,衣裙首饰都换着穿戴。妙莹嗤了一声不作答,锦绣不敢再问。妙莹等她退出去了才吁了口气,心道那位小姐太“独”了,谁敢再和她打交道?
三房那边儿的事想想也真是后怕,陪着夫人过去看的时候,那一位还昏睡着,老三说是失手从秋千上摔出去了,这话也就哄哄季兰那样的木头人!旁人不说,夫人不当场问“失手怎么连索子都断了?”只不过老太太心心念念的是“这要是有了身子的,这一摔还了得?!”一再叨念赶紧把那惹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