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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姑娘明显地被勾起了兴趣,问道:“整治恶人?他要整治谁?我又能有甚么长处,能值得他请教的?”她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热络,话刚说完就故意板起了脸,道:“他自己就是个恶人,还消整治别个?”
孟里察言观色这门课,学的不错,一见魏姑娘的态度有松动,马上就拣了张椅子,舒舒服服坐下了,道:“我哪里恶得过我大姐那小叔子贺济义,跟他一比,我简直是个大善人。”
贺济义可谓是魏姑娘在这城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仇人,闻言更感兴趣了,便也拣了张椅子坐下来,问道:“他怎么得罪你了?”
孟瑶见他俩终于搭上了话——吵嘴的除外,偷偷笑了,又连连给孟里使眼色,让他好好答话,别再得罪了魏姑娘。
孟里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正经地很,也不知有没有看懂孟瑶的意思,望着门帘回答魏姑娘的问题道:“他得罪我的地方,可多了去了。”说着,将贺济义从以往到如今的种种“罪行”,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讲罢,还忿忿地道:“他现如今还欠着我三千五百两本金,外加三百两利息没还呢,上回说好是等他娶了亲,就连本带利地还给我,可如今他媳妇娶进门好些日子了,也没见他上门来还钱。”
魏姑娘听到这里,哈哈大笑:“你还等着他娶了媳妇还银子,我劝你趁早别等了。他当初可是跟你说,他会娶个有钱娘子,等嫁妆进了他的门,就有银子还你了?”
孟里连连点头,道:“是,是,魏姑娘怎么知道?”
孟瑶听到这里,偷偷地又笑了,这事儿她早就讲给孟里听过,不然他也不会对魏姑娘如此神往,偏这会儿为了跟魏姑娘搭话,装出一副甚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来——看来自家兄弟对魏姑娘,很有几分意思,并未因为巷子口的一出争吵,坏了他对魏姑娘的印象。
魏姑娘笑道:“我怎么知道?这事儿就是我做下的,我自然是知道的。”她把觉察贺济义不怀好意,因而将计就计,拿自家粗使丫头陷害于他的事,绘声绘色讲了一遍,又笑道:“对不住了,贺济义卖宅子得来的钱,全当作聘礼给了我家粗使丫头,如今他是身无分文,你家的债务,恐怕还得拖上老久了。”
孟里好奇问道:“聘礼他给了多少?”
“一千五百两。”魏姑娘带着些自豪道。
孟里击掌叫好,道:“魏姑娘手段果然高明,孟某自愧不如,我若有你这般计策,恐怕三千五百两银子早就到手了。”
魏姑娘此时已全然忘了方才同孟里的恩怨,极为感兴趣地问道:“贺济义是如何欠下你家债务的?可否讲来一听?”
孟里哪有不能讲的,只怕魏姑娘不问,马上向前探了探身子,眉飞色舞地讲起他当时设计贺济义的情景来。
孟瑶在一旁听着听着,实在忍不住,悄悄走出去,躲到葡萄架下大笑。贺济礼抱着小囡囡走过来,见她这般模样,奇道:“客人还在里头,你怎么出来了,还躲在这里发笑?”
孟瑶今儿心情好,也就暂且忘了同贺济礼的不愉快,朝屋里努了努嘴,笑道:“你自个儿瞧瞧去。”
贺济礼当真去瞧了一回,回来道:“那两人相谈正欢呢,看样子极为投缘。”
孟瑶点头笑道:“看来孟里的婚事,有着落了。”
贺济礼对此却不怎么乐观,道:“细数你家少爷小姐,不论嫡出庶出——孟月不算,那是个例外,可有娶了或嫁了平民百姓的?就像我当初娶你,哪怕我有功名在身,就因为没有出仕,你族中对此便颇有微词。”
第一百七十章 不速之客(一)
第一百七十章 不速之客(一)
贺济礼讲的是实情,魏姑娘家有钱不假,但布衣与官家,总是隔着一道门槛的,就像那些官宦庶出小姐,哪怕把给官宦作妾,也不肯轻易许给平民为妻;虽说嫁女高攀,娶媳低就,但对于官宦人家来说,再低也有个限度,平民家的女子,往往是不在考虑之列的。孟家是大族,孟里又是族中出类拔萃之辈,他的婚事,那些所谓德高望重的长辈们,不插手才怪呢,孟瑶想到这里,再望望屋里孟里那张满是喜悦的脸,沉默了。
要是温夫人在,肯定有办法,可惜她如今已是乔家当家夫人,作不得孟家的主了。孟瑶突然有些怅然,拿不定主意还要不要回厅里去。
贺济礼瞧着她踌躇的样子,好笑道:“你是做主人的,客人还等着开饭呢,磨磨蹭蹭作甚么?”
孟瑶叹了口气,朝厅里走,贺济礼趁机也跟上了。
厅中两个人面对着面,正聊得热络,孟瑶略略一看,只觉得两人十分地般配,那孟里本就生得俊朗,加上穿了一件宝蓝直裰,愈发衬得他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而魏姑娘则明显地是北边打扮,穿了一身仿胡服,红绿短衣,窄衣袖,使得她整个人精神十足,英气勃勃,让人无法轻易挪开眼睛。
孟瑶越看越不忍心进去打扰他二人,还是贺济礼觉得把客人晾在厅里不妥,咳嗽了一声,才惊动了孟里和魏姑娘。
魏姑娘扭头见到他夫妻俩,神态自若,起身与贺济礼行礼,倒是孟里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一会儿才上前见姐夫。
贺济礼是过来人,一瞧孟里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是动心了,但一想到方才他和孟瑶的推断,又止不住地替孟里感到惋惜,竟不知讲甚么才好,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拉了他到前面去吃酒。
孟瑶望着孟里的背影,暗叹一声,回转身向魏姑娘笑道:“他们男人家到前面吃酒,咱们也不能亏待自己,且挪到园子里去赏花,比他们更自在。”
魏姑娘自是客随主便,笑道:“真是太好了,我北边的家里,也有个园子,正想瞧瞧这南边的园子,与我们北边的有何不同呢。”
孟瑶又道:“我那园子里现开的有莲花,栀子花和白兰花,不知魏姑娘喜爱哪一种,我们就把酒摆在哪里。”
魏姑娘到底是北边女子,大方得很,一点也不拘束,并未讲“随主人安排”之类的话,而是认真想了想,道:“就在池边吃酒罢,好让我瞧一瞧莲花,另几种花在我们北边虽然也少见,但到底不比莲花稀罕。”
孟瑶听了,忙命小丫头到厨房传话,就把酒席摆在水池边,又笑着赞魏姑娘道:“魏姑娘选得好地方,这时节天气热,坐在水边吹着清凉的风,再看着池子里清凉的水,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了。”
魏姑娘很受用这夸赞,笑容满脸,道:“那也得大少夫人这池子建得好,不然我上哪里看去?”
孟瑶与她说笑一时,估摸着园子里的酒摆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携了魏姑娘,准备到园子里去。
正在这时,看守第二进院子院门的小丫头一路小跑进来,顾不得礼节,直接附到孟瑶耳边,紧张地小声禀道:“大少夫人,不好了,老太太来了。”说完转身就跑,道:“我得赶紧去把花盆子藏起来。”
孟瑶见魏姑娘一脸诧异,觉得这是家丑,很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贺济义家那点子事,只怕魏姑娘比她还清楚些,于是便照实解释道:“是我家老太太来了。”
其实魏姑娘并未同贺老太太打过交道,甚至从未谋面,但她当初设计贺济义时,没少找人打听过贺老太太,因此对她的为人了然于胸,当下理解了方才那小丫头为何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她冲孟瑶笑了笑,道:“大少夫人不必把我当外人,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罢。”
孟瑶被她这话逗笑起来,道:“不怕魏姑娘笑话,我这做儿媳妇的,还能怎么着,只怕到时候言语间对付不来,还得魏姑娘帮衬一二。”
魏姑娘一副仗义模样,笑道:“那还用说,这般偏心眼的娘亲,我早就看不下去了,到时候大少夫人别怪我讲话太粗鲁才好。”
话音刚落,就见贺老太太一头撞开珠帘,冲了进来。孟瑶看着那前后左右乱晃的珠子,皱了皱眉。一小丫头紧跟在贺老太太后头进来,紧张兮兮地回道:“我想进来禀报来着,但老太太跑得太快,怎么也没拉住。”
孟瑶没有怪她,摆了摆手,叫她下去了——以贺老太太的脾性,她要冲进来,谁能拦得住?
贺老太太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举动,已让孟瑶觉得丢了脸,只顾着一双眼睛满屋子里乱转,兴奋地问道:“媳妇,听说你在家里请客,买了许多菜?我没来迟罢?”
原来是来蹭饭的,孟瑶哭笑不得之余,又松了一口气,她生怕贺老太太是想要跟着他们过活,跑过来谈判的——若贺老太太就当着魏姑娘的面胡闹起来,即便魏姑娘是个知情人,孟瑶还是会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的。
虽然孟瑶很不情愿饭桌上多个贺老太太,但既然她已经鼻子闻见味儿地来了,也总不好当着客人的面把她朝外赶,于是只得领了她同魏姑娘,一起朝园子里去。
这时节后园子里的花开得正盛,东边栀子花,北边白兰花,中间一池子的莲花,还没走近,一阵阵浓郁的香气已是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池边已摆下了一张小圆桌,桌旁一株大垂柳,恰好遮住炎炎烈日,人朝树下坐了,只觉得荫凉无比,丝毫不觉得热。
魏姑娘对这地方十分满意,坐下向孟瑶讨了一碟子鱼食,先赏莲花喂锦鲤去了。
贺老太太也想去瞧瞧那鱼肥不肥,但又怕跑了桌上的美食,只得忍住,把目光收回到饭桌上来。
不一会儿,便有小丫头自后罩房那边鱼贯而出,端着托盘来到桌子边,奉上精致佐酒小菜,斟上今年新酿的杨梅酒。
魏姑娘还没入席,贺老太太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倒进了肚子里。这也太没得规矩了,就算是在乡下,也属于无礼之列罢?孟瑶直盯着贺老太太看,贺老太太却浑然不觉,咂巴咂巴嘴,嫌弃道:“这酒甜津津的,不够味。”
刚来到桌边准备入座的魏姑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因只有三人入席,桌子并不大,但桌面上足足摆了数十只小巧玲珑的白瓷碟子,里头盛着麻饮小鸡头,盐酒腰子,鹅排等下酒菜,并些时令蔬果。
贺老太太没吃过鹅,拿起筷子连夹三下,碟子登时见了底,孟瑶与魏姑娘面面相觑,贺老太太却皱着眉头道:“媳妇你也太小气,还有客人在呢,你却只端这一点子菜出来,三两筷子就没了。”说着,提了沾着口水的筷子,在各碟子上指指点点:“瞧这小鸡头,只划一人一个;猪腰子也只有一丁儿;还有这个雀雀,一共只有五六块……”
孟瑶偷眼看魏姑娘,见她忍笑忍得十分难受,当即很庆幸她是个知风雅的,不然听了贺老太太的话,还真以为是她这做主人的太过吝啬,连几盘子菜都舍不得呢,要知道这多品种少份量的下酒吃法,可是如今大户人家中最流行的,连稍微富足些的小门小户,都纷纷效仿呢。
这时,魏姑娘同贺老太太讲话了,道:“我饭量小,瞧着这些碟子倒好。”
贺老太太没听出她话中的讥讽之意,竟道:“那是你不做活!我瞧你骨架子虽不小,却是个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百事不做的,自然吃不得饭。像我这等每日里忙进忙出,种田喂猪养鸡样样都来的,不多吃几碗饭,哪里来的力气?”
她如今还不是一样百事不做,田、猪,早就让孟瑶卖了;鸡,李氏进门第二天就给吃了——想忙还忙不着呢。孟瑶听贺老太太越讲越夸张,索性让小丫头吩咐厨房,给她做一大海碗猪头肉来,免得她出了门乱嚷嚷,说好容易来大房吃顿饭,还没吃饱。
小丫头很快把话传到了厨房,厨房的厨娘听说是贺老太太要吃,生怕猪头肉炖得太烂,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