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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陆君。”看侄子一脸倦色,陆贺栋这个疼侄子的,给侄子亲自去搬椅子。
陆老头在旁边看他们叔侄俩为一张椅子让来让去,咳。
两人各回其位。
“爷爷。”陆君尊敬地说。
“大致情况都摸得怎么样了?”老头子问,手里磨打着两颗棋子,目不斜视地望着棋盘。
“关秀爱的死是有些蹊跷,但我想他们不至于下这个手,毕竟这时候动手很容易引火上身。然而,她的死的确是一个突破口,从她和王院长的关系进行推断,她当初应该是有谋参与这个事件。”见另两人都竖耳倾听自己说话,君爷将身边的人都遣了下去,因为接下来的事涉及到妹妹了,音量放得更低,“我想,囡囡或许是听到了他们交谈时的一些蛛丝马迹。但囡囡不是军人,可能听不懂,再加上囡囡当时或许是跌了一跤怎么样给忘了,因此他们没有对囡囡直接下手。”
“你说的是什么事?”陆贺栋听得甚是一些模糊。
倒是下棋的陆老头沉沉地哼了声。
君爷继而仍是绕着说的:“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我在那地方干活,确实有一个阶段收到的伤员特别多。不过我打下手的没有留意统计那个数据,如今,我让人帮我去查一下那份那个阶段各部报上去的伤亡报告,发现了数据可能与我所见的不同。”
陆贺栋总算听见了一点端倪了:有人犯了错,让底下的亲信改了相关数据欺瞒上面。而且这事做得天衣无缝,居然这么多年没有人察觉。
“为这事杀囡囡,自己动手确实没有必要,但是有机会借人动手,对方会很乐意,所以借助杨家杨乐儿对囡囡这股锲而不舍的恨意。这人,定是,知道杨乐儿的。”陆老头最关心的,自然是自己的孙女,即使嘴头上哼哼的装是还在和孙女闹别扭。
“我猜。”陆贺栋思路是想明白了,雀雀地加入进行补充,“这人肯定是看到囡囡掉落的那块玉佩,而且当初参与过囡囡失踪的事,所以,才能把目标锁定在我们陆家丢失的女儿身上。”
“把这些人抓起来,审明白了,自然知道是谁在撒谎了。”陆老头一门大炮攻到了对方门前。
陆贺栋垮脸,叫:“爸,你能不能留点情?”
“留情?我正想教育你们几个。”一个厉目扫过两个儿孙。
“爷爷去过杨家了。”陆贺栋忙小声先向旁边的侄子透个底。
君爷一听,有些危襟正坐。
“杨家老太不死,这事肯定是没完没了的。要让这个老太婆死,就得让她家里的人窝反了她,瞧你们做的,都是让她变成了杨家里被同情的对象,让她借助了杨乐儿的事生风。杨家这群人,肯定是要和这边这群人分别对待的。”陆老头指道。
“爸,分别对待?不是都一伙的吗?”
“不可能是一伙的。杨家这群人说白了是死对头,是丧心病狂,对我们家囡囡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那群人还不是,还有政治脑子。”
耳听爷爷的话正如自己所想的,君爷一脸肃穆,道:“是的,爷爷。”
“这群人要么揭,移交法办,或是找个人到上面告个状,总之这事既是被我们知道了我们不能当做不知道。至于这杨家,移交法办太便宜了他们。”陆老头对孙子下一步行动作出了明确的指示方向。
君爷宛如吃了颗定心丸:老人家就是精明,不需出山,都一目了然。
陆贺栋听着却觉得有些黑白颠倒:“爸,你说这事究竟是谁主谋?”
严惩的方向是杨家,难道是说杨家才是主谋?
“废话!从始至终想害你侄女的,都是那个丧心病狂的!”
陆贺栋被老头子这一吼,感觉是:老头真是很喜欢这个孙女的,不然不会表现出一个急。所以一边被骂,一边倒是高兴。
所以呢,简单来说,部队那事儿是王院长那群人的事,囡囡这事儿从始至终都是杨家是主谋,王院长那派人里面,可能有当初给杨家老头打下手的,因此被迫参与到了当年囡囡失踪的计划里面并不奇怪,到后来他们借此反过来要挟杨家也不奇怪。
对策妙方怎么开,对陆老头这个经历过过多风雨的老将来说,只要事情脉络清楚了,知道原因是在哪了,并不难下方子。
一一指导着孙子:“上面那些高层,向来只要不是触犯到太大的动静,睁只眼闭只眼的。想扳倒我的呢,更不会傻到去护着几个自己犯了错的家伙。你以我名义,到你几个爷爷那边一一先去打个招呼,然后私底下处理掉部队里那几个主谋的就行了。杨家的人,现在基本都退出了部队,一口气斩掉他们这些羽翼,彻底断了他们的念头。”
最终,陆老头是没法忍住对杨家老太的一抹怨怒:“这老娘,当初我入狱向他们家求助,她怂恿她老头不作为之外,一心想抓我把柄,主意都打到了我孙女身上。”
“爸,这老太婆是——”陆贺栋第一次听自己父亲提起这些不为人知的陈年往事,很是稀奇。
“她说是原配死后才嫁进去的,但谁知道原配是怎么死的,我看不惯,多唠叨了几句。”简单一句带过当年可能过于年少轻狂惹下的祸根,陆老头接着语重心长的,“可你们别小瞧了这老太婆。她害死人的手段是一流的,野心也是很大的,总想把杨家恢复到那个鼎盛的时期。只不过她现在年纪大了脑袋不好使了,所以现在是除掉她的大好时机。”
另两人点了点头。
君爷奉了命令,立马要去办事。
陆老头忽然在他后头说:“前天,我遇到温世轩了。”
“爷爷?”顿脚,回头,眸中深不见底的幽深。
“你别误会,我没有和他说一句话。只是远远地看了下这个男人。”陆老头闭了下眼,眼前似乎能浮现出阳光底下那个穿着拖鞋显得朴素能让人心里揪起一抹动情的男人,“这些人抓了起来,或许能知道他是不是在囡囡的事上撒谎了。”
“但是——”陆贺栋慌忙接上一句但是,生怕他们接下来说出把温世轩抓进牢里的主张。
可陆老头抬起头是看着孙子,问:“你觉得他可怜吗?”
指的是温世轩。
“不可怜。”
毫不犹豫。
在孙子的眸里寻找着哪怕一点心里的痕迹,陆老头低下了头:“行吧。这事我和你爸答应过你,他这个事怎么处置,是由你来决定的。”
“谢谢爷爷。”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老人家的这个首肯。
君爷转身而走,步子迈得稳而阔,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爸。”陆贺栋见着他的背影想说什么。
陆老头摆手,指向棋盘:“你都快输了。”
陆贺栋惨叫。
……
部队里的风风雨雨,蔓蔓作为圈外的人并不知道。
直到替老婆收尸,并且看望了下狱中女儿的蒋中海,来到医院和她老公见面的时候。
“我部队里这几天的人事变动很大。幸好你都不在这个部队里了。”蒋中海是言简意赅地拍着义子的臂膀,说,“曾军长,都被叫去问话了。如今上面军委是在讨论提拔或是从其它地方调来新的领导,可能过段日子,我要被调进军部了。”
“义父——”对蒋中海这因祸得福的升迁,蒋衍不知道该不该道恭喜,毕竟家里可是办了白事。
蔓蔓想的是:曾军长?
那个眉心里有痣的男人,特别对她多看几眼的男人。
当然,如果她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当年守在她家门口的护卫,被杨乐儿命令走开了使得杨乐儿计谋得逞,为陆家寻找了多年的那个失踪军官。后是通过杨家改名换姓了,再度进入军队混到如今的军长一职,反过来要挟杨家。
这些蔓蔓不会知道,因为只要是没有必要,陆家不会让她这个女孩子家知道太多官场的事。
“我老婆,那是意外,办案的人真正调查过了,确实是意外。”蒋中海应是有听上面的人说了自己老婆如果不是意外身亡,要被其它案子牵扯,因此老婆这个死真是自己咎由自取,令他实在无话可说。
“义父,节哀。”蒋衍也只能这样安抚。这件事里最无辜的,属于蒋中海了。
“这是蔓蔓吧?”蒋中海转过头来,望向义子的媳妇。
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蒋玥的父亲,可是蔓蔓并不觉得这个男人有让人厌恶的地方,眼睛,一看,澈目,清明。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
听蒋中海说:“我还要谢谢你。让我女儿吃了个教训。我以前想教训她,她妈总是拦着。现在,她终于在不是太晚的情况下接受了个教训。”
像蒋中海如此开明的父亲,蔓蔓算是极少见到,一时找不到话说。
见她拘束着没有说话,蒋中海哈哈两声笑,向她挤了挤眼睛:“你可能不知道,当初你和你老公的结婚申请报告,还是我让人去疏通的,我算是你们的媒人吧。”
蔓蔓眨巴的眼,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老公如此信任这个男人了。
不过,女儿去坐牢,蒋中海心里作为爸爸的这颗心,多少有些戚戚然的,很清楚女儿的问题出在哪里,摇头叹气:“前世欠下的情债。”
蒋衍保持肃然:“希望她出来后,能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
“嗯,我想她倒是能想明白了,只可惜大伟怕是不等她的了。”蒋中海现在最头疼的问题,反倒是女婿。
那个本来什么都不管的女婿,这回却是铁了心的要离婚。
“义父,这种事我帮不上忙。”蒋衍聪明地先抢了一句,明哲保身,当着老婆的面,说什么都得把这趟浑水撇清了。
蒋中海明亮的眼睛笑:义子就这点很博得他喜欢,明人不说暗号。
等蒋中海离开后,蔓蔓小爪子抓了下老公:“你都说不清楚。”
“我有什么隐瞒老婆大人的吗?”蒋衍躲着老婆的小爪子,无辜地问。
“你说,他帮了我们结婚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一事归一事,蔓蔓想,若是早知道有个人帮了她和老公这么大的忙,早该登门道谢了。
蒋衍偶尔觉得老婆挺斤斤计较的,道:“蔓蔓,他是我义父,他和你提这个事只是开玩笑。”说完,见老婆不吭声,低头在老婆耳畔咬:“生气了?”
蔓蔓的耳根子红了,这些日子不知怎的,和老公亲密一点都很敏感。
笑着揉揉老婆的头发,知道老婆没有生气,一块走去看蒋父。
蒋父转了医院后,医生说是要准备开刀。蒋父依然在心里犹豫做不做这个手术。蒋衍要考虑起这事究竟告不告诉家里其他人。手术有风险,如果家里人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让蒋父进了手术室出了意外,他交代不起。
“如果介入手术治疗成功,就不需做开胸外科手术。”
在主治医生与自己老公谈话病人手术风险的时候,蔓蔓坐在外头等,一边是注意起了办公室白板上贴的一张讲课通知。
简单的一张院内聘请院外专家来座讲的通知,主要是讲课人的名字,太熟悉了——姚子业上校。
蔓蔓整个囧:怎么在这里都能见到爷的名字。
甚至能听见一些在医院里学习的女学生叽叽喳喳的:
“听说是个大帅哥。”
“你怎么知道是个帅哥?”
“就是听说的,他上回在协和讲过一次课了。那天,听课的女性男性,都被迷倒了一大半。”
“男女皆杀的?那一定得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