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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手机关机很久,去哪了?”我莫名变得暴躁起来。
“玩女人去了。”他一本正经地说。
我的心忽沉了一下,突然哽住了声。
他低低笑了好一阵,随后嗓音变得严谨:“逗你的。昨天去酒店的时候充电器摔坏了。正好合作伙伴组了饭局,我喝多了。今天醒来就跑去配了充电器,一开机就打给你。颖颖,你的问题算不算查岗?”
我的心情舒展下来:“就随便问问,我一点儿也不好奇。”
“吃饭了吗?”江辞云问。
我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回头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在做饭。”
江辞云低哑地说:“真是可怜这家伙了,没女朋友已经够惨的,还帮老子照顾你。”
我随口说道:“他照顾起我来比你好多了,早上给我做饭,带我跑步,我看书的时候他还会给我切好水果。去律所也会带着我,一步都不离开,哪像你,说飞就飞,说走就走。”
电话那头忽的沉默了一会,意外反问道:“除了要养你,我还要养很多人。如果要飞不飞,要走不走,或许会有很多人活成你以前的样子,我会不忍心。”
我愣住了。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认真地和我说过话,这种难得的厚重语气是否才是他随性表现下的真正约束?
“傻姑娘,等我回来。”他说。
我沉沉地应了声‘嗯’
结果他竟又流氓兮兮地补了句:“晚上老子不在,还习惯吗?”
我忽得红了脸,低声骂了句:“喂,你要脸不要脸?”
“唐颖,吃饭了。”许牧深的声音从后面冒出来。
江辞云大概听见了许牧深说的话,说道:“挂了,去吃吧,多吃点。”
我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心情也从惶惶不安转为安宁。
黄昏来时,我看完第二本书,门铃声响了。
会来这里的人不多,我心下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个宠爱我的傻逼该不会是要给我惊喜就回来了。
我忙冲门边,一开门,门外站着大姨和大姨夫,我顿觉得脸上的肌肉一僵。
表哥来过这,以至于他们知道这儿就显得一点也不奇怪了。
“大姨,大姨夫。”出于后辈该有的礼貌,我最终还是叫了他们。
可大姨的手来得很快,她像个疯子似的扯住我的头发,嘴里唾沫横飞地骂道:“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的逼,死逼,贱逼,不要脸的东西。那时候你妈要开饺子店还是我家借的钱,你爹你妈的死人碑被人捣的乱七八糟也是我家给弄好的,现在你反过头来倒打一耙,你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好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大姨夫还算说了句人话。
我的头发被生生拽掉了一搓,缠绕在大姨指尖。
原本午睡的许牧深大概是听到了动静,我听见了他下楼时的脚步声,没一会就已经站在我身侧。
他没有着急说什么话,但他应该是个有眼力见的人,我的肩膀被他轻轻拦住,像是宣告着两个登门客,这个屋里头是有男人的,要想在主人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容易。
我看了许牧深一眼,十分感谢他及时的帮助。
目光转向门外的两个人时,我的眼神和声音同时都选择冷下来:“大姨,我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拿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摆在台面上说。我记得在我们家很无能为力的时候,你对我爸说不管是偷还是去抢都要把钱给还出来。”
“亲戚又怎么样。没听说一句话,肯借钱给你是情分,不借是本分。这年头讨债的时候,债主反倒还成了孙子了?”大姨的腥臭的唾沫飞到我脸上来。
我无力地点点头,竟然在这件事上再也无从反驳。深吸了口气,又说:“好,你有理。但我告表哥,不也天经地义吗?”
大姨一时哽了喉,轻咽唾沫的动作和微变的脸色我全都看在眼里。
“你表哥那天是喝多了。再说不是什么都没发生么?弄这么大做什么?你表哥要进去了,你能有什么好处?”大姨说。
我禁不住笑出来,抬手指着大姨的鼻子:“我是没什么大利益。但这是我的态度,我就是想告诉你们,别什么人都想骑我头上。骂我傻逼?骂我贱?是,以前是挺蠢挺贱一人,但就是这仅有的智商足够让表哥蹲进去!”
一边很久没说什么话的大姨夫上前了一步,看了眼许牧深后对我说:“小颖儿,你看,要不大姨夫出点钱,人家不是亲戚都能私了,你看,我们拿点出来,这事就算了吧。”
“就是啊,要是你肯不告,出点钱我们也愿意的。”大姨语气是软下不少没错,但她还是出于习惯的给我吃了一记白眼。
始终,他们对我们的家贫穷的印象根深蒂固,哪怕我这会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他们还是打心眼里瞧不上我,因为我现在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给的。除非有一天,我也活成像江辞云一样不但能养活自己,还能养活许多人的女企业家,或许一切都会不再一样了。
我抖了下肩,从许牧深屁股后面的袋子嗖一下抽出皮夹,他是个很喜欢带一叠现金的人,果然,当我打开还是一大叠,我抽出钱狠狠摔在了大姨脸上说:“滚!”
大姨想要开口骂人,许牧深也说了句:“滚!”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大姨看看我,再看看许牧深,整张脸憋了个通红。她似乎还想说话,大姨夫拉住她骂了句:“还嫌不够丢人?走。”
他俩走后,我还站在原地,脚步散落了许多人民币,我低着头出了神。
许牧深点了根烟,沉沉地说:“别难过,不是还有辞云和我吗?十天后的官司,我会好好打。”
一个小时后,我的心情平复了许多许多。
今天许牧深没去律所盯着,一整天都陪着我,他有时候真是个很沉闷的人,我看书的时候他几乎不发出什么声音,坐在餐桌上认认真真地书写案件需要的资料。但偶尔,他也会说一些冷笑话,挂着温和的笑,暴露出性格中鲜少会出现的肆意。
我看书看得眼睛疼,问他:“牧深,你为什么会选择律师这个行业?”
许牧深书写的动作突然一停,看向我:“你为什么会想当个律师?”
许牧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原本想学机械制造,但大学那年我改变了念头。我弟弟被资本家诬告,所以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资本家和不平的事。”
我心惊了一下,说:“江辞云也是资本家,可你不讨厌他啊。”
许牧深不再看我,继续低头书写,淡淡地对我说:“他,不同。特别不同。”过了一会,他放下钢笔问:“我们去超市吧,冰箱太空了。”
看书的时候没东西吃确实挺无趣的,正好我也想买点洗手液和洗头膏,到时候还可以给沈茵带点东西,于是就立刻答应下来。
许牧深带着我往超市开,途中我和他闲谈了一会绕回自己想知道的话题上去,我问他:“牧深,我们是朋友对吧?”
“是。”他笑了笑,看我一眼很快又看向前方。
“朋友间是可以没有秘密的对吗?”我说完就觉得这套话招数实在是太明显,吐了吐舌头。
“我看见了。”许牧深含笑。
“看见什么了?”
“吐舌头。”我开车的速度十分平稳,就如他说话的方式,总是有着自己独特的调子和节奏:“我大概知道你想要问什么。”
“这么神。”我稍有质疑。
“一个陷入爱情的女人感兴趣的能有什么?”许牧深的尾音轻轻挑起。
我耸了下肩,身子探过去说:“其实我挺奇怪的,辞云说你没有女朋友,可我觉得你和情圣似的,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你还告诉我律师熟悉法律就和男人熟悉女人一样。”
许牧深微抿了下唇线,突然偏头说:“其实一个男人熟悉一个女人就够了。”
气氛突然变得暧昧不堪,好在他要开车,我们的视线很快分离。
超市里,许牧深西装革履推着推车,缓慢走在过道上,在生鲜和蔬菜区缓步的走着。
有做促销的售货员上前来向我们推销今天的特价海鲜,她夸赞我‘老公’一表人才,然后滔滔不绝,我和他相视一笑,都觉得有些尴尬,这已经是第二次我和许牧深被误会成一对儿。
也对,逛超市这么平常却温馨的事,情侣间好像是很平常。
我买完自己需要的东西,又给沈茵买了几罐进口的孕妇奶粉,正准备走的时候,我在排队结账的地方看见林超和那个外国人。
许牧深也注意到了。
和我一样,陡然地定在了原地。
☆、096 我终将站上巅峰
“她?”许牧深的声音从耳畔滑过。
我偏头看去,他皱着眉头,很深。
“那个外国人是……”许牧深欲言又止。
的确,他们举止亲密,林超挽着他的胳膊,俨然像是坠入爱河里的小女人。
上回就错过了,这次再遇见,也许是天意。
我双脚不由自主地上前,越来越快。
“林超。”我叫住她。
她回头,外国男人也回了头。他们看着我,有那么两三秒的时间空气如同静止了。
我脑中突然牵住了身侧那只手,十指交缠的触觉其实很陌生,许牧深的手要比江辞云平滑很多,掌心似乎没有江辞云的厚实,很柔软。
我看了眼茫然的许牧深,随即对林超说:“我想和你聊聊。”
林超的目光停留在我和许牧深指尖缠绕的地方,她的视线缓慢地移向我,许是出于好奇,她竟然答应了。
她和外国男人说让他先回酒店,许牧深结完账在茶馆外面等我。隔着敞亮的玻璃窗一眼就能看见坐在车里抽烟的许牧深。
林超眯了眯眼:“你和辞云分开了?”
“外国男人是谁?什么时候结婚的?”我问。
我们一开始都不想回答对方的问题,都更想知道对方的秘密。
就这么僵持了好久,林超喝了口茶,无力地说:“四年前。”
她低垂着眼睛,睫毛很长,接连不断轻轻地叹气。
“四年前你就结婚了?那你之前肚子里的孩子!”隔着桌子,我整个身子差点都倾到她的位置上去。
江辞云说搞大她肚子的是个混蛋,犯了事跑路所以才抛下了林超,可当外国男人出现,在电梯里温文尔雅地对我称呼她为太太时,仿佛一下子就剥开了林超的谎言。
林超的手不停地摩挲着茶杯,像在酝酿语言,又或者是酝酿谎言,我不知道。
“四年前我就结婚了,Leo是个生意人,他很少来中国。这次过来最多半个月就走。”林超说得很轻。
“所以你缠着江辞云,是一脚踏两船。”我被不知名的亢奋牵引着,声音陡然提高了许多。
林超突然崩溃地滚出眼泪来,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说:“我真的爱辞云。”
我恍惚地看着她,挺平静地问:“爱他,所以欺骗他,然后和你丈夫开着房间,逛超市?”
爱这个字似乎随着时代的节奏变得越来越快,怀念我爸妈那一辈,很多夫妻或许一辈子都不曾听过对方说爱。在他们的观念里,爱是相伴,是保护,是柴米油盐里的平平淡淡。那时候的爱情那么简单和质朴,现在呢,它成了生活的调味剂和附属品。
林超张了张嘴,头微微一仰,好似在克制自己的眼泪。
她说:“我不知道辞云有没有把我们以前的事情告诉你。我和Leo结婚是我最无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