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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汐有明显的感觉到，最近乐乐的情况似乎比以往好了许多，虽然表情还是和以前一样木然，但是偶尔能听懂几句话，也能感受到人类的感情了——
比如他对于裴锦川的依赖，一般患了自闭症的孩子是不可能对哪个人产生依赖的，即便是最亲的人。
这是不是说明，乐乐的病情，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也许，假以时日之后，就有可能痊愈呢？
“纪大哥……”当与纪北辰面对面的时候，秦汐反而觉得尴尬起来。
之前在纪北辰的生日宴上，她扔下他直接跑出去追裴锦川了，虽然是事出有因，但内心里，她总还是不太好意思面对他。
在纪北辰温柔，包容一切的纪北辰面前，她是那样的自惭形秽。
纪北辰看着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柔和，似乎早就已经忘记了之前那件事，“小汐，你怎么过来了？”
秦汐尴尬地笑了笑，“我，我休假，就顺便来看看你。”
纪北辰点点头，顺手关掉电脑，从办公桌里面走出来，修长的手指在乐乐的小脸上捏了捏，“好久没见到乐乐了，长大了许多，乐乐，你还记不记得我啊？”
乐乐很不给面子的把脸转向一边。
纪北辰的眼神一暗，“乐乐还是和之前一样，一点起色都没有吗？”
“已经好很多了，至少现在他不排斥我了。”秦汐乐观地说道，同时在心里补充一句，“也不排斥裴锦川。”
“你呢？你和裴锦川……”
“纪大哥，真的很对不起，我……”秦汐喉头一哽，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和裴锦川已经和好了，可是，她也能感受到纪北辰对她的心情，告诉他真相，很残忍，然而瞒着他，更加的残忍。
“果然，你还是选择了他吗？”纪北辰自嘲一笑，扬起的唇角上满是苦楚。
秦汐哑然，抿着唇无法开口言语。
“你就从来就没考虑过我吗？”纪北辰笑意更苦，“还是，我表现得太不明显了？”
“不是的，纪大哥。”秦汐慌忙解释，“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你值得遇到更好的人，我只会拖累你。”
纪北辰摇摇头，下意识地捏起来的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却是冒了起来。
秦汐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垂着脑袋，想要解释，却又无法开口。
其实她来之前也想不到纪北辰会挑在这个时候把话说开，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加上对纪北辰确实是愧疚难当，原本不算笨的一张嘴，在此时却笨拙得说什么都不对。
不是没有过拒绝别人的经历，只是，对方是纪北辰，是这些年来一直很照顾她，给她温暖和帮助的纪大哥。
她，无法拒绝。
纪北辰看着秦汐默默难受的样子，心里更加撕扯得厉害。
他并非是想要逼迫她，只是，私心里稍稍有些不甘。
明明是他先遇上的，因为捡到一张遗失的学生证，他对照片上那个笑颜如花的女生产生了好奇。
后来再遇见时，她已成为别人的妻。
他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只想着只要她幸福，他就别无所求。
然而，她短暂的婚姻很快就走到了尽头，他以为自己有了公平竞争的机会，到头来却发现，在爱情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公平可言，更没有所谓的先来后到。
他不甘心，不甘心当一切都重新洗牌过后，自己还是被判出局的那一个。
“小汐，你就非裴锦川不可吗？我就真的没有一点机会了吗？”他痛苦地抓着她的双肩，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了强烈的情绪。
“对不起……”除了这一句，秦汐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纪北辰颓然地低下了头，沙哑的嗓音像是在做着困兽之斗，“他真的能对你好吗？你忘记四年前他是如何利用你，如何辜负你的吗？这些年来，我一直不愿将自己的感情表现得太明显，我知道你受过伤，你需要时间，我以为，只要我一直留在你的身边，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现在看来，我还是晚了吗？”
“纪大哥——”秦汐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纪北辰，“有些人，就算他满身都是缺点，就算他哪里都不好，可爱情就是这么毫无道理的东西，在爱他的人眼中，他永远都是无可替代的。我真的很抱歉，因为贪恋你的温柔，因为依赖你的温暖，所以一直没有和你挑明。这是我的错，说到底，我也是自私的，我也享受被人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的那种虚荣，真的对不起。”
空气里静谧了很久，安静得连对方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片刻之后，纪北辰叹了一口气，“所以，你做好决定了吗？不管裴锦川是怎样的人，你都要选择他吗？”
秦汐愣了一下之后，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想再努力一次，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不违背自己的内心。那件事已经过去四年了，我想往前看，就算到最后还是不行，至少我努力过，就没有遗憾了。”
“好。”纪北辰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过秦汐的侧脸，“我知道了，虽然很不甘心，但我舍不得让你为难，今天这些话，你就当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吧，你只要记得，我一直在你身后，只要你一转身，就能看见。”
“这样，真的很不值得啊……”秦汐的眼眶慢慢的红了，有时候，她真的很恨自己——
如果，她爱的那个人是纪北辰，那就好了。他鸟吐扛。
如果，这四年的时间，她已经完全把裴锦川忘记了，那就好了。
“值得的，就像你说的，努力过了还是不行的话，虽然难过，但至少没有遗憾。”纪北辰已经完全收起了情绪，拍了一下秦汐的肩，“走吧，我请你吃饭。”
纪北辰就是这样温柔的一个人，和他在一起，你永远不会觉得难堪，他就像是和煦的春风，又像是随风飘扬的柳絮，你总能感受到他，他却对你从无所求。
他很会观察一个人的情绪，他永远不忍心让你为难，他每次受了伤，只会轻描淡写地对你说：“我请你吃饭吧。”
秦汐仰起脑袋，将眼睛里的泪意逼回去，随即绽开灿烂一笑，“好啊，正好我饿了。”
之前的尴尬似乎很快就烟消云散，食物似乎一直都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它能让人暂时忘记不快，产生愉悦的心情。
秦汐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着，纪北辰一如既往温和地注视着她，偶尔叮嘱一两句——
“喝点水，吃慢点。”
“海鲜是发物，你身体一向不好，不要吃太多了。”
“需要再来一个甜点吗？我看乐乐蛮喜欢吃的。”
他细致入微，倒让秦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纪大哥你别管我们，你也吃。”
几人用完餐，正要起身结账，门口又进来两个人，而且还是熟面孔——
裴朗在看到秦汐的时候眼前一亮，快步走过来，“秦汐！你怎么在这？”
秦汐看到裴朗也是一惊，但在看到他身边跟着的candy时，面色又微微一暗。
“秦汐，我们可算是见面了，前段时间我一直想来找你，可是小舅舅不让，真是太讨厌了，我告诉你啊，他这种小心眼的人真的要不得……”
“裴朗。”秦汐打断裴朗的话，“不要背后说人长短，这是最基本的礼貌，更何况他还是你的长辈。”
秦汐蹙着眉头，语气认真。
她不太喜欢听到别人说裴锦川哪里不好哪里不好，裴锦川有哪些缺点，她都知道，不需要别人来告诉她。
裴朗见秦汐神色认真，赶紧住了嘴，小心翼翼地靠近，“好啦我不说了，难得在这里碰到你，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秦汐点点头，眼神越过裴朗，看向他斜后方的candy，“这位candy小姐……”
“哦，外婆让我带她到处逛逛嘛，你也知道小舅舅很久都不着家了，把人一个人扔在家里很没礼貌诶——”
裴朗随口答着，看着秦汐的双目里满是亮光，秦汐忽然之间有种错觉，如果裴朗长着尾巴的话，此刻肯定正在对着她疯狂地摇尾巴。
这孩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孩子气，四年过去了，他大学都毕业了，看起来还是一副没长大的样子。
对于裴朗，秦汐还是有些好感的，毕竟当年，他是唯一一个帮自己说话，真心关心过自己的人。
“裴朗，我要走了，有机会再聊吧。”其实秦汐倒是挺想和裴朗多聊几句的，但是又不忍冷落了纪北辰，只能提出告辞。
裴朗点了一下头，然后突然夺过秦汐的手机，飞快地输入几个号码，拨通——
“这是我的手机号，有时间一定要打给我，别忘了啊！”
秦汐好笑的在他肩上拍了拍，“知道了，你还是接着去当你的向导吧！”
和裴朗告别以后，秦汐直接让纪北辰开车送她回家了。纪北辰安静地开着车，豪华的车厢里安静得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秦汐不喜欢这种气氛，但是，却又无能为力。
两个人像是突然不认识彼此了一样，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儿，秦汐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总算是打破了这静谧的氛围。
“小姐，麦薇在暗中查询乐乐的身份。”打电话来的是里奥，语气里带着些少见的义愤填膺。
昨天让麦薇见了乐乐以后，她就猜到麦薇肯定会怀疑乐乐的身份，还好秦汐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为了以防裴锦川会查到乐乐，特意在乐乐资料上做过一点手脚——
“没事，她应该查不出什么来的，还有别的什么情况吗？”秦汐想了一下问道。
里奥抓耳挠腮地回想了一下，突然叫了一声，“对了，我想起来一个事！我无聊查了一下那个女人的通话清单，发现她和美国几个号码联系密切，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线索？”
美国？
秦汐的脸色一变，裴锦川这次的出差地点就是美国，刚好麦薇也和美国那边有联系，会是巧合吗？
还是……
“我知道了，里奥，你们要看紧她，有什么异状一定要马上联系我。”
秦汐挂了电话，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
纪北辰从后视镜看到她的神情，忍不住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吗？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秦汐摇头否认，她不想再麻烦纪北辰了，他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
“没事，纪大哥你不用担心，我自己能解决的。”
纪北辰微微叹了一口气，“现在你有事也不愿意告诉我了吗？”
秦汐连连摇头，“不是这样的，是真没什么事。”
“嗯。”纪北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信她了。
秦汐回到家以后，哄着乐乐去睡午觉，自己则给裴锦川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电话通了却没人接，打了好几次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中国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多，美国那边现在应该是午夜凌晨，也许，裴锦川只是睡着了，没听到电话响。
秦汐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然而不知为何，冥冥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想起里奥查到的麦薇与美国那边联络频繁的事，而裴锦川又刚好是在美国出差，难道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秦汐打了几次电话，都是无人接通，最后只能给裴锦川发了一条短信，问他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那边会不会有回音。
几个小时以后，天色快黑的时候，裴锦川这才回了一条短信过来，短信的内容十分简单：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