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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站在院子门口，马亦心环抱双臂，盯着顾承眉从后备箱里一样一样的往外拿东西，稍瞄一眼盒子外包装，就知道都是给她家老两口的。
“顾承眉，你到底为什么来我家？”
顾承眉已经把东西拿好，关上后备箱，两只手，满满当当提了四个五盒子。他大长腿一抬，两步走到马亦心身边，垂眸看她。
“你慌什么？当年我住在这儿的时候，叔叔阿姨那么照顾我，我回国了来看看不是应该的吗？”
音落，他朝院内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扭头看着身后一动没动的小姑娘。
“赶紧的，一会儿万一有些人看到我这样，真以为我是来提亲的了。”
他侧头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东西。
他说话的时候眉眼稍弯，透过树叶的斑驳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温暖而耀眼。
马亦心深吸了口气，一想到当年他离开之后，院子里的好几个人都说她追求未遂，她就不高兴。这会儿又听这男人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凭什么啊，他说走就走了，走就算了，她就当是少女心事藏心底，这么多年，过去就算了。
可偏偏，这人又舔着脸说，他以为他说想要她，她就会高兴。
那他既然看到了那封信，不管是不是答应，好歹给个回应嘛，隔了十年，这算什么啊！
她之前不知道他的消息时，偶尔听到他的名字，还会恍惚一下，现在真的见了他，只想揍他。
马亦心一跺脚：“说话注意点，谁用你提亲啊？那得多倒霉！”
她快步擦过他的肩膀，撞得顾承眉一个踉跄。
看着前面怒气冲冲的背影，顾承眉有些无奈。
得，路漫漫其修远兮……
*
客厅里，林玲一直笑意盈盈的拉着顾承眉说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你父母现在身体怎么样啊？
你回来是打算在国内发展了吗？
你父母还打算回来吗？要在那边养老吗？
马亦心就窝在沙发角落里，一边挖西瓜一边玩手机，连余光都不愿意扫到顾承眉。
“心心，你怎么回事？小顾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这是招待客人的态度吗？”
马亦心放下手里的小勺子，歪着头看了一眼嘴角带笑的顾承眉，翻了下眼皮之后，又看向自家娘亲。
“妈，要不是你非让我陪着，我现在应该正躺在卧室里的床上补觉。而且，你刚才都说他不是外人了，我有什么可招待的吗？何况，他已经回国了，四肢健全不用轮椅，怎么就来一趟不容易了？”
“再说了，我看您招待的挺好的，聊得不是挺起劲的么。”
林玲扭头朝顾承眉笑了一下，又对马亦心皱起了眉毛。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哦，现在长大了，不是你小时候追着人家小顾屁股后面跑的时候啦？”
“妈！”
“噗。”
两个人异口同声，发出来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音节。
横了一眼顾承眉之后，马亦心又舔了一下嘴唇。
“妈，我什么时候追他屁股后面跑了，那不是因为上学放学都一个方向么！而且，也不是小时候。”
林玲没理她，径自又看向顾承眉。
“小顾比心心大两岁，今年27了吧？怎么样？结婚了吗？”
顾承眉挑眉看了一眼侧对着自己看手机的马亦心，笑着开口：“还没呢，阿姨。”
他说话的时候，面对着林玲，可余光却一直在看马亦心。
马亦心听到他说没结婚的时候，手指顿了一下，可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他结不结婚关她什么事。
他又不喜欢她，就知道欺负自己。
对比马亦心的淡定，林玲拍了一下沙发的扶手。
“要不阿姨给你介绍一个？”
顾承眉面上一滞，赶紧摆手。
“不用不用阿姨。”
林玲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我懂的表情。
“哦，阿姨知道，你这个年纪正是搞事业是吧，也还好，你年纪也不算大，回头到了30还没找对象，阿姨给你介绍一个！”
顾承眉轻笑，“不是阿姨，我有喜欢的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很柔，听在马亦心的耳朵里，却有一点点刺耳。
林玲长长的啊了一声，随即又乐呵呵的开口：“有喜欢的人就去追，我们小顾这么优秀，还怕姑娘不喜欢？”
音落，她又有些失落的接道：“哎，当初我还听说我们心心喜欢你呢，可惜了，你后来出国了，要不然可能都做我女婿了，哈哈……”
“妈！”
斜了一眼自家闺女，林玲眯了眯眼睛。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我就坐在你对面，小点声我也能听见！”
马亦心只觉得今天一定是没看黄历，要不然就是她又开始水逆了？
“妈你别乱说，我什么时候喜欢他了，他哪点值得我喜欢。”
林玲却不以为意，看了一眼顾承眉，又看向马亦心。
“怎么没有，我当时可是听院里和你们一起上学的小孩说的。再说了，你不喜欢人家小顾，你忘了小顾走了以后，你一天没吃饭啊？”
马亦心有点气急，亲妈……能给人留个台阶嘛……
“我那时候是减肥！”
“行了，你也别不乐意，人家小顾这么优秀，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呢。当初要是他没走，真让你追上了，我还得想想他看上你什么了。也就是长得好看点，不过这点随我。”
马亦心深吸了一口气，眯着眼睛抿着嘴唇，欲哭无泪。
一开口，有点咬牙切齿的。
“妈，人家现在有姻缘了，您就别再说这个话题了行吗？我昨晚就没怎么睡，我先进屋了，吃饭叫我。”
“算了，吃饭也别叫我了。”
看着小姑娘消失在卧室门口的倩影，顾承眉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今天这趟来的，值。
“小顾你先坐着啊，看电视看电视，阿姨今天给你露一手。”
“我不是自夸啊，马教授都说，这些年我这个手艺也是长进了不少。”
顾承眉一点也没客气，“好，那就麻烦阿姨了。我帮您择菜吧。”
“不用不用，你就去看电视啊！”
林玲眉开眼笑的，老顾两口子教的好，小顾这孩子就是懂事啊。
*
卧室里，马亦心趴在床上，一张烦闷的小脸儿，都埋在枕头里。
憋了半天，她忽然坐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锤着床上的抱枕。
顾承眉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她喜欢他的时候，他一挥衣袖，走了。
她每天惦记着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心意的时候，他杳无音信。
她答应和他重新做朋友的时候，他说，我知道你喜欢我。
“臭顾承眉，烂顾承眉！耍人很好玩吗！谁要跟你做朋友啊！我反悔了，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
“谁喜欢你，我才不喜欢你，我以后都不喜欢你了！”
说完，马亦心又趴回去，神情沮丧。
她喜不喜欢他能怎么样，人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啊啊啊啊！”
她这一声大喊，穿透墙壁门板，厨房里的两个人被吓了一跳。
林玲和顾承眉面面相觑，又一起转头看向马亦心卧室的方向。
“这个丫头，没点淑女的样子。”
顾承眉没接话，眼神却有些复杂。
没注意到顾承眉的不一样，林玲一挥手。
“行了小顾，你出去吧，我这马上也快好了，咱们就是家常菜。你去把心心叫出来，吃饭。”
“好。”
靠在马亦心卧室的门口，顾承眉抬手想敲门，顿了几秒之后，才叩响了门板。
“恋恋。”
低沉的嗓音穿过门板而来，躺在床上的马亦心楞了一下。
“干嘛？”
“我有话跟你说。”
马亦心从床上坐了起来，趿着拖鞋朝门口慢慢挪动。
“什么话？”
她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淡蓝色的短袖配一条同色系的宽松八分裤，回来时的披肩长发已经被扎成了一个丸子头，显得俏皮了不少。
顾承眉倚着门框，扫了一眼她的卧室，然后，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阿姨让我叫你吃饭。”
马亦心一挑眉毛，“就这句话？”
他点头，“嗯。”
眨了眨眼，马亦心扯出一个笑容，强行翘了翘嘴角。
“行，那真是麻烦您了，特意跑过来，我马上就过去。”
然后，“嘭”的一声，顾承眉的眼前就又变成了那扇紧紧关上的门。
他稍稍后退了一步，抬手摸了摸自己险些被撞到的鼻子，好险好险。
一顿饭吃完，直到顾承眉起身道别离开，马亦心都没再正眼看他一下。
还是到最后，林玲戳了戳马亦心的胳膊。
“你，替我去送送小顾。”
马亦心一脸不乐意，张嘴嘟囔着：“就这么几步路，他也不是没在这儿住过，有什么可送的啊……”
然后，在林玲的微笑直视下，马亦心又识趣的改了口，看了一眼顾承眉。
“赶紧的，送完你我好回来睡觉呢。”
站在院子门口，马亦心看着顾承眉上车，象征性的挥了挥手，连嘴都不想张。
却没想到，男人明明已经开出去几米的车子，在她转身的瞬间，又倒了回来。
“恋恋。”
她抬眼看他。
“来日方长，相处愉快。”
嘁了一声，马亦心踢了一下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转身回家。
“谁要和你来日方长，最好老死不相往来才好呢。”
*
一路开往公司的路上，顾承眉接了个电话。
一个明朗又带着怨气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车厢。
“哎，大佬，你在哪儿呢，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都不接，我可在公司等了你半天了啊。您老人家距离下飞机，已经过去快5个小时了啊！是我帝都繁华的街道让您花眼了吗？”
顾承眉瞄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时间，沉声开口：“半小时，我半小时之后到。”
韩君泽也听出了他在开车，猜到他应该是在来的路上，便也不再多说别的。
“行，我等你。”
顾承眉的办公室里，韩君泽伸着两条大长腿瘫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怎么样，昨天去成都有收获吗？”
顾承眉靠着椅背，向后仰了仰头。
“算是有收获。”
韩君泽一听，坐直了身体，“怎么？万置同意和我们合作了？”
顾承眉摇头，“没有，他们那边还想要再和另外一家接触一下。”
下意识的，韩君泽反问：“乐岛那边？”
“嗯。”
转了转眼球，韩君泽又拍了一下大腿。
“不对啊，没同意和我们合作，你哪来的收获，收获啥了？”
顾承眉没说话，转了转椅子，侧对着他，面对着窗外。
韩君泽站起身子，几步走过去，双臂撑在办公桌上，身子前倾，一脸八卦。
“我可是听安安说了啊，你刚在成都上飞机，就给她发信息让她买了几样东西，开着你的车去了机场，给你送完车钥匙，她就走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回来了，你去哪儿了啊？”
顾承眉依然没说话，瞥了他一眼之后，半晌才开口。
“Eunice那边的方案你给她写完了？”
提到Eunice，韩君泽体内的八卦之火瞬间熄灭了一大半，“别提了，我都给她改了四次了，她每次都是想当然，也不想想，她要的那些交互，在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