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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很快将我的手摘下来团在手心,陈图冷不丁说:“我不在家的这几天,你好好顾着自己,好好吃饭,别忙太晚,晚上有人来家里按门铃,你不能给开门。”
我茫然无措地狠抓住陈图的手,一张嘴语气满是弱下去的乞求和嗔娇:“陈图你回家好不好嘛?我以后不跟你吵架了。”
却突兀璀璨笑了笑,陈图在我的手心打了几个圈圈,他突兀恢复平常的轻松自然:“傻。我是要出差。”
这让我一路紧绷着的心,松动一些。
凑过来,陈图的唇在我的额头上轻描淡写般连蹭了两下,他的声音如同泉水叮咚入耳:“昨晚我就想跟你说,我今天要出差去惠州白云嶂,作项目启动前的再一次确认考察,但后面情形脱离了我的掌控。”
停顿几秒,陈图突兀吞咽了一下口水,语气略显干涩:“伍一,你能不能别再纠结小智长得跟我相像的事。”
心脏像是被人狠戳一下,钝痛袭来,我咬了咬唇,最终好无意识地应一句:“或者。”
睥睨我两眼,陈图的语气更是晦涩:“小智应该不是我的儿子。”
应该不是。
陈图的意思,是指他不确定?
然而小智跟他小时候长得那么相似,小智不是他儿子,难道小智是他弟弟不成啊?
我的脑海中竟然瞬间出现林思爱贴在陈正身上的画面,污秽一幕接一幕,好在陈图适时打断了我,他用力捏了捏我的手,说:“伍一,你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确切的交代。”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陈图的手机响了。
我瞥了一眼,打给他的人是刘承宇。
朝我作了一个示意,陈图很快拿过电话接起来,他将拽高冷发挥到极致,仅仅从嘴里吐出两字:“你说。”
刘承宇在那头说了两三分钟吧,陈图这才接着说:“好。”
然后他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把手机往兜里一揣,陈图已经朝办公桌那边移步过去,他说:“伍一,你乖乖的回家,我得出发了。”
或者在陈图的眼中,我和他已经彻底和好,而我的内心却犹如被大石压顶不得安生。
却还是知道人在什么时间就该做什么事,既然此刻的陈图他更重要的事是对手上的工作负责,那我或者不应该再用生活上的私事扰乱他心。
意气阑珊,我杵在原地看陈图去洗手台那边彻底收拾了自己,再变回了干干净净的样子,不多时他过来再次亲了一下我的脸颊,又跟我叮嘱几句,就牵着我的手往外走。
我们来到停车场,我的车停在d区,而陈图的车停在a区,我们相拥几秒,然后挥手,分道扬镳。
我返回工作室时,小段已经出去客户那边送资料,我坐在位置上发懵想事情,我觉得,梁建芳作为陈图的妈妈,她不可能不知道那张引起陈图暴走的照片有什么来头。我不愿意恶毒揣测她是故意将那张照片放在盒子里送来,只当她是无心之失,混在一起,仅此而已。
可是,以我对她那一知半解,她为人处世如此滴水不漏,她又怎么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想破头皮,我也想不透,烦躁的事如同韭菜一茬接一茬,我已经身心疲惫,最终按捺下这些,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接下来的生活。
混混沌沌两天后,宝轮那边给我传真了一个工作函,大意是我和宝轮已经达成一致,解除合约,让我签字确认回传,后面就再无业务上的牵扯。
想到后面我可以不再面对林思爱,我算是舒了半口气。
晚上回到家里,我主动给陈图发了一个信息,说:“惠州天气不好,别着凉。”
然后我握着手机等啊等,陈图没给我回复。
食不知味地吃完晚饭,我连打开电视机的心情都没有,翻了干净衣服就想去洗澡,却不想我的手机响了。
我以为是陈图打来,急急朝手机扑去拿起,却不想打给我的人,是我妈邓关凤。
自从上次在南山医院措不及防地碰见,时隔大半年,我们之间一直没有联系,她这么大晚上打给我,我除了觉得讶异,还有微微不安。
大概是因为跟陈图在一起后,我变得柔软一些,倒没想太多,接起来电话。
不料,邓关凤满是断断续续的哭腔:“小一,你现在有空吗?”
一个小时后,我和邓关凤坐在家里不远处的咖啡厅,比上一次见面时,她消瘦了不少,满脸憔悴,握着咖啡杯的手有些颤抖。
我坐在面对,端起甜腻的热可可一小口一小口喝着,一脸淡然地看着,也不主动问她执意坚持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在沉默的僵持中一阵,她总算是开口,她问的话表面像是关切像是会带给我温暖,然而这话在我的耳朵里面,满是刺耳。
她说:“小一,你住在香蜜湖吗?”
我来了深圳五年多。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问起我的情况。
这几年以来,她除了在我高考完后给了伍月梅7500块,说是给我的学费,后面再无下文。似乎我伍一天生牛气,我活在一个用7500块就能交齐四年学费的世界里。
我当然不是怪她给我的钱少,她不想给我钱读书,我自己有手有脚我可以靠自己。但我怪她有钱给伍小菲读昂贵的艺术专业,却不曾对我有过只言片语的哪怕只是口头上的关心。
她明明在伍月梅的骂骂咧咧下,知道我考了深圳大学,知道我就在离她不远的附近,知道我曾经那么谦卑那么义无反顾热脸贴冷屁股地踮起脚尖靠上去,妄图离她近一点,妄图离那个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的家近一点,妄图获得一分一毫的家庭温暖,可是她不曾朝我伸出手来,像以前那般给我拥抱,给我安稳,成就我那点小小的心愿,任由我的心一冷再冷一硬再硬变成坚冷的石头。
我对她的怨恨已经埋下太深,深不见底,这些怨恨像毒药般侵蚀我的骨骼和血液,也禁锢了我的心,于是我在面对她,再也起不得半分的波动。
于是,我冷冷冰冰应一句:“是。”
邓关凤又不傻,她自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没有什么好态度,在我冷冷丢下这么一句后,她有些尴尬,手禁不住交叉拧在一起,过了一阵她勉强干笑一声,语气里却竭力想要表达和我熟络的样子,说:“你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不爱说话,老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到现在都没改过来。”
如果是在以前,在我孤苦无依的时候,我说这些话,可能我还会忍不住我的眼泪。
但是现在,我竟然落得轻松。
咬着邓关凤的话茬,我云淡风轻,像是隔岸观火般淡然一句:“不,我记得你把我抛弃前,我挺开朗活泼。”
突兀的,邓关凤的手越过两个温热的咖啡杯,她的手很快搭在我的手上面。
这些年来,她在深圳生活,虽然谈不上是养尊处优,但至少不用日晒雨淋,也有空去搓几把麻将再去商场买买买,她的手保养得很不错,拍在我的手背上软软的,暖暖的。
我曾经很奢望的东西在这一刻成为现实,但当那些奢望的心情不复存在,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也就一文不值。
我很快将手抽出来,却对于这个给过我生命的女人终是于心不忍,我不忍让她过分尴尬,于是我顺势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
在我顿下杯子,邓关凤的手还没抽回去,她的嘴角抽了抽,慢慢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所有说,我特别讨厌“对不起”这个词。
我再有不忿,却也没有心气跟她诉说,再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不想再与她尴尬相对,我主动问:“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第108好像我伍一,天生不懂痛是什么
话音刚落,我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一下,随即响起。
我瞥了屏幕一眼,看到打给我的人是陈图后,我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按了个接听。
那边传来的是一阵强劲的风声。
陈图的声音被吹得断断续续,有些模糊,他说:“伍一,你不生我气了?”
风声太大,我听得有些吃力,只得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似乎是扯着嗓子,陈图兴致颇高提高了声音,说:“我说我爱你啊,熊孩子!”
自从前几天他发飙暴走的事件后,我们之间,除了短信里面那些端着态度的文字对话后,基本上没怎么打电话,更别提陈图会给我瞎贫嘴。现在他闹这么一出,我的心竟然冒出一阵刚刚跟他谈恋爱时那种热切的悸动和羞涩,到底是我对面还坐着邓关凤,我不好意思跟他来一些花式打情骂俏的互掐,埋着头,我对着话筒轻说了一声:“我现在在楼下,等会回去给你打。”
陈图在那头似乎噢了一声,他说:“好,一个人在楼下瞎走走,得注意安全知道不,乖。”
他的声音被越来越大的风吹散,而我去过霞涌那边,那边近海,风大挺正常,于是我没作多想,就挂了电话。
想着早一点回去给陈图回拨电话,我捏着手机,淡淡瞥了邓关凤一眼,说:“有事直接说事,我赶时间。”
邓关凤轻轻哦了一声,她狠狠吞咽了一下口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她低下头去翻了翻自己的手包,半分钟后,她将一份单据递过来给我。
我没拿,只是漫不经心瞥了一眼。
开具这些单据的地方,是南山医院,而受票人的抬头,写着伍小菲的名字。
到底是血浓于水,不安感隐隐约约,却没有过多表露,我依然一脸冷漠:“有事直说。”
有些讪讪然,邓关凤的手抖得厉害,她慢腾腾把那些单据收回去,又胡乱塞进包包,她再抬起脸来,已经是满脸泪痕。
隔着一张一米的方桌,她的抽泣声落在我的耳膜中,满是震撼。
我淡淡然看着,数十秒后,还是低了一把纸巾过去。
然而邓关凤却趁机狠狠抓住我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般,她声音发颤:“小一,你救救小菲好不好?当我求你,你救救小菲好不好吗?”
我不知道我何德何能,能成为别人的救世主。
心浮气躁,我想抽回手来,但邓关凤却死死扼住不肯松开,她的声音提高一些,语调更是悲戚:“小菲患了尿毒症,已经进入尿毒症期,可是做透析,因为体质的问题,她总是发生透析失衡综合征,她的身体越熬越差,医生说肾移植是最合理最有效的治疗方法,可是肾移植的供体太难排队,就算排到了也未必能匹配成功。医生说兄弟姐妹间的匹配率基本达到90%,你哥他是个男孩的,他还没结婚,我不好意思张这个嘴,作为一个母亲我实在没有办法旁观我的心肝儿遭受那么大的痛苦,她才二十岁啊,小一你帮帮我,你救救小菲好不好。”
对于伍小菲,即使我和她之间感情淡漠得胜似陌生人,我当然也无法做到亲耳听见她生了病,我能幸灾乐祸的地步。
听到邓关凤说她得了这病,我也会难受。
可是邓关凤这些话,让我更难受。
可能我这人就是因为自小没人教我,我有病,我有神经病,所以我才会在生老病死面前还要较真,我较真邓关凤嘴里面把伍小菲称为“心肝儿。”
同样是她生出来的女儿,我生病住院她就能先送伍小菲去学舞,再优哉游哉空着手过来看我,不冷不热地用冷漠割裂我的心,揉碎我对所有亲情的期望。
而今晚,她三番四次主动抓我的手,却是有求于我,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