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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不能动,其他几个还在打,书舍的老板站在一旁想拉架又不敢靠近,直说:“我这是书舍!斯文人处,你们进来捣什么乱啊?!”
“哎哟,放下!放下!那本书已经有十年了,经不起折腾,你们若再抢就该散了!坏了!!!”
书舍的老板年纪颇大,过五十了,头发黑白掺半,不过因为年轻时摔断了腿,所以杵着拐杖行走不便。可明显他的劝说没用,五六个年轻人照样在抢书,地上的书本散乱成一团,还有一本砸到了秦鹿的脚下,书封上的字规整,朱砂色的边,沾了点儿红。
秦鹿一时间也不知自己当不当出手去拉,就在这犹豫的档口,一名身量略高,一身黑衣的男子从她身边走过,手中捧了十几本书,出门时撞了秦鹿一下。
秦鹿朝他看过去,正好与男子对上了视线,这人年纪不大,约十七、八的样子,浓眉大眼,五官长得也不错,只是鼻下用黑炭画了假胡子。
秦鹿只是看他,他便恶狠狠地瞪了秦鹿一眼,然后离开了书舍。
秦鹿哎了一声,看了看还在心疼书的书舍老板,又看向低着头,将书藏在怀里大步离开的少年,说了句:“你、你是偷书的吧?”
少年被发现行迹,抱着书就跑了,秦鹿指着他的背影对书舍老板道:“那人偷书了!”
书舍老板哪儿还管得了别人,几个年轻男子的扭打将书舍的书架一个个撞翻,上千本书落在了一起,损坏了许多。
书舍老板眼看就要受不了,一口气若没喘上来就要过去了,秦鹿连忙冲了上去,先是将两人拉开,脚尖踢在对方的小腿上,只要站不起来,这群人就打不到一起去。
她身手不错,三两下制止了这些男人,而后才发现,这几个人居然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知为了哪本书挣得头破血流,一点儿形象都没有了。
力气最大的那个,秦鹿从背后束缚住了他的双手,那人还在挣扎,秦鹿便对书舍老板道:“还愣着做什么?叫官府的人来啊!都打成这样了,多少损失马上算出来,让他们赔!”
几个男人还捂着腿哀嚎,其中一个听见了秦鹿的话,居然开口说:“这点儿小钱算得了什么?等我拿到了古籍,别说是一个小小的书舍,就是皇宫里的藏书阁,我也不放在眼里!”
“等你找回了理智,就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有多可笑了。”秦鹿笑话他,被她束缚着的男人却道:“古籍是我的!等我拿到了古籍,今日你们这些与我抢的,我都不会放过!”
“分明是我的,是你们从我这儿抢走的,我的古籍……我的古籍都被你们撕烂了!”最先被秦鹿踢到子孙根的男子也挣扎着要起来,等他摸到了一本红边的书,拿在手中一看,气愤地扔开:“这不是我的古籍!谁偷走了我的古籍?!”
“你们都疯了吧……”秦鹿见他们都在谈到什么古籍,面容狰狞,哪儿有半分文人的样子。
便是这个时候,梁妄才提着鸟笼子来书舍,两人原先在街口分开时,梁妄便说要来书舍的,结果前面有个茶楼里头在唱戏,请的戏班子还不错,为了这戏班子还特地搭了个台子出来,梁妄听了两出戏才来。
一来便见秦鹿抱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梁妄眉心皱着,两步上前羽扇往秦鹿的头上敲了一 下:“松开!”
秦鹿听话,松开了那男人,结果那男人气急,转身就对着后头的人挥了一拳,那拳头朝梁妄过去了,梁妄现如今才是在场众人中真正的文人,秦鹿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腕,那拳头对着梁妄的脸就两寸,梁王爷一双丹凤眼瞪大,眨眼的功夫,男人的胳膊又被秦鹿掰了过去。
“主人让开些,这几个人都疯了。”秦鹿说完,梁妄便道:“吓爷一跳,打他!”
得了梁妄的话,秦鹿便把人按在地上,狠狠地踹了两脚,那男人嗷嗷直叫时,三个官兵便被书舍的人领进门了。
第70章 澜城古籍:三
官府的人原先以为打架的是秦鹿, 后来书舍的老板喝了茶,一口气喘上来了帮着秦鹿说话, 秦鹿才免了被人带到官府审问。
书舍老板的身体不太好,坐在太师椅上扶着心口要吃药,书舍一楼满目狼藉,书本的纸页烂了许多,还有一些堆在角落。
梁妄见这情况也是看不了书了,于是去后院的角落里瞧一眼无意间种下的桃树苗儿。
秦鹿还记得那几个年轻人的话, 于是问书舍老板:“他们几个平日里就在你书舍里闹的吗?”
书舍老板摇头,旁边正在收拾的人道:“哪儿啊,这几个有两个是前头私塾还在读书的, 长得显大了些,剩下的几个都是落榜的书生, 就是南都城里的人,平日里来我们书舍都是为了读书, 现如今快到秋试赶考了,他们不努力看书便罢了, 居然还为了什么劳什子的古籍打起来了。”
“什么古籍?我怎么听他们方才说的意思,像是个藏宝图啊?”秦鹿撇嘴, 心里想的是难道西齐的国库被人发现了?
书舍老板道:“我怎知是什么古籍,只是那几个人听说我这儿的书最多,日日来翻找,今日正好有一人翻到了一本书,红皮子纸的, 我这书舍的书成千上万,早不记得在哪儿买了那一本,偏偏他们就为了这本书挣打了起来。”
“红皮子纸的书……”秦鹿觉得耳熟,才想起来昨日周京之死,据说周京的儿子周强,就是得了个红皮子纸的书才有钱去青楼里头消遣的。
书舍老板点头:“他们口中说是古籍,但那书上写得尽是鬼怪神话,他们那样子,就像是得了书,天下就是他们的一样,为了一本书将我这好好的书舍弄成这个样子。”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能让人心想事成的书啊。”秦鹿说完,正在收拾书本的书舍伙计便道:“就是有,也轮不到他们啊!这世上若有能心想事成的玩意儿,怎会落在普通人的手上,否则天下岂不乱套了!”
“你这想法倒是特殊。”秦鹿笑了笑,梁妄从后院出来,脸色不太好看,秦鹿上前问他:“怎么了?”
梁妄说:“长杂草了,爷没认出来哪个是桃树的苗儿。”
秦鹿:“……”
秦鹿领着梁妄又一次去了后院,书舍老板这才知道梁妄无意间在他这书舍的院子里种了个苗儿,于是说:“等桃树苗儿长大了点儿,我让人挪去梁公子的府上吧。”
秦鹿应了话,一眼就在草丛中找到了嫩嫩的桃树苗儿,指给梁妄看了,又将方才在前面听书舍老板与伙计说的话都给梁妄说了一遍,梁妄板起了脸,说:“若想如意,必有付出,怎可能单靠一本书就能心想事成。”
“所以王爷觉得这本书是假的?”秦鹿问。
梁妄说:“是真是假,找一本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这话说不定就是周强偷了、抢了别人的钱,为了避免官府追究,这才胡编乱造出来的谣言,反而被一群傻子当真了。”
梁妄说完,给了书舍老板一锭金子,书舍老板愣了愣,不明白他这是何意,梁妄道:“我那桃苗儿养好了,半人高的时候给我送去城外无有斋。”
秦鹿见了便想笑,分明是看见人一把年纪了爱书不易,所以给些银钱以作安慰,偏偏还要找这样劣质的借口。
马车归了秦鹿,梁妄坐在了一旁空着的地方,秦鹿架着马车回无有斋,等回到无有斋了,天色便渐渐晚了下来。
门前荷花摘了两朵放在了书房桌案的瓷瓶里头,昨日才只是荷尖的叶子今天已经展开了,一屋清香味儿传来,秦鹿给梁妄泡了干花茶,又用摘下的荷花酿酒。
晚间天暗,门前的一盏油灯里添了一些油,秦鹿将油灯挂在院子的凉亭内照明,书房里的烛台点了六盏,通透明亮,梁妄就坐在书桌旁看书,慵懒地侧靠着,单手撑着眉尾的位置,似乎有些困意了。
秦鹿将他房间点了熏香,又洗了点儿瓜果给梁妄送过去,见他正看着一页书不知是出神还是困了,居然迟迟未动。
秦鹿走近了他也没发现,于是朝梁妄书中看去,竟看到她做梦都想象不出的内容。
娇柔一捻出尘寰,端的丰标胜小蛮。学得时妆官洋细,不禁袅娜带围宽。低舞月,紧垂环,几会风雨梦中攀。
若是放在以前,秦鹿看见这必然看不懂,毕竟彼时不识字,识字也没什么文化,这近百年被梁妄教也教会了许多,一眼看过去,她立刻分出了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至少……于以前的梁妄而言,他看不上如此淫词艳曲。
描的是女子纤腰,说的是旖旎之想。
秦鹿脸红,退了半步,偏偏这一退,轻风拂过,秦鹿发上的一缕羡阳明月的味道被梁妄闻见,他轻轻眨眼,手中的书本落地,方才像是半梦半醒,睁着眼睛一番糊涂了。
书本落在了他的膝盖上,桌上被削好了皮,切成一片片的甜瓜露出,梁妄伸手揉了揉眉尾,转头一看秦鹿,正见到秦路面红耳赤欲语还休的模样。
他微微挑眉:“怎么了?”
秦鹿指着梁妄膝盖上的书道:“王爷你书掉了。”
梁妄将书拿起来,书页已经折了许久,拿起来还是方才那页,梁妄只瞥了一眼书页上的开头,便立刻将书合上。
他眉心轻皱,面色古怪,抿了抿嘴朝秦鹿再看去,秦鹿的脸更红了。
梁妄装作什么事儿也没有,拿起盘中一块甜瓜含在嘴里吃着,心里觉得没必要与秦鹿解释什么。
手中这本书,本就是从书舍里借出来的,各类杂诗词堆在了一起,无趣时拿出来读读打发时间而已,约莫一刻钟前,这一段内容出现在梁妄的眼中,白日里秦鹿坐在门前吃瓜的背影忽而闯入他的脑海中,这才一时愣住,竟发呆了去。
他没想过什么男欢女爱之事,至少自知他将会入道,终有一天会成道仙之后,他就没想过这些。
情情爱爱的,太过麻烦了,巫山云雨,鱼水之欢,书上写的多,梁妄也看厌了,从未体会过,故而也不向往,只是偶尔闪过一些想法,稍纵即逝,他又没打算破戒,看诗便就是看诗,或高尚,或低俗,都一样。
这般想着,他第三次回头朝秦鹿看去。
秦鹿的脸色好多了,没红着,也没朝他看,只是低着头帮他收拾桌上的书本,胳膊抬起时,一小截腰露在梁妄跟前,腰带束缚得纤瘦无比,连带着臀也翘了些许。
秦鹿将桌上散乱的书收拾好,转身放在身后的书架上,她转身时,梁妄的一双眼就跟着小蛮腰一起动,等秦鹿将书本归类好了,他才拿起第二片甜瓜吃。
她没歇下来,瓶中荷花还需剪根,秦鹿背对着梁妄剪荷花的根部时,突然察觉自己的腰被人摸了一把。
她吓了一跳,转身看去,梁妄近在咫尺,两人的面颊几乎相撞,秦鹿想也没想就缩着肩膀往后退,结果后腰撞上了颇高的桌子边,桌上的花瓶晃动了一下,一朵荷花落地,梁妄伸手从她腰侧穿过,扶住了险些摔倒的花瓶。
秦鹿双手按着桌子边儿,浑身上下都很僵硬,一双杏眸睁大,方淡下来的脸色又还是爬上了红云,就在梁妄的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红,然后他听到了狂放且紊乱的心跳声。
“主、主……主人你……”秦鹿险些咬上了舌头,满鼻腔都是梁妄身上的浅香味儿,眼前所见的,只有他一截下巴与凸出的喉结,甚至不敢抬头对视。
梁妄道:“你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