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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看看周围的女生们,再看看自己,一件洗得很干净的白t恤和牛仔裤,坐在同学们中间并不算异常。
她稍稍舒了口气,又不经意地回头扫一圈,男孩子的面孔同样青涩稚嫩,着装也都带着高中生的不修边幅。大家都一样,是普普通通的学生,没有花里胡哨的。
但下一秒,她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实在是因为那人太过瞩目。
景明从教室后门进来了。
他个子很高,皮肤也白。同样是白衬衫,他衣服的白色比教室里其他人的白色白了好几个度。
杜若这才看清原来大家的白衣服分为灰白,乳白,米白,黄白,旧白等无数种白。
她这一回头,身边女生也跟着无意识回头,渐渐形成鹅群效应,一屋子的呱呱鹅陆陆续续回头。
景明长相精致不说,举手投足间一股说不出的优哉游哉却不自知的气质,既散漫又拽傲,没有半点大一新生的拘谨和忐忑。
他一手玩着手机,一手插在裤兜里,踏上后门的台阶了,略停下脚步,抽空发了条短信。表情还不太好,皱着眉,嘴巴做了个无声的“我操”嘴型。发完了不爽地一抬眼,见满教室的同学正安静望着自己。
他居高临下,跟看着一教室的泥巴土豆似的。黑漆漆的眼珠子在教室里迅速扫一圈,找到了自己宿舍的三个伙伴。他们给他留了空位。他手机塞回裤兜里,不悦地踱步下阶梯。
杜若立刻转回身去,
那空位就在她侧后方!
她对景明的排斥,比她想象中还深。
这次来京求学,原本带着喜悦和希望。结果到京第一晚就被景明打了当头一棒,她是个从乡下过来蹭饭的穷亲戚。在他那双刻薄的眼里,她连穷亲戚都算不上,乞丐吧。
她在家乡考上知名学府的优越感也荡然无存,因为景明这“纨绔子弟”跟她同校,还是“特招生”。
那不就是绿色通道?
跟他一比,她这些年来的寒窗苦读就是一场笑话。或许他就是这么看待她的,不然也不会在她面前拽成那副鬼样子。
一道阴影从身后闪过,落下。
折叠椅被拉开,景明坐了下来。
“你怎么来这么晚?”
“不是五点开会?我没迟到。”景明嗓音散漫,煞是有理。
“那倒是。”他的舍友不觉有异,笑道,“四点五十九分三十秒,没迟到。”
“坐教室多无聊,开学了还怕没时间给你坐?”
他在她背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她浑身不自在,呼吸都不畅。
这时,教室忽然安静下来,数位男老师陆续走进教室,典型的工科男装扮,polo衫配西裤。
他们长相和衣着一样低调而又随和,甚至有些害羞,不太主动和学生们交流眼神。
有几位身姿微胖,走路时露出憨憨的姿态,非常亲切。
学生们眼睛亮晶晶望着他们,像等待归巢的小鸡崽望着大母鸡,揣测哪个是自家的。
老师们在第一排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后脑勺接受一堆学生们的检阅。
何欢欢推了推杜若的手臂,小声:“你猜,哪个是你们班导师?”
杜若摇头:“我怎么知道?”
何欢欢偷笑:“我也不知道。”
杜若发现第一排的末端坐着一位格外年轻的男老师,看着像学生。他侧脸清秀,望着讲台,若有所思。
邱雨辰低声:“那个老师也太年轻了吧。我不要跟他。”
杜若诧异:“为什么?”
邱雨辰:“年长的更有经验。跟着这个老师,怕学不到什么。”
杜若脸上写着“言之有理”,点了点头:“我也不要他。”
说完,余光察觉到了身后侧的景明,虽然他没看她,但她还是吓了一跳,立刻摆正了脸。
她打定主意不再转动脑袋,十度都不转。
迎新大会由副院长主持。
首先是院长发言,介绍学院的基本情况,历史,现状和未来发展方向。又说了一些勉励的话语,教学生们不忘使命,奋发学习,进取创新,锻炼身体,合理规划大学四年,全面发展,为国贡献。
新生们刚经过高考的洗礼,各个都揣着对未来的无限期待,被这一番话激励得满怀雄心壮志。一张张年轻的脸庞被光芒点燃。
景明却根本没听讲,他一直在桌子底下玩手机,渐渐,心生烦躁,终于把微信里某个头像拉黑了,还不解气,又调出通讯录,把“闵恩竹”的名片拉黑。
他手指掂着手机,抬起眼皮。
院长讲话完毕,接下来是在校学生代表发言,大二的学长黎清和。正是那位坐在第一排的末端,被杜若她们误认为是老师的年轻人。
“原来是师兄啊。”
和台下的新生们相比,黎清和已明显褪掉生涩,挺有学长的成熟范儿,从讲话到笑容都张弛有度,从容不迫地跟学弟学妹们分享着读书学习期间的心得和经验。
台下不时笑声阵阵。
只是在景明看来,他并不觉得黎清和的发言有丝毫笑点,摆什么过来人的架子,糊弄小学生还差不多。
他无心再听,低眸看手机,人已被他拉黑,手机里没有一条新信息了。
他不爽地掀动眼皮,无意间扫过前边的女生,怎么……有些……眼熟?目光刚扫过,又停住,往后挪一格。
呵,这不是那谁,杜若春么?
好巧不巧又跑到他眼皮子底下来了。
那天送杜若来学校时,景明全程都没正眼瞧她,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火车站接人的那一幕——脏油的头发,发黄的皮肤,廉价的衣服,营养不良的身材,汗臭而夹杂着火车车厢味道的体味。
这回,她头发洗得干干净净的,齐耳的短发,蓬松而细软。或许因为缺乏营养,自带棕黄色。
“黄毛丫头”这绰号很适合她,他不禁嘲笑。
对着他的这一面,她的短发刚好别在耳朵后头,小而弯。齐刷刷的发尾下露出整个脖颈,修长。教室内日光灯作弊,给她的肤色打光,白了一度。可以算作是美颜效果。
她穿了件清清爽爽的t恤,和那天车站里的邋遢女孩判若两人。
景明没多大兴趣,上下扫一眼,看到她t恤上有一处脱了线,露出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肌肤。他再度可笑地勾了下唇。
丑小鸭把毛洗干净了就不是丑小鸭了?
他懒得搭理,收回目光。
讲台上学长还在分享经验,啊,这天下没什么事比开大会更无趣无聊了。
他掂一掂手机,也不能打游戏。
半刻后,他突然想到什么,慢慢回过味来,眉毛就拧起来了,像是被惹恼了一般,手指飞快打了条短信发过去。
前头,杜若的手机“叮”地响了一下。声音不大,但足以吸引目光。
周围同学就不说了,前头还有老师回头看了看。
讲台上,黎清和停顿了一秒,继续。
杜若羞愧得面红耳赤,慌忙把手机静音,就见是景明发来的短信:
“给你买衣服的钱哪儿去了?贪污掉了?”
杜若一头问号,也不打算回,刚要把手机装好,屏幕又亮了:“你衣服破了。”
她头皮一炸,扭头去惊慌地看他。
景明双眼无神看着讲台,没看她,跟局外人似的。
她怕引人注意,赶紧回头,脸颊早已涨红。莫名感觉所有人都在看她,目光在她身上穿了无数个洞。
她手心汗湿,赶紧发短信问:“哪儿?”
但对方已没那个好心给她回复。
黎清和发言完毕,一片鼓掌声。换上新生代表讲话。
杜若小心翼翼地扭头检查两边肩膀,没问题,又看自己身体两侧。
t恤右侧开线了,长约一厘米,不动时看不出蹊跷。可稍微一动,便会牵扯出一道小口子。
如果被谁无意看到,她会尴尬,不好意思,但也不见得有多羞惭自卑。
可偏偏呢,这个“穷酸可怜的破洞”被景明看到了,杜若顿时就觉得,他们两个人里头,应该死掉一个才比较好。
第4章 chapter 4
chapter 4
杜若的心情笼罩上了阴霾,连最后介绍班导师都没能让她情绪提高一点。
直到新生大会结束,学生们按班级分队,参观院里头数个实验室,观摩高年级学生在试验台前各类精密仪器前进行操作,她郁闷的心绪才一扫而光,再次对大学生活充满了期待和干劲。
参观完实验室,分小班开会。
传感与控制专业只有一个班,班上二十二个学生,其中二十一个男生,一个女生。
对,那个女生就是杜若。
她坐在中间组的第一排,正中央,那一排没有其他人坐。男生们要么坐后头,要么坐旁边两组,就像她身边有一道看不见的结界。
班导师姓杨,叫长青,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笑容满满,略腼腆,学究气息很浓。
作为班上唯一的女生,杜若早有心理准备。
果然,杨老师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呐,我们班有一只大熊猫啊。”
男生们都友好地笑了起来,她也忍不住跟着微微笑了。
杨长青老师很随和,先让大家一个个自我介绍。虽说同学们来自五湖四海,但近一半是本地人。
杜若注意到一个叫李维的男生,开大会时他坐她背后,跟景明一个宿舍。他自我介绍说是本地人,名字很好记,李白和王维的结合。
一圈介绍完毕,大家并不能将每个人的信息都记住,只待以后的学习生活里逐步了解。但杜若这根独苗苗“物以稀为贵”,班上没人会不记得她来自西南边境,名叫杜若。
杨长青又问大家,为什么选择这个专业,对这个专业有什么了解。
教室里陷入安静,有几张脸上露出沉默的谨慎。
杜若便是其中之一。她对这个专业一无所知。
上学,归根究底不就是为了习得一门或多门技艺,工作挣钱,养活自己和家人么?她想。
高中时,她只晓得埋头啃书啃习题,学校也压缩了一切课外活动,她哪里知道课本外的东西?
其他同学应该也是这样随机地选了专业吧。
但李维举了下手,朗声道:“我从小就喜欢汽车,对自动化冲压生产和装配特别感兴趣,生产线各个分工区域的检测作业都需要传感控制嘛,所以我就报了这个专业,哈哈。”
杜若听懂了他说的每一个词,但连成一个句子,她不懂他说的每一层意思。
她顿时就有些慌张,脸颊发热。
杨长青笑得和煦,点点头:“很好,还有呢?”
另一个叫万子昂的男生则说:“我家开工厂的,从小就跟机床打交道,但我家厂子里引进的仪器环路调节不通畅,精度不高,废材料又损机床。我就想,要搞清楚这里头的门道,万一能做出点突破呢?嘿嘿。”
杨长青不吝赞美,道:“有志向。在工业技术领域,哪怕只是一点微小的突破,”他拇指和食指轻触在一起,笔画出一丝光的缝隙,道,“也能带来生产力的大解放。在关键技术上的一点突破,甚至能带动整个行业的革命。
我们这专业啊,应用范围广得很呐,能源医疗、食品化工、机器人运输、机床汽车电梯,等等,有大把的舞台供你们发挥。”
他说,
“你们还年轻,真好啊。年轻,就尽情地去畅想,尽情地去闯!而我身为导师的责任,我们院系所有老师的责任,就是在你们朝前飞奔的路上,授我们毕生所学,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