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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应该这样,我用什么理由去恨她呢?
女神,爱情,梦想,生活,她毁灭了所有,最后包括自己——我们的纠缠,到底是什么错误?为什么会如此残酷?
我没有想过跟她会有这样的结局,在一起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仿佛昨天,甚至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她还正在依着我抱着我亲昵着我。
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你对她有感情,是吗?”上官仪的声音,很冷。
“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我的手抖起来,“我真的,不知道。”我很难受,心里很堵,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我们的分析,她应该对现状感到绝望,她没想过她的行为所导致的后果会如此严重,会为自己的公司带来清查,带来灭顶之灾——”
“不,她很绝望,但不是这些原因。”我低下头,“她想过的,她有预料——”
一滴眼泪落下来,落到手中那粒璀璨的钻石上,玫瑰女神的光芒,静静黯淡。
“她对你,倒是很有感情。”上官仪说,“这一点没有疑问。”说话时,上官仪的声音纹丝不动,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但是我感觉,她告诉我这些,是想摧毁我。
“这是她的遗书。”她手上拿出一张纸片,朝我晃了晃,但是视野很模糊,我无法看清。“人之将死,其鸣也哀,应该是她的心声。”
“看看吧。”她把那张纸递过来,“还有她自杀时,现场音响里播放的音乐,你也可以听一听。”
一支很熟悉的老歌,蓝萱曾经在我面前唱过,就在几天前。
“爱一旦结冰,一切都好平静;泪水一旦流尽,只剩决心。放逐自己在黑夜的边境,任由黎明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想你的心,化成灰烬——”
终于看清楚纸片上的字迹,依然熟悉,如此清晰。
是她留给我的,是的,是这样。
————喜欢看你深深的眼眸,那么坚强,那么温柔,让我忍不住想要落泪。喜欢你呼唤我的名字,叫我小蓝,带着我熟悉的声音。喜欢你拥抱我的感觉,那是一个女人幸福的全部。我知道,我爱你。可是,你不知道,你不在乎。
我晃晃脑袋,汗无休无止地往下淌,滴到纸片上,还有,眼泪也是。
突然崩溃。
背后音乐也是如此,可以轻易地杀死一个人的思维。“真的有点累了,没什么力气;有太多太多的回忆,哽住呼吸。爱你的心无处投递,如果可以飞檐走壁找到你,爱的委屈,不必澄清,只要你将我抱紧……”
“如果云知道,想你的夜慢慢熬,每个思念过一秒,每次呼喊过一秒,只觉得生命不停燃烧。如果云知道,逃不开纠缠的牢,每当心痛过一秒,每回哭醒过一秒,只剩下心在乞讨, 你不会知道。”
————已经没有机会证明,也没有理由再继续,那就这样吧,请让我先行离去,你终于可以不为我束缚,而我,也终于可以不用将你忘记。
当一切都已远去,当鸟儿向南远行,当午夜钟声响起,当公主从舞会逃离,谁会被泪水惊醒?请让我带着梦想离开,把眼泪留在原地。是的,蝴蝶飞不过沧海,我实在太累,我需要安静,需要休息。
“不不不——”原来痛苦竟会如此真实,如此迅猛。我的身子瘫软下来,我觉得世界太遥远,感觉太模糊,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是这样。
“你后悔了吗?”上官仪的声音依然冰冷,尖锐刺耳。“你的行为意义是什么?你和她的关系——”
“她是怎么,自杀的?”我打断她的话,声音哽咽了。
“在自己的公司卧室里,打开洗浴间的管道煤气,在你们鬼混的那张床上——”
“鬼混?”我站起身来,指着上官仪,我觉得很难理解她的词汇,“你,再说一遍。”
“你自己也承认,跟她的事情,是一个错误,不是吗?”她看着我手指的逼近,退了一步。
“你有人性吗?啊?”我指着电脑屏幕,“什么叫错误?什么叫鬼混,你凭什么?”
我暴跳起来,抓住桌子上的液晶屏,大力举了过来,“这些都是垃圾,垃圾!”
两个警卫冲上前来,拦在上官仪身前,枪口对准我。
“她为什么自杀?嗯?”上官仪继续逼问,“谁的错?”
“是的,是一个错误,我对她们犯下的。”我大声冲她吼,“可是你们,没有资格审判!”
“这是什么错误,什么错误?啊?爱一个人有错吗?恨一个人有错吗?”我胡乱点着屏幕上的镜头,把它凑到上官仪眼睛前,“喜欢看,看个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有什么可耻的,啊?一不偷情,二不犯法,对这个世界来说,她错在哪里?你们有什么资格评价?有什么权力骂她?人都已经死了——”
上官仪皱起眉头来。“他很混乱。”她手朝外边一挥,招呼警卫,“带出去。”
“她没有死。”在我被拖离房间以前,上官仪说了一句话,让我身子的痉挛停止下来。“被新国公司职员发现,送进医院抢救,现在已经基本脱离生命危险。”
“但是,送治时间太晚。”她又说,“脑部严重受损,缺氧造成水肿,深度脑昏迷,再也无法苏醒。”
“她成了一个植物人,跟死也差不多。”上官仪一声叹息,“可惜啊,这样的女人,太愚昧。”
我被警卫拖了出去。
怔怔地看着手上的戒指,感觉自己也很愚昧,也成了植物人——至少这一刻,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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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时间里,什么也不想说。
直到几天后,才感觉自己的意识返回到大脑,我开始对整个事件的真实性产生怀疑。
“蓝萱为什么会自杀?是自杀吗?”我质问上官仪,“你们有没有调查过?”
“她不是个愚蠢的女人,也很聪明,经历过很多事情。”我说,“在她进行这个计划之前,就应该完全预见到所有后果,怎么可能在达到目的后反而会自杀?不对头。”
“这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她的性格。”我说,“以她那种方式自杀,整个过程中有很多时间可以后悔,可以中止。也就是说,那一时刻她应该非常坚决,到底是什么力量在支撑她,一定要杀死自己?”
上官仪淡淡地看着我,“自杀的性质没有问题,我们作过调查。”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点鄙夷,“留给你的那份遗书也能够证明,她是抱着对你的爱情而死,相当愚昧。”
“不,不是爱情能够解释的。”我丝毫不为她的说法而动,坚持自己的观点。“如果仅仅因为爱,因为爱人的离开而伤心自尽,在十几天之前她就会这么做,而不是现在——”
“你想说什么啊?告诉过你确属自杀没有疑问!我到现场看过,还有那些痕迹专家也得了结论,真实有效!”上官仪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你在怀疑什么?就是你们的那些所谓爱情害死——”
“不是爱情,是罪恶,是阴谋。”我很肯定地说,“蓝萱要是死了,谁能得益?——你不是也说过,对新国的调查无法进行下去,很多疑点出不来了吗?”
我在茶几上重重一拍,“长川有相当一部分领导跟新国集团有经济上的牵连,你们调查新国,他们不害怕?蓝萱一死,一了百了,什么口都封上了,不是吗?”
上官仪看了我一会,点点头,“我们考虑过这种可能,但是没有证据能说明问题。”
“她自杀前,跟谁有过联系?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还有更多的线索吗?你们有没有当成案子来调查?”
“不是只有你聪明你能想,这些我们都有查过。”上官仪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不疾不徐,她的态度也是不温不火。“那天的具体情况是这样,蓝萱从美国考察归来,当天下午自省城乘车返回长川,然后一直呆在公司里,直到最后。”她说,“手机关机,也没有接电话,没有她的通话记录,但是蓝萱在办公室里接待过几位客人,其中包括你们长川的一位副书记,陆援朝。”
我豁地站起身,一拳砸在桌子上,“就是这个人!跟她的自杀有绝对关系!”
上官仪冷笑。“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她说,“我们也调查过这位陆副书记,他说自己跟蓝家是世交,在他们家有困难的时候去看一看,很正常。”
我仰天冷笑,“是啊,多有人情味的一位领导,多讲感情——你相信吗?”我说,“没有利益,就没有意义!按正常情况看,这种时候,他躲都来不及!”
“真相就是:因为陆援朝不干净,害怕自己在新国的事情上出问题!”我一字一顿地说,“他是去打招呼的,是去施加压力的,甚至是去威胁要胁的,什么都有可能,就是没有讲感情的可能!”
“这才是事实,才符合逻辑,你承认吗?”我指着上官仪,质问她。
“没有证据,只是你的猜测,不具备任何有效性。”上官仪面无表情,“你说的这些,有可能发生,也有可能没有。所有的可能,都因为蓝萱的长眠,永远无法再得证。”
我长叹一口气,觉得非常憋闷。“是的,我明白。”我说,“你们也不愿意去证明,那样会让长川政局再一次乱起来,是吗?”
“是的。”她说。“稳定压倒一切——长川已经很乱了,必须结束这种局面。”
我看着她点点头。“那好吧,需要我为此付出代价吗?我乐意为你效劳。”
“你没有违法,也没有犯罪,我们已经证实。”上官仪说,“但是你必须付出代价,因为你的流氓行为。”
“是的,了解。”我说,“舆论,民情,高层意志,政治局面,都需要我倒下,没有问题,撤职,双开都可以,坐牢也没关系——不过那样你们就得弄得很复杂。尽管清白无罪,但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绝无怨言。”
“你也只能接受,你没有选择。”上官仪冷冷地说,“不过有一点还是应该说明:在我手里处理过很多领导,这种时候基本都是一个样子,恋栈贪权,令人作呕,相比他们,你是最有气概的,我承认。”
“谢谢。”我说,“不过我也说明一点,不是气概,是绝望。”我说,“时代错了,世界错了,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
“哼哼。”上官仪冷笑,“不会告诉我,你也准备自杀吧?”
“不,不会,那样不够勇敢。”我说。“我是一个男人,有很多事情需要负起责任来,我的父母需要赡养。”
“还有苏静美。”我说,“虽然无法面对她,但是我需要独自忏悔。”
“还有蓝萱。”我说,“她的事情疑点很多,我也不会放手,我会去找到真相。”
“你不是应该恨她吗?”上官仪耸耸肩,似乎很意外,“她毁了你的一切。”
“这是两回事。”我说,“何况这个问题,现在都不能确认。在她的后面,肯定有黑手。”
“是吗?”她淡淡地说,显然对我的提法没有兴趣。
“上官委员。”我问她,“这次网络传播事件,消息来源具体有哪些,你们查过吗?”
“长川,汉江省城,包括北方,到处开花,而且几乎同步。”她摊手,“查禁难度很大,你知道的——我们正在加大监管力度,力争早日平息事态。”
我笑,“不是难度也不是力度的问题,我们都知道。只有我倒下,事态才能平息。”我又说,“嗯,那些消息的提供者,我想不用分析,你们也应该清楚是些什么人吧?比方说,在长川,陆援朝绝对有份——按照情况来看,是蓝萱向他们提供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