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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的意思肯定不会明着说出来,这也没什么好讲的,这个B该装还得装。谁要充老大耍气概,尽可以拿支笔在那些超规格的餐饮费发票上签字画押——不过我只能评价一句,那绝对是一头猪的标准行为。
所以老冯能够迅速从毫不相干的训斥里,准确理解出上司含蓄的言外之意,捕捉到领导的真实意图,算他政治理解力不赖。
比如说,这个会议餐的问题上,他们按照廉政标准考虑,其实想法没错——我想如果换成是我,看到一位貌似嫉恶如仇官清如水状的新任领导,不太清楚他的脾胃,我也会自动把他理解成廉政模范,可不敢随便在他面前乱提什么高标准超规格——那不是没事找抽吗?问题是这只是揣摩,结果能不能算数,肯定还是得看领导自己的意思。怎样得到领导传达的准确信息?那就得多请示多汇报,才好作判断,可不能无的放矢啊。
对于一个合格的被领导者来说,请示汇报肯定是不能少的。谁要真把刚才市委书记训导他们的那些话当了圣旨,没把握的事情上,自作主张地去拍什么板拿什么调,擅自安排一把,呃,那就等下课吧——我会在用过廉政餐后,高兴地表扬他们几句,然后在心里记下这个帐,以后再找其他因头下了他。我以一个市委书记的身份,向大家保证——领导要是讲什么少请示别汇报之类的狗屁话,那可都是逗你玩的,千万别当真,谁信谁倒霉!呵呵。
而且在很多问题上,领导具体表的什么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要这么说,在什么情况下说的这些话,这才是问题的关键——绝对是需要揣摩的。
领导骂人,其实有可能是鼓励;领导表扬,也有可能在肚子里腹诽;领导训导,不能单从字面上理解;但是如果让领导觉得你不听他的话,嗯嗯——这个东西实在是非常艺术,太复杂太抽象了,确实只能说一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所以需要揣摩。对的,揣摩上意——绝对是一个好的下级首先必须做到的。
而从领导的角度出发,能够让自己的意思能够被下级明白无误地揣摩出来,不至让人无所适从不得要领,就是一个好的领导必须做到的事情了。真有修炼到城府深得让人无从领会那种境界的领导,也是一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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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很快备好了,1号奥迪——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什么坐驾我其实无所谓,但是这个号码意义不同,表示现在长川究竟谁在当家,所以肯定得收上来用,算个展示。任小天以前的司机也是一定要换的,不过我没有立马指定让谁来接手这个长川头号师级干部,反正也不熟悉市委机关具体哪位司机大佬,就让田秘书先开着。这个人员安排其实不是小事情,相信会有很多势力来争取一把,就留着给他们互相之间搞搞平衡妥协吧。我且隔岸观着火,直观地地了解一下大家目前各自的想法——这种观察能够近距离地判断出派别局势的微秒态势来。
“嗯,小田你说说看——”坐在车后座,我很随意地招呼前面沉默不语、驾驶动作非常机械的田秘书,“机关里哪位师傅技术好点?”我问他,“要不,还是用回任小天那个?”
“啊?”田秘书有点惊讶的样子,他迅速从后镜里瞄上我一眼,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在这种问题上征求他的意见。“嗯——这个事情,沈书记您可能得多了解一下,征询一下各方面的意见——我们做秘书的,不方便说什么。”他很拘谨很正统地回答了一个。
田秘书现在相当老实,在我面前蔫得跟条草似的,屁都不敢大声放一个,前边那些耿介傲骨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其实他也清楚,自己下课只是个时间问题,也没什么好商量的。不过相信他还是会尽最大努力最后博取一把市委书记的同情:倒不是为的要留下来,只是不希望自己要去的下一个位置太过痛苦而已,仅此无他。
“有的问题上,我们真是不好应付,相信您也能够理解,沈书记。”田秘书这话倒是说得足够真诚。
“是的。”我淡淡地说,“我理解。”
市委机关距离帝都颇有些距离,车在田秘书手上又开得太拘束,每个红灯都等,绝不过线半点,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看看表,都快两点半了,正是上班高峰,他这么走,不定还要多久,我有点恼火起来。
“下来下来,我来开。”我不耐烦地吩咐他说,“我有那么多时间耽搁在路上吗?不闯红灯跑逆行,要这个1号车来干什么的?”
“……………………”田秘书用非常白痴的眼神看我,大概还是没有搞清楚他身后的市委书记到底是个什么人。
车立马转到我手里,一切交通规则都被无视,呼啸狂奔。飞过的一路,交警们侧目而视,视野所及,所有车辆争先恐后地让道。十分钟以后,直接飞至帝都云顶的台阶上——估计让田秘书来开,起码得半小时,呵呵。
田秘书这时候的表现就迅猛多了,他从车里钻出去,一溜小跑,转到我这边拉开车门,动作居然比守在边上的门僮还快上了许多。
“你开车有拉车门这么快的话,可以转做司机了,呵呵。”我洋洋得意地取笑了田秘书一把,把车钥匙往他怀里一扔,然后迎着门口守候的领导们敬畏的目光走进酒店大堂,一群人立马呼啦啦地簇拥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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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领导们没喝多少——没有人敢上来敬酒。大伙儿集体盯着我看,一个个神色忐忑不安,都显出惊魂未定的样子来。我倒也无所谓,几间包房里轮着走了走,每个桌子象征性地喝上一杯,就算致了意,话也没跟他们多说几句。
战士们那边也就意思了一下,他们其实都挺理解首长的工作,没人把战友们之间常见的酒席风格端上桌面来——那个要端出来,估计我今天就得趴到了地上。但是由于市委书记指示在前,为了让部队同志们喝好喝到位,机关接待处来了几个酒林高手——什么叫酒林高手?就是不但自己量大灌得多,还要有能力保证酒桌上的客人们也能放量畅饮、尽兴开怀——就是这标准。
高手们果然表现不凡,一进到此间,就祭起诸多劝酒的法宝来——吹牛皮拉家常,行酒令说段子,哄闹之下,包房里的气氛立马就起来了。
酒敬到记者席上时,终于出了状况。
第308章 组织行为,还是私人
这次北方跟来的媒体不少,坐在一块有三四十号人马。本来把这些记者大大们安排在三个包间,但是他们不答应,说分开不热闹,说要扎堆儿喝酒,非逼得酒店腾房间不可。老冯在请示过我之后,把原本安排给领导们那个最大的包厢换过来了——这个根本无所谓,而且我乐意满足记者大大们的要求。
于是乎,问题就出来了。
我一进到记者们那大包房里,就发现落入陷阱,中了埋伏——一众人马虎视眈眈,谁都没安着好心,全在那里候着我呢。
我敬酒的时候,大伙儿都默不作声。喝了一杯后,就有人提出来说每桌都要敬,我说那也行,大家为我沈某人远道而来,这个面子无论如何得给,于是四个台子轮着走,每桌都干上一杯,然后要退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把门给堵上了。
大家起上了哄,全体闹腾起来,都说不能走不能走——沈先生这次收复失地一战功成,庆功酒怎么能是这么个喝法?不够气概,不行,得通关。
其实酒桌上的套路倒也不陌生,我不以为意。于是我很冷静地告诉大家说都是自己人,我的情况怎么样,相信兄弟们都了解,下午的会议确实很重要,不能再喝了,希望大家多包涵。
但是这帮记者们可不管这么多,一个个劲儿劲儿地疯吼,敲打桌子杯子,直喊着不通关不许走——他们不是我的下属,也不是以服从为天职的年轻战士们,里面又很有几位以前在北方就有过交道的朋友,彼此算是了解,再说大家年龄也都差不多,没什么距离感,这么一逼上身来,还真不太好对付。
身后长川的同志们如临大敌,以冯副秘书长为首,田秘书还有接待处的两位副处长赶紧冲上前来解围,都说实在要喝也行,沈书记的酒他们负责。结果被喝退——吆喝的喝不是喝酒那喝法。先前念通稿那位大大当场就站出来吆喝上了,说长川这地儿挺特殊啊,还敢搞起地方对抗中央啦?别忘了沈先生可也是中央下来的!这是自已队伍里闹革命,地方上的同志就别瞎掺合——呸得冯副秘几个灰头土脸的挺没面子,看着我不好再接言。
这位吆喝得没边的大大我熟悉,就姓边,还有个挺怪的名字,叫操——没看过他身份证,也不知道是不是本名,我曾经就这名字开他玩笑,我说操这字搁人姓曹的那儿多见气势啊,怎么到你这就让我有扫黄打非的冲动呢?
记得是在一次上层开会时跟这位大大说的玩笑话,我跟他没什么顾忌——我指导他的工作。边操是新华社一级记者,最牛逼档次的媒体代表,平时活动基本是跟着各类组织会议跑,所以我们熟。
以边操为代表,眼前这帮来自首府的大大们全是谁啊?中间有几位,可都挂着牛逼光环——XX社XX日报XXTV,一个个睥睨天下,都是海得没边那人物,全他妈真正的无冕之王。平日里独当一面惯了,下到地方来,见官大三级,只有他们呸人的份。
所以他们起哄,地方上的同志只有无言,还真不敢挺上去——你说也说不过他顶也顶不死他,有什么好挺的?
现在这帮牛逼哥们是为着我才凑到一块来的,此行已经算是破天荒,本来大家就都能搞事,今天心情这么一爽,更是死活不依地抬我拼酒了。对他们来说,长川这旮旯地方开个常委会,就算个鸡巴鸟蛋点的事,何况是人都能看出来,已经大局定矣——拿这理由挡酒,根本就不灵泛。
只见边操大大手里端了一杯酒排众而出,搂着我的肩膀貌似推心置腹地说,“沈老大啊,你看这个兄弟们的情绪都很高涨,都为你高兴啊!你现在到地方上安下了身,至少就是这么三年五载的见不着人了,再要想象今天这样大家聚在一块喝酒,可能机会都很难了,所以说呢,别让兄弟们留遗憾啊——来,沈先生,先把这杯干了!大家再一块!”
边操说一句,后面席上就跟着叫一阵好,最后他把手上的酒一口倒进嘴里,大伙儿齐声哄闹,又来催促我,打巴掌吹口哨的,感觉屋顶都快掀翻了。
我抬起手来往空中压了压,制止一下房间的嘈杂喧闹,然后我说,“对不起了各位兄弟,这酒我不能喝。”我笑容可掬地告诉他们说,“我也不想坏了兄弟们的好心情——但是既然大家都了解沈先生,那就不应该在喝酒这种事情上来让我为难。”
“喝酒是小事,开会也是小事。”我说,“但是沈先生是有原则的,这个不是小事。”
然后我朝大家拱拱手,也不再多说,径直走到包房门口,先前把门的几个记者看着我过来,不由自主地让开身子。房间里一下就安静下来,没人再起哄了,尤其是边操,端着个空酒杯站在边上,一脸的尴尬。
我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在酒桌上不太地道,绝对属于破坏气氛影响情绪的恶劣行为,但是没办法,酒我肯定不会多喝,不是要摆什么架子装什么B,这确实是个原则问题——我非常清楚自己是通过什么样的努力才能站到这个位置、这个房间里来的,还有我为什么会来,我不能让自己出错。在我不愿意的事情上,我不会向任何人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