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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程_沈不期-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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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夸我一下?
  哈哈这样说好像有点不要脸。
  这样说又有点自言自语……
  昨晚想了一下新文的大纲,急着想写了,大家先收藏?


第43章 耍赖
  “媳妇儿……我疼……”
  孟平川说这话时, 整个人呈现一种少见的钝感,跟他不弄潮的打扮、不入俗的性格有些符合,犹如夜读执笔,在没有花哨边框的旧牛皮纸日记上一字一句写下的箴言,朴实无华, 与外界的灯红酒绿相离。
  程溪看不得他服软, 却僵在原地不肯让开。
  “过来。”孟平川略带疲惫, 往墙壁上靠了下, 勉强把胃里破出来的大窟窿捂上心里的暖流,“给我抱抱。”
  “不要。”
  “我胃疼,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孟平川握住程溪的手,不容她反抗, 硬拉扯到他心口上, “但这里不疼。”
  程溪唯恐一开口就让眼泪主宰了自己的理智, 没急着抽回手,神色淡淡地问:“医生说你胃出血,侥幸捡回一条命, 心脏没事。”
  孟平川知道她不哭不闹就是真跟他动了气。
  他不会哄人,跟程溪在一起后,她凡事都能处理得当, 好事不掩虚实,恶事给旁人三分薄面,六分宽容,余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但她要是真往心里去了, 他反倒没辙。
  孟平川面对程溪一贯藏不住情绪,程溪态度冷淡他就慌了神,指尖流沙,孟平川心底隐隐生出一股少见的不安全感。
  他伸手用力一揽,把程溪的头按进自己怀里,“不生气了好不好?”
  程溪胡乱挣扎,不小心踢到长椅边上的矿泉水瓶,惊扰了扁担,他瞬间坐起身,第一反应是往嘴上抹,生怕自己侧着睡流了口水。
  伸了个懒腰,看清站在门边僵持不下的两人,没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下意识跳起来搂住孟平川的脖子,激动得没压住音量:“哥,你可算回来了!我跟小溪姐都快被你吓死了!”
  护士经过拿手指给他无声的提醒,扁担羞赧的点了下头。
  孟平川笑说:“松手,我没事,小伤死不了人。”
  他原是出于稳定扁担情绪的好意,但传到程溪耳中就成了他罔顾生命安全,丝毫不拿他们的担心当回事。
  程溪冷着脸把孟平川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开,扯了下嘴角对扁担说:“你把面拿去食堂热一下。”说完还不忘提醒一句,“问人家借用微波炉的时候客气点,如果还有热粥,就买一杯拿上来。”
  扁担:“好!我这就去!”
  孟平川心里不是滋味,重新把程溪搂紧怀里,程溪这次没有挣扎,孟平川把头埋在她的颈间,任由他贪婪的吮吸自己周身的味道
  “抱够了就进去休息。”
  程溪声音冷淡,让孟平川心口一窒,痛而不言。
  “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做内镜检查,今晚扁担留下照顾你,有什么不舒服及时告诉他。”程溪仰着脸却不敢与他对视,眼神闪躲,“换洗的衣服我放在病床上了,洗漱用品我明早带过来。”
  “程溪……”
  “医生说你这几天只能吃流食,有不良反应最好就禁食,别抽烟。”
  程溪往空旷的医院长廊看一眼,临近熄灯,走过的大多是照例巡房的医护人员,白森森的大褂尽显肃穆,她垂下头,不敢再多看。
  孟平川消失的几个小时里,她就这样呆坐在病房外,扁担说的安慰丝毫不起作用,她笑着跟他说没事,是真的哭不出来了,只是有点锥心而已,一根根银针密密匝匝的往心尖儿上扎,一阵酥麻,一阵疼痛。
  程溪撂下狠话,“记住,别抽烟,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孟平川捧着她的脸,叹口气一时无话,他头一次体会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拿额头抵着她的,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憋出一句:“对不起。”
  程溪鼻子一酸,想尽快狼狈逃走,她一眼也看不得这样的孟平川。
  “松手,我先回去了。”
  孟平川不肯,手指力道加重,“程溪,我们谈谈。”
  “明天。”
  “现在。”
  程溪摇头,不容置喙:“我说明天。”
  孟平川破罐子破摔,“现在,你要是走了,我立刻抽烟,抽一夜。”
  “你敢!”
  “你明天直接来给我收尸。”
  听到这话,程溪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唰一下夺眶而出,整个人缩进孟平川怀里,隔着衣服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不顾轻重,所有的理智和委屈一瞬间跟庞贝一同崩塌,声势浩大,一砖一瓦再无重逢的可能。
  “浑蛋!你总是仗着我舍不得你……”
  孟平川笑着搂紧她,心疼的拍着她的背,“孟太太,不哭了好不好?听你哭比我被人剖了肚子都难受。”
  程溪一愣,眼泪还在流,抽嗒声却停了下来。
  她流了一身汗,哭声都闷在喉咙里,连话都说不清楚:“……你叫我什么?”
  “太太。”
  “你怎么突然……”
  “老婆。”
  “……”
  “媳妇儿。”
  “发什么神经?伤到脑子了?”
  孟平川顿了下,“娘子?”
  他语气迟疑,但神色轻松不少,“许仙是这么叫他的妖精老婆的吧?”
  程溪终于噗嗤笑出声,“……胡说八道你!”还妖精老婆……
  “你笑了就好。”
  孟平川在她唇上虔诚的亲了一下,“能让你笑一下,我做什么蠢事都成啊。”
  程溪正色,“别以为你说两句好话我就会原谅你……”
  等扁担回来,孟平川跟程溪还坐在病房外。
  不同的是孟平川已经挂上了吊瓶,扁担拎了不少东西回来,蹲在他们俩跟前一样一样往外拿:“面热好了,但粥没有了,我去隔壁超市买了面包,牛奶和一些水果回来。”他拿了一盒洗干净的草莓递给程溪,“小溪姐,你赶紧吃点儿,从上午到现在一粒米没进过肚。”
  孟平川握紧她的手,心里一阵愧疚,“怪我。”
  “也不是很饿。”
  程溪撕开保鲜膜,往嘴里丢了一个草莓,大概是一整天没进食的缘故,她吞下冰凉的草莓时胃里有些微不适,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等一下再吃,你先吃两口面,吃一点点应该没事的。”
  “我看你吃。”
  孟平川把番茄鸡蛋面给她拌好,放在腿上,“乖一点,好好吃饭。”
  扁担已经拆了面包,自己嘴上叼了一片,剩余的放到程溪身边的空位上,“小溪姐,面包放这,你自个儿吃。”
  程溪有些勉强,“我可能饿过头了,现在有点吃不下。”
  孟平川把筷子放下,朝她说:“那我也不吃。”
  扁担:“……”
  哥……你这是在撒娇?
  程溪白他一眼,拿起筷子自己吃了一口,又夹了一小撮面条喂到孟平川嘴边,“还不快点张嘴……”
  孟平川笑得无赖,猛吸一口,“媳妇儿吃过的面就是好吃。”
  “别贫了,快点吃。”
  “嗯,听媳妇儿话。”
  “……”
  生个病而已,怎么就变得这么无赖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扁担回去了,程溪陪孟平川坐在走廊里。
  他们正对着一扇窗,看不清夜色中的精致,孟平川没留意,程溪就给他描述了一遍,“这外头是医院供病人休息的小型公园。”
  有一个枯了的喷泉,里面飘着不少落叶,东边有一处葡萄架,但现在没有开花结果,反倒是挂上了紫藤萝瀑布,夏花绚烂,满眼星星点点的盎然。
  吹一阵南风,芦花柳絮一般的绒毛便落到行人的头上。
  医生推着病患走过,替小姑娘拂去肩上的落花,笑说:“等冬天来了,这个院子被白雪覆盖的时候,你就该出院了……”
  小姑娘歪着脑袋问她:“护士姐姐,到冬天我的病就好了吗?”
  “嗯。”
  “你不能骗我哦,大家都说白血病是治不好的……”
  “不会的,你一定会健康长大的。”
  “姐姐,我相信你。”
  护士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嗯,你乖乖听医生的话,等冬天来了,你就可以跟着爸爸妈妈回家去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忘了我。”
  “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我还要回来呢,给你和隔壁床的小哥哥看照片,我答应他一出院就去拍油菜花海给他看。”
  护士哽咽了一下,推着小姑娘往回走,不再说话。
  她实在无法跟这个小女孩说,住在你隔壁床的小哥哥再也没有机会等你回来找他,而寒冬来临时,你回家的路也早已被大雪覆盖。
  ……
  程溪说得动容,趁孟平川不注意悄悄抹了一把泪,“进去睡吧。”
  “不用,想陪着你。”
  程溪没再勉强他,只是低着头捏紧他的手,“孟平川,能做一个健康的人,平安的长大,已经是再幸运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别再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
  孟平川亲她的鬓角,指了下自己的心脏,“我这里装着程溪,还要要给她的家,所以打拳的时候一直告诉自己,我绝不能有事。”
  程溪靠在他的肩上,“那打完拳赛就不要再参加了好不好?”
  “好。”
  孟平川如实交代了他最近在调查的事情,以及他为什么受伤,但“拳赛”二字落到实处,程溪并不知道那真正意味着什么。
  但她清楚,孟平川这样做,一定是为了钱。
  为了尽快解决择优的手术费。
  孟平川叹口气,“程溪,所有的问题,很快都会解决。”
  黎明之前,沉淀血泪,游走黑暗,终究即将抵达终点。
  “嗯……我信你……”
  “不生气了?”
  程溪委屈的扁扁嘴,“本来就不是真生气……”
  “那你亲我一下。”
  ……
  悠长而静谧的医院长廊此刻只剩他们二人的身影,月色摇晃,弯月如舟,金橘色的灯光印在被夜风吹卷的窗帘上。
  长廊两端似乎被时光分隔两岸。
  一处是手术室的深渊,而另一处是柳暗花明的新彼岸。
  不知明天何人提着易碎的灯笼再传讯息,噩耗还是喜报?
  程溪不再多想,靠在孟平川肩上浅浅入睡。
  相互依偎。


第44章 夜长
  孟平川身体底子结实, 打小在清溪里光脚踩着石头过河,脚底早已磨出了一层泛白的死皮,偶尔磕到棱角上也不感觉到疼。
  他无所谓惯了,从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态度跟程溪这种敬仰生命的人大相径庭,不过在连续照顾孟平川近一个月后, 她多少转了些性子, 熟知孟平川这人对酒不上瘾, 不嗜甜食, 偏是烟不离手。胃里的窟窿还没来得及补上,烟瘾就蚕食了他不少的耐性。
  程溪给他买过戒烟糖,也试过电子烟,统统不管用。
  到最后无意想起小学暑假读过的《包法利夫人》, 那会儿连生字都认不全, 不管不顾的去通读一遍消磨时间, 囫囵吞枣,谈不上细想,顶多摘几句经典。
  如今陡然冒出来这么个念头, 程溪才发觉——
  这亲身经历过的,跟听来的,哪怕一字一句毫无错漏, 也始终无法感同身受。
  孟平川生于湘城,长在乡野,所见之人大多相似。当程溪坐在宽敞通亮的教室里,一笔一画写着“烈日给农民伯伯伟岸的身躯镀上一层崇高的光芒”时, 孟平川眼前走过的都是戴草帽、脖上系一条发酸白毛巾的乡亲们。
  站在麦田里,粗粝的大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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