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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金枝,白振扬心里忍不住的发痛。
她不过是暗暗喜欢着自己,从来也没有想要什么名分,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可是唐玫竟然当着他的面,把滚烫的水浇在金枝的胸口。她当时疼得满地打滚,那凄惨的哀嚎,到现在都仿佛回荡在他的耳边。
那是第一次,他想对唐玫动手,想立刻休了她,可是父亲母亲怎么也不允许,他们找了个大夫给金枝疗伤,第二日就把她送去了别的地方。
他喝得酩酊大醉,倒在路口,春梅偏在那个时候出现……
白振扬闭起眼睛,全身发凉。
“少爷,你怎么了?”雪雁关切的问,“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他摇摇头,慢慢走出了书房。
看着他的背影,两个丫环心里都很不好受,少爷以前是多么明朗的一个人,可是自从娶了少夫人之后就变了。
青燕左右看一眼,轻声凑过来道,“少爷过些时间说不定就有好日子过了。”
“这是什么话?”
“我也是听别的下人说的,少夫人家里好像出了些事,唐老爷的官位听说保不住。”她声音越发低了,“要是真这样了,少夫人凭什么还能这么对咱们少爷?”
雪雁皱起眉道,“这话你跟我说说就罢了,要是被少夫人听见,仔细你的皮!”
“我当然不敢给她听见了。”青燕缩了缩肩,“只说与你听。”
“别听她们乱嚼舌根,这事哪儿说得准。”雪雁比青燕大了两岁,成熟许多,又是个做事谨慎的,“就算这是真的,咱们也当没听到,断不能给少爷添麻烦。”
青燕点点头。
不到一个时辰,刘妈妈满脸震惊的跑进来说了一个事情。
白振扬刚才居然跑去老爷夫人房里发酒疯,后来被老爷狠狠骂了一通,要不是夫人拦着,只怕要拿棍子抽了。
“那他现在人呢?”唐玫也很惊讶,白振扬看起来很孝顺,今天这么反常,难道是因为春梅的事情?
“不知道去哪里了,夫人正命人去寻呢!”刘妈妈摇着头道,“少爷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少夫人刚嫁过来的时候,明明是一个才貌双全的翩翩少年郎,当时好些人家都羡慕太太有这样一个女婿。
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啊!
唐玫想起白振扬那可怕的神情,感觉春梅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少夫人,夫人要见你呢。”红玉这时候进来禀告。
唐玫忙站起来,跟刘妈妈去了李氏那里。
李氏气得头都疼了,刚才白振扬一身酒气的跑进来,说要纳妾,那妾竟然还是儿媳妇的陪嫁丫环春梅。这么荒唐的事,他居然敢说出来,尤其是在这种节骨眼上!
难怪老爷要气得打他了!
儿媳妇什么性子?要被她知道,还不闹得鸡飞狗跳?再传到唐家,那边指不定就会想歪了,生出什么事情来。
“这时当还没睡罢?”李氏关切的看着唐玫,“你身体才好,怎么也不穿厚一些的衣服?周妈妈,快把我那件鹤毛披风拿来。”
这件鹤毛披风是李氏早上披着的,看着做工极为细致,这会儿居然拿来给她穿?唐玫受宠若惊,“这怎么使得,娘,我一点都不冷。”
“冷到了就来不及了。”李氏笑着道,“跟我客气什么,病着了振扬又得心疼,他这孩子向来什么事都藏心里,对你还是在意的。”
唐玫彻底领教到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微微一笑,实在是接不上话。
“振扬今儿喝多了酒,他向来没什么酒量,醉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听到了千万别当回事。”李氏假装轻松道,“刚才还跑来这里发了通酒疯,被老爷骂了一顿,现在人又跑不见了,我还得派人去寻。”
唐玫惊讶道,“之前看他还好好的。”
“不管了,准是去找王二公子,你也不要担心。”李氏说回正题,“刚才跟周妈妈说要给下人添置衣服的事,才知道你院子里……好像叫春梅的,听说身体不大舒服,送回亲家夫人那里了?”
“其实也不是确定的事。”既然把她找了来,肯定早就查问清楚了,唐玫回道,“要是身体实在好不了,母亲会另外派一个丫环过来,所以儿媳并没有立即跟娘说。”
“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只是随口问问。”看她神色平静,那么儿子肯定没有跟她提纳妾的事,那还来得及阻止,李氏心里安定了些,可是她实在不明白白振扬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竟然还说不给他纳妾就要休了唐玫!
看来真的要找机会跟儿子说说清楚了,李氏下了决定,也不能再管老爷的面子不面子,儿子再这么下去,迟早得发疯!
第015章隐情
白振扬这天晚上没有回来,唐枚也没有睡好,老是想到白振扬的脸上当时古怪又诡异的神情。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结果早上起来,眼睛下面就浮起了一圈青灰色。
刘妈妈心疼的嘘寒问暖,大早上的叫她喝下一大碗补汤。
短短时间,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少夫人先是突然病了,又知道娘家如今的境况,接着又获知自己的丈夫曾经做下的龌龊事,她年纪轻轻,从小无忧无虑的,一下子要负担这些,休息不好也是人之常情。
“刚才夫人派飞绿来,说少爷已经去了衙门,少夫人不用担心。”刘妈妈虽然不喜白振扬,可站在她的角度,除了让唐枚想开一点,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是太太,也一样只能这样安抚,她低声道,“少爷至少没有在外面拈花惹草,惹祸事回来,太太也说了,少爷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若少夫人让一步,少爷总会知道你的好。”
到这种地步,她们仍在劝她忍。
唐枚再一次深切的感受到在这个年代,女人是多么卑微!卑微的好像一只蚂蚁,任凭对方践踏!
她不置可否,没有就刘妈妈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刘妈妈无奈的叹了口气。
傍晚时分,白振扬刚入大门,就被候着的小厮带去了李氏那里。
白振扬昨天借着酒劲跑去跟他父母讲要纳妾,要休妻,等到酒气一过,再次面对李氏的时候,他却说不出来了。
看着儿子憔悴的脸,李氏心里头也不好过,这桩姻缘从一开始就错了,她当初就不该顺着白定祥的心意,把儿子的幸福给毁了!
若是那会儿当机立断,跟张家定下亲的话,就算被老爷苛责两句又如何?照现在的形势看,她那时候的眼光才是对的,张家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好,那一贯低眉顺眼的张二小姐如今居然成了国舅爷的儿媳妇!
白定祥虽然嘴巴里不说,内里肯定肠子都悔青了,所以一听到张家,脸色就不好看。
“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喝那么多,这醒酒茶你喝下去。”
白振扬讷讷道,“早就好了。”
“我看你还不够清醒!”李氏神色严肃。
白振扬只好拿起茶盏,一饮而尽。
“昨天的话你要是敢再说出来,老爷要家法伺候我一定不拦着。”李氏厉声道,“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枚儿是你妻子,再怎么样这都是事实,你就算多讨十个八个,或者一百个妾,那也改变不了!”
这话极其尖锐,白振扬脸色立时变了。
看到他绝望的表情,李氏声音又软下来,“你也不要怪你父亲,他现在是不得已,你作为咱们唯一的儿子,这担子是卸下不来的。别的我也不想管着你,你爱收集那些画儿也好,爱出去狩猎也好,能让你自个儿高兴的,都行,可是这桩婚事,动不得。”她长吁一口气,“至少你现在得忍着,官场上的事你不是不懂,我说这些话你总会明白。”
李氏难得跟他如此剖心剖肺,白振扬一时听得愣住,好一会儿才道,“娘的意思是,爹他……”
“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你爹糊涂的时候不少,好些话也不跟我说。这桩婚事当年我也不喜欢,可又能怎么办呢?你也要体谅为娘啊!”李氏说着抹起了眼睛。
一听到李氏难过,白振扬立刻慌了,赶紧道,“娘,儿子知错了,以后这事绝不会再提。”
李氏抽泣了两声,“你是越来越不把为娘放在眼里,昨儿说好去接丹云的,结果还是没有去。”
“这……”白振扬拧起眉,找借口道,“丹云又不是不认识路,衙门里正好又忙,儿子才没有去的。”
李氏瞧着他道,“我知道你还在介怀那件事,可是咱们两家向来交好,就算做不成亲家,也断不至于就不来往了。你大大方方的,别人未必就扭捏,还像以前不就好了?”
“儿子是怕别人说闲话。”白振扬垂着头看着地面。
“张家现在今非昔比,说些闲话能影响到什么?再说,张四小姐主动请了丹云去的,可见他们家都没有往心里头去。”
白振扬无话可说,“如此说来,是儿子想多了。”
李氏这才满意,最后又提醒道,“春梅既然已经被儿媳妇送去了唐家,你提都不要再提,可记好了!”
白振扬咬着牙,艰难的点了点头。
看他离去后,周妈妈心疼的叹口气,“少爷也不容易。”
儿媳妇这样的性子,谁跟她过都不容易,李氏恨恨扯了下手里的帕子,但两家结亲早已成事实,如今也只能伺机而动。
见到白振扬走进屋,唐枚打量他的脸色。
看起来有些疲倦,不过还算平静,再也没有昨日那种可怕的表情了。
刘妈妈上来问,“少爷可用过饭了?”
白振扬吸了口气,压抑住要出去的冲动道,“没有。”
“那老奴这就叫人上菜?”刘妈妈还是询问的口气。
白振扬点点头,一旁的雪雁上来要给他脱官服,被他挥手阻止了,雪雁不明所以,退在一边。
他侧头看向了唐枚。
是要她去服侍脱衣服不成?唐枚呆了一呆。
“不是不想跟我吵闹么?”他淡淡道,“那么,还不过来。”
唐枚忍住涌到嘴边的粗话,把手里的针线慢慢收在箱笼里。
在事情没有彻底得到解决之前,他们要在一起住多久,那绝对是不可预测的,既然如此,她确实有必要表个态。
白振扬在经历昨天之后,突然又要跟她有所接触,也许目的同她一样,都是想弄清楚对方真正的意图。
且不管他品质如何低劣,两人名义上是夫妻,她就要披着这个身份一直过下去。
唐枚慢慢走过来,看了一眼绯红色的官袍,伸手按在了玉带的银扣上,然后,忽然之间呆滞住了,这官服到底要怎么脱?
看她刚才如同对着茅厕一般的神色,转瞬之间就变成了茫然,白振扬实在弄不懂她最近的情绪。
该发怒的时候不怒,该说话的时候沉默,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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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协商
其实这也怪不得唐枚,在她印象里真没有脱官服的记忆,所以这玉带要怎么解下来,还得费一点功夫。
白振扬仔细研究她的表情动作,终于发现,她原来是不会解腰带!
事实上,以前的唐枚也确实没有伺候过白振扬脱衣服,她生性高傲,这些事在她眼里,原本就应该是贴身丫环做的,无论如何也用不到她亲手来做。像她母亲张氏那般,事事亲力亲为,对父亲照顾备至,结果怎么样?到最后,父亲还不是讨了两个姨娘,并且极为宠爱,母亲反而及不上三分之一!
唐枚终于把玉带解开,进而垫着脚尖把白振扬的官服脱下,交给一旁的雪雁挂起来。
雪雁惊讶不已,少夫人竟然真的来伺候少爷,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难道青燕听到的消息不假?唐家确实出了问题,所以少夫人才委曲求全,这两天变得那样低调而谦和。
白振扬眉梢挑了下,母亲要他隐忍,他只能照着吩咐做,这次不过是试探唐枚的底线,结果她的表现仍然令人意外,居然真的听从。他又想起春梅的事情,若放在以前的话,绝对不会如此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