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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闻屿显然也为四周眼睛和摄像头所惧,“你想去哪?我去开车。”
刑怀栩来不及回答,人群外平地炸雷般响起一声爆喝,“李闻屿!你给我离她远点!”
刑怀栩和李闻屿同时回头,就见王尧如同被激怒的公牛直冲而来,二话不说便给了李闻屿斯文脸蛋一拳,李闻屿骤然被掀翻在地,还来不及反抗,王尧又骑到他身上,拳头不停,咒骂也不停。
“主意打到栩栩身上了!你他妈吃了雄心豹子胆啊?就你这熊样,给她提鞋都不配!我让你来!我让你来!”
李闻屿挨了半身拳头,终于醒悟,扭住王尧脖子和他双双滚进草坪。
示爱变成武斗,校办楼里有几名男老师冲出来,将王尧和李闻屿分开。
老师们发怒,驱散围观学生,将王李二人和刑怀栩一起叫进校办楼,各自关了一间办公室询问缘由。
缘由无外四个字,争风吃醋。
王尧和刑怀栩都是在校生,并且都有富贵背景,老师很是头疼,幸好知道刑怀栩是明白人,又是学生干部,便先将她口头批评一顿,让她自己出面解决问题。
刑怀栩求之不得,让老师们看紧王尧,自己去找李闻屿说话。
隔着半条走廊,李闻屿正在办公室里龇牙咧嘴检查伤口,听到门开的声音,惊弓之鸟般抬头,看清是刑怀栩后,明显松了口气,眼神暗含抱怨,“王尧是怎么回事?他疯了吗?见人就打?”
刑怀栩拉把椅子坐到李闻屿对面,先将项链盒子还给他,又粗略审视了他的伤口后,说道:“咱们不谈王尧,就说说你。”
“我?”李闻屿犹然不满,“我又没做错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刑怀栩并不理会他的语气,“你父亲去世多少年,你还记得吗?”
李闻屿愕然,虽不解刑怀栩问这话的原因,仍是答道:“八年了。”
刑怀栩点头道:“你父亲英年早逝,你母亲懦弱无能,这八年,你舅舅以扶持妹妹为由侵占你家家业,到如今,你父亲当初拼命建设的公司到底还姓不姓李,你其实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李闻屿恼羞成怒道:“你别挑拨离间!我舅舅很照顾我,我舅妈也很疼爱我,如果不是他们,我和我妈这些年怎么可能吃穿不愁,早在我爸去世的时候,我们公司就破产了!我舅舅是个开明的长辈,他如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和我妈,他也保证等我一完成学业就让我进公司,就连婚事,”他微微胀红脸,不太能直视刑怀栩双眼,“他们也真心替我找了个好对象,不是吗?”
“你这些年确实吃穿不愁,半点风雨都没经历,以至被养得鼠目寸光,还感恩戴德。”刑怀栩未等李闻屿发怒,继续说:“你表哥去年娶了香港富商的独生女,不仅如此,你这位表嫂还是哈佛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婚前有自己独立运营的产业,能力不凡。不管智慧、能力还是财势地位,你表嫂可谓百里挑一,你舅舅为你表哥这门婚事三番五次亲去香港,甚至不惜推掉重要生意。可是轮到你头上时,他们为你安排了谁,我?”
李闻屿红着脸争辩,“你是刑家大小姐,我和你也是门当户对啊!”
刑怀栩轻笑,“你是被捏在外戚手里的李家小少爷,我是空有其名的刑家大小姐,确实是门当户对。”
李闻屿张口结舌,有心要和她辩辩,却不知如何应答。
“我家如今状况怎样,你心里应该也有数。”刑怀栩又说:“咱们都是商贾家庭出身,如果连我有几斤几两你都算不出来,我和你今天也没谈下去的必要了。”
李闻屿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在见你之前也四处打听过你,和你谈过之后更知道你不是庸脂俗粉,如果你这么不愿和我结婚,那天晚上在你家,你大可不必理会我,为什么……”
他想问刑怀栩为什么还要与自己畅谈,让他对她刮目相看,并有所期待。
“如果我那晚表现得不聪明,今天我又有什么立场来和你说这些话?”刑怀栩轻声道:“一个傻女人说的话,你会认真考虑吗?”
李闻屿再次瞠目。
如果刑怀栩表现平庸,他还是会遵照长辈指示来追求她,但他已经蔑视她,她往后说的话便都将失去商量余地——人与人之间的第一印象,往往决定了许多事。
“可是……”李闻屿讷讷道:“你能想到这些,不正证明了你很聪明吗?我还是可以和你结婚……”
“聪明女孩那么多,你选我,还不是因为我姓刑?”刑怀栩打断他的话,却没有咄咄逼人,她很温和,从始至终都以商量口吻交谈,耐心十足。
李闻屿无法反驳,反而偷看刑怀栩脸色,“有人说你被赶出刑家,可刑太太专门向我否认过,那天晚上,你们看起来也不像不和……”
刑怀栩笑道:“你没了父亲,我多了后妈,明明是在自己家,却十年如一日的寄人篱下,你说荒唐不荒唐?”
这话听起来云淡风轻,却重重打在李闻屿心上,他变得沉默。
“我与你结婚,对你我都百害无一利。你娶了个昂贵的花瓶回家,你舅舅赚得美名,你却得不到任何实质性帮助,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到时你这哑巴亏连冤都无处伸。我嫁给你,夏蔷可名正言顺赶我出刑家,既能换得你舅舅这位盟友,还能借你舅妈的手看管我。”刑怀栩说:“这是明面上的勾当,至于他们私底下还有什么互惠往来,你也是李家一份子,为什么不自己去查查看?”
李闻屿嘴唇紧抿,神情严肃,“你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
“是没有证据。”刑怀栩叹气,“但你已经信了,不是吗?”
李闻屿默不作声。
刑怀栩站起身,最后说:“刑家我是回不去了,更不会傻到指望你们李家。李先生,命是父母给的,路却可以自己选,更何况,你也没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听话,否则你又何必找尽理由留在国内,至今不肯回英国。”
她看也不看李闻屿,径直走出办公室,刚想下楼,却在楼梯口遇见一个近来走动过于密切的人。
“康先生?”刑怀栩诧异。
康誓庭镇定自若地笑,“是我。”
“你怎么来了?”刑怀栩四下看看,没见到任何人。
“王尧打电话给我,说你遇上麻烦,请我来接你。”康誓庭笑道:“王家早早派人接走了大少爷,他却担心你,坚持认为我是五好校友,可以来给你说情。”
刑怀栩根本不担心王尧,因为深知王家底子厚,但她想不到王尧会找来康誓庭。
说实话,她并不愿意和康誓庭深交。
她走下楼梯没两步,回头见康誓庭笑容诡谲,脑袋里嗡铛作响,下意识问:“你来多久了?”
康誓庭笑,“看着你进去的。”
刑怀栩产生不好预感,“你全都听见了?”
康誓庭仍是笑,“我躲在门后,一字不落,全都听见了。”
偷听这么不入流的事他都能堂而皇之说出口,刑怀栩反而无话可说,干脆加快脚步离开。
“别人家的家长里短,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康誓庭追上来,与她平行。
刑怀栩沉默,下楼后为避免多事,从校办楼后侧绕路离开,那儿隔着长长围墙,路窄且阴,鲜有人经过。
刑怀栩走得飞快,康誓庭始终跟在她身后,“李闻屿呢?”
“他自己能回去。”
“你不去吃晚饭吗?”
“回家叫外卖。”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回家。”
“刑小姐……”康誓庭唤她,见她毫无反应,索性伸手拉住她,将她拽得一踉跄,差点跌进他胸膛。
刑怀栩吃惊不小,瞪向康誓庭。
康誓庭举起双手投降,无奈道:“我只是想让你慢点走,我保证不问任何你不方便回答的问题,更不会吃了你,所以你不用怕我。”
刑怀栩避开他的视线,嘟哝,“我没有怕你。”
“是吗?”康誓庭俯下身,逼近刑怀栩的眼睛,微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刑怀栩瞪着他,虎虎生威,没有退缩。
康誓庭噗嗤一笑,毫无预兆拍拍刑怀栩脑袋,笑道:“不怕我就好,饿不饿?我带你吃好吃的。”
☆、第9章 圣诞游戏
第九章圣诞游戏
康誓庭跟了刑怀栩一路,到底没能成功约上一顿饭,刑怀栩回家后以不方便为由拒绝接待康誓庭,他连门槛都未迈进,便灰溜溜计划打道回府。
走下老屋门口台阶时,趁着天色尚明,康誓庭仰头望向隔壁二楼窗户。
那窗户窗帘紧闭,瞧不出端倪,康誓庭想起晚宴那晚偷窥刑怀栩的男人,心里隐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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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尧和李闻屿在学校里大打出手的事在往后挺长时间里成为热点新闻,对这二位身家背景的讨论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王李两家的矛盾,但子辈私人矛盾从未上升到父辈利益冲突,尤其夏蔷亲自出面调解,两家家长索性不打不相识,一个星期后迅速签订合作协议,直接气绿王尧的脸。
王尧在家大闹,指责他们粉饰太平,被王夫人关了禁闭,对外声称病假。
李闻屿破了皮相,也好些天没再打扰刑怀栩。
老屋没有地暖,又四面透风不见阳光,这个冬天,刑怀栩注定挨冻——她成天裹着被子不下床,在屋里要穿三层袜子,尤弼然笑她像熊,没有年轻人的体能和魄力。
刑怀栩缩在床上,柔软温暖的被褥将她层层淹没,只露出两只乌亮丹凤眼,眼尾微挑,眼下带痣,“刑真栎要在学校里办圣诞舞会。”
“他既然回国了,自然要折腾尽兴了,才肯再出去。”尤弼然冷笑,谈起刑真栎,往日嬉皮笑脸尽收,连眼角拖长的黑色眼线都是冷的,“老婊的儿子,最像他妈了。”
刑怀栩对此无意见可表。
尤弼然今天穿了条短裙,套在prada小山羊皮过膝长靴里的两条大长腿跨在刑怀栩的老旧书桌上,尖尖鞋跟旁开着包台湾微热山丘的凤梨酥,“要不是你拦着,我几年前就找人揍他了!揍的连老婊都认不出来!”
刑真栎和刑怀栩作为同岁姐弟,一直是同班同学,直到大学才分开——刑真栎读的是经管学院,刑怀栩却被文学院录取,并且一年后,刑真栎转去美国念商学院。
刑真栎在国内虽只念完大一,他在经管学院却是无人不知,要开舞会的消息一走漏,响应者无数。
“栩栩,”尤弼然忽地问她,“如果李闻屿想不开,你真要嫁给他吗?”
刑怀栩捏起一块凤梨酥,一手翻书,并未抬头,“你照我说的,去接触他了吗?”
尤弼然爬到刑怀栩床上,“能管用吗?我看他也不是太聪明。”
“既非太智慧,也非太愚笨,聪明的刚刚好,也迟钝的刚刚好。”刑怀栩斜睨尤弼然,心想你也好意思怪别人不聪明。
尤弼然没读懂刑怀栩心声,往床上翻来滚去地撒泼,“啊啊!不管,反正老婊到时要强迫你,我就绑架刑真栎,让她换人!”
“换我是假,绑架刑真栎是真。”
尤弼然滚得更厉害。
刑怀栩被她震落满手凤梨酥,借着抖被子,将她推下床。
尤弼然摔得四脚朝天,站起身忿忿不平道:“让你在床上吃甜点,晚上老鼠就上床了!”
刑怀栩抹抹嘴,蛮不在乎。
尤弼然心想刑怀栩这懒怠德行若被揭发,追求者大概要损兵折将近半,便嘿嘿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