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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从前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后来呢？”秦笙坐在卡斯特的身边，温柔地看着他，另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手感和想象中的一样棒，柔软地让她眯起了眼睛。
她看着卡斯特这双和大海、星辰一样美丽的蓝眼睛，轻轻地笑了一下，带着安抚和鼓励。
“后来……他们说我很幸运，我的眼睛恢复了，”卡斯特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幸运……或许吧，幸运……”
可那段时间的煎熬已经造成了难以挽救的伤害，即使是恢复了视力，他也不能挣脱出来了。
高兴？
当然了。他怎么会不高兴呢？毕竟重见了光明，希望再次回归，高兴不是理所应当吗？
可是，却又不单单是高兴而已。
“我重新回到了赛场上，”卡斯特的身体再次紧绷了起来，“但我发现，我回不去了。”
一种难言的悲伤将他笼罩起来。
“每当有人靠近，我就忍不住想要后退，”卡斯特的呼吸急促了几分，“甚至不只是赛场上，就算平时也一样。一旦有人接近，我的这里就会开始痛起来，痛到不能呼吸。”
他指了指自己受过伤的太阳穴。
“严重的时候，我甚至会感觉自己又看不见东西了。”
想要踢足球，怎么可能在赛场上完全不和人触碰到呢？
于是，他只能暂时退赛。
“是伤势没有痊愈吗？”秦笙说着，手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卡斯特右边的太阳穴。
她感觉到卡斯特突然僵直了一下，然后又很快放松。
显然，他对她并不排斥。
“痊愈了，”卡斯特将她的手按在那儿，让她的掌心紧贴着自己的脸，那时不时就隐隐作痛的伤处，好像都被女孩儿的温柔给抚慰了，“医生说，这是我的心理作用，属于创伤后心理应激反应。”
伤势痊愈之后也不能回归，这让卡斯特彻底绝望了。
这种获得了希望之后的绝望，更让人觉得可怕。他完全放弃了自己。
“我把自己困在房间里，完全不想接触其他人，”他喃喃地说道，“我知道他们都在关心我，想帮助我走出来。我配合心理医生的治疗，也很想重新变成以前的那个卡斯特。但是，我做不到……”
他指着胸口：“这里，根本就不受控制。”
心理上的问题，怎么可能想好就能好呢？如果这么简单，也不会有那么多心理疾病的出现了。
就好像那些忍不住想要割腕、跳楼的人，他们真的不怕痛，真的不怕死吗？
不是的。
但是，心里的那种阴郁根本就不是旁人的一些言语就能驱散的。
“但是，你走出来了不是吗？”秦笙看着他，“看，你现在就坐在这里，而不是在狭小的房间。我就这么挨着你，甚至接触到了你的伤处，你并没有躲开。卡斯特，这就是进步呀！”
他听见了秦笙的话，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痴痴地看着她说道：“对，这是。这是你带给我的奇迹。你知道吗？当我在房间里突然听到了你的声音，那种感觉……我说不出来。”
他眼中突然变得更加温柔了一些：“我整日被噩梦惊醒，完全无法安眠。那是我受伤后，第一次睡得那么香甜。第二天一起床，看到外面升起来的太阳，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你。”
“啊？”秦笙意外极了，“我的声音？”
“你还记得你唱过的那首巴萨队歌吗？”卡斯特知道，说出这件事，或许会让秦笙误会，然后比刚才还要生气。
但是，他突然不想隐瞒下去了。
他想要把这些都说出口，让他的笙笙知道。
这是上帝赐予他们的缘分，将他们紧紧相连，让他们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走到了一起。
他为什么要抗拒呢？
“记得。”秦笙点点头，就是那首歌，让她不得不被老师压着成了啦啦队的一员，“你是……因为那首歌才来找我？所以，你之前对我……也是因为我的声音？”
她并没有因为这个而生气。
大概是卡斯特刚刚说的那些太过沉重，又大概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很奇怪，听到卡斯特说起这件事，秦笙的心里并不觉得气愤，反而因为帮到了卡斯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221 你是我的药
“笙笙，我要感谢那个把你的歌传到网上的人，”卡斯特的眼睛看着她，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缠绕起来，“我好像突然找到了一个目标，重新活了过来。我开始让朋友调查那首歌的来源，调查唱歌的人是谁。他没有查出你，却查到了C国，查到了你们学校的IP地址。所以，我来了，我来到了你在的这个国家。”
他微微笑着，神情中带着几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愉悦：“当时，陈贤说我是疯了，队友们说我高兴就好。我那个时候，其实并没有想这么多，也没有想过能够和你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
说着，卡斯特忍不住转过来抱了抱秦笙：“我那个时候，只不过是想要找到声音的主人，让我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的声音竟然会让我有那么大的变化，就好像是得了绝症的病人，想要找到一个好的医生。”
“然后呢？”秦笙笑着，“现在你知道了吗？”
“不，”卡斯特摇摇头，“现在我已经不需要知道了。我没有想到，我要找的人，会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听到你的声音，我就觉得由衷的欢喜。但是，我发现事情好像不受我的控制了。”
他畅快地笑了起来：“我本来只是为了你的声音而来，却被你捕捉，掉进了你的‘陷阱’中，再也不愿出来。我发现，我喜欢你的眼睛，喜欢你的头发，它们让我第一次觉得黑色也是这样的迷人。我喜欢你对我笑的样子，就算你不说话，不发出声音，也让我觉得安心。我的心平静起来，好像突然不再害怕。但又平静不起来，一见到你满腔的热血就开始沸腾。”
卡斯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真诚，让秦笙深刻地感觉到了他内心翻滚的情意。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直到陈贤告诉我——我喜欢上你了，”这一刻，阳光好像重新照射到了这个美貌的年轻人，“原来，喜欢是这样的感觉。这跟我对足球的喜爱完全不同，却让我深深为之着迷。”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哪怕你不唱歌，不说话，我也这么渴望着，”卡斯特亲了亲秦笙的指尖，“笙笙，如果我是得了绝症的病人，你就是我的药。你，你愿意来拯救我吗？”
他像是一个少年，小心翼翼地掏出了自己的一颗心，期待地捧到了她的面前。
“卡斯特，”秦笙略微停顿了一下，看见他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我现在难道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她没有正面回答，可这句话已经表明了她的意思。
卡斯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他站起来，一把抱住了秦笙，两条胳膊像是钢铁做的，紧紧地将她困在自己的怀抱中：“太好了！笙笙，我喜欢你！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秦笙的手环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不用担心，卡斯特，你会好的。你会重新回到球场，成为大家的英雄，成为我的英雄。”
卡斯特从没有像此刻这么迫切地希望自己快点恢复过来。
他想要在赛场上奔跑，想要让秦笙坐在前面的家属席位上看着他进球，为他的成功喝彩，为他的胜利而骄傲。
想要让其他人都向着秦笙露出羡慕的眼神，让他的姑娘成为世界上最幸福、最快乐的那个人。
“笙笙，我会的！”卡斯特像是一个对着公主宣誓的骑士，“我一定会的……”
刘宇文他们在足球场上进行着日常训练，陈贤站在一边静静地观看着。
不过，不管是训练的一方，还是观看的一方，心思显然都没有在这儿。
他们总是忍不住想要将视线移开，看向足球场的入口，好像下一刻就能看见卡斯特的到来。
也不知道那两人到底怎么了？刚刚的矛盾都解决了吗？是和好，还是分开了？
心里急得不行，还只能佯装淡定地站在这儿。
还好，在他们几乎要忍不住出去看看的时候，就见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从那儿走了过来。
走到近处才发现，那可不就是卡斯特和秦笙吗？
明明前不久在大礼堂，两人之间还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们甚至还记得秦笙当时淡淡地眼神，看上去很有距离感。
可是现在……
谁来告诉他们，这一对甜甜蜜蜜地牵着手走过来的小情侣，究竟是去做了什么？
之前他们还想着，这两人一定不要出现什么问题。
但现在看着他们那几乎快要溢出来的粉色泡泡，一群人心里竟然很想让他们赶紧分了算了。
卡斯特现在的心情极好，和秦笙的那一番谈话，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连那些没有告诉过医生的细节，他都袒露了出来。
现在面对这一片绿茵场，他突然就变得轻松起来。
虽然还不能立刻恢复成以前那个样子，提到踢球也有些紧张，但他突然不再害怕，不再忐忑了。
“走吧，我看看你们踢得怎么样了。”卡斯特对着刘宇文他们说道。
“他这是怎么了？”陈贤凑到了秦笙的身边，“突然像是变了个人……”
“陈贤，卡斯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秦笙的视线一直放在卡斯特的身上，“他是怎么受伤的，为什么要来C国，我都知道了。”
“那你不生气吗？”陈贤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之前喜欢的是你的声音，才来到了C国，你不觉得……”
“为什么要生气呢？”秦笙的眉眼之间满是笑意，“世界上好听的声音那么多，他只喜欢我。我的声音难道不是我的一部分吗？我知道他喜欢我，这就够了。而且，他现在还只喜欢我的声音而已吗？”
陈贤愣愣地看着她露出笑容的样子，突然想到了那一次。
他们送秦笙回了宿舍以后，他问卡斯特，如果秦笙只喜欢他的脸怎么办。
那时候，卡斯特的回答和现在的秦笙一样。
“可是，长得好看的人那么多，她就喜欢我的脸，而不是其他人，这就是喜欢我啊！”
他突然觉得，这两人能够走到一起，其实不是没有道理的。
还有什么人，比他们更能和彼此般配吗？
他们天生就应该在一起的。
222 你愿意教我？
等到天色开始变暗，卡斯特这才结束了今天的训练。
陈贤知道，有秦笙在场的时候，他几乎是不需要什么存在感的。所以，不等卡斯特开口赶人，陈贤就自个儿找了借口离开了。
秦笙和卡斯特手牵着手并肩走在路上，有一种两心相贴的温馨。
“叔叔阿姨不会生气吧？”卡斯特嘴上这么说着，眼里却带着笑，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秦笙去她家的。
“不会，”秦笙摇摇头，“我刚才就已经打电话，说了要带你一起回家吃饭了。放心吧，我妈很欢迎你的。”
至于她爸……
还是不要要求这么多了，现在能够做到不刻意针对卡斯特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