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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
眼看着他要掉下去的时候,里面伸出一只手来,又将他拉了回去,他一回头,拉着他的,竟然是之前昏迷了的朱祁镇。
“万——万——万岁爷,你没事吧!”
朱祁镇神色古怪之极,等他坐稳后放开了他,看了一眼车外惨烈的厮杀场面,狠狠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痛得脸色都变了,这才长叹一声,苦笑道:“原来我不是在做梦。”
喜宁惊诧地望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但看他的口气和神色大变,不由得有些担心地问道:“皇上洪福齐天,自有上天庇佑,一定不会有事的。”
朱祁镇摇了摇头,刚想开口,就听得头上猛地一声巨响,下意识地拉过喜宁,顺势一骨碌滚下车去,刚刚落在地上,身后那辆精雕细制的马车,已经被人劈成了一堆废柴。
惊魂未定的两人这才看到,周围的侍卫几乎全部倒下,仅有几个站着的,也是靠刀枪支撑着身体,却早已没了呼吸,除了他们两个,其余活着的人,都骑着高头大马的瓦剌人,满身满脸的鲜血,手里的刀枪兵器上还在滴落鲜血,如同刚刚从地狱里闯出的恶魔。
看到从车厢里居然滚出两个活人来,这些恶魔的眼里迸发出嗜血的光芒,拨转马头将他们两个围在当中,长刀虎虎生风地劈过,却堪堪擦着他们的头顶或衣角掠过,并未真的落在他们身上。
喜宁看着那带血的大刀在眼前一次次地掠过,吓得魂飞魄散,两股战战,一股腥臊的热流从腿间流出,伏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朱祁镇却盘坐在了一旁,不急不躁,哪怕那大刀从他鼻尖擦过,他也没眨下眼睛,只是淡淡地看着那些杀红了眼的瓦剌人,脸上神情自若,仿佛全然不将他们看在眼里,更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那些瓦剌人,原本看到喜宁瑟瑟发抖的样子,高兴得哈哈大笑,再看到朱祁镇的神情,却感到被无视的羞辱,气恼之下,一个大汉刀势一变,原本要戏弄他的刀锋,高高扬起,直朝他的脑袋劈下。
朱祁镇只是扫了他一眼,淡淡地一笑,仍是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不过是一场梦,或许死亡,正好可以解脱,回到他原本的世界里,那,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的笑容,看在那些瓦剌人的眼里,却是格外的刺眼,为首的一个瓦剌人盯着他看了许久,眼看那大刀就要落在他头上时,猛然出枪,迅猛无比,后发先至,硬生生地架住了先前那人的刀锋。
“这人有些古怪,不能杀!”
那瓦剌人被人拦住,先是暴怒,一抬头居然看是头领发话了,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悻悻地收回刀来,“哈铭大人,他有什么古怪的,为什么不能杀?”
哈铭摇了摇头,望着朱祁镇说道:“此人气度非凡,只怕不是个普通人,还是带去请大人看一下再说吧!”
朱祁镇原本不想起身,他们就拿喜宁的性命要挟,这才逼得他去见他们口中的大人。
等他们一行人到了中军帅旗下,朱祁镇一眼就看到,先前瓦剌使节团中那个有双灰蓝色眼睛的赛马好手手提一杆银枪,就在最前面的三个人当中。
而他的身边,则是个粗壮的中年大汉,一双狼也似的眼睛一看到他,就盯着不放了。
朱祁镇叹息了一声,怎么一觉醒来,好容易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却又背上了这个倒霉皇帝的命运。
“原来铁木尔就是伯颜铁木尔,朕当日竟然看走了眼,错失了机会啊!”
他一开口,身边押送他的几个瓦剌人都吓了一跳,知道抓了个贵人,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大明天子。
铁木尔跳下马来,呵斥开押着他的人,笑吟吟地说道:“陛下是后悔当日没有杀了我吗?”他回头冲着那个中年汉子说道:“大哥,这位就是大明天子正统皇帝,上次我去北京,就是蒙他赏赐。”
朱祁镇望向那个汉子,凛然道:“原来是额森太师,朕既然落入你们手中,别无所求,但求速死!”
那人正是此次瓦剌统帅,太师也先,听到他这么一说,也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原本看到明军的战力之弱,已经心存轻蔑,但见他如此不卑不亢的气度,心下也多了份敬意。正待开口,身边一个大奖突然越骑而出,指着朱祁镇说道:“他既然是大明天子,就是我大元的仇人,太师跟他还废话什么,一刀杀了便是!”
“住口,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也先大怒,骂了他一顿,让他滚去一边,然后转向朱祁镇,口气立刻客气了许多,“陛下何出此言?我们原本对大明称臣,但大明对我们交易不公,还擅自克扣货物,我们也不过是来讨个公道,皇帝陛下就不妨在我们这里做客几日,等你们的朝廷商议出让我们满意的赔偿方案,自然会恭送陛下回去的。”
朱祁镇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从我落入你们手中开始,就不再是大明天子,只是一个普通的俘虏,杀我容易,想要拿我换取赔偿,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也先哪里相信,只当他是奇货可居,便命人将他送去铁木尔的营地,交由铁木尔看守,自己心里便打开了如意算盘,盘算着用这个皇帝俘虏,到底能不能换得回关内的大好河山。
第三卷 惊变 第十章 进退
更新时间:2008…10…20 23:42:52 本章字数:2710
噩耗一个接着一个,像霹雳般震垮了大明官员的心理防线。
土木堡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随行文武百官无一逃脱,连皇帝也成了瓦剌人的俘虏,而眼下更可怕的,是瓦剌军带着俘虏一路南行,正向北京城逼来。
而眼下的北京城,正规军已被王振全数葬送在了土木堡,剩下的也不过是些卫所兵和预备役,总数还不到十万。
是人都算得出来,三十万正规军都不是人家的对手,这区区十万预备役,又怎能抵挡得了瓦剌大军的铁蹄呢?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于谦站在朝堂之上,听着周围的同僚们叽叽喳喳地商议着一会如何上书请监国大人做主,立刻撤往南京,他也知道,从一接到消息开始,就有不少人开始收拾金银细软,将家人送往南方,在他们心里,性命是最重要的,而这江山社稷,百姓存亡,与自己的性命相比,算得了什么。
那些人里,有个人的声音最大,非但没有半点悲痛伤感之情,反而有些兴奋之意。
“当初我夜观星象,就看出皇上此行危险,可是你们谁都不听我的,方才有今日之祸。昨夜我观星推算,眼下只有避往南方,方是大吉之相,若是死守京城,只会玉石俱焚——”
此人乃是翰林院侍讲学士徐埕,此人精通经学理学,还醉心研究于阴阳术数之学,常于人算命,只是他十算九不准,也很少有人信他。这一次竟然歪打正着说中了土木堡之败,如今再说起南迁之事来,更是神气十足,滔滔不绝。
于谦见他说的口沫横飞,也懒得理他。但见监国的郕王朱祁钰过了早朝时间还没出来,他也心下有些担心。
这朱祁钰性子软弱,原本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太平王爷,如今这样的担子一下落在他的肩膀上,也难怪他不敢出来。
“监国大人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那传令太监拖长了腔调的声音,从后面走出来的,除了监国大人郕王朱祁钰之外,竟然还多了个皇后凌若辰。
皇后平日里久居后宫,根本不曾到朝堂上来,大明亦有律法,女子不得干政,就算是百官请太后旨意时,也是到后宫请旨,这皇后上朝,只怕也是开国以来头一遭。
百官只是在皇帝大婚之时,曾经见过凌若辰一次,今日见她素服荆钗,神色端然地高坐在上,清丽的面庞上隐现威仪,腹中虽然有些异议,却也只得朝拜了下去。
朱祁钰此时尚未有资格坐上龙椅,平日上朝议政监国,也不过是在龙椅一侧另行设座,如今看到凌若辰隔了张龙椅并肩而坐,心里原本的忐忑不安竟被种奇异的兴奋感取代,坐下之后,尚偷偷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向朝臣们发话,商议眼下迫在眉睫的战事。
没想到他刚一开口,堂下的文武百官,朝拜完毕,并未起身,而是放声大哭起来,高呼“万岁”,哭得涕泪横流,感天动地,仿佛那落入敌手的皇帝是他们的生身父母,伤心得无以加复,忠心到恨不得以身相代。
朱祁钰哪里见过这等场面,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求助地望向凌若辰,今日若不是她去找他,他甚至已经准备和其他的大臣一样,收拾包裹准备回南京老家去了。
凌若辰看着这些个哭得声泪俱下的大臣们,原本沉重的心情反倒轻松了不少,她虽然知道这次的危机终究会化解,可是一想到朱祁镇从此就会成为瓦剌人的俘虏和人质,颠沛流离,被自己的亲弟弟和臣子拒之门外,她就想做点事,就算不能改变历史,也争取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从腰间解下朱祁镇亲手给她系上的九龙玉佩,高高举起,她冲着下面的百官朗声说道:“皇上吉人自有天相,诸位大人请起,眼下当务之急,是商议应对之策。”
百官一见她手里拿着的,竟是“如朕亲临”的九龙玉佩,也就不便再质疑她上朝的资格,按下悲声,冲她再次行礼之后,便纷纷站了起来。
第一个站出来的,正是之前声音最高的侍讲学士徐埕,“臣夜观星象,推算天命,如今北京城大势已去,若要避得此难,只有迁都南京!”
“一派胡言!”
于谦也站了出来,正站在他旁边,声色俱厉,“京城乃天下之本,先皇定都于此,便是为了护卫社稷,若是就此迁都,那战事再无可挽回,君不见,前宋南渡之事?臣以为,建议南迁之人,当杀!眼下之事,唯有以死相守,拼力一搏!”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连徐埕都被他吼得不禁后退了几步,那些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大臣们看了,也不由得悄然噤声。
朱祁钰被他吓了一跳,喏喏地说道:“于——于大人说的有理,只是,眼下京城兵力不足,如何守得住?”
徐埕听到他这么说,也立刻质问道:“王爷所言,正是下官所虑,如今京城兵微将寡,粮草又不足,瓦剌军刚刚大胜,士气正旺,不如我们暂且避其锋芒——”
“住口!”于谦断然说道:“此刻若是逃避,则等于将我大明半壁江山拱手相让,南宋前车之鉴犹在,请王爷下令,再有建议南迁者,格杀勿论!”
朱祁钰正在犹豫间,突然听到坐在一旁的凌若辰清脆的声音,坚定有力地说道:“于大人所言甚是,建议南迁者,可杀!”
众臣俱是一惊,原本以为这个皇后来此,是为了说服众臣想办法救回皇帝,却没想到,她一出口,支持的,竟然是主战派的于谦。
吏部尚书王直也站在了于谦一边,力陈南迁之祸,他乃是三朝老臣,又是吏部天官,他一开口,那些原本犹豫不决的官员们,终于也都下定了决心。
朱祁钰看了凌若辰一眼,正好对上她鼓励的眼神,心中一热,便站起身来,冲着于谦说道:“既然如此,南迁之事不必再提,于大人暂代兵部尚书一职,这守城之责,就全权交由大人了!”
于谦慨然应诺,干瘦的身形挺得笔直,让凌若辰都不得不佩服这个敢于在这个最危急关头挺身而出的人。
只有身处在这个环境下,才能真正体会到,这一刻站出来扛下的这个担子,是多么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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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宁馨如今深刻理解了
由于前任物业公司欠了供电局十几万的公用电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