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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谢谢。”
致音没马上回答,她盯着周也一如既往堆砌着衣服裤子,却没有昨天她给他送的被子的床,微微怔神。
致音指了指床,问周也:“你床上的被子呢?”
周也:“……”
致音以为是他扔了那床被子,心情有那么一瞬的低落,反倒是周也,他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回忆多远古的记忆似的,说:“啊……被子。”
致音:“……”
“好像有过。”
周也隐约记得他的视线好像出现过一床深蓝色的被子,完全纯色,没有条纹没有花案。周也对颜色的记忆比对人的记忆敏感的多。他真真切切地记得那床被子在他床上待过。
周也:“不过不见了。”
致音心想不是你扔掉了就好。她猜想可能是昨天那女的把周也的被子扔了出气,也就不再计较,将饭盒放在沙发上,致音自作主张地给周也安置各类生活用品。
周也看了她一眼,浅浅的目光里,仿佛有说不尽的风华。
可惜这眼神,致音没见到。
致音给他摆放了各类生活用品,又把周也的一堆衣服通通扔进了洗衣机里,然后用抹布给周也的浴室的四壁擦了擦。
致音从前还没干过这么多体力活。干完这一切,头晕眼花地走出浴室的时候,周也正翘着二郎腿,捧着致音送过来的饭盒,细嚼慢咽。
周也吃饭的样子很优雅,一点也不像穷人家的孩子,更像是受到过高等的家庭教育家里出来的好男孩。
致音出来的时候,周也测眸,凝了她一眼。
致音因为忙碌,浑身出汗,脸涨得有点红。半晌,她眨巴眨巴眼睛,问他:“好吃吗?”
致音压根不会做饭。这话致音问得有点心虚。
周也看着致音。
大概因为刚刚弯过腰,女孩白T的领子掉的格外低,露出一整块白净的颈项,多少引人遐想。
周也收回视线,脸上淡淡的:“还好。”
致音:“可能有点不新鲜了。”
周也:“还行。”
致音看着他吃,也有点饿了,她指了指浴室,“还在洗衣服,你等会出去吗?”
周也筷子一顿。
致音马上接话,说,“要出去的话,你给我剩着门,我等会来把衣服晾了。”
周也:“……”
周也眼神里晃过一丝不解,看的致音心里毛毛的,她趁着周也拒绝之前,先乘了风火轮似的,跑出了门。
周也的目光追了过去。
女孩的背影仓皇踉跄。她背上的白T有些透,隐隐显出她文胸带子的颜色。
深蓝色。和某床短暂出现过的被子一样的颜色。
周也眯了眯眼睛。
女孩的文胸排扣,好像扣错位了。
致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啊……被子。”
“好像有过。”
“不过不见了。”
“还好。”
“还行。”
再简单不过的中国话,又短又促,偏偏在致音的脑子里跟会自动循环似的,一遍一遍地重复。
仅仅五句话。
为什么有的人说话,就能跟世纪初的钟声一样,仿佛能叫醒下一个尚在沉睡的一百年。
作者有话要说: 《地狱变》和《饥饿艺术家》是周也人设的灵感来源。诚心安利。我到现在还记得我第一次读《饥饿艺术家》,那天晚上激动得凌晨三点多还睡不着。写的真他妈太好了。啊啊啊。
第12章 —12—
致音刚走,周也放下饭盒,拿过吉他就出门了。
房门被他摔上,带起一阵穿堂风。
风起时,掀起桌上胡乱散落的五线谱纸和歌词草稿,这些纸头被七七八八的啤酒瓶压着,没掉到地上,只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如同夏蝉一双薄翼细细颤动的响声。
其中一张歌词草稿纸被劲风吹落到了地上。
外头夕阳橘黄色的光从窗口正正好投进来,映照在那一行字迹潦草狂狷的歌名上——
「她从不涂口红」
大概是那首从致音的嘴唇上获得灵感的歌。
夕阳沉沉欲坠,投影在纸上的光斑慢慢移动。
最后那点粲然的光斑,落在了歌词的最后一句。
「不涂口红的女人,是磨不平棱角的红石头」
周也跟彭禹生在他们驻唱酒吧的固定卡座汇合。
彭禹生抽着烟,搂着个红发女郎,嘴巴一张一合,荤段子信手拈来。见周也来,他正经了些,给周也使了个眼色。
周也懒洋洋的,朝彭禹生眼神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梁昕玥也发现周也来了,她从吧台上下来,目光染着点醉意,朝周也走过来。
彭禹生眯了眯眼,调侃周也,“人民币也不见得有你那么受欢迎啊。”
周也垂着视线,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
彭禹生用自己的烟给他点上,一边的嘴角像茶壶壶嘴,高高歪起,说,“我给你保证,这娘们肯定是个雏儿。”
梁昕玥走到周也跟前,两手叉腰,在震耳欲聋的音响声里,拧巴着小脸蛋,大喊:“喂!周也!”
周也掀起眼皮,淡淡看向梁昕玥。
梁昕玥看着周也这张颠倒众生的脸,心里暗暗感慨“妈的这妖孽”,嘴上倒还是不饶人:“你离致音远一点!”
周也弹了弹烟灰,跟没听见似的,绕开梁昕玥,打算去后台换演出服。
梁昕玥仗着几分醉意,要去拽周也的手臂,手才刚探出半空,就被坐着的彭禹生一把扣住了手腕。
梁昕玥看了眼晃悠悠走远的周也,再瞪着彭禹生,想挣出自己的手,但费了老半天力气,还是没挣脱出来。
梁昕玥沉不住气了,低吼,“还不快放开!你脑子有病是不是!我找周也有事!”
彭禹生邪邪地笑了一声,伸手去拍梁昕玥的两颊,“小姑娘,你这招来套路周也早就过时了。你这样又装又作,还不如直接跟周也说我要做你女人来的效果好。”
梁昕玥平时跟男生关系好,和他们出去玩一起聊天的时候说点粗话,偶尔自称几回“老娘”装装逼也不是没有。但碰上彭禹生这样的,还真有些措手不及。
她被气得脸色涨红,举起被彭禹生扣着的手腕,隔着手腕逼近彭禹生,扯着嗓子喊,“你他妈脑子有坑还是被驴操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做周也女人了。妈卖批,一个大男人成天脑补总裁偶像剧,你咋不上网写霸道总裁爱上我呢,说不定都比你玩音乐还赚钱啊!”
彭禹生被人当头莫名其妙骂了一顿,神情一厉,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从扣着梁昕玥的手腕直接改成掐住她的下巴,让梁昕玥被迫抬脸仰望她。
彭禹生露出骨子里那副狠劲,阴测测地低笑,“小姑娘,屁能乱放,人能乱操,药能乱嗑,话可不能乱讲。小心你彭爷爷我一个高兴……”
彭禹生用手重重拍了两下梁昕玥的屁股。意味分明。
梁昕玥也不知是因为下巴疼,疼出了眼泪,还是心里慌,慌得红了眼眶。她迎着彭禹生蛮横霸道的目光,给自己鼓气似的大吼,“你快放开我!”
彭禹生从鼻子里哼了哼,放开她。
梁昕玥一得脱,撒腿就跑。
彭禹生往刚刚扣住梁昕玥下巴的手吹了口气,学刚刚梁昕玥的口吻说了句“你快放开我”,学完又评价,“嘁。怂成这样。”
他话刚落,从后台出来的辛祁喊他,“彭哥。”
彭禹生回头,“……”
“快过来!王经理跟也哥说以后咱们的演出费要减半。”
彭禹生眉目一厉,“啥意思啊。欺负我们不来事是吧!”
辛祁斜他一眼,“……”
彭禹生心领神会:“我操,那死娘的败家玩意还没死心啊!”
彭禹生口中死娘败家的玩意就是酒吧的王经理。王经理有老婆有女儿,是个大腹便便的四十八岁老男人。这位王经理其他都好,就一点变态。
他是个双性恋。
而且他对周也心心念念。
彭禹生还想骂两句的时候,就见周也背着他的吉他,冷着脸从经理的办公室里出来。
周也最生气的时候,只会绷着脸一声不吭。
彭禹生喊他:“周也!”
周也没理。
那办公室门口砸出来一个陶瓷茶壶,碎的稀巴烂。伴着碎裂声的,还有王经理恼羞成怒的怒吼:“姓周的,我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年轻多少年!总有人年轻,但你不可能一直都年轻!你以为你唱的是艺术?有钱你唱摇滚就是艺术,没钱你唱摇滚就是疾世愤俗,就是无病呻|吟!”
周也脚步乘了风,快得飞起。
辛祁走两步,上前去拉他,“也哥……”
周也肩膀一闪,躲开了辛祁伸上来的手。
王经理拖着被折断的右手,追到门口,骂骂咧咧,“姓周的,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你,你改明儿不好好给我道个歉,你就别想在荆摇路上混了!”
眼见周也走出酒吧,辛祁追上去,一把按住周也的肩膀。
周也猛地一侧身,甩开辛祁的手。
辛祁两眼发红,瞪着周也的背影喊,“也哥!”
彭禹生也追上来,他勾住辛祁的肩膀,“行了,让他静静。”
辛祁咬了咬牙:“让他静什么?他就不能改改他那脾气?那姓王的不就是想要他说两句好话哄他个高兴么?他连这都做不了,现在好了,惹毛了姓王的,我们以后去哪里混饭吃?”
辛祁说完,面一横,跑两步追上去上手一拽,将周也带了半圈转到他跟前,“周也!”
周也双眼迸着冷光,两颊因为绷得紧,骨头完全地凸了出来,他连辛祁都懒得搭理,拧过身就要走。
辛祁跨步上前,一把揪住周也的衣领,“周也,你到底会不会做人?阿谀奉承你不会,低声下气你也不会,赔礼道歉你还是不会吗?”
周也嘴角歪着,笑得狰狞。
辛祁也冷笑,“周也,你以为你还是十多年前的周大少爷,所有都要贴着你顺着你?不是,你他妈现在什么也不是。你除了唱歌,你还会什么?连跟正常人交流都费劲的废人!”
周也不吭声,目光居高临下,睥睨辛祁。
“周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活着是为了跟你那狗屁的饥饿艺术家一样挨饿,我活着是为了靠我操蛋的梦想挣个钱!你听懂了吗?我唱摇滚是为了赚钱!”
辛祁说着说着,眼眶就湿了。
他晃着周也的衣领,“我才没有涂青霞那样的女人,肯使劲给我砸钱。”
辛祁说:“周也,你懂不懂,我想唱摇滚,可我还想靠着唱摇滚挣钱活下去。我就是那么俗气,我不想只在地下唱摇滚。我要长得跟你一样,我一定进娱乐圈,我想赚钱,我还想红,我想有很多人喜欢我。我才不管那些人是喜欢我的脸还是喜欢我的歌,我也不管那些人听不听得懂我的歌,我就是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
“周也,你懂不懂!”
周也脸色铁青,青白的脸颊浮着星星点点嘲弄的笑。
惨白的路灯打下来,像给周也的脸渡了一层寒霜。
他像是古希腊神话里走出来的暴虐之神阿瑞斯,带着几分高贵的神性,寡漠地对视辛祁。
“是。我不懂。”
“不过,辛祁,你不配唱摇滚。”
“你该知道,摇滚的精神是什么。”
“是永不妥协。一旦轻易妥协,你问问你自己的膝盖,你准备跪多久,一辈子跪下去吗?”
周也连说四句,一字一字地,声音极轻,但咬字清晰,像钉子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