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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门推开，往里走了一步。
整个画室都展露在姜娴的眼前，让她愣在了门口，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房间里拥有着无数的画，墙面上悬挂着画，地面上搁置着画，还有很多用白布遮掩起来避光的画。什么样的材质的都有，什么样表现手法的也都有。
天花板上甚至还有一副巨大的，双眸对下凝视的画作。
全是她。
震撼龙心。
仿佛是打开了什么不该打开的盒子，察觉到了什么不该察觉到的东西。姜娴的手轻微的有一些失控，无意识抖了一下。
她面上愣怔着，往前又走了一步。
肉眼可以看见的新添加的画作，她穿着非常可爱的草莓裙，她穿着非常靓丽的西装套……
还搁置在画架上的，是前段时间的雪地上，她身边是她和余微的雪人，穿着浴衣和外套对着余微笑得俏皮而灿烂。油画的材质，上面却洒落着晶莹的粉末，似乎这一幅画真的是在下雪一样。
朦胧如同带上了十几级的滤镜。
白色泛着青紫的长发并没有让她完全陷入到雪的背景中，那些雪层层叠叠富有色彩质感，却只能当成她的背景。
她身型带着一圈金色，如同是自己带着光发亮一般。
这些是……什么啊……
余微为什么……
画了那么多的她？
……
姜娴发现自己记忆里的余微好像和会画面前的这些画的余微产生了一点偏差。
她记忆里的余微非常爱画画，偶尔也会画她，偶尔也会画风景。
他爱画很多东西，因为文字太过薄弱，记不住所有。
可她从来不知道余微会画这么多自己。
姜娴看不懂艺术。
她喜欢很多闪亮漂亮的东西，常常不管东西的价值是否昂贵，也不管东西背后拥有什么故事。她就是单纯的喜欢那些东西而已。
她也喜欢余微的画，这个原因自然也不是因为艺术，而是因为余微画得好看。
看不懂艺术，不代表着，看不懂感情。
每一张画里铺面而来的，是根本掩盖不住的情绪，翻滚如同大海滔天的巨浪，朝着这边不住地打过来。一次两次不够，誓要掀翻她这船只才罢休。
偏生姜娴的船只没有翻船，被大浪打得满脑子空白，就剩下了一连串的问号和晃晃荡荡无处安放的心脏。
她半天回不过神来。一直到从画室里离开，到了卫生间里对着镜子里痴呆的自己，她还依旧不知道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才正常。
笑？她笑不出来。
哭？她哭不出来。
再说笑和哭也不是该用在这种时候的。
她难以表述现在的情绪，既不是难受，也不算是激动，就是纯粹的手软脚软，每一步都在云端漫步。
这都怎么回事呢？
她记忆中似乎，似乎好像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更没有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事情。
谁会画一屋子的画作，全是画同一个家伙的呢？
她轻飘飘去画室里看了，又掩盖了一切的行踪离开了，把所有已知掩藏在自己心深处。她不知道该怎么问余微这些画的问题。
是因为她是他的殿下，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漫长生命中必不可少的存在么？
可如果是这样，画那么多画正常么？
好像，好像也有点不是很正常。
一点点的期颐像是种子破土，从她深处恣意长了出来，长得过程让她浑身发痒，痒得恨不得当场抓过余微来当面质问他，为什么要画那么多自己。
可她又觉得余微是会说出一句：“因为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这种存在，很可能无关爱情。
要是姜娴真听到了这句话，她又会觉得自己这艘船被砸了一个漏洞直接进了水，从高高的云端坠落，连身体里的种子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余微从来不会让她尴尬，不会让她有多少自作多情的机会。
一条告白失败的龙，升起一点信心，这可也太恐怖了。
姜娴打开水龙头洗了个脸。
好像不太够。
姜娴晕乎乎走向了余微家里的游泳池，跳了进去，化为了一条龙，将自己整个都浸在了游泳池里。
她需要静一静。
心情冷静，心态冷静，脑袋冷静。
……
余微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各种聊天群里消息都在99＋，就连姜娴的小弟群里今天也是99＋。真不知道他们这群练习生是怎么做到即使天天要训练，还能花大把时间在聊天的。
特别是杨琰，看着话少，群里一发一秒五条。
但今天姜娴到现在一条消息都没发过。
前些天姜娴去忙这调查各种各样的事情了，但即使是这样，她这个沉迷网络的家伙也会抽空聊两句，刷个微博，搞得和在网上买了一套房似的。
可今天没有。
余微发送了一条消息给姜娴：在干什么？中午一起吃饭么？
一分钟过去了。
没有回复。
五分钟过去了。
没有回复。
余微又发消息给珂珂：你和姜娴在一起？
珂珂很快回了消息：不，今天我正在和两个部门的负责人商量工作问题。力求尽快将段文府修改过的非人类管理计划细则落实好。
姜娴没有和珂珂在一起过。
余微记得姜娴今天在家里的，说要休息偷懒。
他将自己脸上的防蓝光平光镜放好，考虑要不要现在回家一趟去看一眼。最近他们这群家伙里面，他和姜娴是最危险的。他在人群中，出事了会有人尽快发现。
可姜娴在自己住的那块儿。
即使附近最近有派非人类盯着……
余微担心，可又觉得自己这样去找姜娴，显得自己看轻了姜娴一样。
大家都是成年龙了，总不至于分开几个小时就必须要关注一眼……
余微手指按在了唇上，神情冷淡，内心挣扎。
寻个吃饭的理由，就说今天中午食堂饭不好吃。外加上姜娴说好的和他要一块儿吃一顿烤肉的。
哦，听说最近有一款新出的暖冬甜品，放在椰子壳里的，也挺好吃。
想要一起吃。
余微想到这个法子，立刻从位置上站起了身，走到门口衣架上拿过自己外套披上。
他刚一出门就装上了朱经纪人。
朱经纪人看到余微穿戴好衣服：“咦，余微你要出去么？最近很火哦，当下楼下有人追车。要是出门不方便的话，可以换一辆车。安全最重要。”
网络上的尖叫声以及常人会非常困扰的私生粉问题并没有打扰到余微。
他朝着自己经纪人点头：“知道了。我会注意。”
经纪人满意点头，随后匆忙继续去工作。
最近手下艺人红火，他都快忙死了。
余微到地下车库开了自己的车，很轻松从公司开出，前往自己别墅。一路加速，完全没有半点悠哉开车的想法。
一直到家门口，余微再次拿出手机看了眼。还是没有任何的回信。
他用意识覆盖自己家里，随后笑起来。
姜娴正整条龙泡在游泳池里装死。
这样能回他信息才奇怪。
现下的天气并没有滑雪场那么冷，余微身上的外套也不算相当厚实。龙族并不会怕这么点冷。他将自己外套脱了拿在手上，仅穿着衬衫和装饰性的深色薄毛衣朝着泳池走去。
泳池里姜娴漫无目标吐着龙泡泡。
她正在放空自己的大脑，模拟余微这种一条鱼整日待在水里的感受。
世界都是波光粼粼的，水波一晃，整个世界都会跟着晃动。
她睁大着自己的金色双眸，一眨都不肯眨。
鱼不会眨眼。
天空中有太阳和白云。白云悠悠飘过，没有半点忧虑和牵挂。
姜娴的内心跟着这种飘过，逐渐沉浸下来……
“为什么浸在水里？”余微走到泳池旁边，低头问游泳池里的姜娴。
姜娴看着自己眼前突然多出来的余微：“！”
水里头一连串的气泡吐了出来。
余微笑起来：“你别这样说话。”
不这样说话，那就得出水。其实姜娴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点什么。她就是情绪突然激动，然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余微，本能吐了一堆气泡出来。
有点好笑。
姜娴慢吞吞探出自己的龙脑袋，将脑袋搁置在游泳池边沿，用眼睛盯着余微。
禁欲的美人和野兽。
姜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刚才看了太多的画作，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
她望着自己面前的余微，竟然脑补出了一副画作，还觉得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好看。那些画里只画了她，而边上其实一直都有余微这个绘画者。
余微心思很细，立刻观察出姜娴现在的心情很不一般。
他开口问了一声：“怎么了？”
想了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又问：“我们又各自行动。让你觉得自己太无聊了么？”
姜娴眼皮子微动了一下：“不是。”
余微又问：“网上刷到了什么不开心的话？”
姜娴才不会去在意那点：“不是。”
她将脑袋微微侧转，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余微。
余微：“那中午一起吃饭么？”
姜娴注视着余微的双眼，想着：要是能读心就好了。她真想知道他在想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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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面红耳赤
余微这会儿和姜娴同步想着：要是会读心就好了。
他想知道姜娴在想点什么。
明明面对面； 他却半点不知道她在想点什么。
“嗯； 一起吃。”姜娴回答了这个问题。
龙族的眼眸里带着光线波纹的图案； 同样又非常的清透。要是从侧面来看，能透过姜娴眼眸上那外圈的透明看到另一侧。
她终于缓慢眨动了自己的眼睛，伸出龙爪子碰触向余微。
尖锐的龙爪尖端能够轻易刺破肌肤，在其它生灵脆弱的皮肤上留下一道伤口。她将龙尾巴甩动了一下。龙尾甩出了大量的水波； 溅起了大量的水花。
余微垂下眼看向自己面前的龙爪，静等着姜娴下一步的动作。
姜娴将龙爪点到了余微的胸口。
余微的衣服很普通，普通到没有任何的防御力。姜娴一用力，就能戳穿这衣服的。可她没有戳穿，在接近到触碰的那一点点距离停下了。
她和余微说：“我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
余微认真听着。
“有一回我受了伤，在水边处理伤口。你就这样站在我边上，低头看我。”姜娴讲起了那会儿的事情。
可余微不记得姜娴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记忆里没有这么一件事情。
那怕是太过久远了； 久远到他连记录下来的机会都没有。而姜娴从未在过往的谈话里说起过那时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姜娴觉得受伤很丢脸。
姜娴很少说自己受伤或者不开心的过往事情。因为对于姜娴而言，过去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而今后的日子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当然； 余微却没那么觉得。
会失忆这件事让他知道一点——过去每一刻的记忆都是弥足珍贵的。他想记得每一刻的记忆，尤其是和姜娴在一起时候的记忆。
姜娴并没有收回自己的爪子； 而是将爪子展开了。
看上去很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