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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疯了般的冲了过去,扶起她的身子,拍打着她的脸颊,泪水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掉,“小舞,小舞,醒过来。”
她悠悠转醒,看着我,却对我一笑,“宫主的规矩,是,是一命抵一命,你,不会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傻?”我大哭着问她。
“在遇见你之前,我的世界里,只有命令和服从,只有杀人。除此之外,没有其它。我和你说过的,我爱宫主,只是他只把我当作杀人的工具。渐渐的,我开始觉得累了,心累了。想要离开,可是却不能,因为我欠他的一世都还不了。我觉得自己好辛苦,我不知道自己自己还可支持多久。直到遇见你,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恐怕也是最后一个。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问我名字的人。我和你聊家里人的事情,我很开心,因为我发现原来我还没有失去和人相处的能力。所以在接到宫主的命令时,我很为难,我不能违抗他的命令,可是,我也不能杀你。我和你只相处了几天,可是我却很喜欢和你相处的感觉,让我觉得我还是个活人。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说话,看着她口中不断留出的鲜血,我第一次感受到,我怀里的这个人离死亡是那么近,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流失。而我却该死的什么都不能做。
我擦着嘴边的鲜血,哽咽的说着,“别说了,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我刺了你一剑,疼吗?”见我摇头,她又继续说道,“我若和你说用我的命换你的,你一定不肯,对不对?所以,我就刺了你一剑,这样我们就算扯平了。”
她为了做了这么多,用了她的命来换我的,甚至还为我的内疚找到好的抒解出口,我的泪掉的更凶了。“没有平,我不许你死,我宁愿欠你的,你不能死。”
她竟然笑了,我从来没有看见她笑得如此绚烂,她抬手,从颈间拽下一个玉佩,对我说,“若觉得还是欠我,那么帮我找到我的妹妹,好好照顾她。这是我们从小便戴在身上的玉佩,我和她一人一个,一模一样。她,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牵挂了。”
“好,好,我一定会找到你妹妹的,我答应你。”我颤抖着接过她的玉佩。
“信,我信。”然后她缓缓转向宫主,对他甜甜一笑,道,“现在,我再也不欠你了。”然后,便像睡着般带着笑意闭上了眼睛。
我拼命的摇着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左肩的伤口又一次崩了开来。我只是这样一直一直的摇着她,希望可以将沉睡的她摇醒。
“她死了。”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摇着。他抓住我的臂膀,将我拉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睛道,“她死了,就是摇多久她都不会活过来的。”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把挣开他的手,“她是死了,被你杀死的,为了救我而死的。你的血是冷的吗?她曾是你最得力的手下,如今她死了,你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吗?也许在你眼中她是个工具,可对我来说,她是我的朋友,是舍身救我的朋友啊。你呢?这个被你杀死的女子是爱你的啊,在这个世上,你有这样的朋友肯为你舍身吗?肯有人爱你吗?”我对他吼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没有。朋友从来都是负累,这一点从你身上不就得到了很好的印证吗?舞若没有你这个朋友,今天她又怎么会死?杀死她的,不是我,是你。”他冷酷的看了我一眼。
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击中了我,也彻底粉碎了我。是啊,杀了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啊。我这个天下第一的刽子手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我就这么呆愣愣的站在小舞的身旁,直到他俯下身,抱起了小舞的尸体。
“你要做什么?”
“回家。你也走吧,我希望此生再也不要见到你。”他的声音依旧是淡淡,只是为何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悲伤,那么的哀愁?
我直起身子,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的走着。脑子里回想着小舞那样美丽而绝决的笑容,回想着这样的人是我杀死的。终于理解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意义了。小舞不是路人甲,她是我的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朋友的负累,朋友会因为我而死。这样的内疚和后悔就像一把刀子在我的心上来来回回的滑行。那样的痛远比死亡令我难受,那样的痛将绵延我的一生,直到死我都不会忘记那样的痛。我不禁想知道,我来到这个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禁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的命运要被别人牵制,这样的我该怎么继续生活,这样的我到底还有什么生存的价值?我的存在除了给别人带来麻烦以外,便是给那些野心家们一个生灵涂炭的机会和借口,这样的我,为何还要存在这世上?与其不断的制造和增加麻烦,不如不存在。思及此,我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一连串的打击和身上的伤口让我觉得此刻我的脑子开始晕晕乎乎起来,身体开始发烫。我知道,那是伤口发炎的表现,我知道,如果没有医治,那是离死不远的标志。此刻,说我自私也好,说我逃避也罢,能逃离这一切的感觉真的很好,即使是死亡,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夜深了。宁诚带着众人在附近安营扎寨,想着第二天一早去到林子的更深处。
“宁诚。”他抬头,却没有发现人。
又一声轻唤,他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是那样的熟悉却也让他蓦地一惊。
第四十章
“姑姑?”他似乎有些不太确定。
“好久不见了,诚儿还记得我啊。”依旧是那个曾经亲切的姑姑。
“姑姑怎么会在这里?”
“你在找宁真,对吧?跟我来。”人影向他招招手。
他略显迟疑了一下,毕竟姑姑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现在再见确实是有点奇怪。但是为了宁真,他还是站起身,跟着姑姑的身影,寻了过去。
良久,在一棵树下,他真的看到了宁真。
“宁真。”这一声喊,把眼前的宁真给叫没了,也将宁诚从梦中惊醒。
原来是梦!他暗暗对自己说着,他站起身,走到帐篷外面,猛地一个激灵。叫起了所有的人,按照自己梦中的路线,竟然真的在5里以外的地方,找到了昏迷了的宁真。
直到看到了静静躺在床上的她时,曜奕才发觉自己没有在做梦。还在看着奏折的他,在谷谦的报告下,说是宁诚已经找到她,并且在带回的路上时,他竟然有些不敢相信。三天前,在朝臣们的一再催促下,曜奕回了宫。面对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他第一次的有了一些欣喜,因为也许这样,他便可以暂时不去想宁真的被劫,暂时不去想那些令他担惊受怕的画面。所以,当谷谦告诉他宁真已经回来的时候,他有些不确定了。因为这个他幻想过多次的画面终于实现的时候,他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已经整整失踪九天了,原以为,她也许就这样从他生命中消失了,没有想到,她竟然又回来了。他轻轻抚上她的脸,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张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脸。这样的一张脸对他而言,是陌生的。她的双目紧闭着,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大殿上看见她的眼睛时,那双眼睛里有着那么多的不平和怒火。此刻,他是多么希望她可以再恢复往日的神采啊。她肩头上的纱布还隐约有些血丝透出来,他紧皱着眉,她的伤口还是没有好吗?他蓦地收回手,站起身,走出了她的寝宫的内殿。
太皇太后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了,一见他出来,连忙问道,“奕儿,真儿怎么样了?”
“还是没醒。皇祖母就不必担心了,夜深了,不如先回去休息,明儿个再来吧。”他虽说的委婉,但是语气却不容拒绝。
等她走远,他这才坐下,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太医,沉声问道,“影妃她怎么样了?”
“回君上,娘娘她只是伤口有些感染,加上着了凉,有些发热,臣等开几副药便可痊愈。”为首的梁太医,恭声答道。
“是吗?朕可从不知道原来太医院养的都是些报喜不报忧的废物。”
“君上息怒,请君上恕罪。”
“够了。这些废话朕不想听,影妃到底是怎么回事,朕要听实话。”
良久,才从一众太医中走出一个年轻人,道,“娘娘确是伤口发炎所致的高烧,若是这烧一直烧下去,娘娘怕是性命不保。”
“朕不管,你只要记得,朕不许她死,听明白了吗?”他命令着。
“是的。臣有一事向君上启奏。”曜奕挥退众人,然后才让他开口。
“娘娘肩上的伤不是一次而成的。第一次的伤已经快好了,伤口虽然不浅,但是却未伤及要害。第二次的的伤却是新伤,而且那个伤口说明用剑的人剑法精准,还有一寸便中了心脏。依臣所见,两次的伤不是一人所为。”
“知道了,这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只要专心医治娘娘,就行了。你叫什么?”
“臣方龄之。”
“可是献州方氏?”
“正是。”
“那么你定知道方少念了。”
“是的,正是家父。”
曜奕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他,沉思片刻,道:“以后,你就专门伺候影妃娘娘吧。娘娘的一切,径自向朕汇报,无需经过太医院了。”
“臣领旨。”
等我悠悠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午后时分了。
“娘娘。”我微转过头,那是眼睛红了的碧迩。
“碧迩。”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沙哑了。
“娘娘,你总算是醒了。”碧迩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着门口的小定子说,“快去通知方太医,翠雁去通知太皇太后还有君上。”
然后,她递了杯水,道,“娘娘,您都昏睡了三天了。您可要梳洗?”
我点点头,看着他们,“怎么?我这不是回来了?不必担心了。”
“娘娘,碧迩没有资格和您说些什么。可是以后,您可千万别再做这些事情了,万一……”
我拍拍碧迩的手,道,“快给我梳洗吧,等会儿皇祖母来了,看见我这样就不好了。”
我稍微做了梳洗,在太医来过的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皇祖母便来了。
我想起身给她行礼,却被她按住,道,“别起来了。躺着吧。”
我对她柔柔一笑,“我都躺了三天了。”她见我执意要起来,便随了我,只命人将我靠在床侧的靠垫上。
“你可急死祖母了,要是你有个什么,我该怎么办?”说着,她的眼睛红了。
“皇祖母,我这不是好好的?”
“那个贼人没有对你如何吧?”她那无心的一问,却勾起了我心底的痛。我将头偏向一边,轻轻说了一句,“她没有为难我。”
“真儿,你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和皇祖母说,祖母会为你出头的。”
祖母啊祖母,我知道你疼我,不管是因为我救你,而你感到内疚,想做出补偿,还是真心疼爱我,抑或是为了那个预言,我能和你说什么呢?和你说,你的另一个孙子要起义了,目的是为了这个位子,和你说,你口中的那个乱臣贼子,却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能,我什么都不能说。
我轻轻的摇摇头,这时曜奕进来了,他的身边竟然还跟着彤妃。
“听说姐姐醒了,臣妾便央着君上想来看看姐姐,姐姐的气色似乎不是很好啊。”她依然还是那样的光彩夺目。
“你该多休息。”曜奕看着我,只说了这么一句。
“是,谢君上关心。”
太皇太后许是见到曜奕来了,便径自离去了。
“谢谢妹妹的关心,我有些累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想休息一下。”我将自己藏在床的阴影处,轻声说道。
“姐姐这是要臣妾走啊,臣妾倒没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