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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惊诧、愤怒、心痛、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来回激荡。他僵立当场,木然地看着她走向激动到眼角湿润的父亲。
“小瑜……”,欧阳谨的声音在颤抖,他喊得很轻,带着试探的意味,似乎生怕吓跑了第一次见面的女儿。
“爸爸。”,叶明羽的眼泪顷刻间决堤,连她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为了此时此刻与亲生父亲的相认,还是为了至此与欧阳珞辰的再无可能。
父女俩紧紧相拥,周围响起一片零零落落的掌声,或真心或假意,总之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哈哈,恭喜欧阳兄寻回爱女。”段至远笑道,“来来来,都别站着了,大家进去说话。今天就容小弟做东,为明瑜世侄女认祖归宗小酌一杯!”
众人将叶明羽簇拥着,犹如众星拱月般陆续走进了大门,只剩下欧阳珞辰还呆立在原地,仿佛成为了一尊雕像。段少扬落在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缓步踏上了台阶。
………………
宴是小宴,不过很讲究,长幼尊卑井然有序,叶明羽是唯一的例外,她没跟同辈们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了欧阳谨的身边。
吃饭的时候,欧阳谨亲自为她夹菜:“女孩子不能太瘦,多吃点,爸爸还不知道你的口味喜好,不过瞧这满桌子,也知道你段世叔今日可谓是用心良苦了,想必总有合你胃口的菜。”
段至远笑着说:“这顿就先将就一下,以后回到家,尽管跟你爸爸提要求,你们家的那几个大厨,手艺了得,料想当年皇宫里的御厨也不过如此,吃胖一圈绝对不成问题。”
一桌人配合地笑,看起来其乐融融的样子,叶明羽却怎么都提不起胃口。这种陌生的温情,令她感到很不自在,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小时候跟妹妹两个联手抢老爸已经夹走的春卷的情景。
此时三叔叔欧阳律忽然问:“小瑜怎么会住在少扬这儿,你跟少扬……?听说你的养父母也是清城人氏,怎么不见他们?料想大哥也很想当面谢谢他们吧。”
这个问题似乎问出了在座众人的心声,大家的目光一齐对准了她,这令她有些尴尬。以她目前在叶家的处境,还有跟继母和妹妹的关系,根本不宜让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继母刁钻尖刻,指不定会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来,万一提出过分的要求又该如何?到时候只会让场面更难堪。
可她又不能如实说,正不知如何作答时,欧阳谨道:“哎,要谢谢小瑜的养父母,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我倒是对小瑜跟少扬如此要好,好奇得很呢!”
真是过了一关还有一关,叶明羽拿眼偷瞧段少扬,想让他解围,却见他故作无辜地眨眨眼,根本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们是……好朋友。”
欧阳沛笑眯眯地打趣说:“我跟你姨夫刚谈恋爱那会儿,别人问起,我也是这么说的。”
众人大笑起来,除了欧阳珞辰。刚刚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落入他眼里,只觉百爪挠心。捏着筷子的右手不自觉地越收越紧,只听“啪”地一声,上乘的象牙筷生生断成两截,刺破掌心,伤口顿时涌出殷红的血。疼痛令他幡然醒悟,急忙扯过纸巾盖住沾有血迹的断筷,握拳将手藏到桌下,避免被人察觉有异。
一旁的段少晏发现了立刻关切道:“怎么了,没事吧?”
见大家纷纷朝他看过来,他只是摇摇头。
“不好的筷子还留着?怎么做事的?!还不赶紧再给客人添一副!”段少晏板着脸对下人说。
那么结实的筷子,摆上来之前都仔细检查过,一点裂痕都没有,两只手的力气全用上也不见得能掰断,怎么会无缘无故断掉?下人冤得很,却不敢分辨,唯有照办。
原本只是个小插曲,过去就过去了,可就是有人不肯轻易放过。
欧阳明珂擦擦嘴,慢条斯理地说:“我看不是筷子有问题,而是有人心里不痛快。”
“什么意思?”段少岑立刻饶有趣味地插嘴问。
“乐土”之行,段家兄弟俩都因有事没有去,所以并不知情。
“我听说,小瑜在此之前,是小辰的女朋友?”
这话一出,语惊四座。
欧阳珞辰紧了紧桌子底下的拳头,叶明羽更是心跳如雷。
“谁说的,她明明是我的‘准大嫂’,这话可是我大哥亲口说的!”段小稚忽然道。
“小珂!胡说八道什么呢!”欧阳谨也急忙呵斥,虽然脸上仍带着笑,眼神却很冰冷。
欧阳明珂是替母亲、自己和妹妹不值,虽说她们母女三人才是绝对的被认可的正统,可没有父亲的疼爱和庇护,依旧什么都不是。父亲的态度让她很快意识到,刚刚说的话,得罪的绝不止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妹。她后悔失言,不敢再说下去了,立刻顺着段小稚的话下了台阶,换了一副说辞:“是吗?看来道听途说确实不可信,一定是弄错了。看来小稚很喜欢我家小瑜呢,呵呵,少扬,是姐姐糊涂了,莫怪莫怪。”
段少扬喝了一口红酒,终于开口:“怎么会呢,以后明瑜还要靠明珂姐你多照顾呢。”
一顿饭吃出了百般滋味,叶明羽初次体会到了新生活的复杂和不易。
………………
就在这边众人各怀心思围桌而食之时,欧阳家大宅内,却冷冷清清。
文筱棠如泥塑一般呆坐在书房的红木椅上,面前堆了一大叠墨汁尚未干透的宣纸,每一张上面都只有一个字——忍。
笃笃笃,有人敲门,是跟着她一起陪嫁过来的如锦,手上端着个托盘。底下人都知道太太不高兴,如锦唯有亲自伺候,霭声问:“太太,您已经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了,厨房刚刚煮了您最喜欢的蟹黄菌菇糯米粥,好歹吃一点吧?”
文筱棠没反应。
如锦叹了口气,将托盘轻轻放在桌子上,劝道:“既然忍到了今天,不如继续忍下去。那个女孩子跟明琅是孪生子,先生他并没有……”
“并没有什么?并没有背叛我吗?我跟他夫妻整整三十五年,在他心里,我究竟算什么?!知道我不能再生育,不但去领养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儿回来,给他无上的权力,还在外头金屋藏娇,有了野种!我们并不是没有孩子,我们有明珂和明珺!虽然她们是姑娘,可那又如何?谁说女子不能掌权,任海的女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如果他欧阳谨能给我们的女儿更多的关爱,她们何至于此?!
堂哥以前总是劝我,我不听,割舍不下这么多年来的夫妻情分。可是这情分,恐怕也是只有我对他而没有他对我!‘欧阳夫人’的头衔不过是个空壳罢了!
如今,忽然又冒出个女儿来,他跟那个戏子竟然不止生了明琅这病秧子一个!还大张旗鼓地亲自去迎接,搞得世人皆知,他这么做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欧阳谨,你欠我太多!”
越说越激动的文筱棠泪流满面,情绪失控至歇斯底里,狠狠一扫,连托盘带碗“当啷”一声脆响,砸得满地狼藉。又将那叠宣纸一一撕得粉碎,如此还不解气,把往常珍藏的诗书字画翻出来,系数撕毁,状若癫狂。
如锦从未见过文秀的她发过脾气,吓得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由着她去,直至她撕得没了力气,跌坐在沙发椅上失声痛哭,才上前拿帕子替她拭泪。此时的文筱棠一头乱发眼睛通红涕泪俱下,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端庄贤淑的模样。
自小家教甚严,她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可到底也有忍无可忍的时候。为了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英俊男子长身玉立在铺满银杏树叶的半心湖边,微笑着向她伸出手,一句“筱棠,与我欧阳谨携手一生,可好?”,她赔掉了大半辈子。
他辜负了她,她不甘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宴毕,上茶和水果点心。众人三三两两各自散开聊天。
“小瑜,陪我去花园走走。”欧阳谨道。
自见面以来,父女俩还没机会单独好好说说话。
叶明羽颔首,跟着父亲往外走去。
月朗星稀,秋风送爽。
段家人向来喜好铺张奢靡的生活,段少扬更是如此,虽然“繁花深处”不过是他名下诸多不动产之一,平时基本不来住,依旧舍得白白扔钱,将每一处都打理得妥帖细致,包括这面积不小的后花园。真正的有钱人,想法跟我们是不同的,因为金钱对他们来说,起到的不过是桥梁作用而已,他们的目光在更远的地方。
花园里除了修剪得宜的灌木丛,还有许多叶明羽从未见过的花,即便是在秋天,依旧迎风怒放,争奇斗艳,煞是好看。
沿着鹅卵石小径,父女俩并肩而行。
“没想到女儿跟我近在咫尺,却相隔二十五年有余才得以相见。要不是小辰,恐怕我父女这辈子都没有相认的机会了。”欧阳谨似乎无限感慨,“当年的事,云枝应该都已经告诉你了吧?虽然身不由己没法给你母亲名分是事实,可确实也怪我,让她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间接害死了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很愧疚后悔……”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欧阳谨眼泛泪光,让叶明羽相信,他是真情流露,只是长久以来,亲生父母对她来说只是个虚无的影像,不存在太深的感情。
欧阳谨点点头:“没错。有生之年老天爷还能把你带回爸爸身边,爸爸就满足了。虽然时间不会很多,但我一定会尽力补偿,我知道,你在叶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别这么说,来日方长……爸爸。”这个称呼对她来说还很别扭。
欧阳谨笑笑:“来,去亭子里坐会儿,你对我们家和你爸爸我还不了解,不如我来给你讲个故事?”
“好。”她欣然应允。
而接下来她所听到的这个故事,对她触动很大,对于一直生活在平凡世界里的她来说,类似于欧阳家族这样的存在真的只像是一个故事而已。
人是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的,从降生的那一刻起,有些人就注定要背负起某种使命,无论一路上有多少腥风血雨刀光剑影在等待,都必须像个真正的斗士一样迎难而上披荆斩棘,不能后退,不能认输,直至死亡。甚至连死亡都不是终点,一代又一代,前仆后继,不曾停止,只因为人不能自私地活着,责任和担当是逃脱不了的枷锁。
如同一位帝王,百姓最在意的永远都是他能否令他们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至于类似于他的那些三宫六院是不是只是为了平衡各方朝野内外的势力而作出的妥协、皇后是不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他最心爱的女人究竟是谁、有没有被他所拥有等等,又有谁会真正关心和在乎呢?这些个人微末的心酸痛苦,最终都化作铁血王者背后一抹浅淡的影子,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罢了。
听完后,叶明羽热血沸腾甚至汗毛倒竖,似乎能够理解欧阳谨的所作所为了,正因为理解,对于她后来的选择,也产生了莫大的影响。
看着女儿干净澄亮的双眸,欧阳谨知道自己最大程度上的坦诚赢得了她的信任。这张脸,跟她母亲确然肖似,但个性却全然不同,叶秀姿没有这份坚韧和勇气,这一点,更像自己。他不由庆幸自己有个好女儿,得来虽晚,却恰到好处。
………………
一行人向段家人告别。趁没人注意,段少扬将叶明羽拉至一边轻声提醒:“记住你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