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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皮座椅很宽,两人挨得并不近,甚至叶岑并不曾倾身向前半分,君临却感到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没有回答。
叶岑望进君临平静无波的双瞳,试图捕捉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仍是徒劳无功。
一路无言,很快便到了闹中取静的所在。
君临下了车,跟着叶岑穿过花园中的小径,打量着眼前这栋三十年代建造的白色小洋楼。
踏上玄关处的玻璃桥,头顶的感应灯立刻亮了起来。君临这才看清脚下竟然是一个锦鲤池,水底铺满了各色雨花石。
想不到整间客厅却是地地道道的中式摆设和布置。叶岑任凭君临打量,随意一指贵妃榻,道:“坐。”
君临客随主便坐下。
叶岑随即在她对面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长腿一伸,立刻将略显纤弱的她圈在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内。
“叶岑,我以为……”
“以为我不爱你,是吗?”一顿,他抬头盯牢她的眼睛,几乎轻不可闻地道:“曾经连我自己都是这样以为的。”更准确地说,是自欺欺人。
☆、扫墓
早上七点,闹钟响起。君临挣扎起床,对着镜子刷牙洗脸。
吃完早餐下楼的时候八点还不到。君临从旋转门出去,一眼就看见叶岑站在一辆崭新的白色BMW旁打电话。
看到君临过来,叶岑匆匆挂断,将原本拿在手中把玩的车钥匙抛给她:“这辆是全进口的,跟你在美国开的那辆宝蓝色敞篷性能差不多。”见君临迟疑,叶岑笑道:“放心大胆开,我替你看着。还是你国内驾照过期了?”
“那倒没有。我前几天刚去renew过。”君临确实有点担心自己不适应这里的交通状况,不过她总不能一直不开车,趁早练练手也好。
车上了中环,一路向郊区进发。这条路他们从前也走过,只不过现在换君临开车。
到了墓地,君临泊好车,远远就看见炎辰跟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儿在说话。
炎辰看见叶岑,一阵讶异后也就释然了。时过境迁,现在他反倒希望君临能跟叶岑有个好结果。
君临道:“不好意思,来晚了。”
“是我们太早。到的时候工作人员都还没来呢。”炎辰介绍身旁的女孩儿道:“这是何姨的外甥女。”秦思纯全权代表何家人,炎辰一早去接她一起过来的。
“你好,我叫秦思纯。”秦思纯大着胆子伸出手去,“叶学长,想不到这么巧。”
叶岑指尖微凉,一触即放。秦思纯调低视线不敢直视他,轻声道:“我是你的直系学妹,今年大四,你到我们学校来开过宣讲会。”
叶岑随意一点头,将双手插回裤袋中,不露痕迹地后退一步,靠近君临问:“还要办什么手续吗?我去。”
炎辰道:“不用了。之前已经联系过,工作人员马上就来。”
何玲的墓地是当初左铭下葬时就定好的双墓穴。夫妻两人社会关系都很简单,因而今天到场的算上叶岑都只有四人。
秦思纯到底年轻,还未真正开始经历人生,目睹大理石盖上,顿时生出一丝凄凉。何玲中年丧子,老年丧夫,一生凄苦,临了来送她的人还尽都是些不相干的。早两年左铭因饮酒过度去世的时候,秦思纯还听母亲感慨过,他拖累了何玲一辈子,走了对何玲反而是种解脱。没想到何玲没了拖累却也走得这样快。
几人敬过香,炎辰道:“我一会儿工地还有事,能不能麻烦你们把小姑娘送回学校?”他到得早,已经先去看过左桐。
“当然没问题。”何玲入葬全靠炎辰出钱出力,君临自觉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君临在林立的碑石间穿行。叶岑一直与她并肩,直到走到左桐所在的墓区,墓穴间隙太过狭窄,叶岑才跟在她身后。
君临站在左桐墓前,默默凝视着左桐已经褪了漆的名字。
叶岑侧过头凝视身旁的君临。是什么力量让她在十年后还能径直精准地找到左桐的墓碑?叶岑不由想起十年前她鲜血淋漓的掌心和深埋掌心的那些刺,他插在袋中的双手不知不觉地紧握成拳。
君临并未像从前无数次想象过的那样用手指去描绘左桐早已褪了色的名字,而是找工作人员要了专用的红漆。她今天穿的是黑色套装,蹲身的时候一步裙略微绷紧,时间一长腰部和腿很酸。
君临一笔一划地描,叶岑一动不动地看。秦思纯一会儿还有课,却忍着没开口。周围安静地只有穿行于碑林间的风声。
描完最后一笔,鲜红的色彩在阳光下新鲜热辣像是从未暗淡过。君临端详片刻,转头对叶岑道:“走吧。”叶岑轻道:“钥匙给我,我来开。”他并不担心君临情绪不稳定开不了车,只是想让她放松一下。有时候叶岑倒希望君临在情绪上的自控力不要这么强,他想让她依赖。
君临将钥匙丢给叶岑,坐上副驾驶位就取出妆盒上妆。为了尊重逝者,她早上是素着脸来的。
秦思纯看着君临手势娴熟地描眉画唇,不禁暗自庆幸年轻就是资本,她自信即便像现在这样素面朝天也未必比不过君临。
君临对叶岑道:“送我到酒店就行了。”
“一会儿还有事?”
“我下午约了人。”
“现在时间还早,先吃午饭,然后我再送你回酒店。”
秦思纯一直在留心听二人的谈话,知道车是叶岑的,不由对昨晚母亲说的“君临这丫头有实力”有些不以为然。她潜意识里也认同母亲的话,左桐的死君临难辞其咎,要不是心中有愧,君临为什么数年来经常从美国汇款给何玲,养老送终,跟亲生女儿比都不差什么了。
君临抿了抿唇,让唇彩自然匀开,再看镜子里的整体效果,觉得新买的粉底液真好用,就跟换了张面皮似的,白里透红,哪里还像一个得了支气管炎随时随地会咳得要生要死的人。她到底感冒还未好,头有些昏沉沉的。
叶岑见君临将座椅倾斜靠着闭目养神,知道她默许了自己的安排,嘴角不由逸出一丝笑意。
后排的秦思纯忽道:“听说君学姐跟左哥哥也是同学。”
君临轻轻“嗯”了一声。
秦思纯接着道:“听炎辰大哥说学姐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单身。一定是忘不了左哥哥吧,毕竟你们是初恋。”
秦思纯语气轻柔,听起来很有几分伤感惋惜。
君临本想趁着回去的这段路养养精神,秦思纯的少女心思她早看出了端倪,此刻只作不知,继续闭目假寐。感到一只宽大的手将她蜷着的左手展开,与她掌心密密贴合,而后十指交缠。君临本能地想挣脱,却因为叶岑的执意而不能够。毕竟是在高速上,她不敢十分挣动,只得轻声道:“好好开车。”他伸出的手总是强势而不容拒绝,一如七年前。不过这一次叶岑只是紧了紧手指,一触即放。
叶岑的动作秦思纯看得一清二楚,便咬咬唇不再做声。
放下秦思纯,叶岑带君临去了一家由民国时期的小公馆改建而成的花园饭店。巨大的玻璃天顶和透明落地窗设计让室内显得尤其明亮。室外绿草如茵,一片清爽。
叶岑收走君临面前的冰水,替她倒上一杯热茶。
“谢谢。”
叶岑身体微微前倾,与君临对视,低沉道:“以后想看他,我陪你一起去。”
叶岑从前问过君临爱不爱左桐,年少的他高傲偏执,自然在意谁是第一个进驻她心里的人,现在这对他却已不再重要。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叶岑不再是当年的叶岑。即便迟来一步,输尽天时地利又如何,赢不了过去,他还有未来。
看出了君临的讶异,叶岑不由自嘲一笑:“其实我反倒要感谢他。如果不是他,这么多年过去,也许你早就跟别人在一起了。”
这么多年,叶岑混迹商场,见过的各色女子绝不在少数。莫子航也问过他,君临就那么好,怎么除了她就没有一个能看入眼的?叶岑也说不清楚,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并没有刻意在等她,他只是无法喜欢上别人,如此而已。
君临猜想叶岑包了场,整个用餐过程中,除了服务人员,没有任何人在她目力所及范围内出现过。不过她不知道叶岑其实并不喜欢日式料理,来这里纯粹因为环境好。不知是否因为交际应酬过多,叶岑的胃不像君临那样生冷不忌,也一向只比较能接受以清淡见长的粤菜,所以他吃得不多。
“不喜欢芥末?”她应该喜欢鳗鱼、海带、北极贝和螺肉。
“嗯。喜欢日本菜,但一直受不了芥末的味道。是不是叶公好龙?”君临抬头笑问,想不到这家伙还挺细心。
不待叶岑吩咐,侍者已经将沾上芥末的食材取走,又换了新鲜的上来。不过君临到底大病未愈,吃不多。
用餐完毕,两人沿着花园的林荫道散了一会儿步,叶岑便开车送君临回酒店。
君临比约定时间早几分钟到行政酒廊,刚坐下点了一杯咖啡便看到龚启明迎面走来,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龚启明见君临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化微笑,并且主动站起来伸手,也立刻大方地与之伸手相握。
“这么多年,你倒是一点都没变。”龚启明说这话倒并非纯粹出于恭维。在他看来,君临本科毕业后去美国念了几年书,在职场浸淫的时日尚短,跟同届一毕业就开始在社会上打拼的女同学相比,她的生活环境也相对单纯许多。再加上君临本身的家庭背景,她的生存压力远远小于同龄人,看起来年轻是必然的。
君临笑了笑,“看样子你过得不错。”君临这么说很有一笑泯恩仇的心态。她不希望因为几乎称不上纠葛的过去给自己现在的工作带来丝毫困扰。
“我要结婚了。”寒暄之间龚启明点的不加奶的“拿铁”已经端了上来。经典式样的铂金方钻婚戒在白瓷咖啡杯的映衬下灼灼生辉。
“恭喜你。”君临无意探究新娘人选。
“听说你还单身。”龚启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带着一种怀旧式的关怀,叹息般的尾音稍稍拖长。
君临点点头,显然并不想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幸好龚启明一脸了然,十分体贴地回归正题。他作为研发工程师,在自己所熟知的低碳技术领域显然十分自信,侃侃而谈。
君临在整个过程中听得全神贯注,并没有如龚启明预期地那样就几个专业难点进行提问,而是客气地收下了全部资料,姿态谦虚地表示会用心补课。谈话告一段落,两人约定了到工厂参观的具体时间后,龚启明道:“你是回房间呢,还是再坐一会儿?”
“我约了人。”她无意解释太多,便一句话带过。
龚启明抬起手腕,露出玫瑰金色的欧米茄,十分绅士地道:“现在这个时间恐怕叫车不容易,不如我送你一程。”
“谢谢,我自己走就可以。”
电梯门一开,龚启明率先步入。君临不由想到男同事们常常挂在嘴上的“after you”,心中不由一乐。
目前来说,清洁能源是风险投资的热门领域。相比风力发电一类的长线投资项目,投资降低二氧化碳排量设备制造企业则相对风险较小。然而,一旦涉及清洁能源,国家政策支持会成为最大的投资风险决定因素。君临在国内并没有什么关系网,在这个问题上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叶岑。接受这个项目之前,君临并非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但是Joe作为她的直属上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