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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年,齐孝华夫妇在高速路上发生车祸,双双遇难。齐治安接手后,将主要力量投向正经生意,利润的减少致使组织内部滋生不满,齐治安爽性就此提出散伙。一番商议之后,济匡归齐家,彻底洗白;敬旗公司则交由郑治邓玉华一干人,取代原链条中济匡集团的地位。然而在邓玉华的唆使之下,敬旗一方偷偷录下了当时分家的情形。
于是零四年,当夫妻俩因裴晓晓案陷入危机时,他们拿着光盘找到齐治安。当时敬旗实力还很有限,远不及济匡家大业大,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齐治安迫于无奈,只得答应帮他们周旋。他买通秘书张和平,指使其酒后肇事并嫁祸给宋初,然后将取得的车祸录像转交邓玉华夫妇,让他们自行联系宋立言。果然,对儿子心怀愧疚的宋立言屈服了,接着有了之后一连串事故。
零七年齐治安病死,妻子儿子接管公司。孤女幼子不善经营,加之敬旗后来居上,多方排挤打压,济匡实力大不如前;同年齐治平转入省刑警队,成为邢之远的手下,而顾建业因邢之远酒后失言,开始重查裴晓晓案。零八年邓玉华夫妻闹翻,邓玉华告发郑治,致使其被捕伏法,顾建业说服一心报恩的范敬帮他查找邓玉华及敬旗罪证。一零年顾建业在范敬帮助下拿到分家光盘,同时也引起邓玉华和宋立言的警惕,不等正式立案便被谋害。
一三年古常青牺牲,嗅到气味的邢之远开始向兖中倾注注意,遂在第一时间想起齐治平。同一时期,想要功成身退的邓玉华在范敬唆使下采取一系列行动,清洗组织内知情要员、收拢资产,并想尽办法拉济匡再次下水,做她的替死鬼。齐云飞终究太过年轻,又对齐家往事又毫无预备,心存回护,于是被邹凯威胁利用,奇山枪案时授意媒体传出对顾宁不利的消息,纪洁、袁珂遇袭后又欲遣人摸进顾宁家里,好在两次都被齐治平险险拉回来。
齐治平知道,一味退让绝对不是办法,然而那时案子侦查左右碰壁,唯一的证据竟是当年分家的光盘——进退维谷。就在这时,被触到逆鳞的顾宁绕过他联络罗守一设局诱捕邹凯,而他在破门而入的那一瞬骤然明白,索性将错就错地击毙邹凯。这是大家都看见的,大家不知道的是,导致画框掉落、光盘损毁的那一枪,也是齐治平开的。因为光盘里藏着两家的秘密,所以邓玉华不甘心它只是消匿,所以齐治平宁愿案子再度陷入僵局。这一点纵然旁人看不出,顾宁却看得明白:那个时候,他的确存了私心,的确曾对不住帽上的警徽。
齐治平沉默着,就在顾宁以为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九五年出事的时候我就在车上,命大,没死。我记得清楚,出发前邓玉华来了,跟修车师傅说了两句,然后那人爬到车下拆了横拉杆保险销——我当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车开上高速没多久就出了车祸,交警最终将事故定性为意外。
齐治平说着停顿了一下,冷笑:“所以后来我卯着劲儿,考了警校。我哥恐怕是看出什么来了,他想劝我,可惜说漏嘴了。我才知道,原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一码归一码,就算没有邢之远,我早晚也是要回来找她的。”
很早的时候,古常青就曾通过经侦的邢之远留意过,这俩公司原是从一家分出来的,敬旗越做越大,上面也有人护着,不好打探;反倒是济匡,几年来账面上干干净净,规矩得有点儿不像话。邢之远恐怕多少知情,所以才选择了看似最不合适的齐治平,而齐治平明知他只要一个探路的人,也还是来了——不过各取所需而已。
阳光从窗外透射进来,照着轮廓描摹出一层层金边。齐治平转过头去,兀自说着:“我就是舍不得,说实话,抛除一切,我真挺喜欢这个工作的。”他说着停下声,像是笑了,“顾宁,我们都不无辜。”
顾宁始终没有接应,末了短短一句结束所有谈话:“明天去法制处报道吧。”裴晓晓系列案件的尾声仍未结束,邓玉华、郭向民入狱后敬旗没人坐镇,各种问题竞相凸显,本来就存在的党派争斗愈发激烈。警方反而不必额外做什么,只要留些精力,跟在后面捡拾他们翻出的案子,就够忙活好一阵子。顾宁也不多说,站了一会儿,见他再无反应,便抽身离开。
八月二号,一张辞职报告躺在罗守一桌上。问遍警局上下,有人说清早看见齐治平来过一趟,不过很快就走了。他的办公桌依旧是之前的模样,只是桌面上整整齐齐摆了一套警服,帽徽肩章映在阳光下,幽亮隽永,好似崭新的钨金。
终章·在水之湄
二零一五年元旦,晴,微冷。
日光流转在云层间,似缓缓流淌的溪水,清澈透亮。距离邓玉华正式服刑六个月,敬旗公司宣告破产,深层账务问题亦随之浮出水面,兖中市经侦队开始组织人员彻底清查以往账目。已有确切内部消息称,就目前掌握的证据,足够给邓玉华再多判上十年。
刑警队这头,涉及敬旗背后组织的刑事案件已经大部分扫清,余下几条漏网的小鱼小虾,只待了结眼前这一波,再腾出精力慢慢算账。顾宁第一次不由分说地把结案报告等一干收尾工作统统扔给秦楠,自己回到家里,蒙头睡了一整天。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摸起手机看一眼时间,穿衣洗漱,刚好赶得及上班。队里没有来电,屏幕上只显示了一个未接电话,来自海外。号码没有记录,顾宁也没有拨回,直接长按拖进删除。
去年这个时候,一条由连环案引出的器官交易链条刚刚破获,裴安民出现的消息尚未传回队里,汤小米在办公室叫嚷着又把一四年写成一三年,他拎着外套匆匆走进大厅……天光依旧静好,顾宁缓了缓神,拍拍窝在隔间里刚打开电脑的秦楠,要借他的位置打印点儿东西。不出意料,秦楠痛快地腾出地儿,然后倚在一道之隔的对座,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我说顾队,你屋里现成的打印机,来跟我们抢个什么劲儿啊!”
顾宁笑了笑,没有回答。在他的U盘底层陈列着一个文档,生成日期为2011年元月,就在他刚刚进入警队的时候。那时他想的很简单:查清父亲的真实死因,给自己一个交代,然后他就辞职,重新回到他按部就班的轨道上。然而一干四年,这份过早准备好的辞职报告,在一层层的文件夹里也沉睡了整整四年——顾宁已经不再盼望着打开它,或者从某种程度上说,如今也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一个多年前预定好的计划与心愿。
刚打印出的纸面残留着微微的余温,顾宁拿在手里,突然犹豫了。这几年里,他看到有人到来、有人离开,到来的人兴奋激动、离开的人落寞不舍,不同的面容,却都惊人地有着相似神情;而这一天,终于也轮到他。他拿不准,做出这个决定自己会不会后悔。
秦楠已经探头探脑地望过来:“顾队,什么东西呀?”顾宁下意识地倾过纸面,留给他一片空白,然后清了清嗓,道:“楠子,那个逃到省外的嫌犯——”
“得得得,我不问了还不成吗?”秦楠条件反射地把手一伸,立刻告饶。
顾宁笑了,稍事停顿,转而正色道:“队里新来的女同志,交给你带怎么样?”
“呦,决定了?”秦楠两手一插,装模作样地叹道,“你说我这是该庆幸还是不幸啊?”庆幸不过是一堆男性为主的群体里难得加入新鲜成分,不幸也莫过于团队里少了个能随便摔打的壮劳力。
顾宁自然知道他打什么算盘,当下紧跟一句:“只能挑一个,没得商量。”
一句话堵死,秦楠也知他这回没心思同自己讨价还价,只得爽快点头:“成,你说啥就是啥!”
新来的女警两人都见过,刚刚警校毕业,长得似乎比实际年龄还小几岁,娃娃脸,一双眼微微弯着,仿佛时刻带着笑意——就像曾经在他们身边,也有这么个眉眼含笑、爱吃爱闹的同事。于是顾宁将那份辞职报告折起放进衣服内侧,起身说道:“楠子,往后队里的事你多上心。”
秦楠只当他就话论话,应得利落:“哎,知道了。”
说话功夫,四周人已经多起来。警局大钟的指针划过整点,钟声不紧不慢敲了八下,音调浑厚,穿过整栋大楼,悠然不绝。楼上不知哪一间刚开完会,人们正三五成群地沿着楼梯往下走。法医科长陆文良经过刑警大厅,顺便在门口站了站脚,递话道:“顾队,罗局找你!”“诶,谢了!”顾宁连忙应着,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出门。
阳光落在顶层淳白的瓷砖地面上,好似一汪清亮亮的泉水。四周安静得仅剩下脚步声,仿佛尚未从一夜美梦中苏醒。副局长办公室的房门半开着,罗守一正站在窗前,背影融进澹澹天光,显露出一个隐约的藏青轮廓。顾宁停下脚步,叫了一声:“罗局。”
罗守一转过身来,稍微踱回两步:“昨天艾达找你,她换了号,你可能没接到。”顾宁投去探寻的目光。罗守一顿了顿,缓声说道:“蜜月,刚好路过兖青半岛,本来想过来看看你,倒是不大巧,这会儿怕也回了。”顾宁没有接话,沉默半响,方才笑笑,徒然接上一句:“是吗。”
罗守一叹了口气,抬手拍拍顾宁肩膀,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敬旗的案子也结了,小顾啊,以后有什么打算?”看似只是不经意地提起,但顾宁知道,自己的心思对方其实很明白,所以他才这么说,问自己是去是留。顾宁张了张嘴,未等出声,却又听那边开口说道:“刚才邢之远给我打电话了,想调你过去。是好事儿,我没意见,就看你的意思了。是愿意过去,还是留在兖中,再或者……”
有闲云游经上空,将灿亮的光线筛滤挑选,留下柔和的光影。一个声音在胸腔中苏醒,挣扎呼喊,顾宁迟疑:“罗局,让我想想。”罗守并不逼迫于他,只是理解地点点头,摆手道:“行,也不着急,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决定了再告诉我。”
冬日的微寒伴着阳光的温暖,游走于城市灰白的建筑群间。顾宁迈出办公室,在走廊推拉窗前停下。四周依然寂静,没有脚步声,甚至没有呼吸声,只有心跳一下接着一下,潮汐般生生不息。他从怀中掏出那份辞职报告,掂量片刻,在手里撕碎,扔进楼道拐角的不锈钢垃圾桶中。
不出意外,两个小时后,大楼的保洁人员会收走所有垃圾,这些碎片会随着数不清的烟头、废纸、包装壳一起被带走,消匿在这座城市里。他说清不出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也无意去想透。天边正涌起微微的积云,阳光从高处落于云层之上,一半明媚鲜艳、一半灰暗柔和,同在这浑然的晴空下。
于是顾宁想,就这么走下去吧,挺好的。
毕竟,人在这世间,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意义。
Ⅰ 家有路痴
【Part 1】如此相识
顾建业第一次遇见纪洁的时候,她正不幸被人劫持,一把刀抵在白皙的脖子上,锋刃光亮,清楚映照出皮肤下微微鼓起的血管。姑娘不哭也不闹,温顺地跟随着歹徒移动,甚至还冷静地试图与之交谈。
顾建业工作三年,处理过的劫持事件也不少。通常这种情况下,人质很容易因过度恐惧而崩溃,甚至不乏挣扎哭号、刺激凶犯以致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