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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终没能挪动自己的脚步,仿佛脚底生了根一般。
林深几个健步跨过去,一把将陆婶婶抱起坐回轮椅,尤娜紧紧的摁住陆婶婶:“你把孩子吓着了,我们都冷静点,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办,别这么激动行吗?”
我爸愤怒的甩甩手:
“商量什么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他陆沧对不起我家闺女,这一辈子就得亏着欠着,我们舒家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陆家,你们都回去吧,我们一家人想清清静静的在一起呆会儿,你们快走,都走。”
妈妈皱了皱眉:
“都是邻里邻居的,和气为主,这件事情都这样了,我们也别再说什么,反正现在各自有主。也算是圆满结局,就别给孩子们心里再添堵。”
爸爸怒然过去,拉着我妈:
“和气,还怎么和气,人家都欺负到这个份上了,没法和气,咱们女儿有几个宝贵的七年。这件事情我跟那混小子没完,等他出院后最好躲得远远的,不然我见他一次揍他一次,打死了我给他偿命便是。”
妈妈也恼了,甩开我爸: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冲,你快进屋去,别什么话都往外秃噜,尤娜,你把你亲家母送回去吧,都别太在意,都过去了,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都会犯错,改了就好。”
这出风波总算是暂时平息了。我们坐在客厅里,谁都没开口说话,爸爸坐在院门口,拿出他戒了很多年的大烟杆不停的抽着。
平时我爸一抹烟杆,我妈准发脾气。
今天爸爸抽了很久的烟,妈妈始终没哼声。
周晓拂起身想要去安慰爸爸几句,被妈妈拦住:
“让他抽吧。若宝从小就乖,这些年也没让他操过心,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他比谁都心疼,我倒是早有那么点预感,每年若宝一回来就要给陆家带各种各样的东西,女孩子嘛,谈恋爱的那点劲头终归是藏不住的。”
周晓拂表示惊讶:“干妈,你早就知道了?”
妈妈叹口气:
“一直不敢确认,也暗示过若宝几次,去年突然听她说过年会把男朋友带回来,小深,不怕你难受,我猜的是陆沧。但没想到陆沧突然就和胖丫搅和到一起了,我以为自己多心猜错了,这样也好,若宝要是找了陆沧,他爸也是不答应的,跟陆沧在一起只会受苦,享不了福的。倒不是嫌弃他们家的处境,只是陆沧这孩子,打小优秀,人很敏感,不够大气,和我们家女儿的性情不吻合。”
我还是第一次听妈妈说起这些,她一直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将我冰凉的手捂到要出汗了还不愿意松开。
“宝,你不知道,当小深把你从车里抱回家的时候,你爸爸别提有多高兴了,他和我担心的不同,他怕的是你找的人入不了他的眼,看到小深他就放心了,只是那几天他晚上总睡不着,兴奋的跟我说着给你准备的嫁妆,说着说着就不作声了,我还以为他睡着了,结果是自己侧到一旁偷偷的湿了眼眶,每次我催你赶紧嫁人,你爸总说你还小,现在感觉你要跟人走了,你爸心里舍不得。”
我听着听着就哭了,周晓拂笑中带泪的感慨:
“干爸真好,要是真等到结婚那天,牵着你的手放在别的男人手里,干爸肯定是强忍着泪,背地里哭的比谁都惨。”
爸爸疼我,从小到大爸爸都是唱红脸的,事事都维护着我。
再乖的孩子总有淘气的时候,小时候妈妈只要一拿藤条我就哭,我一哭爸爸就觉得我受了天大的委屈,记忆中爸爸从不和妈妈吵架,每次吵都是为了护着我。
现在我和陆沧的事情,肯定成了哽在爸爸喉间的那根刺,拿不出又咽不下。
“去陪陪你爸爸吧,就静静的坐在他身边也好,你爸爸看着老了许多,像个孤独的老头,怪可怜的。”
一向意气奋发的爸爸,此时佝偻着背倚着门口而坐,一圈一圈的烟雾吐出来。就像围绕着爸爸打转的悲伤一般,这圈散开了,另一圈又来了。
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缺少父爱母爱的周晓拂也哭着对我说:
“干爸这样太让人心疼了,对不起,小若,是我没忍住自己的脾气,我要是不和尤娜斗气就好了,在干爸心里,你永远是那个被人呵着护着疼着宠着的小宝贝,该多好啊。”
我擦干眼泪,忍住心里奔涌的情绪,起身搬了一条矮凳子,踏出客厅朝着爸爸那儿走去。
☆、074。破鞋
我轻轻叫了一声爸,却发现声音哽在喉间怎么也出不来,我在爸爸身边坐下,伸手挽着他的胳膊,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我们身上,像是要晒干我们眼里的潮湿一般。
小时候最喜欢坐在爸爸的腿上,手里端着瓜子花生和糖果,爸爸负责剥,我负责张嘴吃。
长大后,我也是个爱撒娇的姑娘,总喜欢黏着爸爸,偶尔跟他下田去摸田螺,爸爸还总觉得我和小时候一样站不稳,走两步就要回头来牵我,但是伸出的手很快就会缩回去,我当时只觉得爸爸的行为有些搞笑,现在才明白,那是爸爸怕我摔了,又在那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小心翼翼呵护着的姑娘,终于长大成人了。
在农村,有太多重男轻女的家庭,在我家却完全没有这种风气,爸爸想要两个女儿,但不想妈妈生孩子遭罪。所以我离开家乡上大学之后,妈妈总喜欢向我抱怨,说爸爸总把她当闺女养。
这种父女俩坐在门前晒暖阳的时光,似乎离我们远去很久很久了。
我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从我坐到爸爸身边开始,爸爸就没有再抽烟,直到我胃里响了一声,爸爸听了,才放下烟杆,轻声问:
“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我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哗哗的往下落。
我的视线一片模糊,口齿不清的说了四个字:
“甜酒冲蛋。”
也不知为何,那一刻脑海里就只有甜酒冲蛋四个字。
我第一次下厨,就是学着爸爸的样子在厨房里做甜酒冲蛋,那一年我七岁,妈妈去喝喜酒了,爸爸在地里忙活不小心伤到了脚,躺在家里的木椅上一动不动,我放学回家看到爸爸的脚趾盖血肉模糊的,吓的大哭了一场。
后来赤脚医生来我家帮爸爸包扎了一下,我们没等到妈妈回来,我就自告奋勇要给爸爸做一碗甜酒冲蛋。
我小时候个子很矮,那时候家里的灶台很高,我就搬了条矮凳站在上面,打小我就腿不好总站不稳,医生还说我不注重营养的话有可能会瘸,那天我也是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倒,身后一双强有力的手托着我,爸爸强忍着痛站在我身后,手把手的教了我人生中的第一碗甜酒冲蛋。
从那以后,我每次吃甜酒冲蛋,就只吃爸爸做的,总觉得爸爸做的比妈妈做的好吃,甜而不腻。
高中毕业离开家乡,一个人在省城求学,虽然想念爸爸做的甜酒冲蛋,但这种想念和对妈妈的记挂不同,跟妈妈通电话的时候总能矫情两句,诉诉苦说外面的饭菜油重不爽口。
爸爸起身去了厨房,我一个人呆呆的在门口坐了很久。
直到林深坐在爸爸坐过的位子上,轻轻将我的脑袋推了一下,我没有反抗,靠着林深的肩膀,和爸爸的一样,坚实而又厚重。
中午吃了爸爸做的甜酒冲蛋后,周晓拂说要午睡一会补个觉,我也觉得有些犯困,就跟着一起回了房间。
最近总有些失眠,但今天中午例外,我倒床就睡了,刚好梦见林深对着我笑,就被周晓拂给摇醒,说我身上烫得很,拿了体温计让我量,竟然烧到了三十九度多。
我昏昏沉沉的就想睡,但周晓拂硬要拉我起来去医院输液。
我拗不过周晓拂的大嗓门,加上我爸妈和林深都在劝我,说高烧能把人烧成傻子的,不可小觑。
林深开车带着我和周晓拂,先是到的镇上的诊所,但是诊所人太多,连个位置都没了,我又不愿意去医院,只好去了挂牌医生那儿,因为天气好,医生家里四张麻将桌都坐满了人,外面也坐了七八个织毛线的妇人,她们都是家里孩子年后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了,又没什么亲戚来家串门的,于是都挤在医生家空旷的庭院里聊家常。
远远我就看着一个个笑的前俯后仰的,似乎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儿。
等林深把车停在庭院门口时,她们的目光都转向了我们,林深开了车门扶着我下车,我有些嗔怒:
“发个烧而已,又不是四肢残废,不用你扶。”
林深嬉笑:“你是病人,再说了,全村人都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了,你还怕别人说闲话不成?”
说起闲话二字,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那些人看我的眼光有些不对劲。
进了医生家里后,麻将桌旁边围着好几个女人,也在说着笑话逗的那些男人们都眉开眼笑的,还有人问了一句:
“你们呀,一天天没事做就知道嚼舌根,有这闲工夫磨叽还不如多织两双鞋子,再说了,那些有影没影的事情少说些,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些话传出去太难听。”
站在男人身边的女人拍了他的肩膀,正背对着我们说道:
“难听的话语多了去了,有本事别做难看的事,好端端的小姑娘做什么不好,非得不学好,插足人家的感情做什么第三者,说她小三还是好听的,说难听点,得骂贱人了。”
好几个女人在附和,也有眼尖的瞟了一眼门口,看见我们出现后,立即警觉的撞了一下身旁的人,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回头,这些人我基本上都认识,都是一个院里的,还有一个就住我家旁边,见到我还打了声招呼:
“若宝,这大过年的你们家正好能凑成一桌,怎么不在家晒太阳搓麻将,来这儿做什么?”
这人是出了名的祥林嫂,周晓拂也认识,还去她家吃过羊肉火锅。
“婶儿,外面天气这么好,你在屋子里看他们搓麻将有什么意思,你这脸色不太好。多晒太阳可以补充维生素的,对了,婶儿,你们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
我还没回过神来,周晓拂就已经和她热乎上了。
婶儿傻笑了两声:“这不是怕晒黑了吗,想着进屋来搓两下,谁知道这不缺角儿,你们来做什么?是若宝病了吗?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医生在后院,这几天降温太快,又赶上流行性病毒感冒,医生都在后院忙的腰都直不起来。”
后院果真挤满了人。老人小孩青壮年,一堆的病号都在后院坐着晒太阳,我们从人群中穿过,周晓拂感慨:
“好家伙,这儿比医院热闹多了,这是整个镇上的病号都在这儿扎堆了吗?这天儿挺好的,怎么这么多人感冒?”
为了避免和这群病号呆在一块,输好液之后林深搬了凳子让我去前院坐着晒太阳,周晓拂则表示让我拿好输液瓶回家输液,考虑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林深死活都不同意周晓拂的意见。
我们三人跟几个妇女呆在前院,我左手输液右手拿着手机刷微博,周晓拂扯了扯我的衣角:
“宝贝儿。你有没有觉得这群女人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
我一门心思的刷微博,头都没抬就回了她一句:
“你要是坐在这里不舒服的话,你先回去哄哄我爸,别看我爸平时五大三粗的很能扛事,真到了细致活儿,没我妈坚强。”
周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