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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中最大片的红色,来自段赫濯脑袋下,那里开出一朵硕大的红花,似乎要将他吞噬了。
她说失去段赫濯比死还可怕,她不知道原来更可怕的事,他会死,被她亲手……杀死。
铺天盖地而来的红色,令她昏眩,她的世界,随即崩塌。
谁来救救她?
黑暗取代了她眼中的红色,她听不见看不见,是不是就能假装眼前只是个噩梦呢?
(2)
最近福利院来了个十岁的男生,是警方端掉某个扒手团伙解救出来的孩子。
他的经历颇为复杂可怜,听说是个弃儿,最初跟着拾荒老人生活,拾荒老人过世后,他就成了流浪儿童,一直靠捡垃圾为生。五岁时,他被扒手团伙控制,训练成了小偷,专门在车站广场人流多的地方行窃,作案手法相当熟练利落。
院长梁品仪给他取了个新名字——梁振,希望他和普通孩子一样去学校,读书升学,忘记过去的事,开始新的生活。
可惜梁振对此并不领情,天天想着从福利院逃走,似乎已经习惯那种流浪偷窃的生活,没法在福利院安定下来。
梁品仪对此很苦恼,梁振并非顽劣不堪的孩子,但个性早熟不逊,根本不听她的话,又抗拒和其他孩子在一起。而且,他对自己的偷窃技能十分自满,反而怪警方多管闲事,害他没法自由自在生活。
面对这样过早在社会中摸爬打滚的孩子,梁品仪实在束手无策,祝久安主动请缨,她有自信驯服他,保证不再留恋“江湖”了。
梁振是个长相非常机灵的男生,两只眼睛贼亮贼亮的,不过大概长期营养不良,个头比同龄人矮很多,只有一米二左右,又瘦又小又不安分,简直就是不受教的野猴子。
“野猴子,我们来打个赌。”祝久安对他的身高非常满意,她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拿出她的手机对他比划,“在一天之内,你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我的手机,我就帮你说服院长,放你离开,让你重新去闯荡江湖。”
“矮女人,你输定了!”梁振不屑地对祝久安放话,“我出道这么久,可从来没有试过手。”
“没礼貌的野猴子,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祝久安敲着他的脑袋,敢乱给她取外号,她会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人”,对付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头,她有的是经验。
于是,祝久安带着梁振一起去幼儿部照顾小朋友,她专心地陪小朋友玩,手机就放在牛仔裤后面显眼的口袋里,露出种种破绽,引诱梁振。
梁振的技巧确实非常好,虽然她是他的目标,但他完全没有盯着她的感觉,而是和他一起跟小朋友玩,拿小朋友口袋里的东西练手,将他们口袋里的东西玩弄于股掌之间,偷来偷去换来换去,那些小动作娴熟得让她忍不住想竖起大拇指为他点赞。
在一片和乐融融的玩乐中,梁振总是有意无意地靠近她,可惜她“擦身而过”的技术比他更厉害,轻轻松松地化解他的攻击,又不让梁振意识到她发现他的小动作……在虚虚假假的防守中,祝久安玩得很开心。
终于在多回进攻无果之后,梁振开始变得急切,对她采取紧迫盯人的办法,时时刻刻都在寻找机会,就这样跟着她团团转了一天,到约定时间结束后,梁振才发现他不但没有偷到在他眼前一直晃的手机,反而他私藏的“回归江湖启动资金”全落入祝久安手中。
梁振不服,认为祝久安故意隐藏实力,害他以为她是普通人才轻敌了,他向她发起挑战,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重新考虑战术从她那边收获战利品的。
祝久安接受他的挑衅,可惜连续一个星期,梁振都没有赢过她,她用他引以为豪的技能打败他,输得他恭恭敬敬地叫她“大姐头”,然后开始缠着她传授经验精练手艺。
“野猴子,输了就给我乖乖当良民去,少做你的江湖梦!”
祝久安直接弹他的脑门,禁止他叫她“大姐头”,却毫不客气地将他当小弟使唤。
梁振还不愿意忘记江湖去学校当个安分的小学生,她只好带着他当保育员,负责小朋友的吃喝拉撒。就像此刻,幼儿部的午后点心时间,她懒懒得坐在一边,指挥梁振给小朋友喂点心,他恭恭敬敬地听从,乖得让其他保育员倍感欣慰。
“大姐头,你为什么放得下?”梁振大概在她身上感觉到同类的气息,对她崇拜之余,便多了好奇,“以你的本事,我们片区的伙伴肯定都不是你的对手。”
她为什么放得下?
她为什么放不下呢?
“梁振。”
祝久安正色,凝视着他的眼睛,拉过他的手,摸过那些因为训练或者惩罚留下的疤痕,那种生活他怎么可能真的留恋呢?
“梁振,认真听我说,你现在有容身之地了。即使不完成任务也会有饭吃有衣穿,没人会因此再责打你逼迫你去做危险的事。梁振,你也不喜欢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对不对?不要害怕,放下过去,将这里当家,相信我,你不会再被抛弃了。”
她太清楚梁振在想什么害怕什么,因为小时候的她有着和他相似的经历,只要能有她容身的地方,让她干什么她都愿意,她相信只要她做得好有利用价值,她就能仰赖那些被称为坏蛋的大人活下去。
有些话触动了他最柔软的地方,心防似乎在瞬间瓦解了。
梁振怔怔地望着她,贼亮的眼睛慢慢地氤氲着水汽,泪水无声无息地凝结滚落,滑进他的嘴角,憋着的嘴唇颤抖起来。
她心疼地张开双臂拥抱他,听见他埋头在她怀中压抑的抽泣声,她笑着拍打他的背安抚他,让他渐渐地放开声大哭,哭出所有的委屈不安和害怕恐惧,这样就能开始真正新的生活了。
在她的记忆中,有个跟梁振差不多年纪的男生,她已经想不起他的模样,但记得他完不成任务被打的样子,总是咬紧牙关忍着痛,双眼充满愤怒和仇恨,似乎在说总有一天他会报仇雪恨的……现在的他,大概像梁振一样,能过回正常的生活吧?
梁振好像将他十年份的泪水一次性哭光了,最后累得在她怀里睡着,她背着他去院长办公室找梁品仪时,她在招待的客人令她错愕不已……猛地想起今天是十月十日,胸口刹那难受起来,本能地想要回避,却被梁品仪喊住了。
“久安,他们是你的客人,我刚想打电话叫你过来。”梁品仪顺手抱过她背上的梁振,“我带梁振去宿舍休息,客人就交给你了。”
虽然并不是她愿意见的人,但在梁品仪关切的目光中,她还是应承下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来客——解颐和贺其薇。
他们出现的时间点太微妙了。
(3)
解颐神色相当憔悴,原本灿若桃花的俊俏脸庞,霜打似的蔫了,好像熬了三天三夜都没睡,黑眼圈和眼袋都可以跟大熊猫媲美了。
向来温婉的贺其薇此刻表情凝重,眼神暗淡得让祝久安忍不住猜她和凌云川的进展是不是很糟糕?
贺其薇和解颐一起来找她,两人如丧考妣的沉重样,若不是来宣布他们被送作堆订婚了,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为了满足梅南嘉不得不来勉强她了。
“我不会参加婚礼的。”
祝久安走到解颐和贺其薇面前,直截了当地表明立场,就算梅南嘉与她有血缘关系,她会祝福她,但不会去捧场。
现在是十月十日下午三点多,虽然婚礼可能已经完成,但不排除婚礼和婚宴安排在晚上,无论哪种情况,她都不想跟肥水圈再扯上关系。
“今天没有婚礼,久安。”
贺其薇遗憾地摇头,她的声音涩涩的,听起来很难受。
祝久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又瞅向满脸忧色的解颐,以眼神示询。
“梅南嘉和段赫濯没有婚礼,我和贺其薇也不会有婚礼。”解颐郑重其色,直视她的眼睛,似乎在向她保证,口气诚恳真挚,“小久安,我为之前对你造成的伤害,再次向你道歉,无论你要我做什么赔罪都可以,只求你今天一定要跟我们走。”
“他们不结婚了吗?是不是出什么事?”祝久安终于感觉到蹊跷,解颐和贺其薇的神色非常不对劲。
“他们结不成婚了,小久安,现在只有你才能帮他们,只有你了……小南嘉已经崩溃,赫濯如果醒不过来,她就会毁掉的。”解颐绷不住情绪,抓着祝久安的手哀求,语无伦次起来,“小久安,只有你了,我求你再救一次小南嘉,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得帮她,她是你妹妹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解颐失控的话语听得她着急,她直接问贺其薇,她不知道梅南嘉有没有崩溃,反正眼前的解颐肯定是崩溃了,“赫濯……醒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贺其薇拍拍解颐的胳膊,示意他冷静,他们是来让祝久安了解情况,寻求她的协助。
“一周前,赫濯和南嘉计划拍婚纱照当天,赫濯突然提出取消婚礼,南嘉无法接受,刺激之下自残企图改变赫濯的想法。赫濯当时不肯妥协,为了阻止她乱来发生意外摔下楼梯,致使颅脑严重损伤,现在医院昏迷不醒。医生说他如果持续深度昏迷状态,就会变成植物人,苏醒的可能性会更低。”
看着祝久安瞬间刷白的脸,贺其薇努力保持克制,以平静的口吻说明缘由,毕竟她是事件目击者,最了解当时的状况,解颐在事发后被南嘉的动静吓坏了。
“段家和梅家为此翻脸,婚礼自然取消,段家还以故意伤害罪起诉梅南嘉,追究她的刑事责任。梅南嘉因此被刑拘数日,昨天才获得保释。但事情闹太大,赫濯变成那样,南嘉非常自责,精神状况也出了问题,现在状态很糟糕,需要做心理疏导。如果赫濯真成了植物人,段家肯定会让南嘉坐牢的,我们谁也不希望事情最后糟糕得无法收场。”
“怎么会……会……这样?”
祝久安震惊得话不成语,听到段赫濯受伤昏迷不醒,她就开始浑身泛恶寒,止不住的冷意如同煞起的秋风,灌入她的血液,仿佛要将她的血管凝结冻住,一时消化不了这么大的变故。
她早就做好听说“段赫濯和梅南嘉结婚后过着王子和公主般幸福生活”的心理准备,完全没料想他们会变得不幸,谁也没得到幸福……心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赫濯都是为了你啊,小久安。”
解颐无比懊恼悔恨,他明知赫濯对感情的意识有些迟钝,为什么要戳破他的心思让他发现自己的真心呢?如果他对小久安的感情一直处于懵懂状态,或许就不会下那么大的决心去改变,也不会跟小南嘉摊牌,他们今天可以顺顺利利地完婚,事情不可能变得像现在一发不可收。
“为了我?”祝久安哆嗦着嘴唇,难道是因为她分别时的吻扰乱了段赫濯的心吗?
“他爱你,他想和你在一起,所以要取消婚礼。”解颐想象得出小南嘉当时有多痛苦,才会极端地自残,“现在,或许你能唤醒他,如果你也放弃的话,赫濯醒不来,小南嘉就完了。”
如今的小南嘉太自责,快要把自己逼疯了,伤害最爱的人比杀死她还痛苦,必须时时有人守着她才行,以免她想不开再做出自残的举动。
“也?”这字眼让祝久安不舒服,难道他们不去努力让段赫濯醒来吗?“你们放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