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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来医院拆线的路上,她就发现这辆泯然于众车的超级豪车,一眼就认出是他来。想起东家说他很无聊,没事就爱围着医院绕圈,果然,他车就停在医院外马路边的大榕树下……她想他是跟着她来的吧。
“好,那我们转去医院北面的中央公园,那周围的梧桐大道很漂亮。”
段赫濯有点受宠若惊,以四十码的匀速慢悠悠地兜起风来,但祝久安的下一句话,如同秋风瞬间把他的闲情扫成落叶。
“你知道解颐对你的报复吗?”
祝久安终于歪过头看他,看他刹那皱起的眉头做出无言的承认,胸口揪了下,有东西哽在那里。
“我和解颐认识十年,他非常清楚如何报复我。”段赫濯攥紧方向盘,克制着胸间涌动的心疼情绪,“久安,对不起,是我把他的注意力转向你了。”
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此刻的祝久安像他之前想象得那样平静地忍耐着,她突然愿意这样跟他独处,怕是……
“段先生,我真想知道你究竟有多爱我?才让解颐觉得利用我就能报复你呢?”祝久安的手抚向腹部,拆了线好了伤疤,却忘不了疼。
“抱歉,都是我的缘故,牵连了你。”
他说不出自己对她的爱有几分,他也理不清自己对她有多爱,只是看她如此介意解颐的事,他就想象得出她受了多大的打击,好想停下车拥她入怀,不想再看她平静得好像没受到任何影响的脸。
“有时我很奇怪,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我不温柔也不体贴,甚至连好听悦人的话都不会说,只会吐槽讽刺惹人厌。再者,我要家世没家世要样貌没样貌,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换句话说,我大概是还有点回收再利用价值的废品,凭什么能获得你的青睐呢?我何德何能,成为你和解颐博弈的筹码呢?”
在梅南嘉和贺佩芝眼中,她一无是处,如果不是因为骨髓移植,她们完全不会正眼看她……如今连骨髓的价值都消费掉了,她不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段赫濯惦记的。
“久安,你不要这样妄自菲薄。”他的车速越来越慢,难受地听着祝久安自我贬损。
“那你说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行不行?”
祝久安哼声,她不想在转头的时候就能看见他的存在,好像他一直就在她身边关注着她一样……这样让她压力很大,还能感受到梅南嘉的怨念。
“或许就是喜欢你对我别无所图吧。”段赫濯认真想了想,为什么他的目光会被祝久安吸引了,“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无关我的家世无关我的职位无关我的价值……我在你面前可以完全放松。”
他自己都讨厌的阴暗面,都会在她面前放弃伪装……只有在她面前,大概不用戒备,不用算计。
“我对你别无所图?”他喜欢的理由让她无法改变,“段赫濯,我若图你的人,你会对我幻灭?还是不顾一切成全我呢?”
这是祝久安第二次连名带姓地称呼她,他听得出这般称呼和“段先生”的不同,她叫他名字时,代表着她最真实的心情。
“……”
他一时却沉默了,凌云川曾说她想要的是他给不起的,所以祝久安才避他唯恐不及。
“看吧?你所谓的感情就是这么肤浅,我让你感到放松,你却给我带来压力。只想索取,不想付出,说到底,你们还是利益至上——”
“那你要我吗?”段赫濯猛地打断她的话,车紧急靠边停了下来,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重复道,“那你要我吗?”
他的眼睛,幽邃如深潭,瞧不见底,却能感受到一种疯狂的涌动。
她没有立刻回答他,眼睛眨也不眨地与他对视。
这个男人,认识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他:利落飞扬的剑眉,深幽黑亮的眼睛,深刻如雕的鼻子,微抿下垂的嘴角,凸显着他的面目立体而且清晰,如同青山绿水,一清二楚,在她心间烙在无法磨灭的印记。
然而,在她一言不发的注视下,正经严肃的青年变成情窦初开的少年,脸上慢慢浮起一层唇色之绯,染红了他的眼角眉梢,黑幽幽的深瞳,仿佛被随风飘落的桃花,荡起阵阵春风似的涟漪。
他在等待她的答案,紧张而局促,不愿移开的视线却害羞了。
初识时被欠二百五的臭脸,现在她面前忐忑脸红,□□裸地昭示着他对她的青睐,她的一言一语就能决定他脸色的变化。
他是个商人,在商场上会为利益厮杀的人,怎么可以在她面前表现出毫无防备的模样呢?
他完全不会算账,直接袒露自己的心意,就等于亲手向她奉上可以伤害他的武器了。
“我不要属于别人的东西。”祝久安对着他缓缓摇头,她不会幻想现实因她改变,“虽然比起你们,我一无所有,但我从来不贪心,我想这是我最大的优点。”
段赫濯颓然耷拉下脑袋,眼睑微含,剪断了与她对望的视线,脸间的红潮因为她的回答瞬间冷却褪去,眼神晦暗无光,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颤。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我对你越在意,你的负担就越重。”他很清楚他和祝久安没有可能,“可我还是想知道,你究竟怎么想我的?真的只是可以舍弃的阑尾吗?”
“不然呢?”祝久安反问,“现在,我只想拜托你,不要让我成为可以报复你的棋子,我不想当你的软肋。所以,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
这是她决定上他车的目的,彻底说开,让他放下执念。
“嗯。”段赫濯的声音有些哑,垂头趴在方向盘上,不想让祝久安看到他此刻被甩的脸,一定非常非常地难看。
“那么,再见了,段先生。”
祝久安解开安全带,伸出右手去开车门,告完别就该离开了。
但是,段赫濯拉住了她的左手,死死地攥住不愿意松开,抬起头看着她,一脸欲说还休的纠结,绷着下巴在忍耐,无法说出“别走”的话语。
他知道这一放手,祝久安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彼此就真的成了陌路人。
他还是放不下啊……
感受到他掌中的热度,祝久安心底百味杂陈,为什么他的脸上会出现被抛弃的表情呢?
就像雨天里可怜兮兮蹲在纸箱里的小狗,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等待被领走。
可他不是被抛弃的小狗,他有很爱他的梅南嘉,无论如何都会抓紧他的梅南嘉,何必对她这样不干不脆呢?
祝久安本想挣脱手走人,但想到梅南嘉,她就想起那天那个送给她的胜利笑容……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对着段赫濯扬起笑容,倾近他,抬起他渐渐放松的手,捧起他的脸,温柔地亲吻下额头,微笑地再作告别:“再见,保重。”
最后的吻别,就当做她对梅南嘉的报复。
段赫濯怔住了,呆呆地抚着被祝久安吻过发烫的额头,整个人仿佛被施加了定身术,眼睁睁地看着她头也不回地下车,离去的背影。
如同梦境再现,她渐行渐远,并入行走的路人中,在来来往往的十字路口,消失于人海之中。
好像陷入梦中,他完全回不过神来。
直到严续打来电话,才将他拉回了现实。
☆、第十三章 到底能放下什么
(1)
安良儿童福利院。
祝久安在这里当志愿者有一个月了,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到如今的游刃有余,成了福利院保育园内的大红人,孩子们一见她就变身考拉,争先缠着她这棵尤加利树了。
安良儿童福利院内有近百名十六岁以下的孩子,六岁以上的孩子会安排到院外的公立学校或者特殊学校就读,六岁以下的就在福利院自设的保育园生活学习。
保育园又分婴儿部和幼儿部,婴儿部基本是两岁以下的孩子,由两名福利院经验丰富的保育员负责照顾。幼儿部则分两岁到四岁的小班和四岁到六岁的大班,有二三十名孩子,但固定的保育员只有三个,来福利院的志愿者一般会安排到幼儿部,当小老师照顾孩子。
八月底,祝久安以志愿者身份来福利院报到的第一天,婴儿部刚收了三名有残疾的弃婴,婴孩人数突破个位数达到十二名。恰巧那天还要安排两名先心病孩子做手术,需要一名保育员陪同去医院看护,不得不从幼儿部抽调一名保育员去婴儿部帮忙。
结果,本来人手紧缺的幼儿部完全乱套了,只有两名保育员根本忙不过来,祝久安原本只打算做短期志愿者,看到那些不同于外面的孩子:有身体残疾的,有智力障碍的,有心理自闭,有性格乖僻的……他们眼巴巴地看着保育员,渴望保育员的抱抱,明明很委屈很害怕却不敢大声吵闹撒娇。懂事的总在忍耐,帮忙哄更小的孩子,给他们擦眼泪鼻涕的。不懂事的抱着玩具部撒手,跟其他小朋友争先起来,但保育员的一个责怪眼神,立刻变得安静乖巧,默默地在角落里自己玩。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梁品贞那么渴望给她爸爸,那么渴望拥有一个家庭,至始至终都不曾打算将她送进福利院……她不想她的童年和她一样吧?
于是,祝久安改变了注意,成为幼儿部的常驻志愿者,和其他保育员同吃同住,一起工作。在明年一月开始耿放歌和郝如菲那边的工作之前,差不多有四个月,她都打算留在福利院帮忙……为梁品贞尽一份心吧。
因为,安良儿童福利院的前身是私人孤儿院——安良之家,那是梁品贞十六岁之前的家,收养她和其他孩子的是无法生育的梁氏夫妇。
梁品贞考上高中之后,不得不离开安良之家自食其力,拼命打工赚学费和生活费,努力考上大学成为安良之家其他弟弟妹妹的榜样。而大学彻底改变了梁品贞的命运,她认识了梅廷均,学业爱情未来期望全部毁灭,她带着私生子离开梅家,剩下的骄傲和尊严让她无法向安良之家求助,直至香消玉殒。
与肥水圈划清界限之后,祝久安明白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去逃避了,她才向东家贾赢问起梁品贞出身的孤儿院,想要多了解一点梁品贞,也想替她去做点什么,毕竟这里还有她的故人。
安良儿童福利院现在院长梁品仪,与梁品贞就是安良之家同期的孤儿,她比梁品贞年长四五岁,是当时安良之家的大姐。梁品贞离开安良之家读高中时,梁品仪已经在医院当护士,那时她介绍梁品贞到医院打工,做一些保洁工作赚生活费,每年还会帮梁品贞凑齐学费。虽然梁品仪工作后,大部分工资会寄回安良之家做贴补,但她还是打算攒钱供梁品贞读大学,毕竟安良之家出个大学生不容易。
可惜,梁品贞在大学二年级时跟她失去联系,她最后写给她的信中,提到她认识了个有钱人,他们很快就会结婚,她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梁品仪去大学找过梁品贞,打听到她未婚先孕退学大为震惊,她的同学用鄙夷的口气说她不知羞耻倒追豪门少爷,终于攀上高枝当凤凰,至于她攀的是哪棵高枝,众说纷纭。
放弃学业只为嫁入豪门的梁品贞,让梁品仪非常失望,觉得她贪慕虚荣忘恩负义,断掉联系是将她和安良之家当累赘,怕他们的存在影响她的荣华富贵……至此之后,梁品仪就再也没有梁品贞的消息了。
直到年初《纸醉金迷》杂志的大爆料与引起社会大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