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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兰又踹又蹬,挣扎着从小角身子下钻出来,踉踉跄跄地爬进医疗舱,对智脑说:“自动治疗。”
机械臂先帮她把脱臼的手接回去,再把捏碎的腕骨接好固定住,最后把伤口消毒止血。
完成自动治疗程序后,不辨男女的机械声响起:“治疗完成。脑部受到过剧烈撞击,有可能出现头痛恶心,建议卧床休息。”
洛兰头重脚轻地爬出医疗舱,查看监测仪上的各项数据。
小角的心跳平稳有力,其它身体数据也好的不得了。
洛兰忍不住踢了他一脚,任由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走到工作台前,调出刚才的实验数据,开始仔细研究。
身周同时打开三块屏幕,一块上面显示着她之前的历史研究数据,一块上面显示着安教授的研究数据,一块上面是最新的实验数据。
时间一分分流逝。
洛兰一会儿仔细研读最新的实验分析报告,一会儿翻阅过去的记录资料,一会儿敲打键盘,输入新的调整。
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后,她终于确定了最新的药剂配方。
洛兰头痛欲裂,一边揉着头,一边站起来。
小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盘腿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洛兰。
洛兰瞟了眼监测仪,看他的身体数据没有任何异常,彻底放心了。
“感觉如何?”
小角表情迷惘地眨眨眼睛,“好像整个世界比以前更清楚,全身充满了力气。”
洛兰无语,看来身体真是好的不得了。
小角疑惑地盯着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腕,“你的手腕……”
洛兰正好经过他身旁,毫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闭嘴!我现在没心情说话。”妈的,到底谁才是应该受凌虐的实验体?
小角不吭声了。
洛兰没有时间休息,给自己注射了一针止痛剂,将所有痛感屏蔽。
她一边喝营养剂,一边开始做最后的模拟测试。
智脑中已经有根据叶玠的身体数据建立的虚拟人体模型,洛兰将新配制的药剂数据引入虚拟人体模型中。
智脑开始模拟身体注射药剂后的变化。
一行行数据滚动过屏幕。
洛兰聚精会神地盯着。
两个小时后。
智脑屏幕上出现了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光芒。
虚拟的人体像是一株顶天立地的大树,气宇轩昂地伫立在屏幕中央。
洛兰猛地站起来,激动地大叫:“小角!”
小角一跃而起,紧张地看着她,“怎么了?”
洛兰一把抱住小角,紧紧地搂住他,像个小姑娘般欢欣雀跃地说:“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小角第一次看到洛兰这样,禁不住满心欢愉,裂开嘴笑,刚要说话,洛兰已经放开他,朝着外面跑去。
“我去救哥哥!”
小角看着她的背影,低声说:“恭喜。”
————·————·————
医疗室。
洛兰满怀期待地把新研制的药剂注射到叶玠体内。
本来以为会见证奇迹的发生,没有想到现实给了她最残酷的打击。
她研制的药剂的确能平衡异种基因和人类基因的冲突,让两者稳定交融,但是,她的药剂研制出来的太晚了。
叶玠的身体已经彻底崩溃,就像是一栋宏伟的大楼,整个地基已经粉碎,她的药剂挽留不住一栋没有地基的大楼。
短短半个小时内,从希望到失望,心情大起大落,即使刚强如洛兰也承受不住打击。
她脸色晦败地看着鸡皮鹤发、蓬头历齿的叶玠,眼中满是哀痛。
“我再去研究……”
洛兰转身要走,一只枯瘦的手抓住她,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小辛。”
洛兰回过身,挤出了个笑,“哥哥。”
“别浪费时间了,我想你陪陪我。”
“不是的,我……”
“我不想紧抓着一点可怜的希望,孤独地死在医疗舱里,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陪我走完最后这段路。”
叶玠看着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最后的哀求。
洛兰情感上不愿接受,理智上却明白叶玠说的是对的。她的手轻颤,强笑着点点头:“好!”
“抱我出来。”
洛兰把叶玠从医疗舱里抱出来,轻轻放到轮椅上。
“哥哥,你想去哪里?”
洛兰以为他想回宫外的家,没有想到叶玠说:“众眇门。”
Chapter 19………3
洛兰推着轮椅,带叶玠去了众眇门。
众眇门是一个四方的观景台,皇宫内的最高建筑。据说是英仙皇室的始祖建立的,后人为了以示尊敬,规定皇宫内的所有建筑物都不能比众眇门高,皇宫周围的建筑也不能比它高,所以十分适合观景。
因为年代久远,即使妥善维护,也依旧能感觉到历经风雨的古朴沧桑。
夕阳下,斜晖脉脉。
两兄妹一坐一站,一起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恢宏的皇宫外是连绵不绝的各式建筑,远处的天际晚霞漫天,一轮红日徐徐坠落,数点青山若隐若现,时不时还有一群群归巢的鸟儿飞过天空。
叶玠问:“何谓众眇门?”
洛兰愣了一愣,说:“玄之又玄、众眇之门。”
叶玠微笑:“我在这里问过很多人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出来。”
洛兰说:“我知道也不是因为我知道。”
明明只是一座观景平台,为什么要叫“众眇门”没有人知道,皇室的资料库里也没有记录。
洛兰的父亲平生没有雄心壮志,嗜好唯有“无用”。
他收集了无数古籍,一本古老的书籍里有这么一段话:“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故恒无欲也,以观其眇;恒有欲也,以观其徼。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又玄,众眇之门。”
父亲的解释是:所谓众眇之门,就是无和有,是宇宙天地万物奥妙的总门。
叶玠感慨:“人类走出了地球,走出了太阳系,走出了银河系,但是,我们依旧不知道宇宙的尽头在哪里,看不到开始,也看不到结束。”
他轻叹了口气,“就算众眇门里看尽众生,依旧看不透人生。”
洛兰说:“人生不过两个字,一生一死而已。”
叶玠笑起来,这是当年婶婶嘲笑叔叔的话,“万物不过无和有,人生不过生和死。”可婶婶自己都勘不破、放不下。
叶玠收回眺望远处的目光,看向洛兰。
“小辛,我把一个帝国的重担压在你肩上,却没有时间教导你如何做一个皇帝,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洛兰蹲下,握住叶玠的手,“你已经为我铺好路,你妹妹很聪明,不要担心。”
叶玠徐徐说:“殷南昭是这个星际间最杰出的执政者,你虽然从没有执政过,但你和他朝夕相处过,他对你坦诚相待,没有避讳,所谓言传身教,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本身就是教导。”
洛兰面无表情、不言不动,全身散发着骇人的冷意。
叶玠知道,四十多年了,她把那段记忆锁到心底最深处,不思、不想、不触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她不能背负着一块巨石活一辈子,把自己囚禁在冰冷坚硬的牢笼中。
叶玠忍着不舍,继续说:“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骆寻是你,你恨不得把她的记忆从自己大脑里完全删除,但时光不能倒流,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办法逆转。因为骆寻,殷南昭在你生命里真实存在过,不管你多抗拒,他都藏在你的……”
“叶玠!”洛兰语调骤然提高,目光犀利摄人。
叶玠知道不能再逼,只能收声。
两人各自移开目光,看着远处。
洛兰坐到轮椅旁的地上,手搭在叶玠腿上。
夜幕将近,华灯初上。
万家灯火后是星星点点的人间烟火。
从今后,他们的悲欢离合都落在洛兰的肩头。
叶玠说:“楚墨不是一个容易应付的对手。”
洛兰宽慰地拍拍他的腿:“你妹妹也不差,我知道怎么做。”
“小辛,我是……”
洛兰迟迟听不到下文,侧过头,疑惑地看着叶玠。
“我是……异种。”
叶玠终于艰难地说出了那两个字,出口前千难万难、重若千钧,出口后却发现不过如此而已。
洛兰斩钉截铁地说:“你就是你!决定你是谁的只能是你自己,不是你的基因。”
叶玠笑:“我也这么想,我就是我!”
他曾经痛苦过、羞耻过、自我厌弃过,生命走到尽头时,却豁然开朗。这一生所作所为,俯仰天地、无愧于心,为什么要被基因束手束脚?他是谁,无关基因,只和他做过什么有关。
他是英仙叶玠,英仙叶玠就是他!
洛兰看到他释然的笑意,鼻子骤然一酸,掩饰地转过了头。
叶玠虚弱地靠在轮椅里,无力地看着远处。
往事历历在目,一切仿若昨日,却白驹过隙,倏忽已是一生。
“小辛,不要愧疚自责,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
洛兰三岁时,叔叔曾经因为婶婶教导过于严格,和婶婶起了争执。
那是叔叔第一次和婶婶吵架,他们关起门谈话时,叶玠忍不住好奇地去偷听。
……
叔叔说:“我知道小辛像你,天资聪颖,但我希望小辛做一个平凡普通的孩子,快乐就好。就算要学基因知识,也等她长大一些,像正常孩子一样慢慢学。”
婶婶说:“你以为我不想吗?正因为我亲身经历过,我从没有希望我的孩子像我一样小小年纪就接触尸体。但是小辛有一个皇储哥哥,她注定没有办法平凡普通,她必须有一技之长,才能保护自己,甚至保护叶玠。”
叔叔问:“什么意思?”
婶婶说:“那位皇帝是当着你和叶玠母亲的面亲口承诺,叶玠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将来会让叶玠继承皇位,我没有怀疑他说这番话时的真挚,可是等他习惯了权力后,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人心善变,人欲贪婪。”
叔叔沉默。
婶婶说:“除非你现在就把叶玠赶出去,和他划清界限,再不管他的事。”
叔叔断然地说:“绝不可能!叶玠就是我们的亲生孩子。”
婶婶说:“我也这么想,叶玠和小辛是亲兄妹,他们的命运紧紧缠绕在一起,你继续严格管教叶玠,我会严格管教小辛。”
……
叶玠叹息:“小辛,你本来可以不用过得这么辛苦,对不……”
洛兰环抱住叶玠,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就像爸爸说的绝不可能。”
叶玠目光浑浊地看着洛兰,如果没有他,小辛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呢?
因为他,她七岁失去父亲,十五岁失去母亲。
因为他,她三岁摸白骨,五岁解剖动物,七岁亲手解剖了自己的父亲。
因为他,她十五岁进龙血兵团,十六岁成为龙心。
因为他,她成为了人人闻风丧胆的神之右手。
……
叶玠想起骆寻,那是个爱笑的女孩。
倔强执拗和现在的小辛如出一辙,但性格乐天、脾气柔和,眉眼间总是笑意盈盈,却和小时候的小辛一模一样。
如果没有他,小辛会成为骆寻吧?
不是冷漠强大的龙心,不是神秘恐怖的神之右手,只是乐观爱笑的骆寻。
叶玠轻抚着洛兰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