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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你再说一遍,你考得怎么样都无所谓?”
“你……你靠太近了。”谢辛恩无处可躲,皱着眉,把他的手臂从肩上挪开。
“谢辛恩,你是对自己没有要求,也从来没想过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吗?”
谢辛恩长这么大,大大小小的批评经历了无数次,说她对自己没有要求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人把成绩和人生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这跟对自己负不负责有什么关系?考试嘛,本来就只是个阶段性测试,过了就行。考得差不代表我堕落,考得好也不代表我能高枕无忧,只不过是成绩的好坏决定过年能不能安生而已。”
她的眼仁被路灯下偏冷的白光映成琥珀色,说话的时候慢慢的,还真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林姜先憋着一口气,追问道:“成绩不重要,那你的理想呢?你的未来,你的人生?你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往哪个方向走吗?还是你觉得你可以就这样浑浑噩噩过完一生?”
谢辛恩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林姜先可能与大多数她见过的人都不同,但那时的想法也只停留在外在层面,从不涉及内心和意识。
而今天他似乎含着怒气的质问说出口,谢辛恩又觉得,他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需要有理想,而且理想就非得是考哪个大学,进哪个专业,四年后出来到哪个岗位成为一颗合格的螺丝钉?”谢辛恩是真的很疑惑,眉间皱成小山,从下往上盯着林姜先,“从出生到现在,没有哪一刻不在学习,上学之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是不是这就意味着,我们穷尽一生,最终也只是为了当上一颗螺丝钉?”
礼德其实不缺他这样的人。
听从父母的安排,老师的指点,一步一步超过同龄人,奔着最高学府就去了。
谢辛恩一直以为,他们的路从来不需要思考,好像天生就该那么走。
换个角度想,她也一样。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幻想,只是需要不停重复学习的过程,再拿回去一个让家长满意的成绩就可以了。
但他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就算你认定进入社会以后每个人都会成为螺丝钉,那你也可以在成型的过程里把自己铸造成更稀有的形状去匹配更好的位置,或者是喷上更艳丽的油漆,让所有人可以一眼就看到你。”
谢辛恩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次全力以赴之后明明有了好结果却还是遭遇举报带给你的负面影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原本性格就是这样……但……我想去B市的大学,”林姜先咬着嘴皮想了会儿,最终还是问出口,“你呢?”
“我?”谢辛恩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想过林姜先会突然问她,于是转过头回避他直视自己的目光,“我……不知道。”
“呵,”他勾着嘴角,笑不及眼底,只浮在面上一瞬,就恢复了冷淡的表情,“那我知道了。”
说着,林姜先撑在她脑后的手松开,整个人往后退了半步。
被他的气息压迫了好一会儿,谢辛恩一直不敢大口喘气,本该比之前轻松的氛围,她却觉得好像更压抑了。
谢辛恩没懂他知道了什么,林姜先已经趁着绿灯过了马路。
黑色的背影融进模糊的灯影里,和两个月前的记忆重叠,好像哪里出现了点变化,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连日的忙碌和突然的松懈都让人困顿无比,哪怕是今天的小插曲和林姜先莫名其妙的态度都没能阻止席卷而来的睡意。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已经十点半了。
谢辛恩拖着步伐往回走,管他呢,还有什么事情能比睡觉还大。
第二天再次经历围观的时候,谢辛恩才觉得自己把话说早了。
事件经过前一天的发酵,消息已经从“高二年级那个拿了英语桥二等奖的学生被举报作弊”被传成了“高二获奖女生作弊,而且还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早恋”。
窗外的围观的人不比昨天少,就连初中部都有学生专门跑过来看一眼这位传说中的学姐。
直到下午晚自习前,老徐才急匆匆过来,直接让她跟着去校长办公室一趟。
谢辛恩心里“咯噔”一下,一路上盯着老徐掉得没几根头发的后脑勺想:这怕不是要三堂会审屈打成招吧?
然而等进了校长办公室,里面也就两个人——坐在黑色椅子上的王校长和站在办公桌前一个穿着校服低着头的女生。
她一进去,还没搞清楚状况,那个女生就抽抽嗒嗒地回头跟她道歉:“对不起……”
谢辛恩也懵了。
刚进门的时候,唐静秋背对着她,还低着头,她也没认出来,这会儿带着哭腔跟她道歉,谢辛恩立马反应过来,心里跟吃了苍蝇似的恶心。
“我、我也是上午才听到好朋友说她很害怕,她只是心疼我准备了很久还没拿奖,冲动之下才举报了谢同学。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也不是她的本意。我想、想着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所以还是需要我站出来……”
唐静秋说到激动处哽咽了好几次,平静了半天才继续。
谢辛恩仔细听着,不时抬头看校长和老徐的态度——前者一直倾听,也没说话,老徐倒是听得直皱眉,也不知道信没信。
“……所以,这件事情能不能原谅她,不要再追究了?”
谢辛恩对上她哭得红肿的眼,不知道该做何回答,咬着嘴唇思索她说的到底有几分可信。
王校长这两天被老徐磨了好几遍,逮着机会就来询问组委会那边有没有给出说法。
组委会能给什么说法?无非是些息事宁人打官腔推责任的场面话罢了。
两个学生都是厉害的,一个高二年级文科第一,一个刚拿了英语桥比赛的奖项,他让老徐把人带到校长办公室来,就是想悄无声息地解决这个问题。
老徐也懂领导的难处,但他担心他这个没进社会的学生不懂,十六七的小姑娘,要真是不依不饶惹出点什么事儿来,后果不堪设想。
“谢辛恩?”老徐提醒她,“你怎么想?”
“我……”
谢辛恩张了张口,也犹豫了。
如果举报这件事情真的像唐静秋说的那样,是她朋友因为心疼她而做,谢辛恩觉得这个朋友虽然蠢了点,那也还算是个重情谊的人。
如果……根本就没有朋友举报这件事,她是不是也应该到此为止不追究?
“你有什么要求吗?”说这话的是王校长,就等着谢辛恩开口。
“也不是。”谢辛恩看着唐静秋,“你朋友跟你关系应该很好吧?”
唐静秋咬着唇,眼睛一眨,又是一滴泪,点头的时候泪水刚好落到腮边,我见尤怜。
“那你能不能让她过来一下,我只需要她承认这件事情是她做的,然后再写一封道歉信,挂在学校公告栏就算是帮我洗清了。”
“你……”唐静秋猛然抬头,又低下头去,“这件事她是为了朋友,同样,就算是为了朋友我也愿意承担起后果,不管是处罚还是记过,都不想再牵扯到她了。所以,有什么要求就对我提吧,道歉信我会很快写好的。”
谢辛恩这两天过得其实很难。
但难点不在于被人污蔑和围观,而是接二连三的事情把她堵得连上厕所都成了奢侈。
平心而论,这件事情来得很快,但唐静秋承认得更快,谢辛恩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在这样的冷暴力中度过漫长的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摆脱。
因此她也不想太过计较,尤其还是在校长办公室。
安静了许久,谢辛恩再说话时不疾不徐,只是态度很坚定:“不追究可以,但我想知道举报我作弊这件事,真的是你朋友做的,而你丝毫不知情,直到今天上午才知道吗?”
王校长只想把这件事情压下来,谢辛恩既然接受不追究,剩下的事情其实就很好办了。
“你照实说吧。邮件发送者虽然是新注册的邮箱账号,但是要查出发件人的IP地址也不难。”
他说的都是事实,只不过组委会不会配合,礼徳也没有办法拿到详细信息。
这些说一半藏一半的话除了老徐知道真假,学生哪里猜得出这是校长拿来威慑人的手段?
更何况是唐静秋这样心理素质差的人。
王校长说完,就靠回椅背,等她发话,办公室里除了几人的呼吸和唐静秋抽噎的声音,安静到有点压抑。
没过多久,唐静秋受不了这种压力,哭着承认举报这件事情确实是经过朋友的手,只不过不是她主动举报而自己不知情,事实刚好相反——唐静秋本来觉得十拿九稳的奖牌最终连边都没摸到,反倒是大家都不看好的谢辛恩拿了银奖,她跟好朋友哭诉了很久,请求她帮忙投诉,毕竟一个局外人,怎么查也查不到她头上。
“那你为什么突然……”
谢辛恩说了一半,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描述她这样的行为,是良心发现还是倒打一耙?
“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我朋友说受不了折磨,想跟班主任坦白,我、我要是站出来,还能帮她挡住,这样谁也不知道她参与了这件事……”
谢辛恩不觉得唐静秋可怜,但是实实在在替她的朋友感到心寒。
王校长的意思她也听懂了,这件事情今天就到此为止。出了校长办公室的门,除了一张澄清声明,公开道歉信和记过处分一类的都取消——毕竟这是高二年级文科第一,将来有望拿下文科状元的苗子。
领导的利益博弈和算盘谢辛恩无法撼动,她只想让唐静秋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好吧。我已经在校长和徐老师的见证下说过,只要你坦白,我就不追究,现在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但我觉得,你的朋友掏心掏肺地对你,你至少应该给她个交代,不是么?”
跟她说清楚,你前脚让她帮忙投诉,转头就跟校长说是她主动帮你举报,让她看看清楚,自己眼里的好朋友到底是怎么处理朋友关系的。
少女的眼神带着戏谑,一双眼眸清透无比,看过来的时候带着压力,唐静秋咬着下唇点了头。
后来老徐怎么跟王校长商量的谢辛恩也不清楚,但礼徳和组委会的联合声明挂在了公告栏,算是给之前的谣言画上一个句号,虽然总有好事者觉得这件事情背后还有别的隐情,抵不过繁重的学习生活带来的压力,慢慢的也就淡化了。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唐静秋直接请了假,临近期末复习都还没返校。
许菁菁总想知道背后举报的人到底是不是本校的,谢辛恩也没回应,每次都敷衍过去,她都气得摔笔:“我看这事儿林姜先都比你上心。”
她这么一提,谢辛恩才想起来,从那天书店晚自习分开之后,两人已经好几天没见了。
以前每天都凑在一起是因为补习,现在比赛也已经过去了,交集到此为止。
这个想法一出来,谢辛恩有点烦躁,扯了张草稿纸过来随手涂着,随即不在意的问:“怎么又跟他扯上关系了?”
“怎么没关系了?”许菁菁转过来,严肃得很,“不过这几天你们怎么没有一起上自习?”
“不知道。”她手上把签字笔摁得“咔哒咔哒”响,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两人自从讨论完人生理想就再没联系过。
“菁菁,”谢辛恩转头,迷茫而又期待地看着她,“你对自己未来想做什么,有规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