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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那个医生走在另外几个医生的旁边,他正向其他几个医生说着些什么,偶尔,看见有医生会讲几句。
因为有一段的距离,所以听不见他们在谈论着些什么,但是从他们脸上凝重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谈论的话题很是严重。
而在仔细看,在这一些医生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士。
这样的阵仗,让原本那颗稍稍放松下来的心瞬间又紧绷起来。
“医生,医生,我丈夫的病情是不是很严重?”
在那一行人经过隋母和隋心蕾身边时,隋母腾得从休息椅子上站了起来,第一时间拦在了这一行人的面前。
此刻隋母脸上的神情是异常激动的,她的手紧紧地拽着其中一名医生的手,希望能从医生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许是因为手术的紧迫性,几个医生都没有给隋母一个她想要的答案,他们径直朝着重症监护室里走去。
而隋母却依旧不甘心,上前欲要继续问个答案:
“医生,医生……”
在她再一次接近那些医生的时候,身体被人拦住了,两个护士的出现正好挡开了隋母与那几个医生的距离:
“这位太太,请你先冷静点,里面正在做手术,你这样吵闹只会妨碍到医生们做手术的。你先坐着等,一旦手术结束了,我们会马上告知你们的。”
看着护士,想着他们说的话,隋母虽然不再喊叫了,但是却依旧不肯坐回到休息长椅上,执意站着,眼睛也一瞬不瞬地盯在重症监护室的这一道金属移门上。
“妈,我们就听护士说的话,先回去坐着等爸的手术完成。”
隋心蕾上前,试图想要让隋母回去坐下,换来的却是隋母的坚决摇头。
“妈……”
对于隋母的固执,隋心蕾有些无奈,同时她又担心隋母的身体。如果手术不结束,那也就意味着隋母就要一直站着。
可想而知,这对于已经是疲惫不堪,饱受着身体与精神上折磨的隋母来说,肯定是难以承受的。
隋心蕾十分的无奈。
正当想再一次劝隋母时,却看见陆念琛走上了前:
“伯母,我知道您现在很担心伯父,您是想以这样的方式陪着正在里面动手术的伯父。可是伯母,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手术结束了,伯父也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您却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而累到了,那伯父和心蕾会有多么的心疼啊?您爱伯父,为伯父着急担忧,这些我们都知道,可是您想过没有,您的身体状况同样让心蕾与伯父牵挂着。难道您就忍心看到心蕾她为您和伯父担心么?伯父手术之后,还需要您的照顾,如果您也累到了,那谁来照顾伯父?恐怕到时候是心蕾一边要照顾伯父,一边还要照顾着您。伯母,我想您这么爱心蕾,也不愿看到心蕾这么辛苦吧?”
原本固执地盯着那一道金属移门的眸子,在听到陆念琛的这一番话之后,竟然在第一时间回转了过来。
隋母的眸光停留在陆念琛的脸上,此时此刻,呈现在隋母面前的是一张含着浅浅笑容的脸。
陆念琛微笑着看着隋母,看到隋母的眸光中闪过的一丝犹豫之光,他知道隋母是被自己刚才那一番话讲得有些动容了。
而他也十分有自信,自己刚才讲得那一番话定能改变隋母的决定的。
有口着面。隋母的目光在陆念琛的脸上停留了一会之后,然后又看到隋心蕾,隋母怎会没有看到隋心蕾的关切?
想想如果真如陆念琛刚才所说的那样,自己累到了的话,那么辛苦的便是隋心蕾。而陆念琛说的也没有错,自己就隋心蕾这么一个女儿,又怎么会忍心看到她如此的辛苦?
终于,隋母又重新坐回到休息长椅上,而隋心蕾又总算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朝着陆念琛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陆念琛则是含笑着摇了摇头,回应了隋心蕾。隋心蕾和隋母坐在一张休息椅子上,而陆念琛则坐在她们的对面。
三个人都没有再讲话,长长的走廊上,一下子又变得安静起来。
等待是一种煎熬,心存担忧的等待更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和考验。
时不时地隋母会朝重症监护室那一道金属移门上张望;时不时隋心蕾会抬起眸,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长长的走廊上,挂着的那一只电子时间显示屏。
时,分,秒,被红色冒号隔开着,上面的红色数字不知厌倦地从0—59变化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隋心蕾却在这个周而复始地变化中,不知抬起了好几次的头。
偶尔,隋心蕾会用手搂住隋母的肩膀,给她无声的安慰;偶尔,隋母也会握握隋心蕾的紧张的手。或微笑或点头,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而陆念琛呢,偶尔他会站起来,步履缓慢地来回踱步着;偶尔会静默地立在墙边,眼望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偶尔,也会给隋心蕾一个让她宽心的眼神,给予她精神上的支持。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着,每过去的一分一秒,对于隋心蕾和隋母,甚至是对于陆念琛来说都是一种无形的煎熬。
隋心蕾再一次抬眸望向走廊上方悬挂着的电子时间显示屏时,时,分,秒正好是一个整体的完美结合:19:00:00。
从早上的8:15分隋父病危进行抢救开始到现在,整整十个小时零四十分钟。这个抢救手术竟然用了十个小时零四十分钟!
时间上的拖沓让心中的那一份不安更加强烈起来,隐隐地让人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来。
“心蕾,我去买点东西,你和伯母要吃什么?”
想到隋心蕾和隋母两个人已经整整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虽然期间他也下去过买点像面包之类的能填饱肚子的东西,但是都还是被好好地,原封不动地放在休息长椅上,因隋心蕾和隋母都根本没有胃口和心思吃。
如果在这样下去的话,好好的两个人也会变成病人了。所以,再一次陆念琛问道。
隋心蕾摇摇头,而隋母亦是没有胃口。两个人的反应是陆念琛意料之中的,但他还是想劝说隋心蕾和隋母:
“伯母,心蕾,我知道你们担心伯父,你们现在没有胃口。但是你们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了,再这样下去的话,身体一定会垮下去的。或多或少,总得先吃一点,哪怕只是一点也好。”
看着隋母和隋心蕾依旧摇头,一副拒绝的模样,陆念琛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如果让伯父知道,你们为了他而弄垮了身体,你们觉得这是伯父希望看到的吗?就算是为了伯父,你们就勉强吃一点,嗯?”
抬起眼眸,隋心蕾看到的是陆念琛真诚而略带焦急的脸。隋心蕾还看到,陆念琛朝着自己点了点头,似在鼓励着,又在期待着。
而他的唇角却一直都是微微上扬着的,他就这样看着自己:是啊,陆念琛说的没有错,后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如果自己先倒下了,那父亲有谁来照顾?况且,就算自己的身体吃得消,那母亲呢?
不由地,隋心蕾看向了身旁的隋母:苍白的面容憔悴不堪,两侧的脸颊因为这段日子的辛苦而有明显的往里凹陷下去。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敲了一下似的,很疼很疼。情不自禁地,隋心蕾伸手握住隋母的手:
“妈,我陪您一起吃,您就吃一点吧?”
许是因为一整天的辛苦等待,又不进一滴水的缘故,此时此刻,隋心蕾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又有些疲惫。
望着隋心蕾恳求而期待的双眸,女儿的心思隋母又怎么会不明白?
最后,隋母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妈,那就让念琛给我们买两份粥吧!”
隋母不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隋父的抢救手术还没有结束,她现在又有什么胃口。现在对于隋母来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隋父能从病危中脱离出来。
见隋母点头了,隋心蕾又转而对陆念琛说道:
“念琛,我妈喜欢喝鲜虾粥,你…………”
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只看见重症监护室的那扇金属移门被人打开了,然后便是几个穿着蓝色手术服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医生,隋心蕾和隋母都认识,那是隋父的主治医生。他们的出现说明了隋父的抢救手术已经结束了:心一紧,第一反应隋心蕾和隋母便是快步走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前。
“医生,我丈夫(爸)怎么样?是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
两双眸子牢牢地注视着主治医生的,带着口罩的脸,隋母和隋心蕾脸上的急切是那么的明显。
不同与隋心蕾和隋母的焦急,主治医生先是凝望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一眼,然后慢慢地将戴在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
那张口罩下的脸一下子呈现在隋心蕾和隋母的面前,连带着他脸上的表情一一呈现出来:主治医生的双眉是紧紧皱在一起的,他的额头上还有层层的汗珠,而他的神情十分的凝重,不祥的预感就这样侵袭而来。
隋心蕾和隋母就这样盯着主治医生的脸,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在等待着主治医生宣布结果之前,隋心蕾只觉得自己的心是提到了嗓子眼处的,她紧张地一直秉着呼吸。
短暂的沉默之后,主治医生才开口道: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
空气好像一下子凝结住了,自己等待的结果,换来的竟然是“对不起”三个字。这不是隋心蕾想要的结果。
不可能,父亲不会就这样走的,怎么会这样?隋心蕾在心里拼命地摇着头,拼命地喊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
一个哀嚎的长音赫然打破了这死寂般的静,隋心蕾看到的是,隋母像发了疯似地拽紧了主治医生的手臂,满脸的悲恸。
隋母的双手摇晃着主治医生的手臂:
“医生,求你求你救救我丈夫,他不会就这样走了的,他不会的,你们就再救救他,救救他呀…………”
泪水在此刻早已经决了堤,哀求而凄楚的眸子,怎能不让人产生怜悯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主治医生虽然心有不忍,却必须要让隋母认清隋父已经去世的,这一残酷的事实。
“随太太,隋先生已经去世了,请你节哀!”
隋父病情的恶化,是他们怎么也不曾想到的,而这恶化程度如此的来势汹汹更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不,不会的,不会的。”
隋母的头左右摇晃着,脸颊早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一遍又一遍:她怎能相信,明明昨晚还跟隋父一块说过话,明明说好的今天给他买他爱吃的桃酥,今天怎么就成了天人永隔了?
这,叫她怎么接受,如何接受?
头一阵晕眩,一个踉跄隋母差点要摔倒。幸好,被陆念琛伸手及时扶住了身体。
隋母完全将身体无力地靠在了陆念琛的怀里,目光悲怆而凄凉。
“隋太太,隋小姐你们还是先进去见隋先生最后一面吧!”
主治医生一脸的不忍心,伸手将隋母抓着自己手臂的手一点点的扳开。
此刻的隋母,之前的哀嚎已经变成的低低的抽泣,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会的,不可能,不会的,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