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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觉得不能白出钱，不然让苗禾觉得这些钱都是白得的，必须要让她知道这些钱来之不易，她才能记住这次教训。”甘蓝说的大义凛然，差点说的她自己都信了。
王桂花自然是一脸感动，拉着甘蓝的手叹气：“你这么好的人真的不多见了，偏偏苗禾还不知足，她要是不闹出那么些事，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甘蓝心说苗禾要是没有闹出那么些事，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跟她吵呢，她可不愿意把大好时光浪费在跟苗禾吵架上。
“就这样吧，”甘蓝叹气，“希望她这次之后能改过自新。”
另一边，苗禾借钱的事已经到了尾声，时间比她预期的要短很多。
主要是她接到了三笔大钱，苗禾十块，大队长十块，王桂花十块，这就是三十块，其他人家没有三家那么阔绰，不过也愿意借三五八块的，她一开始预料只借几毛的情况索性没有出现。
这些人借的钱仔细攒一攒，很快就借到了九十多块钱。
她一开始还能记得在哪些人家里借了多少钱，后面借的人多了，渐渐的有些忘记，她心里着急，迅速找到了唯一一个能说话的人，郭林涛。
说是唯一能说话，其实两人对互相的印象都不好，特别是郭林涛对苗禾的印象更差，所以在苗禾跑过去找他的事，他连掩饰都没有掩饰，直接皱紧眉头。
苗禾知道自己的情况，不说废话，直接把自己找郭林涛的原因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记录一下在哪家借了多少钱？”郭林涛迟疑着反问道，就她所知苗禾的性格，应该属于忘了就忘了，只有债主催她的份，哪有她自己主动记录的事？
苗禾知道郭林涛的诧异，没有解释太多，直接道：“我现在已经记不太清在谁家借了多少了，非得仔细想才能想出来，我怕过段时间全忘了，我是识字的，就是没有纸笔，你们知青手里都有纸笔，别人我都不认识，只能来找你。”
郭林涛皱眉，不再质疑苗禾的话：“行，你等着，我去给你扯一张纸。”
不一会儿，郭林涛从屋里出来，拿了一支铅笔和一张刚刚从本子上扯下来的纸。
纸张是最普通的格子纸，应该是从那些很普通的作业本里扯下来的。
郭林涛拿着纸笔：“你说，我给你记下来。”
苗禾立马开始思考：“甘蓝十块钱。”
郭林涛抬头看了一眼，匪夷所思道：“她还愿意借你钱？”
苗禾面露慌张：“你快记，还有好多呢。”
郭林涛撇撇嘴，把苗禾说的一一记下，不一会儿就记了一整页，实在记不下来，打算翻页继续往下记，只是他的动作很快被苗禾拦下。
“可以再拿一张纸吗？”苗禾抬头问道。
郭林涛皱眉：“背面也可以写，也都是空白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用的是铅笔，要是背面也写了字，我怕放着的时候弄脏，看不清上面的字。”苗禾解释道，理由可圈可点。
郭林涛又一次诧异：“你是认真的？”
苗禾咬牙：“认真的，说好的会还这笔钱，我就会把所有的钱全部还清，所以麻烦你再拿一张纸吧。”
郭林涛总觉得自己是见到了另一个人，不过还是转身回屋里，又拿了一张纸出来，把剩下的内容写在那张纸上，这次总算没有写满，他也没必要再多拿一张纸出来。
“可以了，”郭林涛写完，默默算了下两张纸上面的金额，惊讶道，“一共九十五块钱，你就差五块钱就能借到一百块了？”
“嗯。”苗禾点头，想到这一点，她的心情就格外放松，哪怕她之后必须要想办法还清这笔钱，可在她心里，却也因此有了动力。
“这样吧，你这里剩下的五块钱我借给你，正好凑满一百块。”郭林涛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放在手里的两张纸上，然后连同纸和钱一起交给苗禾。
苗禾不借钱，直直看他：“你为什么要借我钱？”
“就当是看在你还算有还钱的诚意，我也希望你能尽快把这笔钱还给我，”郭林涛说着，又把手里的东西往苗禾那里递了递，让苗禾快点拿好，“快把钱收了，不然我们俩这样站在一起，会被人看了笑话。”
郭林涛的本意是觉得苗禾的名声已经很差了，不能再差下去。
而苗禾却自动认为郭林涛是在嫌弃她。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把郭林涛借的钱还回去，反而接过他手里的钱和纸：“好，谢谢你，我会尽快把钱还给你。”
拿到刚刚到手的五块钱，苗禾的手放进口袋里，紧紧捏着她口袋里的钱，现在所有的钱加起来一共一百块，她可以拿着这笔钱去退亲，然后彻底跟高红花断绝关系。
她把钱塞到口袋里，将手里写着借单的纸条小心折叠，转头又跟郭林涛道了谢，这才转身离开。
甘蓝那边没有特别关注苗禾的事，却也知道了苗禾已经借到了一百块钱，打算明天一大早去退亲。
只是她没想到苗禾竟然会找到她。
面对着对她毫无戾气的苗禾，甘蓝着实有些不适应，看来高红花对她做的事真的给她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我……我想我没有资格喊你什么，但是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苗禾挡在甘蓝面前。
甘蓝挑眉：“你找我有事帮忙？”
“是的，”苗禾从口袋里把不久之前郭林涛写好的纸拿出来，递到甘蓝面前，“这是我找大队里的人借的钱，我怕记不住，特意让郭林涛帮忙记了下来，不过我怕把它弄坏了，所以想把它放在你这里，希望你能帮我保存。”
甘蓝没想到苗禾竟然会找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诧异着把苗禾手里的纸接过来，打开看了一下，里面确实清晰记录了所有借款，只是上面的文字明显是用铅笔记录的。
甘蓝：……
这好歹也是“借条”吧，用铅笔记录，这心是有多大？这玩意儿真能保存？
她觉得以这时候的空气环境情况，大概要不了多久，纸上面的痕迹就会逐渐消失。
苗禾完全没有察觉到什么，她本身不太懂学习方面的事，只是上过几天学，知道铅笔容易弄脏，别的一概不知。
把记录了欠钱情况的纸交给甘蓝之后，她终于松了口气：“以后每还清一笔，我会来找你。”
甘蓝挑眉：“你以后要从高红花家里搬出来吧？你打算住哪里？”
听苗禾的意思，她完全没有要回来的打算。
事实也果然如此，听到甘蓝的话，苗禾直接回道：“我可以住在仓库里，我跟大队长说了，他说可以，实在不行，我也可以跟那些知青住在一起，反正有个地方睡觉就行。”
甘蓝捏着手里薄薄的纸，是真的没想到苗禾经过高红花的打击，竟然真的能到达脱胎换骨的地步，她以为想要苗禾改变，恐怕还得费不少劲。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会好好保存它。”
肯定不会让纸上的铅笔痕迹消失。
甘蓝心里想着，反正保管几张纸这种小事在她这里完全没什么问题。
“谢谢。”苗禾认真跟她道谢，说完这两个字后才转身走远。
甘蓝看着苗禾离开的背影，心里啧啧称奇，原来苗禾也是可以懂礼貌的。
谁能想到现在说“谢谢”的苗禾，跟之前张口闭口就是“贱人”的苗禾竟然会是一个人。
第95章 送上门来
“作孽啊； 高红花养出来的孩子； 真是疯了。”王桂花摇头感慨。
村里头的热闹事一桩接一桩； 苗禾好不容易想法子退了亲事，结果苗云又闹事了。
甘蓝被拉着到了近处； 作为彻彻底底的旁观群众，看着苗云跟高红花两人，逐渐捋清这件事之后，满脑子只剩下“震惊”两个字。
事情要从几天前开始说起。
苗禾好不容易攒齐了一百块钱，自己跑去隔壁大队； 说了打算退亲的事； 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人家门口，要么他们家收钱退亲； 要么她就一直长跪不起。
王春英自然是不同意的；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着还可以的儿媳妇； 这桩亲事要是退了； 以后她儿子可能真的娶不到媳妇了。
变故还是在袁进军身上。
他已经二十四岁了； 不是小孩子；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一开始也没打算祸害别人； 偏偏他娘一直觉得能给他找到好媳妇； 一直也没有放弃。
直到不久之前终于定下了一门亲事。
亲事定下，周围所有人都在同情女方，就连袁进军自己也有点同情女方。
然后就到了这时候，刚跟他定亲不久的苗禾跪在他们家门口。
他瘸着腿慢吞吞上前； 走到苗禾面前：“我知道你的意思，不会为难你，钱我收下了，我们这桩亲事就当从来没有过。”
说着，他接过苗禾手里的钱。
苗禾一直跪在地上，直到手里的钱终于被收走之后，她才松了口气：“谢谢你。”
亲事退完，苗禾离开大队。
袁进军跟王春英母子俩还在闹着，谁也不理对方，一边觉得勉强的亲事还不如不要，另一边觉得她好不容易找了一门亲事，对方也收了聘礼，怎么能说退就退，这次退了，不是坐实了袁进军不好吗？
母子俩各有各的理，好几天都没有说话，谁也不服谁。
直到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他们家门口。
“我叫苗云，是高红花的女儿，她之前跟你们谈的这门亲事，我答应了。”苗云直直地看着两人。
王春英很不高兴，直接皱眉道：“你们家怎么回事？把我们当傻子吗？”
苗云深吸一口气：“苗禾是不久之前刚刚过继的，我娘就是为了要这笔聘礼，才想方设法过继她，苗禾知道了真相，自然不会同意，可是我不一样，我知道你们家的情况，我愿意嫁到你们家来，我比苗禾年纪大，很快就能干活，我的身体也没有毛病，如果你们愿意，我马上就可以搬过来。”
王春英上下打量着苗云，说起来苗云跟苗禾的长相都差不多，没有谁特别好谁特别差，只是苗云比苗禾要大一些。
“你多大？”王春英问道。
“十五，就比苗禾大两岁，”苗云抬头，“不过我们可以先协定，让两个大队的大队长写一份证明，证明以后我是你们家的人，等到了十八岁，我可以跟他去领结婚证。”
王春英眼睛一亮，她关心的不是结婚证的事，而是让两个大队的大队长作证明，只要打了证明，苗云肯定不能像苗禾那样跑掉。
“你愿意办酒吗？”王春英问道。
这时候大家承认的“结婚”方式就是办酒，只要办了酒，苗云想跑都跑不掉。
“可以，”苗云点头，提出她的条件，“但是你们的聘礼要给我。”
王春英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你们的聘礼给我，我带着聘礼嫁到你们家，虽然聘礼是我自己拿在手里，可也是你们家的钱，不要经过我娘，可以吗？”苗云完全不想给高红花占到任何便宜。
这样的条件王春英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但同样的，苗云的说法确实吸引到她。
聘礼反正是要给出去的，只要能娶到儿媳妇，聘礼给谁都成，苗云自己拿着聘礼，就意味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