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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他似乎点了一支烟。陈缘可以想象出他的傲慢,深沉,轻…佻。
“是因为昨天的事儿么?”他问。
“高进,从见我第一面起你就已经说明白了。所以,都是我的问题。”
“我说什么了?”
“你把我当成……特殊工种,想让我陪你。高进,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是干那个的,也从来没有干过。我不想再陪你玩儿下去了。”
“谁跟你玩儿了?我当时是让你赔我的衣服。”
“总之,这都不重要。昨晚上的事,是我的失误,我太久没谈恋爱,所以……那是个意外,是我一时……意乱情迷,情不自禁,但是,那并不能代表什么——”
“什么都不用代表,情不自禁就够了。”
“那就换个说法。高进,我对你,不感兴趣。”
第17章 故人再见
撂下这句痛快话,陈缘就跑上楼了。
对,早该这么干了!
陈缘来得很快,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就一个小包。
相比于她,夏青觉得自己很对得起自己的灵魂和*。她可是准备了一大包东西的,该带的不该带的都带了,就连安全…套她也带了。
“怎么今天杀气腾腾的?”夏青见她神色有异。
“阴天,心情不好。”
夏青回头望天,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陈缘,你最近越来越怪了。”
这时周锐电话打到了夏青的手机上。
“是周锐,怎么打我这儿了,我接还是不接?”
“打给你的,你就接呗。”
夏青接了电话,讲了几句,看向陈缘,“啊,她在我这儿,那你们聊一会儿。”
夏青把电话递过来。陈缘拿起电话去了阳台。
“喂,周锐。”
“手机静音了?我打了好几次都没接。”
陈缘看看手机,果然不小心按成了静音,“还真是,不小心静音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跑神儿了,研究刚才哪一个瞬间给弄的。
“陈缘?陈缘你在吗?”
“哦,我在听。”
“昨天,过得好吗?”
好还是不好?
“挺好的。”
“对不起陈缘。昨天是你农历生日,我出差回不去,没能陪你。”
“别这么说,怎么说我都该谢你的。”
“谢我干什么?”
“谢你一直对我很好。”
“怎么忽然说这种话,你还好吧?”
她很怪吗?陈缘摸摸脖子也觉得今天有些脱线,“没事,我挺好的。”
“陈缘。”
“嗯?”
“生日快乐。”
“谢谢。”
脖子上的项链在玻璃上映出璀璨之色,戴着它总有异物感,一个小项链罢了,存在感完全可以忽略掉的。哪里出了问题?
放下电话,她就把项链摘了。
*
一路上,陈缘都在闭目养神。夏青不缠着她,自己抱着手机看了个好莱坞电影儿。
两个多小时后,她们到达福源县。
夏青第一次来,看哪儿都新鲜。城市里看不到这么多山,还有小河。
陈缘却无暇欣赏,夏青只好跟紧她的脚步。
陈缘的姨奶家算是村儿里条件中等的,两个儿子都在外地打工,常年不回来。陈缘这辈儿的孩子更是疏于联络,只有陈缘没事儿能来看看。
这回陈缘领了个城市姑娘,长得水灵又漂亮,姨奶很是喜欢。给两个姑娘准备了好多水果。
坐了一会儿,陈缘就带着夏青到街里溜达。去完了街里,她又领着夏青往林子里去了。
农村的山,特别清透。空气里似乎都带着甜味儿。
“这里真是养老的好地方啊!以前怎么没张罗带我来?”
“我是怕你不习惯农村生活。”
“习惯习惯,我这人很好答对的,有吃有住有x生活就行,不挑剔。”
“你小心点儿,都是石头,别崴脚。”
“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啊?”
“随便走走。”
说是随便走走,可陈缘领着她,却是目的很明确的。
最后,她们俩在一颗大树底下停驻了。
这是棵老树了。树根粗壮,得好几个人才抱得住。许是村儿里村儿外的年轻人搞的时尚,树枝上挂着许多红色的情人结。
陈缘在一根树枝上翻了半天,找到了一个看不出字迹的情人结。
“陈缘……”夏青辨认着上面模糊的字迹,“陈缘?这是你弄的?”
“嗯。我也有过幼稚的时候。”
“另一个名字是谁呀,我看看。——杨……杨什么一。你男朋友?”
“杨子一。”
“分手了?为什么分的?”
“他走了。”
“走了?”
“嗯,人间蒸发那种。”
“现在呢?”
“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你不会是回来找他的吧?”
陈缘摇摇头。
“那你一直不谈恋爱,是因为忘不了他?”
“不是因为他也是因为他。人的精力和热情只在那样的年纪可以肆意挥霍,没了就没了。”
“那你跟那姓高的怎么回事?我闻都能闻出来不一般。”
陈缘自嘲,“如果做事可以完全不考虑后果,我也想堕落一回。”
“啊?你陷进去了?”
“我有自知之明。我们是平行世界里的人,没有相交的那天。”
“万事都别说得这么绝。”
两人边聊边往山里走。路旁时不时冒出一些土包,夏青开始埋怨她。
“你答应不带我去坟地的。”
“怕什么,人死了还不是要回归大自然。”
“我的妈呀,你别说了,我害怕。”
“来吧,我保护你。”
陈缘拉起她的手,两人有说有笑继续往山上走。若不是因为姨奶家在山里有地,能弄点儿苞米回来,夏青才不肯去。
两人手拉着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越走越深。
忽然夏青停下了。
“陈缘……”
“又怎么了?”陈缘脚下没停,拉她不动,“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别一惊一乍的。”
“不是……陈缘,你看。”
“看什么?”
陈缘擦把汗,朝她所指之处看去,不外乎又是一个坟包。
“爱儿杨子一之墓。”夏青悠悠念出声,“会这么巧吗?不对,应该是同名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是路过的好人,没有冒犯之意,对不起。保佑保佑……”夏青口中振振有词,却见陈缘一动不动。
所有的设想,所有的期盼,所有的……所有的……所有的什么呢?
陈缘走下山坡,来到墓前。所有的铺垫都是在等待这一刻吗?
她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是为了这个吗?
林子里偶有山风穿过,陈缘站得笔直,看着那个墓碑,一个字都没说。
夏青拉她的手,发现她手心冰凉,“陈缘,一定是搞错了,我们走吧。”
“不。”
“没错。”
“是他。”
“我知道是他。”
这个晚上,夏青醒了好几次。每次都看见陈缘坐在外头发愣。去叫她,她也是一动不动。
“陈缘,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我不来就好了。你不知道心里还能好受一点。都是我的错。”
陈缘仍旧坐得像个木头,声音低缓,平直不带情绪,“我以为,是他一直不肯见我。我以为……他会恨着我,过得越来越好。我们是这样约好的。”
“陈缘……你别这样。”
“我们约好的,他会混出个样子来,让我高攀不起……”
“陈缘。”
“他没变,他一直是这么自私的,永远让自己痛快到底。”
第18章 了局
时隔已久,可未曾有过一个了局。陈缘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又是他单方面的结束。
第二日,陈缘再次来到他简陋的墓碑前面。带了一瓶白酒,五个馒头,五个苹果,一炷香。她从没设想过这种见面。即使有朝一日,也应是年过花甲,两鬓斑白,尽看了红尘。
“陈缘,我去旁边坐一会儿,你好了就过来找我。”
夏青拍拍她的肩,轻声离去。
此时,山里只有风声,鸟声。他不安的人生终于在这里得到了安稳。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为什么会是这种结局?为什么?
“为什么……杨子一?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说分手就分手,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你离开的时候连个道别都没有。现在……现在,你就这样在我面前……”
陈缘点了香,熏得她眼泪直流。
“接下来呢?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永远记住你,恨着你?杨子一,你回答我啊?”
又一阵轻风,吹起纸钱,飘远了。
“说分手的是你,决定离开我的是你。你为什么要反过来让我内疚?我哪里做错了……我哪里错了……”
回答她的唯有山风,轻轻飘飘,像他永不坚定的怀抱。
*
“这是……是你?你来干什么?”
陈缘坐在墓碑旁,想着那些陈旧的过往,并未留意有人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杨子一的母亲,何苗。陈缘站起身,叫了声阿姨。何苗冷笑一声,满脸愤恨。
“赶紧走,我儿子不用你来假惺惺。”
何苗把她带来的东西都给踢翻,瞬间悲愤到顶。
“还站着干什么?滚!”
何苗指着山下,“听见没有,让你滚没听见啊?”
“喂!当着死者的面儿,说话客气点不行吗?”夏青忍不住插了句嘴。
“这有你什么事儿?”
“哎!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样啊,没素质!”
何苗顿时炸了,“对,我们全家都没素质,就你们城里人有素质。你那么有素质你来勾引我儿子干什么?他死了你还不肯放过他,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喂!这位阿姨,话可不能这么说。您儿子死了,我们也很难过,所以才来看他。您怎么这样啊?”
“我怎么这样?我告诉你,我都已经是客气的了。我儿子要不是因为这个狐狸精能死吗?当初要不是你妈哄骗我儿子,他能跑去矿上吗?他不去矿山……他不去矿山,就不会有矿难!都是因为你这个狐狸精!”
何苗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下堆坐在地上。
“就因为你这个狐狸精我好好的儿子连爹妈不要了,为了你去拼命!他在矿山下井的时候你在城里吃好睡好,我儿子到死都闭不了眼睛,都是你害死的!”
陈缘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她听不懂,也很害怕真正的真相。
“阿姨,我不太明白你的话。但我是真心对他的——”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妈当时哄骗我儿子,他就不能傻乎乎地以为你会嫁给他!”
陈缘云里雾里,“我妈是反对我们在一起的,她没说结婚的事。您一定是误会了。”
何苗大手一挥,“你们可得了吧!我儿子活着的时候,你们是怎么欺负他的?
现在他没了,你们当然说什么是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会有报应的!”
何苗抱着墓碑大哭,“儿啊……我的儿啊……你可睁开眼看看你妈吧……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