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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心方[上]-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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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揽了她和衣而卧,她身上淡淡的兰泽草香气缓缓透出,一丝一缕缠着他,搅得他不得入眠。
    耳边似又回响起她方才弹奏的曲子,灿如金铁,灼灼如火,实在猜不透,怀里这柔弱的少女究竟有着怎样一颗心?
    也难怪黄遥有此一劝,但事已至此,如今连下人们都知道明日冢妇便要过门,若是又说不娶了,不仅他叫人笑话,解忧的面子更是没处搁。
    …………
    解忧一觉睡到过午方幽幽转醒。
    身上好端端地盖着两层锦被,动了一下,才发觉身上还裹着厚厚的斗篷,难怪梦中也觉得热。
    床上只得自己一人,似乎又回到了和医沉共宿怀沙院的那些日子——每日清晨睁眼,医沉早已不见了踪影,只会在案上留下给她留话的竹简。
    不知他现在又在做什么?若是知道她如今的处境,他会不会后悔那时候没带上她一道回去呢?
    细碎的脚步声从纱幔外响起,仿佛潺潺的流水一般,不多时漫到了她的身前。
    却是一袭红衣的越女立在跟前,神情谦恭,仿佛一头温驯的小羊,“夫人。”
    解忧霎了霎眼,缓缓起身,这一日多来,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
    称谓不过一个代号,她从不曾放在心上,遇上那么多人,总不能一个个去纠正他们。
    因此她只是向着越女温和地笑了笑,“何事?”
    “夫人,吉时迫近,当起身梳洗。”越女从袖内取出一枝墨绿色的羽状叶,交在解忧手中,抿着唇轻轻笑,“妾特于夜半撷取合昏叶。”
    合昏也就是合欢,其叶清晨舒展,入夜复合,日复于夜,从不脱节。
    说来说去,也算是一个美好的象征吧。
    解忧含笑接过手中,这也是越女一片心意。
    但……等一下,她方才说的吉时迫近,又是什么意思?
    忍不住又抬眸细细地打量越女,她平日只穿浅淡的藕荷色衣衫,换上这艳丽的红衣,才衬出她肌肤白皙细嫩,仿若凝脂。
    解忧的目光转了一转,最后落在越女红衣的绛紫色包边上。

  ☆、第一百六十二章 繁文缛节

朱是正色,紫是杂色。
    《论语》上有“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说的是君子厌恶异端取代了正统。
    越女身为侍婢,所着衣物以紫缎锁边,这是符合礼节的。
    但解忧不明白的是,越女为何穿得如此庄重。
    寓意美好的相覆合欢叶,一干仆役敬畏的尊称,还有一梦醒来所见的这些庄严肃穆的布置……一个念头后知后觉地浮现出来——难不成景玄真打算娶她?
    解忧抱膝霎了霎眼,又霎了霎眼,实在不敢相信这个猜想,但越是想,越觉得这猜想一点不错。
    越女见她出神不语,只当是女孩子出嫁之前羞涩,也没有放在心上,转身唤了外间侍婢进来。
    似乎人人都以为此事再寻常不过,只是谁都忘了郑重地告知解忧此事,结果她这个新妇,却是最晚知道自己婚事的人。
    一共进来了五名侍婢,在帘外团团立着行过礼,一一分散开,跪了一排,手中锦盘高高托过头顶,垫在盘中的朱红镶边的暗色回纹锦缎垂下四个角,将几个侍婢的容貌遮住。
    “妾为夫人更衣、梳洗。”越女取了礼衣,在手中一展,玄色的袍服黑浪一般抖开,朱红的锦缎绲边如鲜血,又如艳丽夺目的花瓣。
    解忧半眯着眼打量这一套礼衣,颜色极正,缎面上黼黻烂漫,细细看去是暗红丝线绣的云纹,端庄大气,比她先前及笄礼上所着的那套礼衣更为庄严肃雅。
    越女不见解忧说话,便认作她是默认,一声不响地上来为她换好衣物,细细抚平每一处褶皱。
    细软冰凉的丝缎滑过指尖,解忧才回了神,一转眸子,便见到磨光的银镜中映出自己略显苍白的面容。
    越女擎着小笔,细细为她淡红的唇瓣染上朱砂。镜中人的面容也因此添了几分光彩,现出少女的明艳模样来。
    点过唇,越女又用炭笔和黛米分为她勾出一双细眉,眉弯略略起伏。似笑又含愁,与解忧一双雾气朦胧的大眼极配。
    越女低声赞叹:“夫人之貌,有胜于西子。”
    美丽的西施是越人的骄傲,可越女看着面前有些心不在焉的少女,竟觉得她比西子还要动人。
    解忧报以淡然一笑。她从来只在意自己的易容画得是否得体,于这真正的相貌,反倒无心关注——她又不愿去以色侍人,就算生了一张好面孔,又有何用?
    越女知道解忧往日便是少言寡语的,如今见她虽然含笑应了,但依旧是神情淡淡,也不敢不停地与她攀谈,只利索地为她绾上发髻,打发一干婢子出去。
    帘子一晃。她又领了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进来,与梅姬、鄢妘打扮相似,多半亦是教导贵女礼节的妇人。
    解忧想起昨日的不快,蹙了蹙眉,正想背过身去,听越女轻轻道:“夫人,此为媒氏英,将行教引、赞礼之务。”
    媒氏也上前见了礼,“夫人。”
    解忧紧抿着唇,一派矜持地点了点头。
    古人重婚姻。早在周王朝便设立了媒官,掌男女嫁娶之事,他们能够取得一定的俸禄,是名副其实的公务人员。此举足见古人对婚姻之事的重视。
    那些被任命为媒官的人,世代接替,久而久之遂以官职为氏,称作“媒氏”。
    “冢子云,夫人虽出身卿族,然自幼孤苦漂泊。于礼多有疏淡,故遣妾身教之。”媒氏赞叹地看着面前盛装的少女,楚地民风旷放,出嫁的少女们多半性子活泼,少有害羞的,要说她这半辈子见过的新妇,就属面前这个有那端庄娴静之态,果然不愧是中原之地的贵女,这通身的气度,实在令人倾羡。
    解忧木然点了点头,唇角噙着僵硬的笑容,若非两只眼睛还不时眨上一眨,她觉得自己都快石化了。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的第十一个年头,她头一回觉得如此拘束,仿佛身边密密麻麻地牵拉着绳索,稍一举手投足,便会触到。
    如此繁冗的礼节,在自己亲身体验过之后,才会晓得有多令人头大,一步都不能走错,一句话都不能说错,于是她紧抿了唇,缄默不言。
    媒氏喋喋不休地说了什么,她半句也没有听进去,偶有听进去的,也不过在脑中转了一转,没半刻工夫又抛到了脑后。
    如坐针毡地度过一整个午后。
    黄昏时分,解忧才被媒氏准许离开屋子。
    她已在屋中闷了足足两日光景,这会儿见了久违的天光,忍不住深深吸气,转着眸子打量院落。
    廊下院角俱是张灯结彩,连院内的山玉兰和院外的翠竹都挂上了红纱的灯笼,雕花的栏杆更是结满了朱红的缎子,飞翘的檐头则垂下大红的绳结。
    但这热闹似乎与她毫无干系,解忧摇了摇头,分明知道自己将被人推去参加婚礼,为何她心中完全漠然呢?
    那种成亲的欣喜自然是不会有的,但她也不觉得自己应当逃——或许是因为她明白,此时她根本逃不掉吧。
    总之,她看着这热闹的院落,还有自己身上华丽端庄的礼衣,只觉得是在做着一个无关紧要的梦,看着旁人的悲欢离合,神志恍惚的很,所见入了眼,所听过了耳,却半点没往心里去。
    媒氏紧跟在解忧身侧,侧头看看神情恍惚,无悲无喜的少女,低低叹息一声。
    按礼,这成妻之礼的第一步乃是“亲迎”,但听闻这位新妇一族俱亡,母家死得只剩了她一个,因此礼仪只得依照人事变动而从简,直接略过这一步。
    又因九嶷乃是隐居避难之所,论亲友,无处宴请;论宗庙,无法祭拜;甚而主持这一套礼仪的人,眼下都找不齐。
    景玄只得请熟悉婚礼事宜的媒氏担任赞礼者,好说歹说请黄遥作为主婚,余下还有庄氏族中几个长者,一并充作见证。
    若单从礼节和制式上看,这粗简的婚礼搁在谁家姑娘身上,都是件委屈事儿,但媒氏将景玄这两日的忙碌看在眼中——为了尽量安排下一场像样的婚礼,他实在已经尽力。
    

  ☆、第一百六十三章 鸳鸯不独宿

到了吉时,自有人前来通报。
    举行婚仪的地点就设在斜堂,解忧随着媒氏缓缓而行,一路上飞瀑之声渐渐清晰,除此以外,便是山间的风声鸟啼,叶响猿声。
    《论语》上面说过,“嫁女之家,三日不息烛,思相离也;娶归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
    女儿出嫁,女方父母思念自己的女儿,因而三日都不熄灭烛火;而儿女到了婚嫁的年龄,也便意味着父母年老,做儿女的应当思虑继承父母之志,因此男方家中虽有热闹的宴席,却不举丝竹之乐。
    这时候的婚礼,就是这样庄重而肃穆,可没有往后那般喧天的热闹,却不知在闹些什么的窘态。
    虽说周礼废弛已久,但各国贵族自有一套依凭周礼而来的礼节,婚嫁与丧事俱是一等一的大事,就算已是从简置办,所需的步骤还是远远多于解忧的想象。
    在媒氏的指引下,解忧仿佛牵线的木偶人,一言不发地完成了沃盥、三饭、同牢、合卺等礼,
    “合卺”是个很有意思的步骤,这合卺原是指破瓠为二,分别盛酒,最初合卺用匏瓜,也即是葫芦,葫芦籽入药,性味是甘甜的,但葫芦壳可是苦的。
    以葫芦瓢盛酒,酒自然也会染上苦味,夫妻二人交换手中的瓢,饮下苦酒,就意味着往后同尊卑,共甘苦。
    不过战国时候酒器众多,这合卺一礼早已换作铜爵,不再使用原始的葫芦瓢了。
    解忧不能饮酒,头也不抬地接过景玄递来的酒爵,不过低眸呷了几滴,便搁下来不再饮。
    媒氏眉梢一跳,这一路过来,解忧都做得很好,怎么偏偏到了最末一步,却任性起来了?这合卺酒。同尊卑共甘苦,不愿喝完是意味着什么?这怎么能?!
    才想开口低声相劝,却是景玄摇了摇头,取了她那一盏饮尽。“阿忧不可饮酒。”
    礼成,解忧被先行送回了哀郢院。
    媒氏将她安置在内间,觉得自己已是仁至义尽,唤了越女进来听事,告辞走了。
    “退罢。我……”解忧深深吐出口气,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已经脱了她手中的线,她想独自待一会儿,把纷乱的思绪重新理一理,但越女只怕不会任她独自一人留在这里。
    越女却是个善解人意的,闻言点了点头,“妾告退。”
    解忧缓步走近黑檀的方案,款款跽坐下来,支起银镜,纤手掠过鬓边。将束发的玉簪尽数取下,乌亮亮的发丝倾落而下,披了满身。
    镜中人的样貌对她而言有些陌生,她霎一霎眼,镜中的俏丽少女也跟着霎一霎眼,只是那一双眼眸色迷离渺远,仿佛梦游一般的恍惚。
    又一霎眼,镜中多了一道身影,同她身上一般的赤绣玄色礼衣,在摇曳的灯火下泛起一层独属于丝绸的温和光彩。
    “阿忧。”景玄就着镜中看她。银镜虽然磨得极亮,然终究有些模糊,和着火光一映,愈发映出镜中人双眸温润如水。
    解忧霎了霎眼。心中一慌,撑了案起身,却被景玄拉住。
    “卿去何处?”
    “怀沙院。”解忧咬了咬唇,小手扯住被他紧拽着的衣袖,想要将那滑溜溜的丝料揪出来。
    她恍惚了大半日光景,直到此刻看到景玄进屋。才恍然发觉,这一切真的不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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