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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昀在旁手足无措。
“我打了120,但是今天晚上大雪,交通堵得一塌糊涂,救护车一下子来不了……”孟昀神情懊悔,“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韩珉走上前仔细察看伤情:“孟昀,冷静。你慢慢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孟昀深吸气:“我这几天一直在跟踪许建国儿子,前天我就知道了他们藏货的地点,但是我想你说要有‘强有力的证据’,我怕他们会转移藏货地点,所以就在找人证……”
“我无意中发现许建国逼迫几个女人把货藏在身体里,他应该是急了,这几天就想运出去……”
“她也是其中一个……她因为拒绝被打,最后动了想逃的心思,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身上已经被刺了两刀,满身是血……”
韩珉洗完双手,戴上橡胶手套、口罩。血将部分的衣服黏住,他拿过剪刀将女人的毛衣剪开,对孟昀说:“她是失血晕了过去。”
“伤口不是很深,我先给她做简单处理、缝合,等救护车来了你送她去医院。”
孟昀抓住他的手臂:“真的没事?”
韩珉没看他:“放手。”
孟昀讪讪地放下,说:“我抱着她的时候,她就一直攥紧我的袖子说,‘我想活下去,救救我……’”
闭上眼睛,他的眼前又浮现那一幕。
孟昀沉默地看着韩珉处理、缝合,男人手法娴熟、眼神专注,孟昀的心稍稍落了落。
“孟昀。”
孟昀不确定地回了声。
“你太心软。”韩珉边处理伤口边说,“罗成将你派到我身边的时候就对我说,你不适合做这一行。对女人,你太心软,对表面上看起来善良的人,你也太心软。”
孟昀说:“所以罗成才把我派给你,因为你是这些人里看起来最像好人的人。”
韩珉没说什么。
事实上当初罗成把孟昀派到他身边时,他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罗成并不完全信任他,他也不是真的需要他为他跑货,否则他不会让一个几乎没有经验可言只会打架的小子陪着他。
缝合结束,又是满手的血,他皱皱眉。
孟昀在后面追问:“这次许建国是玩完了?”
他脱了橡胶手套,扔到垃圾桶里,说:“我们的速度要比许建国快,先一步到罗成面前把这些事情说了,再让她作证也不迟。”
“也对……”孟昀恍惚点头。
“罗成现在在东北老家,我们什么时候走?”
“后天。”
十
翌日晚上,韩珉去接晚自习结束的周落。
附近几所高中都是相近时段下晚自习,现在是高峰,堵车厉害。
漆黑安静的车厢里,周落偷瞄韩珉。
她突然发现韩珉没有戴眼镜。
不戴眼镜的韩珉眉目太过惹眼、张扬,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窥见他的眼睛,通身的漆黑都压不下他眉眼的明亮——她这么形容可能有些奇怪。
她忽然觉得韩珉人如其名。
“周落。”
她的心骤然一跳。
收回视线,周落目不斜视:“嗯。”
“明天,我和孟昀要离开弇城一段时间。”
反光镜里是一片车前、车尾灯,亮得刺眼,她的头靠在车窗上,眼睛停在一处。
女孩漫不经心地又应了。
“如果有什么要事,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这句话周落似乎是想了很久后,回过神才点头。
韩珉没察觉异动。
……
午夜时刻。
没有睡意,他索性起身旋开台灯。这一隅的光不多不少,让韩珉临时起意。
他心绪不宁的时候还是喜欢用老办法。取下书架上挂着的笔,薄宣纸在白光下显出纹路,笔肚饱饮墨汁,他提着手腕,握得笔直。
下笔力道拿捏、笔锋勾转,他练了近二十年,仍然是这让他心安。
深夜里的一记声音,狼毫扫偏,字形全失,如同一副散掉的骨架。韩珉放下笔,习惯性地拿起方帕擦手。
那记声音,他听得清楚。
韩珉披件衣服来到对门前,他意外的是,女孩仿佛料定他会来,门压根没有锁上,他轻轻一旋把手就走了进去。
胆子这么大,也确实只有周落做得出。
里屋没开灯,女孩端着蜡烛站立,火光在漆黑的四周划出漂亮的轮廓。韩珉带上门,看着她将蜡烛分放在餐桌两边、坐下,他也在她对面坐下。
女孩双手撑在脸颊两侧,抬眼问他:“这样会不会显得热闹一点?”
韩珉看见落在她眼里的星火,暖光照得她通身柔和,眉眼温软,仿佛所有的小毛病、小棱角都没了磨平了。
少女眉目格外温柔,和煦得如同春风。
“你喝了多少酒?”
他一进来就闻到一股酒味。
女孩微倾身:“你猜?”
她手肘撑在桌上,把几罐啤酒推给他说:“你这么晚告诉我,是不是要罚酒?”
周落没见他喝过酒,不过她觉得韩珉酒量应该不太好。
韩珉没说什么,他抬手开易拉罐环,啤酒的白沫一下子涌出来。他极少碰会上瘾的东西,或者说几乎不碰。
不过有克制力,总是件好事。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身上。
女孩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他看着她垂眸剥开糖纸,一颗糖被放入口中,抬头时才注意到他的视线。
不偏不倚,就在自己身上。
周落又酌了一口酒,这次的糖是西柚味的,葡萄酒醇香的味道后是微苦,拿甜来压,正好。硬质的糖果碰到牙齿,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尖,周落疼得眼眶一酸。
“咬到舌头了。”
第一次吃糖吃到血腥味,周落不得不把糖吐了,安分喝酒。
感觉舌尖刺痛没了,她慢慢说:“韩先生,我有的时候觉得你不像人。”
她的唇贴着玻璃杯沿,舔了舔倒挂的红酒残液,说:“像……”
像什么?
“像……神仙似的。”她眯起眼睛,“无情无欲。”
韩珉想起来孟昀也说他跟神佛似的。
他倒不认为,他们都太不熟悉他了。
韩珉倒了半杯啤酒,说:“我像神仙,你呢?”
周落支着下巴认真地想:“小……小妖精?”
她歪头思索了下,说:“我觉得小妖精比小仙女好,仙女多麻烦,那么多约束,还不如做小妖精。”
“小仙女是喝露水的,小妖精是吃肉的,这样比起来,我更愿意当小妖精。”
周落挑眉:“韩先生觉得呢?”
“不过——”
没等韩珉说,周落就接口:“韩先生能管我,在这个世上,只有神仙能管小妖精。”
韩珉问:“为什么?”
周落盘腿坐在椅子上,扬起嘴角说:“因为韩先生比我厉害啊。”
零零碎碎地聊了会儿,周落终于有了醉意。
韩珉见她垂头静了好一会儿,以为她睡了,正要起身抱她回房,周落又猛地抬起头,脸颊微红,眼眸微醺地望着他,说:“韩先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她默了下,说:“小仙女那种的?”
“还是什么别的?”
韩珉没说什么,他正想怎么把她送回去,周落就突然站上椅子,她醉了,身体歪歪斜斜的晃,韩珉走上前几步,周落双手就撑在他肩上,勉强控制住自己。
韩珉越过周落,视线直直地看到桌上的酒杯,她的那杯,里面还有红色的酒液,以及,杯底的一颗糖。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嗜甜的女孩。
女孩松开怀抱,双手捧着他的脸细细地看。
一侧的烛光照着他半张脸,她能清楚看见他眉眼的轮廓,乌沉得跟潭水似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镜片的缘故,他的眼底有些微的光。
好像是被封在眼睛里,平常不仔细看,她都不在意。
眼镜银白的细框架和他的肤色相近,倒不是颜色,是那种冷冰冰的质感,没有温度的、冷色调的感觉。
鼻梁将眼镜撑起来,嘴唇微抿。他的神色很淡,但也以一种审视的意味望着她。
看着这张脸,周落的脑海里浮现两个成语。
放在他身上都是半对半错。
一个是,斯文败类。
一个是,衣冠禽|兽。
不知道哪个更贴切。
周落起了玩心,她抬手摘下他的眼镜,轻放在桌上。
她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些事?”
他漆黑的眸子注视她,说:“龙潭虎穴,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周落笑了。
她垂眸:“韩先生,那我偏要知道呢?要么……”
她扯扯嘴角,像是在笑,半阖眼眸说:“你给我想要的,我就信你。”
“你想要什么?”
她弯腰,在他耳旁慢慢地吐出一个字:“你。”
男人也笑。
下一瞬,女孩不悦地吻下来。
嘴角一阵刺痛,血腥味蔓延。韩珉微微皱眉。
真是粗鲁、蛮横。
像一头宁愿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的小牛。
吻罢,她抽了张纸把自己唇瓣上的血擦了,又满意地看着他破掉的唇角。她看着男人伸手,拇指揩去血迹,从一些细微的动作里,她可以分辨出,韩珉的情绪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他似乎又在纵容她演着一场闹剧。
周落酒醒了大半,说:“我舅舅失踪,我现在在你身边,姓谢的也知道我的存在,你觉得你能瞒得住其他人?”
男人低头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把指腹上的血擦掉。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韩珉看着手帕上红色的血迹,叠起来,说,“你舅舅让我照顾你,那么这些事情我不会让你接触到丝毫。”
“谢弋已经是意外。如果你卷入,我怎么和你舅舅交代?”
她的话如鲠在喉。
韩珉声音低沉而缓:“周落,听话。”
周落静静地望着他。
她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一一流连在他的眉角、眼梢,最终被他抓住。
这次,他的眼睛里有了实质的情绪。
周落弯着唇角,眼神微醺,说:“我喜欢你,韩珉。”
“喜欢我不是一件好事。”
韩珉松开她的手。
男人目光专注,他的手将她一侧的碎发捋到耳后,动作温和。
他说:“我怕我会毁了你。”
语气温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没事……”
少女俯身:“我让你毁。”
她愿意堕落、沉沦。
永不复醒。
十一
东北,丹城。
坐在老旧的桑塔纳里,孟昀扫了身旁的韩珉好几眼。虽然不知为何,但他总觉得这些东西和韩珉格格不入。
原本他觉得,韩珉这个人就和他们这些应该是一辈子都没有关系的。
来接他们的是一位人高马大的壮汉,开车横冲直撞,估计脾气差不多也是。
孟昀右手紧拉车厢上的扶手,说:“大哥,我们这是去哪?”
壮汉声音中气十足:“罗成老家,丹城乡下的一个地。”
一阵颠簸,孟昀胃里犯恶心。
“还有多长时间到?”
“快了……”他指指前面,“就那儿。”
一眼望去,北方辽阔凋敝的大地枯黄色被厚雪覆盖,雪色柔和万物景致,一下成了一幅文人骚客笔下的画。
停下车,两人跟着壮汉走到一家门前。
一只白色的土狗骤然冲到他们面前,狂吠不止。
门咯吱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位妇女,她穿着厚重的羽绒大衣,朝着三人招手:“进来啊,没事,它不咬人的。”
说着,她叫了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