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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后门被打开,她贴着墙看见三个人鼠头鼠脑地溜了,其中两个还是一班的学生。
等人走远了,周落进教室拿饭卡。
秦岩在课桌上伏着,低头,桌上的抽纸被他大把地抓了去。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周落拿了饭卡就要走,结果被身后的男生拉住衣服。
他开口:“能不和别人说吗?”
周落摇头:“我也不想管。”
几团废纸不经意滚到她脚边,她瞧见上面腥红的血,顿时没了胃口,索性坐下问:“你和那些人什么关系?他们打你干嘛?”
她边说,边在课桌肚里找吃的东西。
她记得她上次在学校小店买了包妙芙,不知道有没有被她嘴馋吃了。周落爱吃甜食,买零食也常买甜的,韩珉先前就叮嘱她少吃点。
秦岩趴在桌上,清理完鼻腔嘴巴里的血后,说:“先前以为是误会,后来才知道他们是找理由打我,”他说话的时候舔到嘴角边的血,伸手用力擦了,继续,“然后……就说调班级,今天又找上来,跟我要钱。”
他哼了声:“一群傻|逼。”
周落顿时觉得有聊了,往后靠了下,低声说:“我还当你这种好学生,不会骂脏话呢。”
秦岩回:“我还当你这样的,也就见死不救了。”
周落不以为意:“我是回来拿饭卡。那这事就这么算了?你也不和老师说?”
她指指班里最上方的一处墙角,说:“监控都开着呢,那两个一班的领个处分回家反省都是轻的。”
“那两个是帮凶,主要是另外的一个,那男的是外校职高的,今天晚上被他混了进来。”
周落疑惑:“职高的?我在门外的时候听到,他们说什么……什么凡哥?是指使他们的人吗?”
“是许斐凡,你不知道他?”秦岩挑眉望着面前背对着他的女孩,说,“你班里先前走的那位,是去了戒|毒|所,听说他就是许斐凡带的,后来许斐凡经常去玩的‘堇色’也被查,这事你都不知道?”
“我……”周落越听越觉得奇怪,“我也只知道些风声,具体的不太清楚……”
秦岩说:“许斐凡老子倒了,他现在东逃西窜的,缺钱得很,一班那两个原先和我关系就不好,估计在许斐凡面前说了什么,他就指使那几个来勒索我。”
许斐凡没死?
周落问:“你怎么知道许斐凡……那么多事?”
秦岩冷笑:“你以为所谓好学生和坏学生之间的信息真的隔了一个银河系?况且许斐凡在几个学校里是出了名的‘无恶不作’,谁不知道他。”
“况且这种事情……”他默了下,说,“大人的解决方法太温和,我喜欢以牙还牙。”
和秦岩聊的这几句,颠覆了周落对他的印象。
“那他们要是再找你……?”
秦岩翻开作业本:“我就愁他们不来找我,要是再来……”
“把账都搁一起算算。”
周落默默地拆开包装袋,若有所思。
……
果敢老街市。
作为果敢的首府,老街市就像中国平平无奇的一个小乡镇。随处可见的平屋,白色的外砖砌着,这里的房屋最高不过四层,街头两旁的店铺外大都立着块灯箱广告,上面的汉字清清明明地写着经营内容。
是的,汉字。果敢首府老街市到处都是汉字。
街道的尽头,是一座山,山那头是佛光灿灿的金色缅甸。
在来之前,这里刚刚下过雨,水泥地上一滩滩积水,走路要十分小心仔细。
陪同韩珉的莫爷手下对他说:“果敢几乎都是华人,都说汉语,在这里,很多不合法的东西都变成了合法。”
“赌博、性、毒|品,这些都不是问题。果敢百姓最害怕的,是战争。”
在他说这话时,一块巨大、有些破旧的灯箱广告映入眼帘,上面写着医院两个大字,从外面的透明玻璃望进去,医疗设备简陋。
在这里生活的人,甚至没有健康保障。
街头有许多按摩店、发廊、洗浴店,许多灯箱上堂而皇之写着‘一夜|情’三个字。
“韩先生看到的,都是合法的。”
路边随处停着摩托车、自行车,极少极少有能算得上轿车类的机动车。
他带着韩珉来到一处果敢废弃的军工厂中,工厂外有雇佣的果敢人把守,两个肤色黝黑的中年人在闲话。
“这种事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不管老缅怎样,我们肯定不服,打就打呗……”
见到他们前来,两人站直不语。
“今天是来带韩医生参观下实验室,过段时间后,韩医生就要在这里长待了,莫爷给的报酬十分丰厚,如果研制出好的提纯方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工厂内部与陈旧的外部完全不同,里面的环境与硬件设施,同国家级实验室一般无二。看来莫爷对此次的研制工作十分上心。
韩珉站在一处实验室前,透过圆形的小窗口,看到里面全副武装、无菌环境下的研究者正在将一个‘可能’慢慢地推入小白鼠的身上。
针管空了,小白鼠在抽搐。
谢弋从一头走廊过来,假心假意地同韩珉打招呼。
“韩医生应该没怎么接触过这样的实验?”
谢弋说:“先前实验室里还有几只猴子,就几天的功夫,全死了。”
“韩医生要是受不了,现在还能退出,我想莫爷会谅解的。”
韩珉视线移开,镜片下的眼睛望着他,说:“我会尽快研读完资料和书籍,以后要与谢教授共事,是韩某的荣幸。”
谢弋只笑笑:“韩医生要想好,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从工厂出来,天色有些晚了,云从山那头涌着迅速聚集到老街市上空。
原本稀落的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
莫爷手下在旁喃喃:“这是要变天了……”
几分钟后,一声枪响,仿佛是远处的山林那传来的,伴随着大雨,鼓点般、一阵阵地响彻在这落后的果敢首府。
“是老缅军队又来了……”
与此同时,韩珉手机显示来电。
一串陌生的数字,号码归属地是弇城。
枪林弹雨中,他靠在一处房屋后,平静地回拨了过去。
恍惚中,他以为回到了几年前在叙利亚战场的后方,在简陋昏暗的医疗帐篷中替一位受伤严重的战士缝合伤口。
太久了。
久到他都快忘记了战争的残忍。
……
临近期末,周落学习的情绪越发高涨。
有哪个她实在是做不出的题目,她会请教秦岩。秦岩什么都会,离她又近,晚自习时应付窗外查纪律的‘小红帽’也方便很多。
久了,班级里会有风言风语,周落对此毫不在意。
今天晚上晚自习上到第一节课下课时,秦岩独自起身离开。打上课铃时班长还特意问周落秦岩人去哪,她随口说了句在厕所。
等第二节课下课时,周落察觉了不对劲。
她下课时路过一班旁特意扫了眼,上次打秦岩的两男生也不在,她随便问了一班的一个同学,那人说他们今天请假不来晚自习。
秦岩不会这么傻,一打三吧?
这个课间是晚自习大课间,查人数在第一节课和最后一节课会有,也就是说秦岩是算好的,他要多余的时间来做什么事。
周落一直想搞清楚许斐凡是怎么回事,现在……
她仔细回忆了下学校的出入口,除了大门外是全封闭的,晚自习期间查得尤为严,没有老师假条和电话根本出不去。
除非……
她下楼,慢慢走到食堂后的一处围墙——只有这处围墙学校没装电网。
围墙外就是隔壁职中的男生宿舍楼,围墙那种满了冬青,她听到声音时下意识地躲在灌木丛里。
果不其然,有三个黑色身影从墙的另一头翻过来。
两人打着手电,周落视线角度不错,看得清还是一班的两人。
手电晃了三晃,像划了一个数字。
随后一个人从漆黑的食堂里走出来,身影挺拔,眉眼清俊。
是秦岩。
她看着三人迎上去,秦岩从口袋里把一叠红色的钞票给了,另外一个人拿了手电,一人低头数钱,一人检验真假。
过了会儿,那人把手电扔给了一个数钱的。
他上前朝秦岩拳打脚踢了会儿,周落瞧着心惊,奇怪的是,秦岩没有还手,最后也只是擦了擦嘴边的血。
那人收了钱,对秦岩一字一句:“后天周日,学校对面奶茶店,给我再带三千。”
他推了秦岩一把,说:“没这钱……”
“要没这钱,我看你小子头也是不要了。”
帮衬的两人一顿哄笑,手电照到那人脸上,周落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是许斐凡。
——‘死而复生’的许斐凡。
那些人走后,周落才慢慢走出来。
秦岩听到动静转过身,神色讶异:“周落?”
“有没有手机?”
她脸色煞白:“你身上有没有手机?”
秦岩不疑有他,将手机递给周落。
她拨下电话,嘟声后,没人接听,转到了语音信箱。
她开口:“韩先生,许斐凡没死,有人说谎骗你。”
是谁说谎?
第24章 二十四
晚自习第三节课已经打铃。
走到厕所时,秦岩扔下一句:“等我几分钟。”就冲进去。
周落转身趴在二楼走廊窗台上想事情。晚间两栋教学楼的日光灯光亮得刺眼,照着外面的绿化,初夏的蛾虫飞出来,一个个小黑点在她眼前晃动。
一只蛾子撞得掉到了地上,周落下意识躲开,也撞到了出来的秦岩。
从光线较暗的卫生间走到教学楼走廊,四周立马亮堂起来了。
秦岩嘴角眼梢有淤青,他看见窗户里的反光,低声骂了几句:“操|他|妈|的,给打还挑脸打。”
他瞥了眼想事的周落,说:“哎,等下要见了老师你怎么说?”
周落回过神:“你摔了啊,站不起来,我做好人好事扶了你。”
一脸理所当然。
秦岩哼了哼:“就你能扯。”
两人在全班异样的目光中坐回原位。周落想起自己错题还没整理,看看这几天的卷子,红字抄写的老师的解答步骤,遇到一道没理解的,她转头问秦岩。
她水笔指着那步骤,说:“这里你懂吗?为什么要求这个……?”
秦岩没吱声,周落看过去,他随即抬头,桌下手指摁掉了一通电话。
“你上课怎么听的?”他挑眉指着那题目,说,“这上面有个前提条件,这道大题的第二小题又给了一个条件。”
“哦……还是你聪明。”周落恍然地回过头。
秦岩低头扫了眼通讯录,那号码的归属地显然和他没关系。高中学校严禁带手机,他想想还是把手机关机了。
晚自习放学时秦岩和她一起走。
周落问他:“你后天真要去奶茶店再给钱?”
秦岩嗤笑:“你当我傻?”
周落撇嘴。
可不么。这回就被人打得跟个猪头似的。
出了校门,男孩匆匆和她道别,周落顺着他走的方向,最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