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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未央微笑着望着对方马队离去的背影,轻声道:“太子殿下似乎心情不好呢。”
元烈只是笑,眼眸深邃,那笑容之中却含了一丝冷酷:“是啊,刚刚损失了一个妹妹,当然心情不好了,不必理他,我要早点送你回去,不然你的兄长又要怪我了。”他说着,便吩咐车夫继续前行。
当郭嘉的马车行驶到郭府的门口,郭澄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他看见马车到来,便立刻迎了上来,赵月掀开了车帘,向他一笑,淡淡道:“三公子,小姐已经平安回来了,你不必担心。”
郭澄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刚刚听到人回禀说灵塔的方向产生了动乱,不知是怎么回事,四弟已经亲自带人去查了,很快就有消息回来,你们这一路上没有碰到什么危险吧?”
虽然他是按照李未央的吩咐去做,心中却很是不安,于是一直悄悄跟在马车后面一段时间,却不知怎么的,被突然冲出来一支报丧的队伍给打乱了步伐,竟然硬生生将李未央跟丢了。他从来不曾如此失手,可这队伍出现得过于蹊跷,不由让他产生了怀疑,便捉住其中一个人逼问,最终得到的消息却让他惊讶,竟然是有人给了这些人银子,让他们故意在这里挡道的。想也知道,李未央早已预料到他要跟踪,所以刻意安排了这些人来挡着他。再想要追,却已经不见马车的踪影,郭澄不得已回了郭府,但是却不敢进去,若是让郭夫人知道他没有好好保护郭嘉,一定当场打断他的腿,所以他只敢在外等待,现在看到郭嘉平安回来,他才松了一口气。此时,他的目光落在旁边满脸笑容的元烈身上,不禁一愣道:“你怎么来了?”
元烈眼中晶光闪耀,却笑道:“我是护送郭小姐回来的,郭公子何必这么大惊小怪呢?”
“哼,不是别人,偏偏是你,感情你随时随地都盯着我妹妹,你总不会告诉我,这是偶遇吧。”郭澄冷笑了一声,淡淡地道。哪儿有这么巧合?!事实上,自从上一次元烈在齐国公府帮助郭敦洗脱罪名之后,郭家人对他的态度便有了大为改观,至少密道是不堵了,见到他的时候最多只是冷哼一声,也不再拦着他去见李未央。所以旭王元烈这几日可以正大光明的来齐国公府拜访。
想要得到心爱的人,本就要有上刀山下油锅,克服一切艰难险阻的准备。反正被对方瞪几眼,他身上也不会少一块肉。元烈笑了笑,主动下了马道:“刚才郭公子不是在好奇,灵塔为什么会有骚动么?”
郭澄心头不由警觉起来,挑起眉头看了看他道:“难道这件事情和旭王有关系么。”
元烈微笑道:“事实上人群的骚动是因为灵塔突然失火,而且不到两个时辰便已经烧得一干二净,百姓们闻讯赶来,发现这把火是临安公主所放,一时群情激奋,竟将那临安公主活生生的打死在灵塔的门口,这件事情可还轰动么?”
郭澄一怔,随即看向了李未央,向她求证。李未央此刻刚刚下了马车,闻言顿了顿道:“三哥还是早点回去吧,四哥恐怕还要看一阵子热闹才会回来。”灵塔门口堵了那么多人,郭敦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掉转马头回来呢,想必堵也要堵一阵子,李未央是这个意思。
郭澄瞪大眼睛,怀疑地看着他们二人:“是你们动的手?”
元烈撇了撇嘴,冷笑一声道:“郭公子你这是什么话,临安公主自己放了火,惹恼了围观的百姓,怎么会是我们动的手,难道这把火是我让她放的么?”这话说得没错,无论如何,元烈都没有办法驱使临安公主放那把火。但郭澄还是觉得此事和这两个人有关系,他的目光惊疑不定,越发难以置信。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我说过要为四哥出了这口气,如今已经做到了,三哥还怀疑什么呢?”
郭澄听到这句话,心头一震道:“果然是你们干的。”
李未央那深敛沉稳的眼眸亮光骤盛,噙着飘忽的笑意道:“是啊,三哥猜得不错。”纵然李未央不告诉郭澄,他联系到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也一定会想起什么来,与其如此不如坦言相告。郭夫人面前,也方便让他帮着遮掩。毕竟,郭家的小姐三更半夜回来,无人能解释她的行踪,这也是十分奇怪的事情。
郭澄不禁望着李未央,目光却已经柔和下来:“你们真是胆大包天,怎么办到的?”事实上他对于临安公主的死并不在意,只觉得大快人心,但若是这件事情牵扯过大,他可就要想想怎么替他们善后了。' ~'
元烈微微一笑,靠近他两步道:“郭公子不必担心,此事做得干净利落,绝不会有人查到郭府身上。”
郭澄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望着元烈道:“今晚你们将我支开,就是为了设下埋伏,诱杀那临安公主吗?可是临安公主不是傻瓜,她怎么会那么容易上当呢?”
李未央微笑道:“是啊,正因为临安公主不容易上当,所以我才会在马车里,若是换了别人恐怕她还不会轻易相信,这出局也就布不成了。”
这般大胆妄为之事,她亦敢下手。郭澄闻言巨震:“你拿自己做诱饵?你进了灵塔?”唯一能解释临安公主放火焚烧灵塔的理由,便是李未央进了其中躲避。郭澄马上想到了关键之处:“既然她放火,那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元烈微笑道:“我不是整日里在挖密道么?想要从灵塔的北面挖一条密道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郭澄更加不敢置信地看着元烈道:“你,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把这条密道挖到灵塔去!”
元烈笑得更得意,在夜空之下,他的眼睛灿烂得仿佛天上的星辰,语气却是十分的欢快:“若是不能派上用场,我要这密道又有什么用呢?”
郭澄还是不死心,继续追问道:“这条密道安全么,会不会泄露出去?”
元烈微笑起来,口吻却很坚决:“挖密道的一共十四个人,他们彼此之间都不熟悉,我只让他们其中每一个人都负责一小段,十四个地方交集在一起,才能通往出口,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我已经将这十四个人都分别送往了不同的地方派人盯着,绝不会出错的。”事实上,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挖的是什么,也不知道通向何方,就算把他们十四个人全都聚集起来,也未必能得到什么证据,毕竟,大户人家在家里挖地道藏金子的多得是,狡兔还有三窟,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郭澄完完全全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元烈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灵塔是什么地方,他竟然也敢动手,这计策实在是太冒险了。
李未央见他目光之中似有无限惊讶,口气清淡地道:“纵然临安公主今日若不放这把火,我也会想办法让灵塔着火的。”
郭澄醒悟过来:“莫非你还安排了人手?不,难道说在临安公主身边,你也安排了人吗?”他很快想到了最重要的一点。
李未央微笑着点点头道:“临安公主府的护卫之中本来就有元烈安排的人,在关键时刻,自然会起到作用,纵然临安公主没有下那放火的命令,我也会想方设法让她动手的。”
郭澄摇头叹息道:“我明白了,敢情你是挖了个大坑给她跳,她还跳得兴高采烈,唉,堂堂一国公主,居然死得这么不体面,也是可惜了。”他没有看到这场景,当时临安公主被人活生生的撕裂,连肚肠都已经滚了出来,纵然是那些对她深恶痛绝的人也不敢看下去。郭澄眼光复杂地看了元烈一眼,说不清是钦佩还是感叹道:“那些百姓,是你煽动的么?”
元烈不禁冷笑道:“说什么煽动不煽动?这些年来临安公主做的坏事还少吗,百姓之中恨她的人本就很多,事到临头,只要找几个人,在百姓之中呼告几声,自然一呼百应,到时候谁还管她身份,公主也好,皇后也罢,就是满天神佛也救不了她。”谁都知道,百姓们一旦愤怒起来,那可是不管不顾的,临安公主这些年来的确是做了不少恶事,风评也不好,这一次,她竟然还做出了烧毁灵塔的举动。要知道,这灵塔在百姓心中可是无比的神圣,那种场景,恐怕就连皇帝在场,都没有办法遏制人们心中洪水一般的愤怒吧。
郭澄心中不禁有一丝感慨,他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也不禁产生了一种敬畏的感觉,最终,他只是看向元烈道:“天色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会送嘉儿回她的院子。”
元烈望着李未央微微一笑道:“我明日再来看你。”说着,他上了马,带着一群护卫飞快地打马离去。
郭澄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感慨道:“此人年纪如此之轻,便有这等胆识,当真是天纵奇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我看,出主意的人是你,实施的是他,这主意本就大胆,实施的人就更是毒辣,你们两个,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李未央悠然地道:“三哥,便是我不动手,郭家也迟早会对临安公主动手的,只不过你们的手段不适宜用来对付皇室公主,因为不管你们怎么做,都会留下把柄,与其让你们来,不如我自己动手,干脆利落,不留后患。”
郭澄不禁点头,他明白李未央的意思,临安公主若是死在郭家人的手里,不管他们用什么样的手段来遮掩,外人都会怀疑。因为临安公主和郭家是有宿怨的,尤其是在不久前,临安公主诬陷郭敦的那一件事,早已经人尽皆知。临安公主若是死得不明不白,这盆污水一定会被泼到郭家人身上,他们是无法独善其身的。如今李未央的主意可就大不一样了,临安公主是自己放火烧了灵塔,这本身就是大罪,绝非裴皇后说几句话,皇帝就会饶恕她。纵然皇帝不管,宗室们也绝对不会原谅对佛祖不敬的人,哪怕她是皇室公主也一样。再加上,临安公主是因为放火而惹恼了百姓,被百姓活生生的撕裂了。纵然裴皇后再愤怒,她还能一个一个的去找那些人,杀了他们吗?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当时在场的有数千人,谁知道撕裂了临安公主的有哪些?又有谁知道那些人去了什么地方?不过是一窝蜂的乱民而已。怎么看来,临安公主都死得轰轰烈烈,而且,是让裴皇后压根都无话可说的死法,实在是高明之极。
李未央望了郭澄一眼道:“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去想临安了,还是想想待会怎么去向母亲解释,咱们究竟去了哪儿的好。”
郭澄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李未央,用一种几乎梦呓般的声音道:“是啊,该怎么解释呢?我现在都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一丝清浅的笑容绽放在李未央素白的面孔之上,映得她眉目如画,更带了一种极致的美,却又呈现出一种淡然:“你干脆就说,我是为了和旭王元烈幽会才特意把你甩开的,这样一来,母亲也就不好问得更深了。”
郭澄想笑,却又笑不起来,大概是他这一天受到的震惊太多,根本就没有办法释怀吧。
李未央却已经不再理会,她知道,对方消化这个消息还需要一点时间,便对一旁的赵月说:“咱们回去吧,你身上的血迹,也该清洗干净了。”
赵月微笑,这就是她刚才为什么没有在雍文太子面前出现的理由,经过刚才的一番厮杀,赵月的身上满满都是别人的血迹,若是让雍文太子看见,一定会大做文章。此刻,她身上披了李未央的斗篷,快速跟在她身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郭澄还愣愣地站在原地,良久,唇边浮起了几许嘲讽:“这丫头,连我都蒙在鼓子里,真是厉害得很。”旁边,突然响起一阵轻笑,一阵风来,吹起了那年轻公子的衣袍,他从阴暗处走了出来。郭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