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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奴娇听了这话,脸色便是变得如雪一般的苍白,她出嫁的这三年,从未回乡看过父母,倒不是她不惦记,而是实在寻不到盘缠,她娘家离静雪河村相距甚远,芳芳又小,她一个孤身女子,怎么也不好带着孩子上路的,平日里也打听不到消息,只得在心里祈求着,愿家里一切都好。
此时听徐大昌说起家里的事,杨奴娇一颗心火烧火燎,恨不得能立时回家看娘,情急间,眼睛顿时红了一圈。
“方秀才的事我也听村人说了,倒真是可惜了,方秀才当年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能耐人,谁知道出了这茬子事,撇下你们孤儿寡母的也是可怜,奴娇哇,你如今又是嫁了人的,若是你男人人好,你就赶紧回家看看吧。”
徐大昌絮絮叨叨的说着,杨奴娇心乱如麻,也不曾留意他究竟说了什么,就连徐大昌告辞,她都是浑浑噩噩的,只不断想着徐大昌方才的话,她娘亲病重,见一面就少一面了。
☆、028章 这是爹爹给我买的
整天,杨奴娇都是心不在焉的,为孩子做饭时,还烫着了手,待天色暗下来后,却是左等右等,也不见宋淮安回来。
杨奴娇喂着孩子吃了些馒头垫垫肚子,自己却是食不下咽,出去一瞧,才知外间又是下起了雪。
念起夫君早起时并未带雨具出门,杨奴娇生怕男人的衣裳会被雪水打湿,染上风寒,又不放心将女儿一人留在家,遂是将孩子用棉衣裹好,拿起了伞,抱着芳芳出了门。
外面黑漆漆的,冷风刺骨,杨奴娇举着伞的小手亦是被冻得通红,一直走到了村口,才见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形大步而来,正是宋淮安。
接着积雪的光,男人老远便瞧见了杨奴娇母女,当下浓眉微皱,大步向着妻女走来,也不曾多言,一手便将芳芳接到怀里,用自己的外衣遮住了孩子的身子。
“下着雪,带着孩子出来做什么?”宋淮安居高临下的对着小娘子开口,声音里已是含了几分轻斥。
杨奴娇吃力的将伞举过男人的头顶,听着他口气不善,声音越发小了下去;“我见外面下雪了,相公离家时又没有带伞,所以。。。。”
“罢了,回去再说。”宋淮安打断了她的话,单手揽过她的身子,冒着风雪向家赶去。
回到家,宋淮安将芳芳直接送到了被窝,见孩子身上的棉袄并未被雪水打湿,方才微微放下心,只让杨奴娇去灶房熬了一碗生姜水,给孩子喝。
杨奴娇自是省的这个道理,知道孩子小,身子差,自己的确不该抱着芳芳出去的,待男人开口后,便是赶忙去了灶房。
待她端着生姜水回来,就见芳芳正坐在床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拨浪鼓,摇的正欢,宋淮安则是坐在一旁,许是见孩子高兴,唇角也是含了一两分笑意。
杨奴娇瞧着这一幕,心里直觉一暖,若要不相干的人见了,定是会以为宋淮安与芳芳是亲生父女的。
喂着孩子饮下姜汤,杨奴娇刚要下厨为宋淮安热饭,就听男人道了句;“别忙了,我在镇子里吃过了。”
杨奴娇闻言,便是止住了步子,宋淮安站起身子,芳芳到现在还是有些怕他,见他起身,只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怯怯的瞧着他。
直到宋淮安走后,芳芳才从被窝里挣出了身子,对着杨奴娇举起了手中的拨浪鼓,奶声奶气的开口道;“娘,你瞧,这是爹爹给我买的!”
杨奴娇听着孩子的这一声爹爹,先是一怔,继而柔声道:“芳芳下次要当面喊爹爹。”
芳芳撇了撇嘴,“我怕。”
杨奴娇便是微微笑了,只抚上孩子的小脸,将孩子哄睡后,杨奴娇回房,就见宋淮安已是换了衣衫,见着自己,只淡淡道了句;“芳芳睡了?”
杨奴娇点了点头,想起白日里徐大昌的话,一颗心揪的厉害,对着男人道;“相公,我有一事想要求你。”
宋淮安抬眸,目光却是落在了她的手上,脸色微微一沉,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皱眉道;“手怎么了?”
☆、029章 白玉镯子
“晚间做饭时,不小心烫着了。”杨奴娇轻声说着,一双眼眸则是带着祈求,吐出了一句话来;“相公,我想回趟娘家。”
宋淮安并未出声,只取来一瓶药膏,为杨奴娇将上了药,而后方才问了句;“家里出事了?”
杨奴娇点了点头,只觉得五内俱焚,话音里已是带了几分哭腔;“今儿有老家人过来,爹爹捎来了话,说是娘亲病重,要我赶紧回家看看。”
杨奴娇说完,心知自己娘家太远,生怕宋淮安不松口,又是小声道;“我已经三年多没有回去了。。。。。”
宋淮安颔首,一双黑眸如墨,“你收拾下包袱,明日我会进城一趟,将家里的余柴卖了,就送你们回去。”
杨奴娇一怔,知道他一年到头也就全指望着这几日能多做些买卖,又哪里好让他送自己,遂是开口;“我带着芳芳回去就行了,不用麻烦的。”
宋淮安看了她一眼,只说了四个字;“我不放心。”
就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是杨奴娇心里一软,想起家中年迈的双亲,眼泪却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男人伸出手为她拭去,“别哭,路上天冷,你们娘两多带点衣裳。”
杨奴娇应着,见她止住了眼泪,宋淮安去了院子,明天要出远门,今夜自是要将柴禾捆好,明儿一早好拿去卖的。
杨奴娇也没有闲着,只收拾起了盘缠,将自己与芳芳的衣裳鞋袜备好,宋淮安平日里都只着单衣,杨奴娇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竟是连男人的一件棉衣都没看见。
杨奴娇念起这一路路途遥远,宋淮安也是必须要穿厚实的,她在那几个实木箱子里翻了一通,见里面也都些杂物,和男人的一些粗布衣裳,好容易才在箱子的最里面寻找了一件男人穿的单袄。
她不假思索的将那单袄拿了出来,孰知就听一声轻响,从袄子里落下来一块物事,跌在了箱底。
杨奴娇吃了一惊,细瞧下去,才见那物事不是旁的,竟是一只白玉手镯。
杨奴娇将那镯子拿起,借着烛光,就见那玉镯极为柔润,摸在手里光滑细腻,看起来如羊脂般油嫩,她虽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戴过什么首饰,可也心知这镯子定是十分贵重的,只不知道宋淮安一个樵夫,家里怎会有一个女人家带的镯子?
杨奴娇有些疑惑,细瞧下去,才见那镯子内壁处竟还雕着一个篆写的小字,她没念过书,自是认不识的,只觉得镯子好看。
她小心翼翼的将单袄与这镯子一道搁在了桌上,待宋淮安回屋后,杨奴娇有些无措,小声解释道;“我想给你找一件厚实点儿的衣裳,在箱子里看到了这只镯子。”
宋淮安眸心暗沉,面色却仍是淡然的,只对着杨奴娇说了句;“东西都收拾好了?”
杨奴娇点头。
“早点歇息吧。”
见男人开了口,杨奴娇便是听话的上了床,她本是想问一问自己的夫君那镯子的事的,可话到了嘴边却是说不出口,宋淮安今年三十有二,那镯子,许是他从前的相好送的,也未可知。
这样一想,不知怎的,杨奴娇只觉得心口一酸,有种从未有过的难受。
☆、030章 陪着媳妇回娘家
待宋淮安躺下,杨奴娇仍是没有睡意,男人侧身将她揽在了自己怀里,见小娘子容色凄清,眉宇间满是隐忧,他知她定是再为娘亲担心,遂是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慰;“别多想,你娘会没事的。”
杨奴娇轻轻嗯了一声,一颗心焦灼难言,想起病重的母亲,只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回家去。
宋淮安阖上了双眸,紧了紧她的身子,言了声:“睡吧。”他的面色仍是沉稳的,声音亦是有力,让人听着便是莫名的踏实了下来。
杨奴娇闭上了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到了次日,毕竟是心里有事,天刚蒙蒙亮,杨奴娇就醒了,一瞧身旁空荡荡的,宋淮安竟是不待天亮,就去了城里。
杨奴娇下了床,匆匆收拾好自己,将早饭做好后才去喊芳芳起床,照顾着孩子吃了饭,杨奴娇又是蒸了一锅馒头,装了一壶清水,又带了几个咸菜头,此外还煮了几个鸡蛋,一道用干净的棉布系好,打成了包袱。
快到晌午时分,宋淮安回来了,男人并未耽搁,回家后也不曾歇脚,便是将包袱尽数负在了身上,杨奴娇有些过意不去,想要将那小一点的包袱接过来,岂料宋淮安只摇了摇头,丢下了一句:“将孩子带好。”
一家三口出了门,这一日日头虽晴,可寒风仍是呜呜作响,落在人身上还是冷的刺骨,出门时杨奴娇将芳芳裹得严严实实,孩子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乖乖的倚在母亲怀里,也不哭闹。
杨奴娇自己也是穿着厚厚的棉衣,踩着棉鞋,唯有宋淮安,仍是一副寻常打扮,昨日里为他找出的单袄,他压根没穿。
杨奴娇原本担心他会冷,可见他步履矫健,面色如常,浑身上下并无丝豪畏寒的模样,便是放下了心。
不时有村人瞧见了樵夫一家,却也大多都是避了开去,实在是顶头遇见了,也只是打个招呼就罢,而后则是在背地里低声说上几句。
寡妇再嫁终究是个晦气的事儿,再加上宋淮安本就不是静河村人,就连杨奴娇说到底也是外来的媳妇,远没村子里的人来的知根知底,况且这杨奴娇刚嫁来的时候是给人填房的,如今却又嫁了个没成家的汉子,芳芳虽说是他们女儿,可说白了和两人又是皮不沾肉不连的,是以这一家三口,怎么瞧怎么怪,倒也难怪没人愿意亲近了。
杨奴娇一心牵挂着娘家,心思全然不在这上头,宋淮安也是不爱与人来往的性子,只领着杨奴娇母女,大步向着雪河岸边走去。
静雪河村正是因这一条河而得名,杨奴娇娘家离得远,若要回乡,必须要先渡河才行。
显是宋淮安提前打过招呼,船老大正倚在船头等着,见到三人后遂是将船划了过来,宋淮安单手抱起孩子,另一手则是揽住杨奴娇的腰肢,将她们母女两稳稳当当的带上了船。
☆、031章 可是。。。客店太铺张了
船上风大,杨奴娇和芳芳都是冷的直哆嗦,直到宋淮安将她们尽数揽在自己的羽翼下,从男人的胸膛上传来的暖意游走全身,母女两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
待船驶到河心时,杨奴娇只觉得胸口翻江倒海,烦闷欲呕,她知道自己是晕船了,犹记得三年前,她跟着媒人上船后也是如今日这般难受,直到扑在船沿上吐了个天昏地暗方才罢休。
见怀中的小娘子面容如雪,宋淮安眉心微皱,“怎么了?”
杨奴娇的一张俏脸此时已是惨无人色,她虚弱的支起身子,很小声的说了句:“我有些晕船。。。。”
宋淮安闻言,也没多话,只用粗粝的手指探上杨奴娇的前臂内侧,以指尖按住其内关穴,杨奴娇顿觉手臂内侧有一股麻胀之感,说来也怪,未过多久,便不再觉得烦闷欲呕,就连胸口处的翻江倒海也渐渐消散了去。
杨奴娇眼瞳中浮起讶异之色,也不知自家相公是使了什么法子,竟是将自己的晕船给治好了。
“好些了吗?”见她的脸色不复方才那般苍白,宋淮安收回了自己的手,出声问道。
杨奴娇点了点头,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是好受了不少,她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