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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禹,九隆,不凡守着怔怔地卢枫不敢动。卢枫木视天泽带走荷儿,他的心像在滴血样痛,是的,他终于还是败了,败在天泽无声无息的暗流里,他从来没停止对他的警惕,但是他很少想过荷儿爱谁更多,他从来没想过她爱天泽爱得那样深切,命运是这样捉弄他,嘲笑他。天泽的话仿佛是一根根尖针刺得他遍体鳞伤。不知过了多久,九隆拍拍脸无血色的他:“你爱她,但不一定要占有她。他的确是从地狱里回来的,当我看见满江的人扎进水里,一个多小时都不见人影的时候,我以为从此再见不到他时,他就像条飞龙一样横空出事,所有的人被他惊呆了,你不能想见那爆发力凝聚了多少能量,那是对荷儿深入骨髓的爱恋。自你们要行大礼他就一直在叫心痛,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他身不由己,他已解说的很清楚,不用你再重演口舌,你们先出去吧,我想静静。”他无力地倒进就近的沙发里。
“卢枫。”汉禹着实不放心他这种神态,想说什么但见卢枫双目合闭,只好无声地退坐一旁,语轻不劝人,“这当真是天意弄人。”他喟息。
不凡唉声,他瘫软下去:“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为什要这样捉弄天泽,他生来已够命苦,为什么一个小小的爱情对他也这样吝啬,要他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你不要难过了,不凡,卢枫也一样难,上天对他同样不公平,他的痴情怎么可以是这样收场?”九隆痛心地说。
“是,他也够可怜,是!都是上天的错,我自沾上这块晦气地我就没安过,我发誓从此不踏入终南一步。”
“你没搞错,岳父母也不要了,老头你也不要了。”九隆笑起来。卢枫撇眼他。九隆仍笑:“看什么看,你也该做个男人了,从前总是我把你当儿子般呵护,什么生活都是我帮你料理,瞧你一副经不起风吹,林黛玉似的纸美人,风一吹就灭了,真不是男人,丢人。哪像我和不凡天塌下来当被盖,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跟着你后面真是累。天泽说的一点不错,瞧你这德性谈什么元帅,只怕帮他提鞋都不够资格,他才是男人,多阳刚,多帅气……他勇于面对所有,他不向任何人妥协,包括他自己,我真是……真是……”
“你不是人。”卢枫恼怒地跳起来:“你的新婚夜这样子看你豪爽?风凉话谁不会说?”
“别说,我可没你这般浪漫情缘,自那丑丫头说‘我大师傅说了,如果我漂亮了就会发生特洛伊战争’。”九隆学着荷儿儿时的声音,哈哈大笑:“她不标致也一样惹发了特洛伊战争,如果标致了不定爆发全球大战,不凡你说是不是?”
汉禹和不凡一时也是失笑。卢枫瞪老友:“你不要拿人穷开心。”
“算了吧,我知道你难过,可你要知道爱情的精髓是什么?你看见天泽了,他才真正懂得爱情,他不是为了让你难堪而是确实了解荷儿的心,我也一样,自我和她不打不相识我就爱她,可是我没想过一定要和她成为连理枝,她开心幸福我就心满意足。兰兰对你也是这份心,你不要再难为她,她面对你们这样两个美男极难做的,你不要逼她了,她有心嫁你只是情不由己,你好歹大度点,你应当还他一份情。他若不是为了你们间的兄弟情他不会这样糊涂自己的爱情,不是吗?”
卢枫听着火,一脚踢过去:“你不要为他辩护,这样的辩护你觉得很有意思吗?我难道没有问过他?我说过我不介意他的表白,谁让他压抑了,我卢枫就那么差劲,是他自己蠢,我不会原谅他。”
“差不差,原不原谅你都失败了,爱情原本也不说这些但凭个人感觉,不是吗?否则你放着霓裳不爱,琳琳不爱偏一眼就钟情荷儿?你有什么好说的?天泽较你也许有很多地方不如你,可是荷儿的确更爱他,她向所有人承认了,你觉得你们还可以继续做夫妻吗?你还能莫视一切吗?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吗?”
“我不想听,你不想找打就快走。”卢枫又向九隆飞出一腿。
九隆让开说:“生命需要延继,劳驾,我求你为了我追随你鞍前马后这二十八年份上就为我活一次行吗?你让我过点清静日子,别叫我一惊一乍,我还有老婆女儿等我回家,我若死了,你赔得起吗?”说着他伏上卢枫耳:“也许你也会有个小笨驴或小荷儿,你刚才可是说了她把她最珍贵的东西给你了。”
卢枫猛然一拳:“你滚,叫你胡说八道寻我开心。”
“我是认真的,你想死好歹等两个月,如果荷儿那没动静你再死不迟。”
“为什么?”
“你做了男人,但没做父亲,我再教你一招,女人怀孩子通常是要有两个月的过程,如果她没怀上你也太不中用,你确实不如干脆死掉,活着有什么劲!”
“你别欺人太甚。”卢枫火怒又踢一脚。
汉禹也笑了:“这个时候本不该开这种玩笑,不过大家都是男人,也不用避忌了,通常情况下是这样的,只要你们没采取什避的措施,荷儿也许会怀孕,如果是这样也算给你一点希望。”
卢枫红涨了脸,他毕竟新婚,面皮薄。
九隆嘻皮笑脸:“闹来闹去,天也亮了,我也不管你生死了,你自己保重,所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不凡,汉禹大哥,我们走吧。”
卢枫经九隆戏耍,渐渐冷静下来,他瘫进他的新婚大床,那儿还留着荷儿珍贵的东西,他拥搂着大被,上面还有荷儿的体温软香,他却是滴下几行泪,他苦苦追求了十余年的爱情,当他拥抱在怀时却一夜间竟成了海市蜃楼。
荷儿被天泽带出卢府送回沈园,他知道荷儿不会这样跟他罢休,然而他顾不了许多,只要荷儿出了卢府他就心安了一半,心畅了一半。他面对大厅缓过神的荷儿,她正怒目而视自己。荷儿尽管承认她的爱,但是她不能这样原谅他,他这些迟到的剖白令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恨他的愚蠢。而他当然再清楚不过,可是他丝毫不以为意说:“难道你还不肯原谅我,还不肯嫁我?”
“我偏不嫁你。”她恼怒地瞪他,叫他白痴。
“你可以骂我出气,只是最好别跟我犟,别逼我众目睽睽抢亲。”他霸道的,温情全无。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你想试?”
荷儿吓得倒退几步,怒:“你也别让我动手脚,你同样躲不过我。”
“不,我可以,只是我不会躲,荷儿,我们讲和吧,我们谈判行吗?你想怎么惩罚我?在处罚的过程中你最好要分清犯案与放纵犯的处理方式,否则我是不会答应的。”
两家人瞅着他们讲条件都要大笑,可没谁说话,想看他们如何讲条件。
荷儿冷眼:“我要你滚到十万八千里外去,别让我见着,我没点头同意你就不可以回来,哪怕是老胖子寿终正寝。”
“就这些?”
“暂时没想到。”
“不准超过四年,过了四年,你不高兴我也要抢亲。”
“你敢?”
“我说了你别激我。”
荷儿不自觉又退缩几步,直退到汉楚身边,见他恼叫:“你为什么不帮我,看他欺负我?”
“我理亏,你就答应他吧,他实在可怜,你不要再任性,逼死他。”
“我很任性吗?”
“姑奶奶,你还要怎么样才算任性,终生大事你也拿来开玩笑,扮什么鬼大义,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我能不为你想法,何至于这般局面?你不仅把卢枫害了,让他生不如死,还有这几位老人,你就可怜下他们,他们一整晚都在为你们提心吊胆,犹其二叔婆,你看看,她老人家还经得住你折腾吗?这次我说什么不帮你。”汉楚很决绝地说。
荷儿环视家人,心软了,怏怏地:“四年后的事四年后说,现在你就快点滚出去,什么都是你惹出来的。”
“不是,是汉楚,你应该也让他吃点苦头,他把我教坏的,不是他我根本不会想女人,不会去试着偷情,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泽从危险地带出来再见汉楚气就不知打何处来,对他不依不饶。
“好啊,我就给他再找个老婆,我有大把漂亮的女同学,女客户。”
香君三个不依了,围攻她:“你们表兄妹倒真是表兄妹,你不准你的男人碰女人,却要给自己的兄长大把女人,你给沈汉禹吧,他消受不了你的美人。”
“就是,你要他和我样禁欲,做苦行僧才对。”天泽乐得挑祸。
“呸,你最不是东西,好色不成,反毁了人家的姻缘,害得我们一家老老少少没安宁,”香君指着天泽鼻骂:“你最好听臭丫头的话,滚远点,别让我们见着晦气。”
“我累了,我要睡一觉才走。”他脸皮厚厚的,径直跑上楼,冲洗睡觉。
两家人面面相觑,一时失笑不已。这时汉禹也回来了,不见天泽不免问。
香君恨声:“那样都死不了他,在这他还能怎样?没脸没皮,赖在人家家里睡觉。”
“这就好,我真是被他吓死了。”
“卢枫没事了吗?”沈亭柏问儿子。
“九隆哄住了他,应该没事。”
沈亭柏松口气,对李维说:“维兄,这个烂摊子恐怕还要我们俩去处理下,否则我们没法向锦城交待,尤其是云铃。”
李维点头。
于是俩位重量级的人物在早餐过后,稍作休息携夫人向卢府请罪去了。张夫人因为气愤交加,气得心绞痛,她一生爱面子,七过沈府,结果求得是一身污辱。苏梅语与林沁梅深感愧疚,一时竟不知如何说,惟是相对默默垂泪。可是张夫人这时却挤出一个笑容安慰她们:“算了吧,我知道迟早会出事的,只是枫儿不听我的,如果他跟了霓裳就不会有今天的小天上门夺妻之辱。”
“云铃,都是我不好,都是当初我过于执著害了天儿,害得他才有这副无人可捉摸的怪性子。”林沁梅激动地执着张夫人的手说:“你千万别怨他。”
“我不怨,我只怨命运捉弄我,要锦城父子爱上梅语母女,这是他们前世的债必要这样来还。”
“云铃。”苏梅语心痛如刀绞。
“你们都不要难过了,我们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不是没年轻过。也许我们不是最难受的,也许小天才是最痛苦的,我问过丽缇,小天也许想爱她,只是摆脱不了荷儿的影子,去年在山上因为吻她而失性,她吓坏了,昨晚也是那样发生的。那时丽缇说他就像孙悟空带了观音的紧箍咒,抱着头痛不欲生,可是我们没有一个人去关心他的感受,去安抚他的痛苦。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习惯了他的坚强与无所不能,其实他和枫儿一样只是个孩子,只是他过早地承担了责任,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云铃你别说了。”林沁梅哭得已是泪人儿般。
终南的报刊、电视新闻各大媒体一早竟相抢头条将天泽的壮举喧染了一个淋漓尽致。沈重飞在狱中却是像瘫泥样,他是在看着天泽醉入房睡觉去了,狱警催他回去才走的。他盯着天泽腾空出世的画面不知是该赞还是诅咒,他越来越后悔他根本不该和他斗什么气,然后稀里糊涂地把自己弄进这来。“他根本不是人,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不能做,做不到。”
然而不管他如何想,天泽被荷儿放逐国门前一天进来狠狠地揍了他一顿,说他知情不报,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