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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也就是说,我手上的这间外套会出现原物主的身体吗?
有或者,这间旧衣的袖子里真的能爬出原物主的手吗?
从这个,窄窄的袖子里面。
绝不可能!
我盯着那件外套,突然觉得手上像是被烧灼了一般。我急忙将它丢到了地上,不敢再去触碰。
怎么……可能。
可笑,我居然在害怕一件衣服。
我这样想着,强迫自己去接近这件外套,要将它捡起来。
突然,袖口鼓动起来。
从里面,缓缓爬出一只光滑细白的手。
我怪叫一声,逃之夭夭。”
这是安夜新连载的恐怖故事的某个片段,名叫《窄袖之语》,是说一些人的旧物用久了就会变成生灵,然后可能出现某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最近,也有和这个故事相关的都市传说兴起,各式各样的版本纷纷袭来,有说去世的奶奶留下的旧衣袖子爬出手的,也有说看到悬挂在阳台的衣服里爬出一只手的。
不管是真是假,这个事情也就这么传开了。
现在是下午三点,安夜正从《子不语》编辑部走出来。
之前阴雨绵绵,虽然停了,却还裹着一股湿漉漉的潮气,带着轻微的腐烂味。就像是藏匿在柜子里的苹果,起先是干涸成了红枣皮,后来又有什么在皮下鼓鼓囊囊,发霉生虫。
这种味道一点都不好闻。
安夜的心情没由来地烦躁,她打电话给白行,说:“晚上我去接你吧?”
白行已经在医院住了近两个月,身上的伤总算是好了,虽然还有一些隐患,却已经可以搬回家里住。
安夜为表歉意,决定将他接到家中照料上一个月。
电话那头传来声响,对方说:“嗯。我在医院门口等你,东西都收拾好了。”
安夜回答:“好的,我现在先回家一趟,待会儿叫小周开车,晚上我们一起去庆祝一下。对了,你喝一点酒没问题吧?”
白行笑:“没事,当活血化瘀。”
“还有这样的说法吗?”她暗自嘀咕了一声。
忽然,她觉得头皮发麻。
一种寒冷的触感让她浑身颤栗了一下。
是目光……吗?
她迟疑地想。
安夜抬头,往旁边那栋楼看了一下。
阳台上站着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她朝安夜一笑,挥了挥手。
安夜有印象,那是最近搬到她家附近的女大学生,估计是在晒衣服吧?
等等,晒衣服?
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那个女孩果然在搬动着什么东西,悉悉索索的,发出凌乱的骚动,让人心烦意乱。
在这种阴雨天晒东西么?
估计是一些旧物吧?
总不会是晒衣服吧?
安夜没有多想,她回到了家,拿了钱包又急匆匆跑出去。
她潜意识里非常在意,又忍不住抬头一看。
呵……那大学生居然真的在晒衣服。
那是一件旧时外套,素雅清淡的生成色,带着一点浅黄。看起来十分的温暖。
安夜没时间管她,她连忙跑到小区外头,上了小周的车。
白行恢复得很好,虽然左腿还不是很便利,但是仰仗着支架拐杖,行走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安夜伸出手去搀扶他,将他带到后座上。
副驾驶座的鸭舌帽回头看着他说:“白大哥,你全好了吧?”
白行说:“好了,没什么事。”
他环顾一下四周,又问:“白楠呢?”
小周回答:“他回自己的队里去了,说下次再来找你。”
“那枪……”白行想起那把从前用的枪,出声问。
“他让你先留着,当个纪念。”
安夜心底“咯噔”一下,所谓的旧物能够唤起从前的记忆,让她联想到自己的小说的情节。
她此时开口说:“对了,我写了新的故事,明天给你看看。”
“好。”
几番寒暄下来,他们就抵达了新开的一件日x酒居。里面的日x烤肉非常有名。
小周随便点点就点了一桌东西,还抢着结了账。
安夜说:“说好了我请客。”
他大手一挥,皱眉说:“小夜子,你这多不厚道,今天是哥带你们出来的,只管撒开了吃,我结账。”
鸭舌帽也接嘴:“安夜姐,只管吃。周师兄这是拿了组里发的奖金呢,他心情可好了。”
小周嗔道:“小孩子家家的,要你多事,该吃吃该喝喝,麻利进去。”
鸭舌帽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很快的,就有穿日x和服的服务员端着烤肉架上来。
她长长的袖子垂到地面上,低着头,露出雪白姣好的后颈子。
“周师兄,把你的哈喇子收一收……”鸭舌帽颇为无奈。
“要你多事,怎么话越来越多了。你师兄这叫观察,万一有什么刺客啊来袭击我,那怎么办?我这是有警惕心,明白吗?”
“呵呵……”鸭舌帽干笑,“师兄你演汉奸肯定不会被抓,警惕心太强了。”
“……”小周无语。
烤肉冒出滋滋滋的香味,被铁架煎烤着,紧紧地收着汁水,一时间香味四溢。
安夜都觉得自己很饿了,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那名服务员的手,看她撒上孜然以及一些豆瓣酱和香料。
服务员的袖子空荡荡的,虽然袖口封得很窄,但是垂下来的袖筒足能装两三个西瓜。
安夜突然觉得好笑,难道里面真能装什么?
装什么呢……?
她将注意力落到袖子上面,里头黑洞洞的,窄窄的,两层叠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一层布。
如果里面真的有什么呢?
被挡在黑漆漆的空间里,时不时鲜活地颤动着。
会从袖子里爬出来吗?
是手?
安夜深吸一口气,最近看到的恐怖报道太多了,险些就要被迷惑过去。
而此时,那袖子突然无风自动地鼓动了两下。
是什么?
“安夜。”白行喊她。
这一声才拉回她的注意力,她转头看白行。
白行用筷子将熟透了的烤肉夹到她的碗里,说:“女士优先。”
“好香。”安夜将之前怪异的想法抛在脑后,她用筷子戳了戳碗里黄澄澄还溢着酱汁的烤肉,一时间食指大动。
她凑上去咬了一口,嘴里险些被烫出个燎泡,她急忙呼哧呼哧喘气,又小心翼翼撕扯着那块肉,一边嘀咕着:“好吃好吃,真的,鸭舌帽,坐下来尝尝,让你周师兄忙去。”
鸭舌帽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来和忙活着的小周大眼瞪小眼。
她咬了一口肉,故意发出一声赞叹,诱惑小周说:“哇,这个味道,真的绝了,周师兄你快点忙好来尝尝。不然我一个人可吃完了啊!”
“嘿,你这丫头,不知道尊老爱幼?”
“您是老还是幼啊?”
“你等着,我多放点辣酱,看辣不死你个嘴毒的。”
“来来来,等着。师兄,我是四x人。”
“……”小周倒辣酱的手一抖,险些倒到自己的膝盖上。他哭丧说:“还有没有人管管我这孤苦无依的长辈了啊?”
“哈哈哈。”鸭舌帽险些笑倒在桌子下面,就连白行都忍不住抿出一点笑意,摇了摇头。
等到都忙活完,四个人这才凑到一起,一同举起手里的啤酒,说:“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咱们四个以后都要好好的。”
安夜应承:“好,接下来都会好好的,这一顿吃下来,什么霉运都没有了。”
鸭舌帽也高兴说:“嗯!现在是小周师兄请客,等圣诞节的时候我请,那时候工资也发下来了,我请安夜姐还有白大哥吃顿好的!”
小周绝望地哀嚎:“那我呢?”
“咦,就算我不说,师兄也会来的呀。你不是专业蹭饭的吗?”
安夜哈哈大笑,她将啤酒又蹭了蹭,撞上其他人的瓶身,一口饮尽。
其他人也一口闷了一瓶。
小周和鸭舌帽在队里练出来的,酒量那是完全没问题。而白行更不用说了,就连一口干都喝得那么淡定,一时间就只有安夜感觉到浑身发暖,喉头发紧,还有些微醺。
一轮下来,各个都酒足饭饱,打算打道回府了。
小周将略有点醉的安夜抚到白行怀里,挤眉弄眼说:“白行,你可别趁人之危啊。”
白行斜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鸭舌帽深吸一口气说:“都以为和师兄你一样啊?”
外头雾大,风冷。很快的,小周就将安夜送回了家,由着白行扶到楼内。
安夜其实还有点意识,就是脑袋里干涩涩的,发紧地疼。
她整张脸都埋到白行胸膛,嗅着他身上清新的味道,有些心安。
白行将她扶到床上,低声说:“你没醉得厉害,躺一会儿就好。我先去洗澡,要是头疼就说,等一下煮点醒酒的东西给你。”
他的声音在夜间仿佛笼上了一层雾,缥缈之余,还略带一些温柔。
安夜迟疑点点头,她侧头看向窗外。
窗外是对面那个大学生的阳台,她的阳台上衣服还没收进去。
旧时长袍顺着风儿吹动着,袖口抚在围栏的铁架上,若隐若现。
突然,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从里头爬出来,一下子握住了铁架。
是手!
☆、第35章 窄袖…2
安夜如梦初醒,她霍的坐了起来,整个人蜷缩至床头。
她的目光还落在外头,在那隔着一层玻璃的阳台,有过什么。现在只余下冷风拂过,在风中犹如枯叶颤栗,正瑟瑟发抖的旧式外套。
犹如梦境,风过无痕。
虽然那手已经不见踪迹,可是那种感觉却格外真实。
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什么。
这不是梦。
安夜很确信,她相信直觉。
“咚咚咚。”
白行洗完澡,敲了敲门。
安夜有些疲倦,低声说:“进来吧。”
白行推开门,倏忽皱眉,问:“怎么了?”
“我看到了一些东西,我不知道怎么解释给你听。或者,你先看看我的小说吧?”安夜这才注意到白行是杵着拐杖的,而之前扶她的时候,完全是单凭他未受伤的那只脚的力气吧?
安夜愧疚说:“你的腿,没有事吧?”
对方明白了她在担心什么,释然道:“没事,偶尔抛弃支架,就当是复检,而且骨头长得差不多了。”
安夜将小说打开给他看,对方专注地阅读着小说。而她的目光却落在他的后脖子上,那里的皮肤白皙,而再往下的位置却有一道皮肉豁开的伤疤,上面的针脚密布,显然之前伤的不轻。
究竟经历过什么呢?
“在看什么?”白行问。
“我……看到你背上有伤,你之前遭遇过什么吗?”
他不以为然:“总会有执行任务受伤的时候。”
“你一直在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吗?”
白行的瞳孔骤然缩紧,他将眼睛眯起来,不知想到什么,隔了三四分钟,才出声:“所以辞职了。”
“你在瞒着我什么吗?”安夜有些偏执地问。
白行侧头看她,神色古怪且复杂,他的眉头微缩,竟似在疑惑她问他这样的问题。
“对,我的确有事瞒着你。”白行说。
安夜点头:“我知道了。那么,等到你想说的时候,请全部都告诉我。”
“好。”
过了十分钟,白行看完了小说,安夜才开口说话:“我小说里曾说过对旧物有灵的观点,而就在刚才,我看到了外头阳台上的衣服袖口爬出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