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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繁缕虽与他有好些时日没见了,却仍以亲昵的语调说:“老五,辛苦你了。”
裴安胥过去揽了揽她的肩,说:“哪里的话,四姊才是。阿妈很担心你,一天打好几通电话催我过来……”
无非是虚情假意的客套,这下不止裴辛夷,谁都暗自看起笑话来。
不一会儿,南星快步跑下楼梯,大拇指朝后比划道:“来了。”
阮商陆杵着拐杖走下来,阮决明顾及他的步履,缓缓走在后面。
众人齐齐颔首,“佛爷。”
裴安胥跟着低头,心道好大的阵仗,又去偷瞄裴辛夷,想与之用眼神交流,可后者并未理会。
阮商陆走近了,说:“裴五,怎么晚来了两天?”
裴安胥用流畅但发音不太标准的越南话说:“公司有点事,刚忙完就过来了,佛爷见谅。”
“我开个玩笑,别紧张。靓仔。”阮商陆说了句白话,看上去心情很好。
裴辛夷不经意看了阮决明一眼,他如往常般漠然,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
众人在饭厅落座,长桌显得不那么空了。
席间,人们推杯换盏,却是没有太吵闹,毕竟阮家接连发生两起丧事,在佛爷面前还得收敛着。
阮商陆忆往昔,说起儿女们少时的趣事,自然避开了阮忍冬不提,免得令气氛消沉。
“……明回来的第二年,十八岁生日那天在宗祠跪了一天一夜,后来我问他当时你在想什么,你们知道他怎么答的?”
阮法夏出声说:“爸,你怎么老提二哥这件事。”
“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阮商陆睨她一眼,笑说,“明说……”
“我说。”阮决明接下话茬,看着在座的人,又像是只看着对面的人,“我下定决心要活下去,得比谁都好,比谁都风光,要任何人都忌惮我,不可能再欺骗我。”
裴辛夷看着他,手里的勺子挖到鸡蛋羹底部。
等南星翻译之后,她把鸡蛋羹慢慢舀起来,说:“原来阮生以前这样孩子气。”
阮商陆笑着摇头,“裴六,这可不是孩子气。我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孩子是块材料,必成大器。”
阮法夏说:“裴小姐之前没见过我二哥?”
裴辛夷听了翻译,说:“很久以前的事了,佛爷邀请我们打猎,我在山里迷了路,又遇见一只横冲直撞的小麂,阮生救了我。”
这是裴辛夷与阮决明对外的说辞。
“英雄救美?”阮法夏来回看二人,“诶,那裴小姐与我二哥很熟悉?”
阮决明玩笑道:“裴小姐好像不懂得知恩图报,之后再没联系过我。”
阮商陆说:“裴六,你觉得明怎么样?”
南星眸眼发亮,急忙转译说:“裴小姐,佛爷问你钟不钟意刀哥。”
裴辛夷一顿,说:“我觉得阮生很好。”
阮商陆若有所思地点头。裴怀良见状说:“老五,你不是一直想野猎,待会儿试试怎么样?”
话题自然而然转移,裴辛夷心里松了口气,再抬眸,撞上裴繁缕不善的目光。从小到大,裴繁缕不止一次用这种目光看她。她拿了奖杯,收到情人节巧克力,被父亲带去出席聚会,诸如此类的时刻,裴繁缕都是这种目光——无法压抑的嫉妒。
现在是嫉妒什么?裴辛夷掠过裴繁缕、阮法夏,看见正噙着浅笑的阮决明。
裴辛夷不觉得裴繁缕的嫉妒是出于喜欢,而是更为复杂一些的欲望。
裴繁缕是一个有正常欲望的女人,却被迫嫁给一个患有腿疾、性格阴晴不定的男人。裴繁缕也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自持品味的女人,可婚后周围都是些粗鲁的烂仔。
而阮决明有身份、权力,大多时候看上去斯文,留法念了艺术系(虽然中途肄业),还有打理花园这样浪漫的爱好。显然是个不错的性…幻想对象。
裴辛夷一再告诉自己不能在这件事上嘲笑裴繁缕,但还是忍不住觉得好笑。
她笑出声来。
裴安胥就坐在她旁边,停下正在说的话,奇怪道:“我讲的很好笑咩?”
裴辛夷心里在想,耳朵也在听,方才他说起她的古董收藏。她说:“五哥,我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冇想到你竟然很清楚。”
裴安胥只是听阮法夏他们提起,想显摆一下罢了。听她这样说,他不太满意地说:“古玩行的一部分货还是从我手头过的,我怎么会不清楚。”
裴怀良出声打圆,问了些古玩行的事。
*
散席后,阮商陆与裴怀良上楼谈事。阮决明领小辈们走进地下室,准备打猎的行头。
地下室面积不小,更像一间武装仓库,防盗壁柜里的武器琳琅满目,堪比百货商场柜台。
裴辛夷挑了一把最新式的双管霰…弹枪,拿起外部零件就开始组装,接着端起枪,将辅助瞄准镜的空心对准裴安胥。
他有所察觉地回头,被吓了一跳,惊诧道:“裴辛夷,你想做乜呀?”
她扣下扳机,以弹舌音发出“嗒”的一声,“你中枪了。”
裴安胥伸手压下枪头,故作无奈道:“六妹好贪玩。”
裴辛夷放下枪,勾起唇角说:“我又冇上膛,你怕乜嘢?”
“不是……”
“还是说五哥对我做了亏心事,怕我一腔打穿你头颅。”
裴安胥皱眉说:“你再讲一遍?信不信我先打穿你。”
那边,阮决明正替裴繁缕的手…枪上弹匣,听见这话装没听见,悠然道:“你们讲乜嘢这么开心?”
裴辛夷佯装娇娇女,对阮决明说:“阮生,五哥讲要打死我,好怕啊。”
“这么大个人了还撒娇。”阮决明看一眼裴安胥,把枪上膛,睨着裴辛夷说,“有我在怕乜嘢。”
他们一唱一和,坐实了花田私会的传闻。
裴安胥不知道传闻,对裴辛夷做作的样子感到震惊,更被“佛刀”的回答噎得说不出话。好半晌,他问:“你们……?”
阮法夏笑说:“裴五,我二哥好像对裴小姐很关心。”
*
一行人带着装备进入马场。裴安胥拉住裴辛夷走在后面,悄声问:“这才三天,这么快你就勾到‘佛刀’?”
他这么急切当然不是好奇她的感情状况,而是担心生意的负责人有变。
见她不答,他说:“阿妹,你真是好犀利,别的不说,光是勾男人这套本事,你称香港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裴辛夷假装没听清,说:“乜嘢第一,靓咩?诶,五哥好看中我,不如我去竞选港姐,你记得托你电视台的朋友帮我剪辑漂亮镜头。”
裴安胥自知说不过她,两步并作一步走到前面去了。裴辛夷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
马场占地约五百英亩,设有马舍、跑马场、饲料库、检疫及繁育部门。
马舍是几座斜顶式的木屋,由专人看管。其中一部分是山野里的原产马,用以农耕作业等;一部分是从新西兰进口的纯血马,参加专业赛马活动,以及繁育更多马匹。
阮家从前就养马,但建立系统化的马场是阮决明的主意,短短几年,这成了阮家重要的产业之一,光是种公马配种创造的年收益就有好几千万。
阮法夏与裴繁缕去牵自己的马儿。阮决明陪着客人们挑选马匹,南星也在一侧。
裴辛夷爱好泛泛,除了玩刀,还有马术。裴安胥也会基本马术,但更热衷赌马。
裴安胥因上次为他赢了百万的马是一匹黑马,选了一匹体型相似的黑马。
裴辛夷看了一圈还没拿定主意。阮决明说:“没得挑了,最后还有匹母马。”
门栅平行打开,棕红色的马儿踢了踢前蹄,阮决明牵住它的脸上的皮具,又顺了顺毛。马儿点了点头,像是在亲昵地蹭他。
裴辛夷问:“这是你的马?”
阮决明说:“它叫Daphne。”(达芙妮)
裴辛夷饶有兴致地看了阮决明一眼,朝马儿尝试着轻唤名字,哪知马儿不给情面,畏怯地往后退了退。她眯了眯眼睛,说:“就你了。”
阮决明让工作人员把达芙妮牵出去,然后同南星去另一间马舍牵自己的马。
*
来到室外,工作人员为达芙妮装好马具,又用越南话温柔地说了些什么。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裴辛夷顺利上马,拎着缰绳就骑着马往前走。
不知怎的,刚还认生的达芙妮忽然变得活泼,扬起前蹄,撒欢似地跨越篱笆围栏,奔进跑马场。
说是跑马场,实则是圈起来的天然草场,比起室内马术馆的场地优越太多。
裴辛夷一手拉缰绳,一手负在身后。风迎面扑来,视野无限拓开,明媚阳光洒落,远方的山峦绵延起伏,仿佛只要存在于此处,任何人从头至尾甚至每个细胞都会自由。
不一会儿,裴安胥骑着马追了上来,“阿妹,出发了!”
裴辛夷的畅快心情被打断,不想理睬他,一下子让达芙妮调头往回走。
这边,阮决明几人上了马,说笑着等待出发。瞥见一抹影,他看了过去。
天空如同西伯利亚湖泊,云卷云舒,棕红色马匹朝他奔来,马上的女人眉头微蹙,眼神笃定。
第19章 (二更)
裴辛夷离得近了,看见阮决明骑着一匹同样棕红色的公马,他穿着猎装,手上戴了可容纳中口径子弹的备弹腕带,身姿挺拔,好像什么旧时代军阀。
裴辛夷问:“它叫乜名?”
阮决明说:“Apollo。”(阿波罗)
裴辛夷笑了一下,看向其他人,“难道还有Cupid?”(丘比特)
她这么玩笑是出于一则神话传说。说是丘比特遭到阿波罗的嘲笑,故而将一支爱慕之箭射中阿波罗,又将厌恶之箭射中正巧路过的达芙妮。达芙妮为躲避阿波罗的求爱,被河神父亲变作月桂树,因而人们称达芙妮为月桂女神。
这则传说虽然模棱而有待考证,但广为流传,在场的人没有不知晓的。
众人笑起来,只有阮法夏稍显冷淡,说:“Cupid是我的马。”
她让丘比特调转方向,“出发咯。”
一行人骑马往山里的猎场前行,南星说起山里的自然资源,语气有些自豪,但听来总觉得不对劲。他说:“上次在河内南部的森林捕到一只中南大羚,这个太稀有了,我第一次见,看起来像牛犊一样,面上有白斑,犄角笔直,难怪别名是‘最后的独角兽’。队伍里好几个法国佬争着要,最后卖了这个数!”
裴安胥称奇,说:“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
南星笑说:“中南大羚一般出没于常绿阔叶林,这片山头见不着啦,不过有黑熊,需要小心。”
“你说的森林是菊芳国家公园?”
南星摇头,又说:“裴五少也知道国家公园?”
越南的国土面积并不辽阔,但拥有的国家公园近三十个,物种与非洲肯尼亚一样多。政府成立了国家公园这样的自然保护区,但偷猎仍很猖狂,甚至护林员也有参与。加之人□□炸式增长,动物的栖息地遭到破坏,部分种类的鸟兽出现区域性灭绝。'9'
裴安胥说:“对啊,越南风光这样好,胡…志明当初把好几处原始森林规划成国家公园保护起来,菊芳国家公园是第一个,据说有成百上千种昆虫、动物。我还听说森林里有一个水坑,扔一块石头下去要过五分钟才能听见回响。”'10'
他就差说出“濒危动物”这样的词了,分明要去偷猎,还在滔滔不绝讲保护。
阮决明淡漠地说:“